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中满是焦急之色。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这一头关心萧无畏的众人惊呼不止,那一边列阵在场边的神骑营五千将士则是齐声呐喊了起来,为自家主将即将到手的胜利尽情地欢呼着,声浪之大,生生盖住了满场的噪杂声,气势之壮,倒也有气吞山河之底蕴。
旁人惊呼也罢,喝彩也好,对于萧无畏来说,却是半点影响都没有,哪怕是萧如峰枪势中所暴出的惊天杀机,也丝毫都不能影响到萧无畏那止水一般的心境,此时此刻,萧无畏的眼中只有一个点,那便是萧如峰枪头上包扎着的石灰包。
眼瞅着萧无畏没反应,萧如峰顿时笑了起来,笑得分外地狰狞,可却没有一丝一毫手下留情的意思,不但不就此收手,反倒猛然一个加力,双手全力前挺之余,也没忘了双脚一夹马腹,借助着马的冲劲,原本就快的枪势陡然间更快了三分,只一息之间,便已突破了空间的距离,刺到了离萧无畏的咽喉不过仅有五寸的距离上,锐利无匹的枪风瞬间撞击在萧无畏的咽喉上,顷刻间便令萧无畏咽喉处的皮肤微微开裂,一丝丝血痕乍然而现,只要再多半息的时间,萧无畏的性命就将成为永久的过去时。
半息是什么概念,若说一呼一吸之间算是一息的话,半息也就是眼皮一眨的时间而已,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可以做的事情又能有多少,从这一点来看,萧无畏的死局几乎已是注定了的,不过么,几乎也就仅仅是几乎,却不是绝对,就在这无数人都以为萧无畏必死无疑的当口,萧无畏终于动了起来,动作很小,仅仅不过是偏了下头,就跟平常时扭头一般随意,可就是这么个随意般的动作,却正好足够解开这死亡的绝杀,但见呼啸袭来的石灰包紧紧地擦着萧无畏的脖颈而过,激荡的枪风再次将萧无畏一侧脖子的皮肤炸出点点的血花,可也就仅止于此了,已老的枪势对萧无畏已是再无丝毫的威胁可言。
不好!萧如涛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萧无畏竟然如此勇悍,竟敢冒着几乎必死的危险作出这么个规避的举动,待得发现自己的枪势已老,心中暗叫不妙,待要变招下压之际,却已是来不及了,正自懊丧之际,却见萧无畏双臂一抬,蓄势已久的抢终于出击了,枪势不算快,比起萧如涛先前那一枪来说,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大有不如,可角度却是刁钻至极,这一枪竟是由下而上,从侧面斜斜地刺向萧如涛的小腹。
躲不开了!萧如涛乃是骑战高手,此际虽因一枪落空而心慌意乱,可判断力却依旧还在,只扫了一眼枪势的来路,便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两马相交的瞬间躲开这一枪的挑杀,心中顿时滚过一阵惊怒,将心一横,断喝了一声,拼着命地运转体内残存的内力,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小腹上,与此同时,双脚竭尽全力地夹/紧了马腹,以图扛过这刁钻的一枪。
若是在战阵之上,萧如涛这就是在等死,道理很简单,就算是宗室级别的高手,也不可能在两马相向对冲之际,用肉体强扛长枪的攻击,问题是此时乃是校场演武,萧无畏刺击过来的不是真正的铁枪,只不过是个石灰包而已,即便挑中了小腹,却未必一准能将萧如涛挑下马去,萧如涛纵使因此而受了些内伤,也不见得便会有多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萧如涛自信只要能熬过这一枪,在接下来的交手中,他还有扳平,乃至取胜的机会,虽说此举有些耍无赖的嫌疑,可事到如今,萧如涛却已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萧如涛的赖皮算计固然是很美,可惜萧无畏却不可能如他的意,为了这一线的胜机,萧无畏付出的不可谓不多,先前那一侧头,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是冒着死亡的危险,赌得便是萧如涛在胜利即将到手时的忘形,否则的话,在那一霎那,只要萧如涛稍留有一分的余力,便足以稍微地调整一下枪势,等待萧无畏的命运就是身死当场的结局,即便如此,萧无畏的脖子处还是留下了些伤,虽说伤得不算重,却有着留下疤痕的可能性,简直跟破相也无甚区别了,哪怕萧无畏再不怎么注重仪容,却也绝不愿带着疤痕在世人面前出乖露仇,这等仇隙说来自然是不小,萧无畏又岂能让萧如涛好过,此时见萧如涛做出了硬抗的姿态,萧无畏冷冷地一笑,双臂一振,枪势陡然间一变,由挑变成了横摆,借着马的冲势,如鞭子一般地狠狠地抽向了萧如涛的小腹。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萧如涛再次作出调整,就听“嘭”地一声巨响,萧无畏手中的枪柄已重重地抽击在了萧如涛的小腹之上,可怜萧如涛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腹部一阵剧疼之下,原本夹/紧了马腹的双脚不由地为之一松,瞬息间整个人已如同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几下,重重地砸在了演武场上,撞击的力道之大,生生将坚实的地面都砸出了个浅浅的人形凹坑,尘土飞扬间,萧如涛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忍不住狂喷了出来,即便他乃是堂堂一品高手,这一摔之下,却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再已无交战之力,只能是气恼万分地坐在地上,怒目瞪视着纵马跑向了场边的萧无畏之背影,心里头一口怨气憋不下去,不由地再次喷出了几大口的鲜血来。
震撼,实在是太过震撼了,瞬息之间,原本占尽了优势的萧如涛竟然成了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而原本看似难逃杀身之祸的萧无畏却成了最终的胜利者,这一来一去的转变之剧,叫人看得眼晕目眩,没几个人能看得清楚其中的变化,绝大多数的围观者都觉得这一幕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至极,一直到尘埃落定,所有的围观者全都失语了,满场寂静中唯有萧无畏胯下战马驰骋时发出的“嗒嗒”声在轻扬。
“小三威武,小三威武!”一片寂静中,唐大胖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跳着脚便高呼了起来,那副兴奋状,就跟他自己获胜了一般,这也不奇怪,这厮曾被萧如峰借故狠狠地收拾了几回,与萧如峰之间可是苦大仇深的,平日里是没胆量去惹萧如峰,可此时见萧如峰吃了憋,唐大胖子的心里头比喝了蜜还甜,这便不管不顾地放声嘶吼了起来,他这么一喊,一众项王府侍卫们自然跟着高声喝彩不已,到了此时,演武场外围观的军民才彻底地醒过了神来,叫好声,欢呼声响得直上九霄云外。
“呵,好个小畏,不错,能置生死于度外,勇者无敌,有趣,有趣,贤弟还真生了个好儿子,不错,不错。”高台之上,弘玄帝一见到萧如峰已败,瞳孔飞快地收缩了一下,旋即便笑了起来,对着坐在下首的项王萧睿笑着夸奖了一番,只是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些复杂暧昧,一众侍候在旁的重臣们都不敢轻易跟进,全都闭紧了嘴,却都竖起了耳朵,就想听听项王萧睿会如何作答,可惜众朝臣们怕是要失望了,项王萧睿压根儿就没有开口,只是对着弘玄帝微微躬了下身子,以示逊谢之意,而弘玄帝似乎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淡淡地笑了笑,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演武场中。
险,实在是太险了!萧无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裂口,发现伤得并不算重,心中稍安之余,后怕却就此涌了起来——别看先前那一交手中,萧无畏似乎胜得很轻松,可他自己却知道这一胜有多侥幸,不说别的,只要当时萧如涛稍稍留些神,不那么自大的话,萧无畏压根儿就没有攻出绝杀一枪的机会,又或是萧无畏没有进入那种玄妙的空寂状态的话,也绝无可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萧如涛那凶悍绝伦的一枪,倘若此时萧如涛没受伤,两人再次比划一场的话,萧无畏自忖必败无疑,好在如果也就仅仅是如果罢了,却不会是现实,如今的现实便是自己胜了,而且胜得无比的漂亮,尽管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小,可只要是胜了,那一切便都值了!
胜是胜了,然则在不清楚自家老爹与弘玄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的情况下,萧无畏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甚至不曾绕场接受围观军民的喝彩,也没有去管萧如涛如何离场,径直拨马便回到了己方侍卫所在的地儿,方才一下马背,还没站稳脚跟,一阵微风飘过,一道人影突兀地闪到了近旁,其来势之快登时便吓了萧无畏一大跳……
第一百九十一章有我无敌
萧无畏如今的身手虽尚不到绝顶之列,可好歹也是二品巅峰的人物了,拿到江湖上,怎么说也是一流高手了的,尽管只是处于一流高手的尾巴,可也不是随便啥人都能近得了身的,眼光的余角一见到黑影半道杀出,立马便要做出防备的架势,可再一看那身形,萧无畏已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丝淡淡的笑容,只因这半道杀出的程咬金正是萧无畏未过门的妻子唐悦雨。
唐悦雨的脸被纱巾挡着,看不清其脸上的神情,可眼神里不但没有一丝一毫获胜的喜悦,反倒满是忧虑之色,默默地看了萧无畏一眼之后,也没开口说话,只是素手一抬,将一张白手绢轻轻地按在了萧无畏脖子上的两处伤口,柔柔地将事先已敷在手绢上的金疮药抹平,素手轻扬之下,已将白绢子系在了萧无畏的脖颈之间,灵巧地结了个蝴蝶结,不单不影响萧无畏的仪容,反倒令原本就帅气无比的萧无畏更显英挺了许多。
“放心,没事的。”尽管唐悦雨始终就没开过口,可萧无畏却是读懂了她的心思,微微俯低着身子,任由唐悦雨包扎好了伤口,这才笑着说道。
“嗯,小心。”唐悦雨其实万般不愿萧无畏去冒险,可却知道身为天家子弟,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此时见萧无畏出言安慰,唐悦雨点了下头,压低了声音,简单地叮咛了一句,话一说完,脸突地绯红了起来,一转身,人已如轻烟一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唯有淡淡的余香依旧在缭绕缠绵。
“王爷,好样的!”
“王爷,胜得漂亮!”
“太棒了!”
……
先前有唐悦雨在,一众王府侍卫们自是不敢凑上前去,全都自觉地在外围排成了人墙,阻挡住了周边围观者们好奇的观望,待得唐悦雨一离开,众人自是一拥而上,兴奋万分地嚷嚷着,吵得萧无畏头都晕了,可还不好拂了众人之意,也就只能微微地笑着,好在此时鼓声再次响起,第二场比试拉开了序幕,萧无畏这才得以安静地端坐在侍卫们抬来的太师椅上,好生欣赏一下贺、李二将的能耐,当然了,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出这两位枪法上的破绽,为接下来的决战作些准备。
鼓声隆隆地响着,或许是受先前一战太过惨烈的影响,贺、李二将此番对决都显得有些子放不开手脚,三通鼓过后,双方依旧打得不温不火,几番对冲之下,枪花乱舞,可却是虚招居多,看那样子压根儿就不像是在比武,倒像是在表演一般,不过么,场面上倒是花团锦簇,好看得紧,引得无数外行哄闹连连,可对于萧无畏来说,这等比试简直就是催眠曲,一点劲都没有,无聊得萧无畏直想打哈欠,若不是接下来还得跟这场的胜者交手的话,萧无畏早就闪人了。
嗯?不对!萧无畏正昏昏欲睡间,突地眼前一亮,发现了些蹊跷,然则还没等萧无畏出言点评,场上的形势已是大变,但见两马相交之际,贺宝华双臂一振,手中的长枪瞬间幻化出无数的枪花,虚实明灭间,令人眼花缭乱不已,纵使是旁观者都无法瞧清其抢势的虚实,至于与其交手的李景就更是不济了,空举着枪,胡乱地舞着,试图将所有枪花格挡于外,却不料左一扫是空,右一挡也是空,没等其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胸口一窒,人已腾云驾雾般地飞落到了马下,砸得地面上尘埃乱扬,糊里糊涂间便已输在了当场。
好枪法,好心计!呵呵,这个贺小子不简单么,比他老爹可是要强得多了!萧无畏自是认出了这令人头晕目眩的一招赫然是枪术三大绝招中的“百鸟朝凤枪”,其要诀便是虚实相间,随时能相互转化,号称最难防的攻杀招数,满天下枪术好手不少,可能练成此招的却是不多,而能似贺宝华耍得如此纯熟的就更是难得了,这一手枪术倒也罢了,更令萧无畏欣赏的是此人的心计——慢敌在先,突出杀手于后,胜得干脆利落,丝毫没给李景留下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枪术一流,演技一流,着实是个劲敌!
劲敌归劲敌,萧无畏的心里头却不会有丝毫的忌惮之心,只因此战萧无畏只有胜利一条路可走,不单是因着自家老爹有过交待,更因着萧无畏也想着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势力,若不然,当初他从燕西带回来的那一拨骑战高手岂不是全都白养着了,是故,当上场的战鼓一擂响,萧无畏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拨马冲到了场心处。
“末将贺宝华参见王爷。”贺宝华官职卑微,不过仅仅只是从五品的低级武将罢了,这还是靠了贺知兵当年立过大功所得到的荫庇,否则的话,就贺宝华如今这个年岁,只怕得从小兵当起了的,此番跟萧无畏对决,自是不敢有所失礼,早早地便在场心候着了,一见萧无畏马到,紧赶着便在马背上欠身施礼问安不迭。
“贺将军客气了,演武场上只有对手,没有王爷,拿出尔的真本事来罢。”萧无畏虚抬了下手,面色冷峻地回了一句。
“末将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请!”贺宝华见萧无畏不苟言笑之状,自是不敢再多套近乎,待得上场鼓声一停,对着萧无畏再次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一勒马缰绳,纵马向场边奔了去,萧无畏见状,自也没多耽搁,同样纵马冲到了场边,而后一个打马盘旋,转回了身子,端平了长枪,静静地等候着第一通鼓的擂响。
“擂鼓助威!”点将台上,兵部尚书孙轩望见二将皆已做好了准备,这便一挥手,高声地断喝了一句,霎那间十数面大鼓再次擂响,隆隆的鼓声一起,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驾!”一听到鼓声响起,萧无畏便即用枪柄拍击了下马臀,大吼了一嗓子,纵马如飞地向着场心处冲杀了过去,马蹄声碎响中,一股子决然的气概陡然而现。
“哈,哈!”一见到萧无畏已然发动,贺宝华自是不敢怠慢,连喝了两声,重重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吃疼之下,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虽说速度上不及萧无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