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话而已,而要想通过此战的考验,第一步便是要将军权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如此一来,五名统军大将便成了萧无畏绕不过去的第一道坎。
枪杆子里出政权,此乃万古不变的真理,萧无畏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他也早就想着要掌握一支嫡系军队了的,只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好的机会——前番临淄之战后,虽已收拢了那支隶属于京师大营的部队之军心,遗憾的是当时的时机不成熟,到了末了还是只能乖乖地交出了军权,可此番却是不同了,有了自家老爹这么座大靠山在,一切皆有了可能性,自是由不得萧无畏不动心的,然则要想在短短的几日里彻底掌握这支军队绝非容易之事,饶是萧无畏独自在后帐中沉思了许久,兀自没有完全的把握。
“殿下,人都到齐了,请殿下明示。”
就在萧无畏低头沉思之际,燕云祥从前帐急匆匆地转了进来,对着萧无畏一躬身,低声禀报道。
“嗯。”萧无畏不动声色地吭了一声,却并没有多说些甚子,皱了下眉头,缓缓地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大步转出了后帐。
“参见殿下!”
五名统军大将早已在前帐站了好些时候了,这一见萧无畏行了出来,各自侧了下身子,面对着萧无畏便是一躬身,高声见礼道。
“免了。”萧无畏扫了眼众将,轻吭了一声,而后大步走到文案后头坐了下来,环视了下众人,沉吟着开口道:“诸位将军都已该知晓此番出战之事了罢,本王就不再多费口舌了,在此,本王仅有一言相告,此番出战,九死一生,若有不想参与者,本王自不会见怪,只须交出军队,本王保尔不受任何追究,原有之官职待遇照旧,若是愿去者,生死各由天命,何去何从,尔等可自择之,本王给尔等一柱香的时间考虑,云祥,燃香!”
萧无畏此言一出,燕云祥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便将计时用的香点燃,青烟袅袅中,五名统军大将脸色复杂至极,面面相觑中,茫然不知所措,大帐中一片死寂……
第三百一十二章夺取兵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很快,不算太长的香火已燃去了一半,然则五员大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表态,一个个脸上的神色复杂无比,眼神也闪烁个不停,很显然,内心里的挣扎自是厉害得紧了些,这也不奇怪,此番出征可是五万步兵对阵吐蕃十八万步骑,在这等平原地带上交手,胜算本就低得可怜,更遑论己方这五万人马里还有着四万的降卒,这仗压根儿就没打头,哪怕萧无畏素有善战之名声,诸将们也不看好此战的结局,当然了,不看好归不看好,军令如山,诸将也不敢有临阵脱逃的行径,即便萧无畏说了不计较,可这话诸将又怎敢轻信,于是乎,沉默便成了众将们的共同选择。
一阵微风从敞开的帐门外吹了进来,已燃到了尽头的香火迸发出最后的一点火星,香灰飘落间,一股青烟袅袅散尽,时间已尽,诸将依旧默然而立,萧无畏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丝笑意,只是这等笑容里狰狞的意味着实太过显眼了些,生生令诸将看在眼里,寒在心中,一个个都有些子慌了神,可一见同僚们都没吭气,自是谁也不肯先行表明态度,全都闭紧了嘴,装起了木头人。
一帮废物!萧无畏对于诸将的选择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也并不生气,左右萧无畏本就打算将这五万人马全部掌控在手中,没了这几名统军官在其中牵扯着,反倒能少费不少周折的,这便轻笑了一声道:“诸公之心意本王已名,左右后方也须有人照应着,就请诸公皆为留守,帮着本王看好家也罢,在此之前,还请诸公帮本王一个忙,都请将兵符交出来罢。”
“殿下,末将乃受命于天子,您不能……”
明威将军程胜武乃是京师大营的将领,一向与大皇子走得近,虽早就知晓萧无畏不是善茬子,可自忖有大皇子在身后撑腰,并不想就此屈服,这便站了出来,亢声抗议了起来。
“嗯哼,程将军是打算抗命了?”萧无畏不待程胜武将话说完,不耐烦地一挥手,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殿下误会了,末将之兵权乃是朝廷所命,殿下纵使要免末将之职,终归须经兵部公文,若不然,请恕末将实难从命。”左右都已扯破了脸,程胜武索性拉下了脸皮,不管不顾地便高声嚷嚷了起来。
“诸公也是如此想的么,嗯?”萧无畏没有理会程胜武的瞎嚷嚷,而是笑咪咪地看着宣威将军刘恺泽等人,一派和蔼可亲状地问道。
刘恺泽等人原本都是各州之中级军官,只是灭镇海军之后,因战功提拔上来的,被派到投降的镇海军中出任统兵官,自是没有程胜武那份自以为是的底气,此际见程胜武公然顶撞萧无畏,即便心中向着程胜武,又哪有那个胆子公然出言附和的,这一见萧无畏发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妥,全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还是不是,说!”诸将不开口,萧无畏却压根儿就没打算放过他们,这便猛拍了下文案,大吼了一声,声如雷震中,杀气勃然而发。
“啊,不,殿下息怒,末将愿听从殿下安排。”
萧无畏身上煞气重,这么一突然爆发之下,首当其冲的刘凯泽第一个便承受不住了,紧赶着从怀中掏出了调兵符,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慌乱地率先表态道。
“末将也愿听从殿下调遣。”
“殿下,末将不敢违令。”
……
刘凯泽这么一服软,王洪礼等人自是不敢再强扛,左右他们手下都是降卒,死上再多也不会心疼,只要他们自个儿能没事便好,哪肯在这等时分跟萧无畏硬顶,一个个全都争先恐后地交出了兵符。
“尔等,尔等……”程胜武显然没想到一众同僚居然就这么臣服在了萧无畏的淫威之下,登时便有些子慌了神,手指着诸将,气得直哆嗦。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战胜后,本王自会表奏尔等之功,断亏不了尔等的。”萧无畏没理会程胜武的怒气,对着刘凯泽等人温言地慰籍了一番,紧接着,面色一沉,高声断喝道:“来人!”
“属下在!”
萧无畏喝声一落,站在帐下的燕云祥等人自是纷纷抢上了前来,高声应诺不迭。
“明威将军程胜武违抗军令,罪无可赦,拉下去,砍了!”萧无畏看都不看程胜武一眼,大手一挥,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诺!”
对于燕云祥等人来说,萧无畏的话就是圣旨,自没有不遵之理,各自高声应了诺,纷纷扑上前去,将程胜武反剪着手便往外拖了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末将不敢了,末将……”程胜武哪想到萧无畏说杀便杀,直到被燕云祥等人当场摁倒,这才明白萧无畏不是在说笑,心中大慌之下,顾不得脸面不脸面的了,扯着嗓子便讨起了饶来,只可惜萧无畏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拿他的脑袋来威慑全军,又岂能饶得过他。
“啊……”
程胜武被拖到帐外不久,一声惨号响到半截便嘎然而止,那凄惨的叫声登时便令刘凯泽等人脸色狂变,心头狂跳不已,一个个全都暗自庆幸先前没跟萧无畏硬扛,否则的话,死的人里头怕是少不了自己一个了的。
“殿下,程胜武人头在此,请殿下训示!”
不多时,燕云祥双手托着个盛着颗人头的托盘从帐外行了进来,一躬身,双手举过了头顶,请萧无畏验证。
“甚好,云祥,尔带长山、铁塔一道持兵符到各营接掌兵权,并将此人之头遍视全军,传本王令,再有敢不遵军令者,此人便是榜样,去罢!”萧无畏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托盘中的首级,沉着声下达了将令。
“是,末将遵命!”一听萧无畏下了令,燕云祥等人自是不敢怠慢,高声应了诺,大步行出了中军大帐,领着白长山等人手持兵符策马向各营赶了去。
“诸位将军受惊了,若有得罪处,还望海涵则个。”待得燕云祥等人一去,萧无畏的脸色瞬间又和缓了下来,对着惶恐不安的刘凯泽等人拱了拱手,满脸子歉意地说道。
“不敢,不敢,殿下英明,末将们自当遵殿下之令行事。”
“殿下英明神武,末将等不敢不从。”
“殿下客气了,末将等能得殿下教诲,实属三生有幸焉。”
……
有了程胜武的教训,刘凯泽等人对萧无畏已是怕到了极点,唯恐一不小心触怒了萧无畏,落得个跟程胜武一般的下场,一个个紧赶着全都站了出来,卑躬屈膝地陪着笑脸,一时间满大帐里满是献媚之词。
“难得诸公识大体,本王感激不尽,本该设宴款待诸公,只是军情紧急,本王实不敢分心,待得得胜归来,本王自当好生与诸公共谋一醉,时候不早了,就请诸公都在本王营中歇息好了,来人,请诸位将军下去休息。”兵权的问题虽然算是解决了,可后日的仗该如何打却尚未有个完整的计划,萧无畏实在是没心思跟这帮子无聊的家伙多扯淡的,这便笑呵呵地敷衍了几句之后,高声下令道。
萧无畏此举可谓是赤/裸/裸的绑票之行为,浑然就没打算让诸将回营的,此言一出,诸将的脸全都绿了,可有了程胜武这么个前车之鉴,一众将领们纵使再有不满,又哪有发作的胆子,只好任由一众闻声进帐的王府侍卫们摆布了。
二百二十里,一条锦江,三座军寨,四个小镇,啧,麻烦不小啊,真想要做到一个“奇”字着实太难了些!萧无畏没去管一众侍卫们如何安排刘凯泽等将领,送走了诸将之后,便踱到了大帐边的沙盘前,蹲了下来,紧盯着沙盘上的地形地势,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可想了良久也没能想出个好主意来,头不由地便疼了起来。
萧无畏没到过现场,对成都周边的地形地势也不是很熟悉,手头所有的这幅沙盘还是由老爷子派来的一名参将搭建起来的,究竟与实际是否一致萧无畏并不清楚,然则,光是沙盘上所显示出来的东西就足够萧无畏烦心的了——从官军大营到德阳约摸二百二十里,说远不算远,若是有骑兵在手,一天的时间便可赶到,问题是萧无畏手中除了三百余侍卫有马之外,并无骑兵之建制,光靠两条腿行军的话,赶到德阳少说也得三天时间,后日出发,就算一切顺遂,等赶到了德阳,吐蕃的先锋大军只怕离德阳也不远了,更何况萧无畏还得率部攻打德阳城,若是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走,时间上很显然是不够的,一旦攻城不下,必然落得个腹背受敌的下场,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所谓的用“奇”也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可要是不攻下德阳,五万兵力根本不足以跟十八万吐蕃大军硬碰的,真要是打起了野战,那简直就是给人送菜罢了。
头疼,无比的头疼!萧无畏死盯着沙盘看了良久,越是盘算就越是头疼,不由地便烦躁了起来,豁然而起,在大帐中急速地来回踱着步,眉头硬生生地皱成了个大写的“川”字,正烦恼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涌上了心头,一双眼立马便亮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狂飙突进(上)
锦江,长江上游的一条支流,流量并不算大,江面最宽处也不过百丈上下,而最窄处,仅仅只有四十丈不到,相比于波澜壮阔的长江来说,锦江只能算是条小河罢了,可其名气却是不小,景色尤其优美,可谓是“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往日里的锦江两岸繁花似锦,游人如织,江上画舫穿梭留恋,自古以来,无数的文人骚客在此留下了不朽的名篇,可如今的锦江两岸却是金戈铁马,军寨联营,近百万大军隔河对峙,游骑巡哨络绎不绝,一派大战即将来临前的紧张,哪怕是深沉的夜幕也无法遮蔽住那冲霄而起的杀气。
夜有些深了,原本斜挂在天边的新月渐渐地西沉,只剩下一角弯钩还在天边的云朵中若隐若现地沉浮着,江面上起了雾,先是淡淡的几缕,可很快便成了漫天之势,将两岸的景致全都笼罩在了其中,伸手不见五指间,唯有锦江水依旧在潺潺地流淌着,除此之外,大地一片的死寂,便是连最喜欢在夜间鸣唱的小虫子们到了此时,也都早已消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股宁静与祥和的气息,然则对于负责巡夜的游哨们来说,这等黑与沉寂却是最可怕的敌人,谁也不敢担保河对岸的对手会不会潜过江来,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幸运,能在对方的突袭下逃得性命,故此,每当此时,所有的明暗哨们全都警觉了起来,一边抗衡着生理上的昏昏欲睡之感,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一个个软塌塌的,当自个儿是虫么,老子的鞭子可不长眼!”伙长武三扫了眼雾气蒸腾的江面,又看了看身后那些个无精打采的手下,恨铁不成钢地低吼了一声。
“三哥,这天死黑的,连个鬼影都没,哪有贼兵会来此啊。”
“就是,就是,咱这啥都没有,贼军来这整个啥毬的。”
“三哥,歇会罢,走了一夜了,脚板都穿了。”
……
武三骂得倒是凶悍,可惜一众手下似乎不怎么怕他,一个个叽叽歪歪地胡扯了起来,听得武三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可也拿这帮子手下没办法,说实在的,若不是他武三得罪了营官,一众手下也不会跟着他被发配到远离大营的上游来充当巡哨,这半个月的夜间巡视下来,一众人等早就累得发慌了,有些怨气却也是难免的事儿。
“一帮小兔崽子,没听说么,前些天刘七那一队人全叫对面的给灭了,你们想死自个儿死好了,别牵连了老子,走,动作都他娘的快点!“武三恨恨地呸了一口,恶狠狠地骂了一嗓子,可实际上他自己也不以为自己这一小队人马会遭到啥大麻烦的,毕竟这段江岸参次得很,多峭壁,又偏僻,并不是大军渡河好去处,无论是对岸的官军还是他们一方的两镇联军,对此段河岸都毫无重视之意,双方都不曾在此地安排营垒,武三等人被发配到此地巡逻,其实也就是摆个样子罢了。
“三哥放心好了,弟兄们不会让您难做的。”
“就是,就是,赶紧巡完这鸟哨,爷们也好趁天凉睡上一小会。”
“走了,走了,都他娘的废话,赶紧巡完了事。”
……
一帮子军汉一听到武三提起了同营另一小队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