“不……不娘娘,奴婢怎么敢要娘娘的东西,刚刚是奴婢的过错,娘娘不怪罪奴婢,奴婢就已经很感激了。”腊梅扑通跪到了地上,连连说道。她可是十分清楚令妃的性情,这个女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翻脸无情,谁知道她此时的心思是什么。
“呵呵,你是本宫的心腹,只要你替本宫尽心尽力的办事,别说这小小的珠钗,等本宫日后……也必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令妃将珠钗别到了腊梅的头上,“瞧瞧,也是个标志的美人。”脸上虽带着笑意,可心里却是厌恶不已。
“启禀娘娘,乾清宫的小顺子有事求见。”门外此时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
第十三章 心痛
令妃先是愣了下神,紧接着脑中闪过一丝疑惑,细眉微微扬起,侧目看向门口低声问道:“皇上没有来吗?”平日里皇上要是听到她身体不适,必会急急赶到延禧宫的。
“回娘娘,皇上没来,只派小顺子过来说是皇上有句话要给娘娘。”门外的小太监尖声细气地说着,语气十分的小心声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自家主子不高兴。
“哦?让他进来吧。”令妃嘴角勾起些许得意的轻笑,心想皇上必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给牵绊住了,一时脱不开身,这才派了小顺子过来传话,生怕她以为自己冷落了她。越想就越觉得美,渐渐的这脸上便洋溢起阵阵的笑意,手搭在腊梅的胳膊上,缓缓站起身身来到软榻前躺了下来。
门吱嘎一声从外面被推开,紧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躬着身子急行几步来到令妃的面前,甩下马蹄袖跪到了地上,恭敬地说道:“奴才小顺子给令妃娘娘请安,令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皇上是不是国事缠身所以让你来告诉本宫一声?”令妃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站在前低垂着头的人,此时已是满头的冷汗,而且那汗还在持续地增加,“你回去禀报皇上,就说本宫知道皇上国事繁重,其实本宫只是稍稍动了胎气并无大碍……腊梅一会给小顺子公公拿五十两银子。”
“是,娘娘。”腊梅连忙应道。
“奴才……奴才谢过令妃娘娘,可是……可是……”小顺子头上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流,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随即扑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小顺子,你今个是怎么了?娘娘赏你银子,你就算是激动也不至于如此吧……呵呵,只要你以后多替娘娘办事,娘娘必不会亏待你的!”腊梅在一旁附和着,憋着笑看向跪在地上全身不住颤抖的人。
“本宫为人一向很随和的,只要你尽心尽力伺候着皇上,赏赐……”令妃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跪在地上的人突的提高声音说道:“令妃娘娘,皇上现在和十二阿哥在一起,而皇上派奴才来的目地是……是让奴才把笔墨纸砚送来,皇上说让娘娘把该写的东西写下来,明天呈给皇上!”小顺子说完,便将头埋在双腿间再也不敢抬起。
令妃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猛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小顺子的面前低喝道:“你刚才说皇上和谁在一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是中了什么邪吗?为何三番五次的同那个病秧子呆在一块?难道说……难道说他已经吃了?
“皇上现在和十二阿哥在一起!”小顺子战战兢兢地重复说道。
令妃将脸上的阴郁之色掩下,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声音放柔追问道:“十二阿哥……难道说十二阿哥的病情加重了?”病秧子就是病秧子,连毒药发做的速度都要比常人快,早死早干净,省得看着碍眼。
“没有,十二阿哥现在很好。”
“那皇上为什么不来延禧宫?本宫派去的人没有说本宫身体不适吗!”令妃的火腾的一下子蹿了起来,剧烈起伏的胸口昭示出此时她异常愤怒的情绪。皇上想干什么?她身怀龙种他不来看她,竟陪着他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皇后那个贱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小顺子吓的差点没趴到地上,口齿已经开始不利索了,不住地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说……说了,所以皇上派奴才过来给娘娘送东西。”他来的时候就觉得心慌,可又不敢违抗高总管的话,只得乍着胆子来。
“说了?”令妃冷哼道,瞥了眼小顺子身旁装着笔墨纸砚的锦盒,突的将手中的帕子攥紧,思夺了片刻缓缓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喳!”小顺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倒退着走出房门,随手将门关合上。长长地吐出口气,不住地拍着胸口,低喃道:“妈呀,吓死我了。”边走边擦着汗,一路小跑着跑回了乾清宫。
腊梅看着被合上的门,疑惑地问道:“娘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的转变太快了,快的让她觉得莫名奇妙。平日里皇上绝对会第一时间来延禧宫看娘娘,可今个竟然派人送来了笔墨纸砚还让写什么东西。
令妃轻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慢悠悠地走回软榻前欠身而坐,“腊梅,你派几个人给我盯着乾清宫和坤宁宫,看看皇后和那个药罐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心中哼一声,看来本宫让他们过的舒心日子太久了,他们一个个都争着要去见阎王,那本宫就成全他们。
“是,娘娘。”腊梅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锦盒里,微蹙着眉看向令妃接着问道:“娘娘,那这些东西?”皇上既然让人送来了,那必不能随便的敷衍过去。
“拿起来放到桌子上去,本宫自有对策。”令妃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笑。
乾清宫
胤禛将笔轻置于砚台上,抬手捏了捏发硬的眉心,仰靠在龙椅上活动着发麻的四肢。随即抬头看向已经有些微微发亮的天宫,不由的微微皱了下眉,暗叹道:竟然已经这个时辰了。
瞥了眼桌案上已经全部批阅完的奏章,唇角抽动了几下,缓缓站起身抬阶来到门前将门推开,“皇……皇上。”高无庸急忙站直身体,太困了以至于他靠在门旁的柱子上竟然睡着了,好在开门声给他点警示。
胤禛看了眼满眼疲惫的人,低吟道:“你们都退下休息去吧,不用伺候着了。”说罢,便一个人朝胤禩的房间走去,根本没有理会身后一群诧异的人。
守在门外的奴才们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心想万岁爷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以前可没有这等的待遇,可好总比不好要让人心暖,一个个都乐呵呵的退了下去。
胤禛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屏风前褪去外衣走到床边,贴着胤禩躺了下来。手轻轻的将人搂入怀中,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便进入了梦想。他真的是很累,一夜未眠加上白天看到胤禩痛苦的模样,他是即心疼又担心,整个人一天是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饿。可此时搂着怀中温热的人,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也让自己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胤禩在胤禛进来时便已经醒了,可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直到身体被身边的男人搂入怀中他也没有作任何的抵抗。手中紧紧握着胤禛给他的那把小刀,手心被他攥的早已覆上了一层水珠,抿紧薄唇怔怔的盯着空荡荡的床里。
良久,当他听到身后的呼吸声渐渐的平稳后,终是将刀抽出了刀鞘。轻轻的拉开搂在身上的手,慢慢的坐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他直直盯着面前毫无防备的男人。
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地流躺着,急促的呼吸,他亢奋地举起刀对准胤禛的脖颈。咫尺之遥,小刀虽然小可刀身却十分的锋利,胤禩紧紧握着刀柄慢慢的靠近……慢慢的靠近……
“你的手抖什么?” 胤禛突的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深炯的目光镇定自若地看着胤禩,猛然抬起手抓住胤禩拿着刀的手,对准自己的脖颈,嘴角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想刺这?那你的得握住刀柄,手不能抖也不能颤,要快而准的一刀即中……用不用朕帮你一把?”说罢,用力拉住胤禩的手,就往自己这边用力拉。
胤禛的举动,让胤禩惊愕不已,愣神间见刀尖已经碰触到胤禛脖颈处的皮肤,下意识的用力向回一带,随即刀掉到了床上。
“怎么?你不是要杀朕吗?干什么又把刀扔了?” 胤禛用手摸了下被划破的脖颈,丝丝的血液自伤口中渗出,淡淡的血气味四散而开。瞥了眼愣神的人,突的伸出双手将人抓住按在床上,“记得朕刚才说过的话吧?”
“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只要这个男人敢对碰他,他就立刻咬舌自尽。
胤禛皱着眉,抓着胤禩的手不由的加得了几分的力道,“你伤了朕,总得做出些补偿吧?”
“补偿是吗?好!” 胤禩一把抓起床上的小刀对准自己的肩膀便猛刺下去,顿时消瘦的脸上便呈现出痛苦的模样,“这样你满意了吧?”
胤禛急忙抓住胤禩要拔刀子的手,低喝道:“你这个疯子,朕只不过和你开个完笑,你就这么厌恶朕吗?”心在滴血,看着床上疼痛蜷缩的人是后悔不已,他就不该给他这么个破东西。这小子现的情绪还没有稳定,好在刀身不长,也只能伤些皮肉,“你给朕老实躺着,别乱动。”
“你别碰我,走开。” 胤禩咬着牙低喃道,厌恶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便将眼睛紧紧闭上。
“来人,宣太医!” 胤禛朝门口怒吼道,把站在门外的奴才吓的一个高蹿起,惊慌应道便朝太医院连滚带爬的跑去。
第十四章 疗伤+小九的到来
胤禩感受到搂着自己的双手在不住地发着抖,眉不由自主的皱起,心里涌现出莫名的烦燥。额上的冷汗沿着鬓角蜿蜒而下,最后没入发丝,疼痛让他的精神清明了许多,可他仍是倔强不肯睁开眼睛,不肯看一眼已经急的快疯掉的男人。
“你究竟想要朕怎么做?”胤禛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盯着怀中的人,他都已经把心都掏给了他,甚至把自己的命都放到他的手上,可是这个男人却仍然固执的呆在仇恨的深渊里,连一点点的机会也不给他。
手不住摩挲着布满汗水的脸颊上,心就像被用刀割一般的疼痛着,“除了离开朕这一条外,你想怎样朕都满足你还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难道你的心……”
“我的心里有的只有仇恨,你把我留在身边早晚是个麻烦!今天我没下去手,可不代表明天、后天、或者以后我下不去手。”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胤禩说完这句话,心里猛的一颤,阵阵的刺痛将他淹没。为何心会疼?他究竟是怎么了?慌乱间将头别开,不去看面前悲愤不已的男人。
“你不就是想要朕的性命吗?”胤禛脸上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轻轻扳起怀中人消瘦的脸,唇边扬起柔柔的笑,极其平静地说道:“朕的命就是你的,你可以随时来取!不过,在你杀了朕之后,大清的江山朕就全都交给你了……不要和朕说什么与你无关,如果你说大清与你无关,那它与朕也早无关系了。朕言尽于此,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等你的伤好了,你可以随时来取朕的性命。”
胤禩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波澜,唇角微微地抖动着,慢慢的睁开双眼迎上面前男人关切的目光。那份柔情、那份关切、那份坚定,都让他感到了阵阵的迷茫。片刻后,冷哼一声道:“别以为用好听的话可以动摇我,你要怎么做与我何干。”
“启禀皇上,太医们已经在门外候旨了。”胤禛刚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便响起了奴才的通报声。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压,低声说道:“让他们进来。”
“喳。”门外的奴才应道,随即门从外面推开,几位花白胡须的老太医背着药箱子敛步走进,几步来到胤禛的面前,甩下马蹄袖跪到地上,齐声说道:“奴才给皇上、十二阿哥请安。”
“起来吧,快点给十二阿哥疗伤。”胤禛将胤禩轻轻的放到床上,瞥了眼床上一脸默然的人,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到不远处的桌前欠身而坐,审视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在床前忙碌的太医们,那惨白的唇还有那倔强的眼神,与从前如出一辙。
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倔强的男人何时能敞开心扉,给他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让他们从新开始。抬起手拄着有些发沉的头,阵阵刺痛紧紧缠绕着他,超负荷的运转让他已经有些吃不消。
胤禩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任凭着太医们将他肩膀上的衣服褪去,插着刀的伤口仍向外渗着血。心每跳一下都很疼,可究竟为何疼他也不知道,他害怕继续呆在这个男人的身边。那份柔情,那份想要将他融化掉的关切,比酷刑还让他感到恐慌。
“十二阿哥,你忍下,奴才们必须把刀拔出,不然会感染的。”太医轻声说道,可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可是最后他们什么也没等到。
“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无须多言。”胤禛知道胤禩在和他怄气,可伤口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感染后果可是无法想像的,他绝不允许他有任何的闪失。
“喳。”太医们得了旨意心里便有了底。两个人把住胤禩的身体,一个人一手按住伤口的边缘,一只手握住刀柄,“十二阿哥奴才可拔了。”说完,老太医猛的用力向上一带将刀拔出,顿时血从伤口里涌出。
股股的鲜血散发着浓浓的血的味道,胤禩微微皱了下眉将头别开,那血腥味让他觉得恶心,脑中再次浮现出曾经的种种。血,到处是血,他痛苦的在那人的身下挣扎着,然而换来的结果只是更残暴的掠夺,那种撕裂的痛让他永生难忘。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他只不过是战败的俘虏罢了,他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自古成王败寇,可是他这个寇的命运比任何一个历史上的战败者都要悲惨数倍。手不受控制的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愤怒让他的情绪异常的激动,手上的青筋暴起,屈辱感将他迅速淹没。
“十二阿哥放松,不然伤口再次裂开可就不好办了。”太医将胤禩紧握的手掰开,“一会就包扎好了,十二阿哥要是痛就告诉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