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畏没有去理会王争的惶恐,拍了拍燕云祥的肩头道:“小王一向赏罚分明,尔此番立了如此之大功,小王自当重赏,宁北,传小王令,昨夜参战之侍卫每人赏银百两,燕云祥布置得当,赏银千两,尔回头自到商号账房支取,分予众人。”
“是,属下遵命!”宁北跟随萧无畏日久,早就知道萧无畏出手绰阔,自是不觉得这么些赏银有何大不了的,这便紧赶着应答了一声,然则一众新进之侍卫却全都被如此之重赏猛震了一下,安静了半晌之后,这才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之声,其中喊得最响的就要属燕铁塔这个黑大个了。
“小王爷如此重赏,属下受之有愧,实不敢……”燕云祥面对着如此之重赏,自觉承受不起,忙一躬身,欲要出言推辞。
“莫要推辞了,小王说尔当得起便当得起。”萧无畏一挥手,打断了燕云祥的陈情,话题一转,出言问道:“尔等可知来犯者何许人,可曾拿到活口?”
“禀小王爷,属下等确曾抓了十几个活口,皆已审过。”萧无畏话音刚落,,满脸羞愧的王争赶忙从旁站了出来,高声禀报道。
“嗯,说!”萧无畏虽已下定决心不再重用王争,但却绝不会明着说出来,这便冷着脸吭了一声。
“是,属下等先前已打扫过战场,共计阵斩贼子五十有二,生擒受伤贼子十三人,现已审明此番来犯之贼子并非一伙,而是两拨,只是恰好凑到了一起,其中一拨属城西虎头帮,率队者是一名香主,名叫陈邈,已身死当场,蹊跷的是,此人并非死于属下等人之手,疑是被灭口所致;另一拨贼子来历不详,所有被擒之伤者未经审问,皆已服毒自尽,属下无能,还请小王爷恕罪。”王争见萧无畏没有再发作自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紧赶着将所知情况一一道了出来。
“陈邈?虎头帮?”萧无畏眉头微微一皱,呢喃了一声,实是想不明白这个虎头帮哪来的胆量,竟敢派人袭击自己的产业,可也再多纠缠此事,只是面色平静地追问道:“尔如何知晓这个陈邈是被人灭了口的?”
“回小王爷的话,所有死伤之贼子皆死于箭下,唯有陈邈其人是背后中刀而死,若非贼众中有人灭口,实难解释得通。”王争解释了几句之后,突地话锋一转道:“对了,属下等打扫战场时还发现了几样东西,请小王爷随属下前去一看。”
“哦?”萧无畏轻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下去,挥了下手,示意王争前头带路。
王争不敢怠慢,领着萧无畏往马圈边上的走进了马圈边上的一间小屋,神秘兮兮地回首看了看跟在萧无畏身后走进来的一众侍卫,摆出一副要单独与萧无畏面谈之状。
“尔等都退下。”萧无畏见王争如此行事,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来,略一沉吟,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一众侍卫们退出了房去。
“殿下请看。”待得侍卫们全都退下之后,王争从怀中取出了五面小铁牌,双手托着,递到了萧无畏的眼前。
“嗯?”萧无畏只一看,眼中立时闪过一道厉芒,一把将五面小铁牌全都抄到了手中,面无表情地掂量了几下,而后一股脑地收进了怀中,这才沉着声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王争自然清楚这些东西事关重大,紧赶着便解释道:“回小王爷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兄弟们从贼子尸身里搜出来的,参与其中的都是新来的侍卫,应该不晓得这些物事的来历。”
“很好,尔此事办得不错,此处就不必呆了,随小王一道回府罢。”萧无畏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一句,而后,也不管王争有何反应,一转身,大步出了房门,将燕云祥叫到身边吩咐了几句,又令宁家兄弟率大部随行侍卫留在“唐记商号”,以加强守备之力量,自己却领着人急匆匆地往城中赶了回去……
琴剑书院门口,萧三正被几名下人围在中间,胡吹海聊地侃着此番燕西之见闻,突地瞅见萧无畏板着脸出现在了院门外的小桥上,登时便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许多,紧赶着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可还没等他出言问安,萧无畏倒是先发话了:“林先生可是起了?”
“回小王爷话,林先生已在书房。”一听萧无畏发问,萧三哪敢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
“嗯。”萧无畏随意地吭了一声,大步便要向书院里行去,后头萧三却凑到了近前,低声禀报道:“小王爷,小的今日可是听说东宫里传出了风声,说是要为小王爷请功封王呢,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嗯?”萧无畏立住了脚,皱了下眉头,冷冷地扫了萧三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
“禀小王爷,此事外头都已传遍了,说是不少朝臣们都已决定联名具本保奏,小的只在外头转了一圈,就遇到不少人跟小的道喜来着。”一见到萧无畏这副表情,萧三的腰立马躬得更深了三分,忙不迭地解释道。
封王?太子这厮想做甚?这小子能有那么好心才见鬼了!萧无畏愣了愣,突地想明白了太子祭出此招的用意之所在,左右不过是玩釜底抽薪的把戏罢了,原也不值一提,可再一联想到昨夜“唐记商号”遇袭之事,萧无畏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沉,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然则一时间却又有些子把握不定,略一思索,也没再往下追问,大步行进琴剑书院之中,方才走到后院,就听一阵悠扬箫声从书房里传了出来,略一停顿,还是大步行了进去。
“小王爷来了。”林崇明见到萧无畏行了进来,这便停下了萧声,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
“林兄可还住得习惯么?”萧无畏虽说心中有事,可也没急着端将出来,而是微笑着问候了一声。
“还好,小王爷此来想必是出了大事,不知林某可否预闻耶?”林崇明观颜察色的能耐丝毫不在萧无畏之下,虽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却从萧无畏的眉宇间看出了些蹊跷,这便微笑着问道。
“是有些事想与林兄磋商一二。”萧无畏既已将林崇明视为心腹谋士,自是不会对其有所隐瞒,伸手入怀,将五面小铁牌放在了文案上,又将昨日“唐记商号”遇袭的事情简单地述说了一番,末了,指着那堆小铁牌道:“这些小玩意儿便是从两拨贼子身上搜将出来的,有意思的是这两拨明显不是一路之人马却都有人怀揣着神骑营的号牌,实是有趣得紧,林兄对此可有何看法?”
林崇明没有立刻回答萧无畏的话题,而是拿起了那几面小铁牌反复地把玩了一番,突地笑着道:“此乃嫁祸江东之策也,想来小王爷心中早已有数,实无须林某多费口舌,林某只想知道小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小王打算姑且置之不理,林兄以为如何?”一听林崇明问出这么个问题来,萧无畏立马就笑了起来,摆了下手道。
林崇明轻轻地鼓了下掌道:“正该如此,小王爷既然已知其中蹊跷颇多,真要追查下去,只怕是桩糊涂案,甚或被引上歧途亦有可能,不理为上。”
“嗯,只是小王还是想知道究竟是何方贼子猖獗如此,竟敢在京师重地聚众行凶,若让小王知晓了根底,断饶其不得!”萧无畏虽明知道去查此案十有八九要落入他人的圈套之中,可还是心有不甘,这便愤愤地咒骂了一句。
“小王爷既知不该查,那就不必去在意究竟是何人所为,姑且搁置一旁,日后当有分晓。”以林崇明之智商,自是听得出萧无畏这番话不过是气话罢了,这便笑着宽慰了一句。
“嗯。”萧无畏虽心有不甘,可轻重缓急还是清楚的,也没再多纠缠此事,吭了一声,也就算是将此事带了过去,沉吟了一下之后,接着道:“据闻太子那厮正串联朝臣,欲为小王请封,其用心自是欲釜底抽薪,逼小王前去就藩,依林兄看来,此事当如何应对才是?”
“哦?”林崇明一听这个消息,眉头先是一皱,接着很快便舒展了开来,哈哈一笑道:“此好事也,有人要为小王爷请功,顺其自然好了,那些人所为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小王爷无须多虑。”
“这……”萧无畏没想到自己以为很难应付的事情,到了林崇明口中竟然会是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愣住了……
第一百零八章顺其自然
萧无畏决定不查“唐记商号”遇袭之事,并非不想查,而是不能查,至少在没有真正立稳脚跟之前,萧无畏是不打算闹出太大动静的,然则这并不意味着萧无畏对此事就没有猜测,实际上,自一拿到那五面神骑营号牌起,萧无畏就已看出了遇袭一事的背后绝不简单,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自己那帮堂兄们在背后搞的鬼,当然了,也不能完全排除八藩在京暗势力出手的可能性,只不过在萧无畏看来,八藩毕竟远在边郡,纵使有所反应,自不可能做到如此之及时,换句话说,此番出手的只能是那帮子鬼祟的堂兄们,至于究竟是哪两位干的好事倒是不好说,不过么,太子萧如海的嫌疑无疑最大,也只有太子才最不愿意看到这批良马存活于世,再一联想到“请封”之事,更是给萧无畏一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感觉。
良马既然无事,遇袭案查不查对于萧无畏来说,其实都无关大局,然则保住良马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在朝中立足,否则的话,即便有再多的马在手都无甚实际意义,如此一来,要如何应对太子“请封”的阴谋就成了一道萧无畏绕不过去的坎,毕竟朝廷律法可是有着明文规定的,一旦萧无畏受封为王,那就必须去外地就藩,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亲王之子可封为二字王,封地最大不过一州,若是封为三字王,那封地就只有一县而已,况且这封地不过是名义上的玩意儿,并非是能为所欲为的独立王国,说穿了不过是给个收税的权力罢了,民政上的事儿其实还是由朝廷任命的官吏在把持着。
很显然,这等封王的事情压根儿就不是萧无畏愿意面对的结果,可究竟该如何应对,萧无畏却是很有些子束手无策之感——太子萧如海虽说无能了些,然则毕竟当了多年的太子,身边自然不凡捧臭脚的官员,更有吏部尚书方敏武这般重臣压着阵,说是一呼百应也绝不为过,他这一出面为萧无畏“请封”,应者云集之下,即便是今上也难以反对,而萧无畏自己哪怕是反对,也无效,如此一来,萧无畏除了捏着鼻子去就藩之外,好像也没旁的路可走了,可如此棘手的问题到了林崇明口中竟然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自是令萧无畏大感愕然的。
“林兄,此言何解,小王不明,还请林兄赐教。”萧无畏愣了半晌,将整件事情来回揣测了几番,兀自找不到甚应对之良策,无奈之下,也只好出言询问道。
萧无畏沉思之际,林崇明始终静静地旁观着,始终不曾出言解释,这会儿见萧无畏还是没能抓住事情的关键所在,笑了起来道:“林某记得小王爷曾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眼下小王爷可是人在山中了。”
“嗯?”一听林崇明这话,萧无畏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前一亮,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林兄高明,小王知矣,此事顺其自然好了。”
林崇明见萧无畏如此机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淡然一笑道:“林某初到京师,久闻京师之繁华,既来之,总须去游览一番,若是小王爷首肯,林某这便打算出府一游。”
“那成,左右小王这几日无事,便陪林兄饱览一番京师之风光好了。”难题既解,萧无畏的心情自是大好,这一听林崇明要出外游历,立马满口应承了下来。
“多谢小王爷美意,林某还是自行出府转转好了。”林崇明显然不想有萧无畏陪伴,这便婉言谢绝道。
“这……,也好,那小王便让萧三带几名侍卫陪林兄一道走走。”萧无畏虽不清楚林崇明此番出游的目的何在,也不明白其为何不要自己作陪,可也不好勉强,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多谢小王爷。”林崇明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笑着躬了下身子,谢了一声。
“那好,先生请自便,小王先告辞了。”萧无畏没再多坚持,笑着点了点头,起了身,拱了拱手,径自出门去了,望着萧无畏离去的背影,林崇明淡淡地笑着,那笑容里满是欣慰之意……
宽敞的书房里,一身白袍的二皇子萧如涛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文案后,手持着本未蒙黄娟的奏本,默默无语地看着,良久不发一言,唯有眼中的精光不时地闪烁着,显示出其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坐在其侧面不远处的萧如义等得显然有些子不耐烦了,巴咂了下嘴,发出了声抱怨的响动,然则萧如涛却丝毫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那漠然的样子生生压得萧如义开不得口,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候着萧如涛发话。
“这奏章很有趣。”良久之后,萧如涛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本,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
“二哥,马政可是东宫最大的财源,须断了才好,如今若是让其缓过了气,可不是耍的,依小弟之见,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其阴谋得了逞,大不了我等也联名上本好了。”萧如义早已憋得难受至极,此际见萧如涛总算是开了口,立马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嚷嚷了起来。
“上本?尔打算上何本章,嗯?莫非尔欲反对小九封王么?”萧如涛不满地扫了萧如义一眼,抛出了一连串的反问。
“这……,唉,可总不能坐看老三那厮胡乱作为罢。”萧如义自也知晓此事不能明着反对,若如此,不单公开与太子一方撕破了脸面,更有可能因此得罪了项王萧睿,然则要他啥都不做,白白地看着削弱太子的大好机会就此错过,却又实在是太不甘心了些。
“哼!”萧如涛冷哼了一声,也没理会萧如义的抱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上那份奏本,面色阴冷地沉默着,书房中的气氛立时凝重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名黑衣汉子匆匆从外头行了进来,对着萧如涛一躬身道:“启禀殿下,顺天府传来消息,‘唐记商号’报了个失火案,言及昨夜商号火烛不慎引发走水,灾情不重,无须勘察云云。”
“嗯?”一听此消息,萧如涛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可也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挥了下手,示意那名黑衣汉子退下,默默地沉思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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