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而密议的绝对不只是东宫一系,二皇子萧如涛同样也在密切地关注着此事的进展,只不过萧如涛生性谨慎,既不似大皇子那般急如星火地便杀到项王府去,也不似太子那样聚集了一众心腹来上个集思广益,萧如涛仅仅只是陪着金银二怪在书房里一边安静地下着围棋,一边等候着四皇子萧如义将各方之消息打探个清楚明白。
萧如涛的苦心显然没白费,就在天快擦黑的时分,一身劲装的萧如义终于出现在了书房之中,一见到自家二哥兀自头也不抬地下着棋,似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嘴角不由地抽搐了几下,可还是强忍着出言的冲动,默默地站在了一旁,耐着性子等候了下去。
“殿下高明,此局老朽告负矣。”棋局又进行了一段时间,金春秋见盘面上自己的实地已是落后了一些,又偷眼瞅见萧如义脸色有些子不好相看,也就不再坚持走将下去,一推枰,认输了事。
“金老客气了,此局其实尚未明了,若是再下将下去,胜负依旧难言。”萧如涛客气地说了一声之后,这才将头转向了立在一旁的萧如义,面色平静地道了声:“四弟,如何了?”
“嘿,还真给二哥料中了,老大那厮兴冲冲地去了项王府,最后只落得个两手空空而归,我说么,小九那人就一铁公鸡,要想从他身上拔毛,哪有那么便当的事儿,可笑老大……”萧如义放肆地嘲笑着萧如峰的行动,正说得兴起,突地瞅见萧如涛眉头皱了起来,立马知机地顿住了嘴,自嘲地笑了笑,这才接着道:“二哥,你猜东宫那位打出了张甚牌?嘿,那家伙居然打算联络诸多朝臣,为小九请封为王呢,煞是可笑之至!”
“哦?”萧如涛没让萧如义继续发挥下去,一扬手,打断了萧如义的话头,默默地拿起一枚棋子,拈在手中,转动个不停,一双眼中不时有精芒在闪动着,良久之后,这才长出了口气,看着金春秋一笑道:“没想到那厮也懂得玩起了釜底抽薪的把戏,有趣,有趣,金老对此事有何看法?”
“嗯,殿下所言之釜底抽薪固然不假,其实也不凡借此机会拉拢萧无畏乃至整个项王府之用心,即便圣上也不好多说些甚子,关键还看萧无畏本人之意愿了,倘若此子就此脱身而去,事情或许也就消停了去,只不过依老朽看来,陛下既然跟萧无畏当庭打了赌,想来是不会放此子轻易脱身的,其中尚有变数,然,依前约行事的可能性却是不小,太子殿下此番示好萧无畏之意,恐更多的是在以防万一。”金春秋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分析说将了出来。
“唔,该是如此,若是萧无畏欠了太子的情,于情面上自是不好再轻动马政,一旦有变,太仆寺那头也就有了喘息之机,此事还真有些棘手了。”萧如涛本就是聪明人,对于太子所要耍的把戏自是看得通透,然则对于萧无畏这个超级大纨绔却始终把不着脉搏,实无法断定萧无畏会如何做,一时间颇有些子头疼了起来。
“此事不难,老朽倒有一策可堪一试,或许能解此局也说不定。”一见到萧如涛皱起了眉头,金春秋便笑了起来,低声地说出了一番计较来,直听得萧如涛与萧如义皆目瞪口呆地傻了眼……
第一百零六章明刀暗箭(下)
“什么?袭杀!这,这如何使得?您这是……”萧如义反应快,愣了好一阵子之后,率先回过了神来,满脸惊疑之色地看着金春秋,大惑不解地追问道。
“嗯。”萧如涛一挥手,止住了萧如义的话头,目中精光一闪,沉吟着道:“金老,袭杀不难,左右不过几十名侍卫耳,多派些人去便能成事,然善后不易,金老可有何教我者?”
“二位殿下误矣。”金春秋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狡诘地一笑道:“袭归袭,杀却不必杀,二殿下以为如何?”
萧如涛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些甚子,倒是萧如义兴奋地一击掌,哈哈大笑着道:“妙,妙计!嫁祸江东,好,二哥,小弟这就去安排人手,给小九先来上一家伙,将水搅浑了再说!”
“唔,此策倒也可行,却不能由我们的人出手,万一落下个把柄,反倒不美,还须慎重些方好。”萧如涛沉默了好一阵子,犹豫再三之下,终于谨慎地下了决心。
“二哥放心好了,小弟夹袋里还有些闲人,左右养着也是养着,也该到动上一动的时候了,就算失了手,也查不到我等兄弟头上。”一听萧如涛下了决断,萧如义立马就兴奋了起来,嘿嘿地笑着道。
“金老还有旁的吩咐么?”萧如涛天生的谨慎性子,尽管主意已定,可还是有些子放心不下,斟酌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出言同意萧如义的提议,而是看向了微笑不语的金春秋,沉着声问了一句。
“可以在现场留下些神骑营的标识线索。”金春秋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句。
“神骑营?金老,此话怎讲?”萧如义到底性子急,愣是想不明白要整太子却如何又牵连到了神骑营,嘴快之下,疑问便脱口而出了。
“可以,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今夜便动手,四弟尽快去安排妥当人手。”萧如涛此番倒是爽快得很,也没管萧如义的问话,一言便下了决断。
“这……”萧如义还是没想明白事情的关键,刚想着再问,可一见萧如涛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也就打消了追问的念头,拱了下手道:“二哥放心,小弟这就去办。”话音一落,大步行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英老,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了漏子,事情不小,还请英老出马,接应一番,以防万一。”萧如义刚走,萧如涛便站起了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脚步一顿,目光落到了始终默默不语的英万挺身上,语气慎重地说道。
“殿下放心,老朽省得。”英万挺自是不会拒绝萧如涛的命令,紧赶着起身应了诺。
“嗯,有劳英老了。”萧如涛点头示意了一下,眉头兀自不展地在书房中来回地踱着步,一派心事重重之状……
寅时正牌,夜已是极深,一轮新月斜斜地挂在天际,将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东城门外三里处的“唐记商号”已是一片黑沉,唯有些不多的火把在风中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因大批良马的到来而兴奋不已的商社伙计们此时皆已沉入了梦乡之中,仅有些负责巡哨的王府侍卫们还坚持在岗位上,只不过这等守备着实是谈不上有多森严,这也正常,此地乃是天子脚下,商社背后还站着项王府这么座大靠山,寻常人等又岂敢来此寻事,戒备顶多也就是个意思一下罢了,一众老王府侍卫们全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尤其是被打发到此负总责的王争更是如此,连跟新侍卫们联欢酒宴都只是仅仅露了个脸,便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若非燕云祥执意,只怕此际连该有的守卫巡视都不见得能有——此番燕云祥之所以坚持要安排巡哨,倒不是好表现,仅仅只是责任心使然罢了,故此,在王争这个负总责的家伙不负责的情况下,燕云祥只好自己出面,自行安排了守卫事宜,好在燕云祥深得萧无畏赏识的事实一众侍卫们大多都心中有数,再加上燕云祥本人自请值守最难熬的下半夜,一众侍卫们自也就没得话说。
一连赶了两个多月的路,说不累自然是假话,然则对于猎人出身的燕云祥来说,这点累却算不上甚大不了的事儿,尽管此时夜已深沉,可燕云祥的精神却依旧甚好,领着燕铁塔等几名新招之侍卫绕着马圈所在地往来地巡查着,不时地提点把守在岗位上的明暗哨几句,行事从容不迫,颇有大将之风范。
“大哥,天都快亮了,又没啥事,还不如……”燕云祥不累,燕铁塔可是困得慌,眼瞅着自家大哥如此较真,不由地有了些怨气,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叨咕了一句,可话还没说完,被燕云祥回头瞪了一眼,后头的话便吞回了肚子里去了,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就在燕云祥刚想开口说些甚子之际,却猛然听到一阵不祥的响动,接着便见商号外头火光大起,登时便为之一凛,高声断喝道:“快,吹号,所有人等集合,全力保护马圈,任何人敢擅自靠近一步者,杀无赦!”
“唐记商号”城外这一部分在唐大胖子的规划中,本属于仓库区以及家属区,自打去岁盘下了这块地盘之后,便开始大兴土木,然则因工程浩大之故,虽历时一年之久,却还仅仅只是尚属粗具规模而已,并未完备,也就是位于中心地带的马厩与仓库算是建了起来,至于外围的家属区仅仅只建好了一部分,大量的木材等建筑材料堆放得到处都是,地形极为复杂,再加上工匠以及先行迁居到此的商社家属人数众多,鱼龙混杂,这火一起,整个场面登时便是一片大乱,哭喊声,叫骂声响彻云霄,不时传来的喊杀声更是令混乱中的人们惊惶不已,四下狂奔者众。
“怎么回事?为何混乱如此,说,快说!”一片大乱之中,王争这个失踪已久的王府侍卫副统领光着膀子窜了出来,几个纵身落到了燕云祥的面前,一迭声地追问了起来。
“禀王统领,属下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当是有贼来袭,属下已下令紧守马圈,请王统领示下。”燕云祥一见王争到来,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便出言禀报道。
“贼袭?”王争原本以为此乱只是走水所致,这一听贼袭,登时亡魂大冒,顾不得再多问,一挥手道:“做得好,紧守马圈,保护好马匹!”
王争这话显然纯属多余,早在他赶到之前,大部分的侍卫们早就按照燕云祥的安排,将这个马圈严密地防卫了起来,尤其是来自燕西的这一拨新招侍卫们更是人人持弓搭箭,随时准备给胆敢冲上前来的盗匪一个迎头痛击。
前来袭击的盗匪人数显然不少,就在燕云祥等人紧张戒备之际,两路盗匪先后杀了出来,先行杀到的是从东边冲出来的近百名黑衣汉子,紧接着从南面又窜出了人数相当的一伙身穿杂色衣服的蒙面大汉,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伙人马显然不是一路人,两者的服饰全然不同不说,彼此之间也无甚配合可言,更令人诧异的是这两伙一前一后杀出来的盗匪显然都被对方的出现吓了一跳,各自向前冲杀的动作都不禁为之一缓。
“放箭!”燕云祥一见两伙盗匪人多势众,哪敢让这两伙盗匪冲到近前,高呼了一声,下达了作战命令,此令一下,持弓在手的一众新招侍卫们自是不会客气,一阵箭雨便当头招呼了过去,准确地将冲杀在最前方的盗匪们射倒了一大片——别看新招侍卫不过三十余人,可个个都是神箭手,百步穿杨那都是寻常事儿,此际天色虽暗,可对于一众神箭手们却没有多大的影响,再加上两伙盗匪彼此间相互提防而导致的拥挤,更是给了神箭手们一个发挥的大好机会,但见一众新招侍卫们动作娴熟地拉弓射箭,几无停歇地将死亡的箭雨泼洒向一众盗匪们,箭箭夺命,毫无虚发,仅仅不过三十余的弓箭手这一全力发动之下,简直比得上数百寻常弓箭手的集中射击,可怜两伙盗匪一个照面下来,连马圈的边都没能摸到,便已倒下了六、七十人之多,余者见势不妙,发一声喊,忙不迭地丢下死伤者,掉头便疯狂地鼠窜而去……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萧无畏尽管傍晚时刚在澡堂子里胡天胡地了一回,可遇到了久旷的林瑶,却依旧是精神抖擞,耕耘不息,酣战了半夜,直到林瑶出言求了饶,才算是收兵回营,仅仅小睡了片刻,便起了床,练了会剑法,刚想着转回笙凝居去用过早膳,冷不丁就见唐大胖子气喘如牛地冲了进来,边跑还边嚷嚷着:“小三,小三,不好了,马厩出事啦!”
“什么?”萧无畏一听便急了,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把揪住唐大胖子的胸衣,气急败坏地吼道:“说,快说,出了甚事?”
“马,马……”唐大胖子气本就喘得急,再被萧无畏这么一揪,勒住了脖子,话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了。
“该死!”萧无畏心急之下,也顾不得再追问,一把丢下唐大胖子,纵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人已窜出了潇湘馆……
第一百零七章应对之道
大意了,确实是大意了,竟连应有的警惕都忘了,该死,实是该死!策马狂奔中,萧无畏恼火万分地自责着,尽管已从前来报信的侍卫口中知晓此番的损失并不算太大,可萧无畏还是没法原谅自己的大意,只因此番犯下的错误实在是有些大了——明知道这批良马乃是各方瞩目的焦点,却未多派人手严加防范,这已经是个不小的失误,而明知道王争此人办事不牢靠,还将其派去负责安保,那颗就是错上加错了的,此番若不是燕云祥忠于职守,这批良马究竟还能剩下多少,那就只有老天才晓得了。
一片狼藉的“唐记商号”马圈前,王争领着几名王府侍卫正煞有其事地往来巡视着,突地抬眼望见萧无畏率众急驰而来,赶紧整了整衣衫,恭敬地站在了道旁,待得萧无畏马刚停稳,王争忙不迭地便抢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问安道:“属下参见小王爷。”
“嗯。”萧无畏懒得理会王争,面无表情地吭了一声便算是回了礼,翻身下了马,大步走到了马圈前,看了看安然无恙的马群,也没管王争正在一旁惶恐不安地等候训示,大步向站在不远处的燕家兄弟行了过去。
“参见小王爷。”燕家兄弟一见到萧无畏走了过来,各自躬身行了个礼。
“干得好,昨夜的事小王都听说了,云祥,此番多亏了尔指挥有方。”萧无畏平板着的脸上露出了丝笑容,很是亲切地虚虚一抬手示意燕家兄弟免礼。
“小王爷过奖了,此云祥之本分。”燕云祥并未因萧无畏的夸奖而有何异常,躬着身子谦逊地回答了一句。
“能守本分便是好事,不似有些人连‘本分’二字怎么写都忘了。”萧无畏虽没点出忘了本分的人是谁,可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地瞟向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的王争,那鄙夷的目光臊得王争恨不得赶紧在地板上挖个洞,也好藏身其中。
萧无畏没有去理会王争的惶恐,拍了拍燕云祥的肩头道:“小王一向赏罚分明,尔此番立了如此之大功,小王自当重赏,宁北,传小王令,昨夜参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