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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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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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一句得罪了就完事了?邹某这一头一脸的菜汁也就罢了,这围脖却要尔赔了去,否则我等着就去见官!”那名姓邹的书生并未因掌柜的赔礼便罢休,暴了句粗口之后,直截了当地索要起赔偿来了,边上几名书生自也跟着哄闹了起来,吵嚷之声噪杂无比。

“客观息怒,万事好商量么,纵使要赔,总得让老朽得知下经过罢。”老掌柜见状,不得不紧赶着再次拱手为礼,低声下气地陪着不是。

“王掌柜,这事不怨小的,是他在小的上菜时突然起了身,小的……”低头站在一旁的小二一听要赔钱,顿时便急了,梗着脖子嚷了起来。

“放屁,尔这狗才还有理了,本公子乃是举人身份,岂是尔这等狗才能侮辱了去的,今日尔等不赔邹某围脖,那就见官去!”不待那名小二将话说完,那名姓邹的书生已是暴跳如雷地吼了起来。

“邹兄,跟这些狗才费啥口舌,直接拿了名刺到京兆府去办了!”

“对,就该如此,冲犯了举子,还敢抵赖,看京兆府如何算这笔帐!”

“走,我等皆可为邹兄作证!”

……

一众书生乱纷纷地站了起来,一个个嚷嚷着要去报官,可把老掌柜给吓坏了,要知道这些书生可都是有功名在身之辈,绝不是他一个白身的商贾可以相提并论的,真要是闹到了官府的话,一准是挨板子的命,闹不好还得被京兆府那帮子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们生生连骨头都给吞没了。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老朽赔就是了,要多少银子,还请客官开个价,容老朽筹措一番可好。”掌柜的一听见官便彻底软了,哭丧着脸哀求了起来。

“嘿,那好,本公子也不要尔多,这围脖乃是邹某花了百两银子买的,尔就按这个价赔了便算完事,至于其它损失,邹某也懒得跟尔等多计较。”那名姓邹的书生一副很是豪爽的样子开出了价码。

“啊,客官,您这不是为难小老儿么,这围脖如何值得百两?小老儿……”一听那围脖索价百两,老掌柜登时就急了——身为京师人氏,他虽没那个福分去享受狐裘的温暖,可价钱几何还是心中有数的,就这么件旧围脖,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不到的样子,如何能值得百两之巨,这显然是在借故敲诈来着。

“想赖帐,那好,见官去!”

“邹兄,走,小弟陪你一道去见官!”

“走,这黑店该封了!”

……

不待掌柜的将话说完,一众书生全都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边嚷着边向外走,急得老掌柜不知该如何方好。

“几位兄台请了。”就在一众书生闹着要去报官之际,对面厢房的门突地打开了,一名身着青袍的白面书生走了出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可有何见教?”姓邹的书生见有人出头,立马便站住了脚,再一看对方也是举子装扮,自是不敢太过托大,拱手还了个礼,冷冰冰地问道。

“见教不敢当,在下方瑞,前来与兄台打个商量。”青衣书生丝毫不在意邹书生的冷淡,温文尔雅地笑着自报了家门。

“方瑞?可是桐城方慎行?”邹书生尚未有何表示,站一旁的一名同伴却已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不敢,在下正是桐城方瑞。”青衣书生方瑞淡淡地一笑,并未因那几名书生的失色而有丝毫的自得之色,依旧是一副谦逊的样子回答道。

“在下藤子悦见过方兄。”

“在下路鸣见过方兄。”

“在下……”

……

一众书生显然对方瑞之名皆耳闻已久,自是不敢怠慢,各自上前自报家门不迭,唯有那姓邹的书生面色阴冷地站在了一旁,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一抱拳道:“在下太原邹四海,不知方兄当面,失礼了,却不知方兄有何见教?”

“原来是邹兄当面,失礼,失礼。”方瑞很是客气地还了个礼道:“邹兄,小弟方才便在对门,多少听得些详情,特来做个和事老,还请邹兄且赏个脸可成?”

邹四海一听方瑞如此说法,自是知晓自己的讹诈行为全都落入了对方的耳中,一时间颇为尴尬,有心分辨一二,却又实是不愿跟对方起冲突,犹豫了一阵之后,黑着脸道:“方兄有何高见,且说来听听好了。”

“不敢。”方瑞很是客气地拱了下手道:“此皆小二失了手,并非存心故意,邹兄乃举人功名,与这等小人计较,却是不妥,不若在下提个议,就由王掌柜的陪个浆洗费三两银子可成?”

“是啊,邹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小老儿给您赔不是了,这顿酒菜全算小老儿的,小老儿再赔您老三两,啊,不,四两银子如何?”王掌柜实是怕见官,这一见事情有了转机,自是紧赶着凑了过来,拱手陪着小心。

“哼,罢了,就依方兄所言好了。”邹四海面色变了几变,到了底儿还是没敢发作,这便冷哼了一声,一拂大袖子,与几名同伴匆匆下楼去了。

“方公子,小老儿多谢您老了。”王掌柜见偌大的事情竟就此收了场,自是感激不已,忙不迭地出言道谢着。

“王掌柜无须如此,方某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方瑞并不因王掌柜的地位卑微而有所失礼,笑着还了个礼。

“好人有好报,方公子来年定能抡元,小老儿先恭祝方公子高中榜首了。”王掌柜到底心挂着楼下的事儿,紧赶着谢了一声,匆匆地下了楼。

王掌柜此举颇有失礼之处,可方瑞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也径自转回了厢房之中去了,一场风波就这么雷声大雨声小地收了场,然则事情却并未因此而结束,只因方瑞的出现已引起了不少关注的目光,这不,就在南二厢房里有人就对这方瑞起了浓厚的兴趣,这人正是微服出游的萧无畏!

年关将近,杂事尤多,身为马政署主官的萧无畏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然则林崇明相邀,萧无畏却也不能不来,来了也就来了,其实萧无畏压根儿就猜不透林崇明邀自己来这么个小酒楼的用意何在,问也问了,可惜林崇明却是笑而不答,不过么,尽自心有疑惑,可能得到一个彻底放松的机会,萧无畏倒也不是很在意,也就这么陪着林崇明喝酒闲聊,却也颇为悠闲,待得东厢房闹起事来之际,依萧无畏的本意,是打算给那些个斯文败类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的,只不过没等萧无畏出手,事情已被方瑞压了下去,这便令萧无畏对方瑞其人起了些好奇之心。

“林兄,这个方慎行似乎名气不小么,莫非林兄邀本王来此便是为了此人么?”萧无畏笑眯眯地举起了酒樽,浅浅地饮了一小口,试探地问了一句——萧无畏往日里实不怎么关心那些所谓的儒林文士,对方瑞其人自是一无所知。

“方慎行乃是江南名士,文采过人,素有桐城大儒之称,莫非入不得王爷法眼么?”林崇明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道。

“呵呵,林兄就喜欢打哑谜。”萧无畏一听这话,便知晓林崇明不想说破邀请自己来此的真实用意,心里头的好奇自是更浓了几分,不过也没再多问,呵呵一笑道:“此人既能入得林兄法眼,想来是有些真才实学,罢了,本王既然来了,那就去结识一番好了,林兄可愿同去?”

“王爷既是要去,林某岂敢不陪?”林崇明哈哈一笑,打趣了萧无畏一句,宾主俩同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酒楼偶遇(中)

“方兄,些许小人狂乱,何必去多加理会,没地跌了我等的身份。”方瑞刚走回包厢中,便有一身着青袍的青年书生很是不屑地撇着嘴说了一声。

“哎,思捷兄这话就不对了,方兄此举乃仗义而为,大善也!”青袍书生话音刚落,边上便有一面色黝黑的士子不满地出言说道。

“罢了,罢了,值此良辰,当纵饮才是,何必坏了我等之兴致,来,方兄,且入座,容小弟敬兄台一樽。”眼瞅着两位同伴似乎又要起争执,一名年过三旬的飘逸文士站了出来,打岔了一句道。

“敏宁兄斯言正合吾意,来,且再饮之,当尽欢!”方瑞哈哈一笑,潇洒地落了座,一举酒樽,对着同桌的三名举子晃了晃,举头便要痛饮,可就在此时,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却响了起来,立马令一众举子皆有些子疑惑地停了下来。

众人愣了片刻,却是那名早先不屑方瑞所为的举子率先站了起来,伸手拉开了包厢的门,入眼便见两位青年公子站在了门口,一瞅见来的两人皆是气宇不凡之辈,那名举子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拱手为礼道:“两位兄台可有何见教么?”

“这位兄台请了,在下京师王宁,此乃吾友林明,我等二人听闻桐城方慎行在此,特来拜访,多有冒昧,还请海涵则个。”来的自然便是萧无畏与林崇明二人,此时见那名举子发问,萧无畏上前一步,很是客气地拱手还了个礼,报上了姓名,当然了,所用的是假名罢了。

“哦,原来是王兄,林兄,在下章鹤,字思捷,慎行兄正在内里,容小弟为二位兄台引见。”章鹤见萧无畏气宇轩昂,不似寻常人,自是不敢怠慢,笑着伸手一让,将二人让进了包厢之中,紧接着指点着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两位兄台要见的慎行兄,那位是西门无恨,还有此人更有来历,却是与慎行兄并称江南双峰的沈青衣。”

“诸位兄台,小弟王宁有礼了。”萧无畏对于儒林之事素来少有研究——尽管其师舒雪城乃是儒学大家,往日里也没少点评当今儒家学子,然则萧无畏这厮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地,从来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听得这几名书生的名字,依稀想起似乎都曾听舒老爷子提起过,心中微讶,不过也不是很在意,这便潇洒地做了个团团揖,很是客气地跟众人一一打着招呼。

“王兄,林兄,在下便是方瑞,不知两位兄台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则个,若不嫌弃,还请一并畅饮一番如何?”方瑞显然也看出了萧、林二人不是寻常举子,虽不知二人之实际来意,却也不愿得罪了去,这便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招呼了一声。

“多谢方兄,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无畏向来不是个矫情之人,一听这话,立马顺竿子便爬了上去,哈哈一笑,与林崇明一道入了座,又招呼了楼下小二送上些新的碗筷与酒菜,好一通子忙乱之后,众人也就此闲聊了开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气氛倒也融洽得很。

“王兄,林兄,尔二人可也是要参与此科的么?”一众人等都是年轻人,这酒一喝开,话一聊上,彼此也就熟络了起来,酒过数巡之后,章鹤颇为矜持地问了一句道。

“呵呵,小弟才薄学浅,只是来凑个数的罢了,倒是林兄大才,高中必然。”既然是装学子,萧无畏自是不会漏了底,这便笑着回答道。

“啧啧,可惜了,章某观二位老兄之谈吐,必是饱学之士,若是往日,高中不难,可惜啊,这一科遇到了方、沈二位仁兄,再算上西门老弟,哈,前三无望矣,便是小弟也只能望而兴叹了,有时想起,小弟可是不甘得紧了。”章鹤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拍了下大腿,巴咂着嘴,满是无奈地说了一句,话里满是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

“章兄此言便该罚,方兄、沈兄乃当世大家,章兄拿小弟跟他二人并列,该不是取消小弟来着。”面色黝黑的西门无恨嘿嘿一笑,一把拉住章鹤便要灌酒。

“西门老弟的文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说沈兄强于老弟,方某信,若说方某的文能压过西门老弟,方某可是当不起的,这话方才该罚上三樽才是!”西门无恨与章鹤笑闹间,方瑞笑呵呵地看着,末了加了一句,话语间对始终笑而不语的沈青衣推崇备至。

“打住,打住,尔等笑谈且莫要扯上沈某,嘿,这一颗能得个榜尾沈某已是心满意足了,至于前三么,还是留给诸位兄台去争好了,休要牵上沈某。”在一众人等中,沈青衣年岁最长,也最为沉稳,此时见战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立马比了个中止的手势,笑骂了一句。

沈青衣这么一开了口,一众士子自是不依,全都群起而围攻之,嬉笑间典故频出,话语间词锋锐利,虽是彼此调笑着,却尽显不凡,还真令萧无畏起了爱才之心,暗自琢磨着如何将这几名显然不是池中之物的家伙全都招揽到门下,正寻思间,却听包厢的门再次响了起来,不由地为之一愣。

一众士子们显然也没想到还会有客来,不由地全都停止了笑闹,互视了一番之后,还是章鹤站了起来,将包厢门拉了开来,却见门口站着两名陌生的中年文士,微微一愣之后,还是礼貌地出言问道:“二位兄台请了,不知可有何见教否?”

那两名中年文士皆是一脸子的倨傲之色,压根儿就没理会章鹤的问话,探身往包厢里张望了一下,见方瑞与沈青衣皆在,二人的脸上立马便堆满了笑容,开口便招呼道:“沈兄,方兄都在啊,可叫我等好找了。”

一见到这两名中年文士的面,沈青衣倒是面色平静得很,连头都不抬一下,似乎没瞅见二人一般,倒是方瑞却是阴下了脸,眉头皱了皱,似乎强自压住了心头的怒火,缓缓地站了起来,很是勉强地抱拳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刘兄,陈兄,不知两位大驾光临,失礼了。”

“哈哈哈……,方老弟客气了,我等之来意想来方老弟是知晓的,却不知方老弟、沈老哥是否都已有所决断?”姓刘的文士一点都不在意方、沈二人的冷淡以对,哈哈大笑了起来道。

此言一出,不单方瑞变了脸色,沈青衣同样露出了丝怒容,只不过二人却都不敢随便发作,各自对视了一眼之后,沈青衣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那两名文士拱了拱手道:“二位,请替沈某多谢你家主人的美意了,沈某人闲散人一个,实是当不起你家主人的美意,还请多多包涵则个。”

“沈兄就不再多考虑考虑?”姓刘的文士一听这话,面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冷冷地瞪了沈青衣一眼,用威胁的口气问道。

“不必了,我沈某人说出来的话向无更改之习惯。”沈青衣长出了口气,脸皮抽搐了几下,还是没有更改原意。

“好,很好。”姓刘的文士恼火地瞪了沈青衣一眼,狞笑了几声,又扭头看向了默然而立的方瑞,咬着牙道:“方老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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