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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节操不重要,人却很重要,大家都在找朋友,王巨现在认识了不少人,军事上那是不用担心了,况且还有章楶呢。
难的就是这个政治上,他认识不少人了,可这些人要么不管用,要么不管大用,包括他的老师,以及杨蟠等人。
有的人想拉拢,但没办法拉拢,比如范纯仁,自己能拉得起来吗?他还不知道范纯仁为了他这个天章阁待制,已经闹得有点小不开心。
小苏看来是管用了,自己说得很清楚,在下棋,但不是他在下,而是大家一起来下,这一说小苏终于动心了,但未来怎么好说?
最看重的是章惇,章惇在史上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但最让王巨看中的是他立场坚定,不会担心窝里反。
吕惠卿也是王巨看重的人,想吕惠卿做他手下那是不可能了,这是王安石都办不到的事,况且是他,不过可以做一个战友。
以及在科举中相谈还比较愉快的张商英。
所以王巨头痛了。
然而丑媳妇终是要见公婆的,那只好上任吧。
第四一一章第一天
在宋朝做官是比较快活的,可能早朝有点讨厌。实际没有那么严重,一个是大朝,也就是朔望朝,初一与十五。但也不一定,有时候皇上不舒服了,派太监到待漏院通知一声,大家就得回各部司办公,特别是赵祯晚年与赵曙时。
还有一个是常参朝,又叫起居日,可能三四天,可能没有,皇帝想到大事了,让内侍率领卫士敲响鼓楼的钟,官员就要入殿议事了。但这个朝不是每一个京官都有资格进入的,必须是门下省起居郎以上的级别官员才有资格,现在王巨也不行。后来也让王安石改了,变成了五天一参,但没有定下来,后来在不断改动,比如宋孝宗天天有起居朝。
两个朝会也不在一处,前面是在垂拱殿,后面是在长春殿,还有一种形式,皇帝单独召见大臣议事,有时去政事堂,有时在便殿,比如赵顼喜在延和殿便殿召见普通大臣,若是重臣那则是在延和殿内。
这是早朝,虽然有些苦,但次数不多,象王巨这样的官员,每个月只要起两回早就行了。
然后是上班。
首先是假日,宋朝节假日特多,多如牛毛,这个得放假的。
除了节假日,还有轮休,实际官员每年工作时间不到一半,余下都在玩了。就是这上班时间,基本天光大亮才去部司上班,太阳还在西山天空上高高挂着,各自下班了。
琼娘细细地替王巨整理着官服。
酥手如玉,略有些凉意。
“我自己来吧。”王巨说道。
“还是让琼娘子来吧,”妃儿说。这是第一次进京供职,李妃儿很紧张。
“是不是很得意?”王巨问了琼娘一句,李妃儿肯定听不懂。
“妾身还是能帮上忙的,不要将我与那些官员比作一样,”琼娘不服气地说。
“走了,”王巨不想与她伴嘴,说了一句,上马去了三司条例司。
对这个机构,后人可能不懂,它是在逐步取代三司,但不是三司,可以说是发改委,但又不是发改委。不懂没关系,就将它当成发改委好了。
严格说,现在司马光等人都没有弄懂,原来是打算置于中书之下的,然而由于王安石与陈旭兼任,似乎两府都有权利管辖。
至于官员呢,两个,小苏与吕惠卿,余下的只有十几名堂吏。
再问具体管的什么,大家一起说不上来。
因此司马光只好说条例司是以冗增冗,增加财费支出,侵夺中书、转运、提点刑狱与州县之大权。
OK,后面一个说中了核心所在。
它看似真的无权,但权利玩处不在,能干涉三司与各地州县所有的经济事务。比如均输法就是借条例司之名发布的,比如大程等八人下去勘查,便是贯以条例司下属官员下去查看的,当然一回到京城,各归各位,依然不属于条例司统管。
那么它倒底是一个什么机构?
一是两府与三司的纽带,二就是发改委,这一年均输法,马上的青苗法,免役法与农田水利法,都是从条例司发布出来的。具体的权利:制订发布新法,有权奏请使者出巡视查相关变法的执行情况,分控三司财政大权,有权弹劾异见官员。
所以看似无权,又无人,但实际它的权利针处不在,染指了许多部司,甚至包括中书与枢密大量的立法权、行政权与监察权。
关健它又不是单独机构,前面是王安石与陈旭遥控,不久陈升之感到不妙,辞去后,又转到王安石、韩绛之手。实际它某种程度上成了王安石变法的最大助手,又通过它,王安石变相地将自己的权利扩大。
虽说变法是好的,然而条例司却成了王安石的挡箭牌,智囊且打手与鼓吹者。或者说它似乎在向王安石私人机构发展,所以到了明年越来越多大臣攻击它,于是并入中书,最后消失,但没关系,王安石又推出了司农寺与中书条例司……
于是有了王巨到条例司看到的一幕。
一个简易的机构,小苏正在埋头翻看公文,天知道他在看什么?
吕惠卿则在与章惇说话,余下堂吏一起在喝茶聊天。
但章惇又是管着木棉司,木棉司则又属于三司管辖的。也不用奇怪,条例司有权过问三司各部司的情况!
尽管无论怎么看,它都不象一个做事的单位!
看到了王巨,小苏放下手中公文,道:“子安,终于来啦。”
另一边吕惠卿与章惇也迎了上来,与王巨寒喧。小苏立即坐了回去,王巨摸了摸鼻子,这敢情是生死仇敌哪。
“子厚兄,如何来到条例司?”
“吉甫兄想知道一下木棉司的情况。”
苏辙在边上又是冷哼一声,那意思分明好意思提木棉吗?正主儿才是眼前这一位!
王巨又摸了摸鼻子。
若说剽窃,自己才是最大的剽窃者。
他张了张嘴道:“古语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何为臣子的道,富民强国!”
大家都是好心,只是各自心中的方法不同罢了,何必弄得如此水火不相融一般?或者说管它是谁想出来的,都是为了国家,又没有人去争这个名份,何必计较?
“子厚兄,那个木棉情况如何?”
“眼下还不及内藏库里,内藏库由你家那个傔客与苏利涉带着,木棉种植面积达到四千顷,归属木棉司的只有三千几百顷。不过介甫公下令正式迁民,估计明年规模会迅速扩大。抢了你家那个傔人之功哪。”
“他现在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抢就抢吧,不管是三司或是内库,都是为朝廷盈利,又何谓抢不抢?不过朝廷下令强行迁民,可有骚动?”
“略有骚动,但不是很大,”章惇道。
实际这是程师孟之功,一个是自发来的,一个是强行迁来的,情况终是两样,前来是带着期盼情绪来的,后者可能同样是赤贫百姓,不过会带着不满情绪。
而且强迁,留下的时间不足,有的人根本就没有安排好后面的事,就被迁过来了,一无所有。一些地方豪强不大愿意放人走,毕竟这些人全部走了,他们就缺少廉价佃农了,路上胥吏也会有一些不法行为。人数多,安排不当。还有,现在就开始敛财了,大量百姓到来,不能很好的妥善安排。天气热,人群密集,瘴疠的什么没有碰到,但碰到了疟疾,死了好几百人。后面还有,不错,两广是有许多原始的地方没有开发,但朝廷想马上建功,靠迁民一个秋冬开发出来,那是不大可能的,必须从当地组织劳力,于是当地百姓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力役……等等。
很多很多的问题,朝廷也接到下面的一些弹劾,特别是那些迁得狠的地区,豪强纷纷抗议了。程师孟一看不妙,连忙到了第一线,仔细安排,都快累得趴下了,才勉强将迁民逐一安顿。然后写奏折,让朝廷徐徐徐。还好,有内藏库那边对照着,官吏也逼得不敢胡来,这才没有出现大问题。
总之,下面产生了很大的怨气,但经程师孟控制之后,这些怨气没有扩大,比王巨想的也要好。
可惜,程师孟这番努力,朝堂没有一个人能看到。
王巨也没有想到,于是喃喃不解道:“不是很大?”
“国家财政困窘,介甫公不得不为也。”吕惠卿道。
王巨听后,便没有再作声了,吕惠卿这句话说得再清楚不过。现在就是敛财,连均输法青苗法都出来了,况且是棉花。王安石这样做的用意,无外乎便是想用很短的时间将国家财政状况扭转过来,财政转好了,所有的反对声都会是浮云。
然而当真如此?
吕惠卿让堂吏沏上茶,又道:“若是明年木棉种植能达到两万顷,三万顷,那收益将不可想像。”
“吉甫兄,物以稀为贵,一旦多了,其利润就不及现在了,”王巨说了一句。三万顷棉花种下去,还能指望象去年那样一床棉被值二十多贯?
当然,在这十年内,种得越多,朝廷收益越高。
“不知道子安兄还有什么开源之策?”章惇又问道。
苏辙也放下公文,聆耳倾听,王安石的开源那不叫开源,棉花才是真正的开源。有一个几大样弥补一下,再加上节流,国家财政马上就变得满满的健康。
“子厚兄,你当真高看我了。小开源有之,比如烧酒,你会感兴趣吗?”
吕惠卿与章惇一起笑了起来,烧酒也不错,但放在一个国家来说,其盈利太少了,或者说救不了眼下之急。
但王巨也不可能会交给朝廷的,如章楶所想,在自己手中,运作多方便啦。蔗糖,那是没办法了,不然王巨都不会让内藏库参与的。然而棉花,他却是不敢进入的,这个规模太大,衣食住行,直接是衣,是第一位。况且所需的劳力很多,也不是个人能运作起来的。
然而蔗糖,他就不大情愿交给三司,天知道最后扯出什么?
其实除了蔗糖,还有一样物事,但那个物事,他暂时还不打算动手,因为会死人……
“吉甫兄,我来条例司了,得让我做什么事?”
“还真有一件事,不过要过几天吧。”吕惠卿道。
王巨在心中倒苦水,懂的,小苏在不大好说,必须等小苏下放后,才推上议程,青苗法!
不过王巨也没有坐多久,一会儿中书堂吏过来,传达王安石的命令,让他去酸枣县去看如何堀堤泄水。
很正常的一道命令,王巨却惊讶了,道:“还没有堀堤?”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相对而言,今年雨水也比较充沛。虽然王巨对京城的每道诏令都清楚,不过隐隐知道朝廷似乎束住了北流水,将黄河之水全部导向东流。
以东流的河道与堤岸,倾黄河之水,不是操蛋么?
现在没有出事,但不要弄错了,这个水不是一下子流到渤海的,从开封看到的河水,最少好几天才能入海。
这还真是大事,一旦黄河再次决堤,最少几百万贯,甚至上千万贯就没有了,得卖多少床棉被哪?
它还是指朝廷的损失,赋税,赈灾。若是包括百姓的损失,那更无可估量。
“吉甫兄,子厚兄,子由兄,那我先下去,你们慢聊,记住我一句话,不要总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适当地站在对方立场去思考。那么就没有那么多矛盾与仇恨。”
实际还是说给小苏听的。
你不是“朔”人,而是四川人,没必要学做宋灿。
王巨说完了,就立即离开条例司回家,一家人都奇怪,妃儿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中书让我去黄河边有点事。”
“条例司如何?”琼娘在边上问。
“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咦?”
“假话就是很快活,基本上无所事事,真话呢,就是一通狗屁!”
第四一二章掣天大树
这个评价太过了,对于想拥护王安石变法以及想上位的人,条例司还是不错的,更不是无所事事的地方。陈平一生不过做了六件事,于是成了西汉最了不起的功臣之一。
那怕它一年休息三百天,只有余下的那一两个月在完善着几条变法,就有存在意义了。
但对于不想拥护王安石的人,包括王巨这种现在不想进入的人,它确实是无所事事的地方。
王巨匆匆骑马去了酸枣县,一见面就问道:“怎么到现在不堀?”
其实程昉临时前,王巨就用最浅显的语言,说了许多道理。
比如这个围堤的安全,为什么会决堤,其一就是水压,所以将堤坝建于埠岗上尽量于高处圈堤,减小水压与施工量。实际这个不用讲,大家都知道。
另外就是水流的冲击力,水涌到泄洪区,水位高度是一样的,但与黄河上的水不同,围内之水是缓慢流动,几乎处于静止状态,因此它对围堤冲击力不大。
当然也要小心,不能偷工减料,否则还会出事情。只要杜绝了偷工减料,就无大碍了,甚至一些堤防在漏水,都有的是时间堵起来。
另外就是对洪峰的测量,这是新学问。
于一些州县紧要河段,打下木桩,标上刻度,当成水尺。然后派人观察水位线,再用简易方法测量一下流速与流量即可以了。
河决之害,除了人为因素之外,主要就是这个洪峰。
黄河支流很多,不是来自一条河流,沿途有许多支流,但有的支流上游在落雨,有的不在落雨,因此注入黄河的各支流水流量不一样,这个无害,就怕大多数支流一起在落雨,或者一些干流,如渭水、洛阳雨量大,涌入的水流量多,导致河水猛涨,也就是王巨所说的洪峰期,那便会危险了,那时堀开泄洪区,是最管用的时间。
相信,到现在不知过了几次洪峰期。
所以王巨一见面就责怪。
程昉苦脸道:“我解释过了,可大臣们不放心,说后方就是京城,怕有危害。”
“我看看,”王巨道。有没有危害,还得看堤防,若堤防建得单薄,是会发生意外的,一旦这个堤防倒下来,那得出大事情。
他骑着马跑了一圈,堤防绝对可以,但他又再次不满地说:“为何只有这点大。”
方圆不过一千来顷,看似不小,但它杀的是黄河之水,哪里够用?
“子安,你不知道,朝廷是好心,可百姓不同意啊,他们都不同意泄水淀淤,就是这点面积,都吵得咱家头大。”
“不管用哪,”王巨道。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