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关系到功名,问题不大,甚至有人还专门研究梵文。再说儒学,在宋朝儒学同样开始吸纳了佛道,以及阴阳、纵横、法家等理论进去,甚至对《尚书》等书籍的伪篇也展开讨论。因此儒学才在宋朝进行了第二次脱变。
正是这种宽容的文化氛围,王巨才不担心它们出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也是广告,学问的广告。
然后王巨打算以后写几本数学的书,从小学开始写,一直写到初中,包括高中,便是一些函数也可以校正出来,但稍稍有些麻烦,必须得准备精确的测量仪,以及繁琐的计算,不过可以解决。
数学是“小道”,但它是一门学问,不是旁门歪道,“奇技淫巧”。
这是第一步。
接着还有第二步,他找来一本《论语》,然后在王家寨这十几天里,自己儿断句,标上标点符号。
好在这本书是蝴蝶装,一面印刷,他标好后裁开,分成几十章,散乱地印刷在竹纸上,只标标点符号,什么也不解释。
有聪明人能看出来,也会有争议,断句啊,在这时代有多重要。
可总比王安石大吼着李世民算什么,尧舜才是你我共同奋斗目标强吧。
争议是在儒学上,问题不大。
并且也不象前几年,现在他十八岁,渐渐到了加冠之年,又是第八名进士,不用忌讳那么多。
只要这两条印刷出去,必然会引起一些轰动,那么至少在大家心中,王巨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有学问的人,那么就是文臣了。
“外父,我以前在王家寨,与西夏人打了一仗,华池县也是边境县,我担心会与西夏人发生冲突,虽我是知县,文官,万一参与进去,我担心有人将我划到武将或武臣行列,对我仕途会有影响,所以想出这个办法。”
“这倒是要注意。”李员外担心地说。
宋朝武将地位有多低下,王巨那天设宴招待延州官员就知道了,种谔这样的猛人,在程勘面前都不敢吱一声。即便北宋灭亡,南宋危在旦夕,一个小知县都敢对岳大将军指手划脚。
这才是王巨拼命地将自己挪在文臣行列的原因。
不过王巨在心里说,幸好当初上了竹纸。
王巨又说另一件事:“外父,我也打听了一下,还望外父与朱员外替我准备两万贯钱。”
“怎么是两万贯钱?”
“我要立功,只有立功,官家才能重视。虽有点多,但我还有另外的办法……就象我在王家寨所说的那样,只准将桃溪剑限制在四五百把范围内,不得多铸,否则王家寨危矣。没有这个实力,却有这个财富,实际很危险的。这才是竹纸我让你们拉拢高家的原因。”
“我知道了。”李员外立即说道。
不怕生意做得大,就怕王巨官做得不够大,一旦他挤入朝堂大臣中,再大的生意也不会担心。实际随着王巨高中,已经看出一些好处,当杭州一些官员听闻纸作坊中,王巨似乎掺了一脚后,立即变得很客气。
至于其他的什么办法,李员外没有问,从桃溪剑,再细盐,再到竹纸,他也不用问了。
实际两万贯钱虽多,也不算多,仅是盐这一项,这近四年来,就替李家带来不菲的收益,朱家收益本来更多,但因为朱俊案,去年契股让出来了,但还有桃溪剑的收益,这几年加在一起,同样不少。
而且这三家现在几乎绞在一起,王巨上位越高,对他们越有利。
王巨长松了一口气。
有李朱两家的两万贯,还有自己的钱呢,下半年竹纸就有收益了,相信不会少,那时作坊不会再投入,盐在技术交出来之前,自己还能捞上一千多贯,合在一家也有好几千贯。
这么多钱,足够自己办很多事,想一想李三狗那个歪歪扭扭的野利族分布图,他就流口水啊。
韩琦与欧阳修认为王巨可能拒绝这个授命呢,根本就没有想到王巨打算玩一票大的……
…………
“妃儿,你是嫂子,二妞,你是姐姐,如果王储在州学里不认真学习,而是与其他学子一样贪玩,必须给我骂。”王巨说道。
三牛还好哪。
但是王巨很不放心,延州州学太乱了,整一个放牛班。而三牛岁数又小,自己在管一管,自己不在,怎能不担心?
二妞得意的举起小拳头。
“二妞,不是闹着玩的,你是姐姐,得有一个做姐姐的样子,还有妃儿,你也不准笑。”王巨无语了,看来这两个小姑娘都不行哪,二舅哥同样也不行。
真不行,让全二长子两头跑跑吧,反正不远,一来一去五百里路,自己再买一匹马,来回两天就足够了。
“妃儿,我们去宝塔山走一遭。”
“好。”
两人来到宝塔山上。
天气有些热了,妃儿登上山,有点香汗淋漓。
王巨拿出方帕替她擦了擦汗。
李妃儿羞红了脸。
终是长大了,不象是小时候。
王巨笑了一笑,说:“二哥有没有碎嘴。”
“他可没说你坏话呢。”李妃儿道。
赵念奴的事,李万元死活不会说的,也不敢说,那事关到皇家尊严,妹夫前程。但说了一些,比如说王巨运气好,在京城结识了一个很贵很贵的人。
然后说了琼娘的事,这件事也瞒不住,京城里都传扬开了的。
还说了一些榜下捉婿的听闻。
妹夫还不错吧,那么多大人物想捉都未捉走,下面一句话就不大好说了,还有一个长公主也想捉呢。
因此让父母放心,
王巨又是一笑:“其实他们都没有弄明白,主要我们太小。”
“不小啊。”
“你急啊。”
李妃儿掐王巨的肉。
“别掐,我投降,真的是小了,得,过几年等我们成亲,你就知道了。”
“你喊我上山来说的就是这个。”
“也不是,亲个嘴儿,”王巨将李妃儿搂在怀中,吻了一下,耍了一下小“**”。当然,这还非他本义,不过让李妃儿放心罢了,毕竟自己中了进士,又不成亲,就算自己将弟弟妹妹放在李家,难免还会有人说闲话。好歹以后是一家人了,也要顾虑李妃儿的感受,这也是夫妻之道。
“你这个坏人,”李妃儿先是害羞,然后笑着跑开,离他远远的,但一对眼睛却笑成月芽,两个小酒窝也时隐时现。
看着李妃儿,王巨这一刻十分满足,真的不错,感情单纯,人又可爱美丽,特别那对小酒窝,给自己小未婚妻,又增加了一份光彩……
第一五七章请权(上)
庆州境内有许多河流,山峁荒芜现象比王家寨那边要好一点,能到处看到青山碧树。
然而水土也被严重破坏,庆州城旁边就是马岭水,可是河水浑浊不能饮用,城中人饮水只好到城外山谷引泉水挑回城中。似乎就是这个知州想了办法,在城中凿出一百口井,这才找到能饮用的泉水。
庆州城中的事与王巨无关,他还没那资格管。
但这一行,他们第一步并不是到华池,而是到庆州城。
全二长子古怪地问:“大郎,为什么不去华池交接?”
“这个不急,我们先来庆州抢权。”
“抢权?”
“不抢练兵权,华池县我不能去。”
“练兵权?”
“到了华池,除了练兵,还指望能做其他什么事?”
仅是一句话,全二长子才知道华池县原来不是那么风光的。
但也没有事,此时庆州有人,副总管张玉,都监种诊,还有一人,要巡检名义坐镇荔原堡的姚兕,那个得范仲淹提拨上来的老蕃将赵明,只是一副好牌,却没有让孙长卿打好。
来到州衙前,王巨递了拜贴。
孙长卿看着拜贴,有些失神。
王巨接到授命后,先去王家寨,耽搁了很多天,准备了一些东西。后面又在延州城中耽搁了一些时间,弟弟要进州学,还有其他的一些事索性安排妥当了,反正离得近,不会误期。
不过他的事,孙长卿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便写信问程勘。
程勘也回了信,在信中老实地说了,朝廷让王巨去华池算是用对了人,庆州不是要治理,而是要懂军事的人,此子足以胜任。不过次公你性格温厚,恐怕此子性格你不大喜欢。
用得好是人才,用不好,就成了你的刺。
孙长卿想了想,还是让衙役将王巨带进来。
“拜见孙公。”
“坐吧,有没有交接?”
“还没呢。”
“未交接如何来庆州了?”
方向不对,从延州到庆州境内,第一站是华池县,次之才是庆州。
“孙公,能否赐一杯茶水?”王巨道。
不管怎么说,俺也是你的下属,这个大热天来,满头大汗,仅是让我坐?
“沏茶。”孙长卿向婢女吩咐道。
“勿用放姜葱香料与米粉,用茶饼就好了。”王巨在后面补了一句。宋朝喝茶口味很重,什么都敢往里放,这让王巨很不习惯。
感情这主是自来熟啊,老孙无语,婢女却在边上咯咯地笑。
男的爱美女,女的也爱俏郎,王巨生得眉清目秀,又年轻,婢女一边笑一边还用眼睛扫视,心想,这个小知县好小哦,也长得好清秀哦。
老孙不满:“你是煮茶水,还是在看人。”
“喏,”婢女不敢看了,开始安心的煮茶沏茶,还别说,动作很好看,立即让她产生了一种神韵。可能琼娘很悲催,难道俺沏茶动作不好看吗?
王巨看着俏婢女,又看着孙长卿花白胡子,心中叹道:堕落的宋朝士大夫啊。
当然,老孙人还是不坏的,不象有的官员欺上凌下,十分霸道,就是性格软了,放在庆州不适合。
婢女跪坐于地,端上茶,王巨客气地说道:“谢过娘子。”
她又要笑,看着老孙绷着脸,才止住笑容。
喝了几口茶,王巨才说道:“孙公,晚生刻意绕道庆州城,是两种打算,一种是拒授诏命,一种是前去华池县接任。”
孙长卿呷着茶不语,听王巨往下说。
“不过晚生路过华池县,刻意在一些村庄察看了下,有很多村庄都空空如也,要么就是挟山而守、挟塬而牧的各族蕃人,或者是巡逻的兵士。晚生对朝廷授命十分不解。若是用小县让晚生磨勘,晚生欢喜还来不及,各州州曹晚生同样不排斥。为何将晚生放在华池县?”
“朝廷用你,乃是你在王家寨那一战。”
正等着他这句话。
“那一战纯粹是西夏人大意,或者就是说晚生粗懂一些军事,”说到这里王巨也想流泪了,这十几天,王巨几乎天天在抱着各种兵法书苦读,甚至还从程勘哪里讨来曾公亮所著的《武经总要》,读也未必能读成军事家,但不读就更不是军事家:“我是知县,有什么权利调动各营军士?我们是新进士,以磨勘为主,怎能放在华池县磨勘?”
这一说,孙长卿也觉得不对了。
庆州是他的地盘,在庆州呆了很久,当然心中清楚,如今华池县很悲催,全县在户册上的人口不会超过三千户,当然实际肯定不止,还有许多蕃人留了下来,可那些蕃人如何治理?只要他们不闹事,那就天大万幸了,还治呢。余下的都是军士。
难道这小子得罪了中书某个人?
“你倒底想要说什么?”
“晚生要练兵权,部分拣兵权!”
绕了七八二十四个弯子,最终目的就是这句话。
给练兵权,俺就去华池县,不给,俺就拒诏书,并且有原因拒诏书,这道诏书授命不合理。孙长卿估计王巨还真能干得出来,别人是怕事,这小子是怕事不大!
“为什么要练兵权与拣兵权?”
“孙公也大约听说过王家寨一战。”
“某听说了,”孙长卿道,都闹得京城纷纷扬扬,我还能没听说过吗?
“那一战大家看到的只是表面,还没有看到内幕,当时晚生让寨中乡亲铸剑,隐约感到剑虽给乡亲们带来财富,也能带来不好的一面,甚至是危险,在我强烈要求下,乡亲们自发地组织起来练兵,同时还购买了一些兵器。若是没有那个冬天的练兵,即便组织起来,六百多西夏敌寇而来,也无法打败他们。”
“各营都在练兵。”
“孙公,各营是在练兵,能不能当真?别的我没有看到,只看到当初那个指使程平带着几十名手下来我们那个寨子抢功,欺侮一群妇孺,但我命令放箭,只射了腿,便一起伏倒在地,放下兵器,举手投降,这也叫练兵?所以我讨要这个练兵权,让华池各营将士去真正练兵,那么一旦敌寇再来侵犯,就能有备无患。”
“某就算写一道命令给各营指使,你能调动他们吗?”孙长卿问了一句,王巨讲得没错,可是各营指挥使会不会听你的,这才是关健。
“只要孙公写,余下的交给晚生。”王巨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名份。但他在心中又鄙视孙长卿,俺是没权利却在争权利,你有权利可没有发挥好权利。
来到庆州后,王巨刻意打听过这个人,此人外放第一官就是掌管楚州粮料院,州仓里存米五十万石,有的年久腐烂不能用,有的掺杂泥沙。
这就关系到王安石后面仓法的改革。
管粮仓的小吏没薪酬啊,因此贪污谋利,用陈粮换新粮,或者往粮食里掺泥沙,将多出的粮食卖掉谋利。
如果换其他官员那么会严惩了。
可此人倒好,细细地将粮食甄别出来,新粮留下,陈米用清水淘去泥污,此事就揭过了,大家欢天喜地,以为有仁德。
德个鬼啊,这岂不是助长了歪门斜道?
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大臣吧,然而不愿生事,不好听的就是胆小怕麻烦,这样的人放在庆州能行吗,能震住那些将士吗?
孙长卿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劝了一句:“你虽有些才情,可岁数小。”
“霍去病岁数更小。”
“某是好心。”
“在陕西边荒地带,以军务为主,慈不掌兵,非是在内陆,要勤政爱民,在庆州能将边境守护好,不让西夏人越境入侵抄掠,那便是最大的好心了,比什么爱民如子都爱民。”
那婢子在边上终于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得,这小子不听老人言,就让你吃吃亏,孙长卿无辄了,立即开始写命令。
“孙公,好字。”
孙长卿不能算是书法大家,至少不是欧阳修级别的,但对于王巨来说确实是好字。这个东西金手指是带不来的,那怕他能临摹出郑板桥的竹叶体,可能摹出那种真味吗?
孙长卿的字有些妩媚,这也是现在士大夫的主流字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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