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言**。既罪其妄,欲赏其敢。”
吴奎说:“赏罚难并行。”
你可是皇帝,怎么轻易地出尔反尔。
这就是赵顼匆匆忙忙上位的后果,很青涩很嫩……
彭思永下去了,吴申与苏案等言臣还是不服气,这成了什么,赵曙朝如此,赵顼朝还是如此,那么朝廷要言臣是干嘛的?
赵顼也不甘心哪,看着几个御史继续折腾,也不反对。
欧阳修明白了,再不下,呆在这个相位上,那不是保住相位,而是让大家笑话的。于是上了三奏请求罢相退休。赵顼说了一句,未足六十,如何致仕,贬出朝堂知亳州。欧阳修终于离开京城,临走时说了一句:“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赵顼听了哑然一笑:“引用王曾的话,王曾在九泉之下会羞愧的!”
他立即去了后宫。
虽然过程磕磕碰碰,不过欧阳修一下,赵顼心中去掉了一块心病。
现在又有一个机会来了,欧阳修下,这个职位谁来顶替?
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好人选,于是询问高滔滔。
高滔滔沉思。
“母后,可不可以请富公回京师?”
“顼儿不可。”
“为何不可?”
“富弼在先帝时非是贬放,皇儿你可以将富弼调回京师。”
“我明白了。”为什么高滔滔这么说呢,富弼那才是真正的退休,在赵曙朝退休了,现在赵顼朝又回来了,天下人怎么看富弼看赵曙赵顼?除非富弼是诸葛亮一样的奇才,但不是。其实说来说去,就是这个黑窟窿,富弼或多或少也有些责任。
虽然调回来好处会有很多,一下子就将韩琦架空了,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将富弼往哪儿塞,西府有了文彦博,难道让富弼居于文彦博之下?文彦博不高兴,富弼自己还不乐意呢。东府更是有了韩琦与曾公亮,难道让富弼做参知政事?那更不可能了。
“儿臣心中倒有是一个人,不知可否?”
“谁?”
“吴奎,此人在仁宗朝时与包拯皆以刚肃耿直闻名天下,韩公以大孝挤兑富公,也让吴奎不得不守了两年多的大孝。”
也就是吴奎会对韩琦不满,而且吴奎胆子大,将这个人放入东府,马上就分挤了韩琦之权。
那有那么简单哦?
但是韩琦的一些做法让高滔滔也不满,不但不满,而且很担心。丈夫手动了一下,韩琦大吼,可为太上皇,难道就不能等一下?并且韩琦居东府十年了,马上就快十一年。手下结了多少党羽?
胆子大的大臣不是没有,如吕夷简,不过得做事。再如比保安那小子,胆子同样很大,大春天的卡嚓了六个人。但他不是为杀而杀,是为做事而杀。
“你是皇帝了,不能事事问哀家。不过哀家听闻彭思永贬了出去,那么何人担任御史中丞?”
“母后,儿臣想用王陶。”
赵顼三个老师,一个孙思恭,一个是韩维,一个是王陶。
高滔滔琢磨了一下,说道:“司马光如何?”
“司马光?”
“皇儿,你是天下共主,不能以己之喜怒而用人。先帝掀起濮仪之争,诸多大臣争辨,甚至一怒之下,自己请求退出朝堂。何谓政治,政务治理,但这些人成了什么?纯是意气之争。他们能逃,哀家也反对,可哀家如何逃?所以这都不是士大夫的做法。高明的做法是劝,是给官家脸面。比如三丁刺一,司马光反对,但做得有体有度。先起是韩琦,诏书是先帝颁发,因此争一争,让三丁刺一不能恶化,制止恶习。”
“母后,三丁刺一不行哪,大顺城之战,蔡挺与王巨都不敢用任何一个义勇。”
“这件事哀家也听说了,也不是说不行,比如王巨扩建保捷军营,所选的军士岂不是来自义勇。非是不行,一不能让它忧民,二减少其弊病。如蔡挺的做法,不用军士做教头,而用重伤下来的老兵担任教头,就近担任,大家互为乡里,一安置了部分重伤老兵,让他们衣食无忧,二减少了一些弊端,又是秋冬教习,并不影响农耕生产,去掉弊端,亦无不可了。就是取缔,如今政局未稳,如何取缔?”
“母后教诲的是。”
“司马光也是此意,既提出建议,又全了大家与朝廷的脸面,这才是真正大臣的作为。然后说濮仪,他也上书抗辨,不过一直在全先帝脸面,进退得度。所以哀家认为他倒是一个好人选。”
“不过此人苟和……”
“苟和不对吗?如今这种局面,不和还战哪?哀家不想平灭胡虏,强我大宋?但就是战,也要积累力量方可开战。大顺城之战,乃是王巨之功,提前一年谋划,并且那一战还胜得凶状万分。但下一回呢。不过那小子再磨砺几年,倒是皇儿的一个好帮手。”
“现在也不能调到京城来。”
“那是,郑白渠若成,西北将少去一块重要的心病。”
“母后,但儿臣还是以为司马光不妥,前些天王巨回京,与儿臣说了很多,一说军,二是官吏,三说坊场河渡,另外也说了一些浮费的事,儿臣以为是良策。其中就有淘汰冗官一项,一是减少科举名额,二是减少荫补名额,三是将一些老病昏贪的官员劝退,后面两条他建议儿臣徐而图之。”
“说得不错。”
王巨那几条只能说改良,即便放在思想略有些保守的高滔滔面前,她也会支持的。
比如这三条后面的两条徐而图之,现在韩琦还没有下,赵顼无法掌握大局,一动必然引起很大的争议。所以有想法可以,但眼下不能动手。
“是啊,不过前面一条,必须从今年科闱做起了,而且父皇去年下了诏书,儿臣也有借口。但是司马光却上言,奏合格进士三百五人,明经诸科二百一十一人。儿臣勒令减到两百人,司马光上言反驳。争议许久,最终奏合格进士二百三十六人,明经诸位一百八十七人。”
这是妥协的结果。
赵顼被司马光侃昏了,加上司马光做了退让,于是赵顼便同意下来了。但最后回去一想,不妙,为什么呢,坏了规矩。这个头一开,父亲那道诏书以后再拿出来就不管用了!
这个不急呢,后面还有磕磕碰碰的,而且让赵顼碰得很惨。
青涩想上进的赵顼……
龌龊的士大夫……
第三一六章直臣
关于这一条,赵曙很早就有这个心意,高滔滔也认为丈夫做得对的。科举录取进士,无外乎就是选官的一条重点途径,但现在国家不是缺少官员,而是官员太多。所以治平二年那届科举录取的名额少得可怜,并且待遇都不大高。
高滔滔想了一下说道:“那样,你就用一用王陶,不过可以将司马光提来翰林学士。”
也就是写诏书的两制官,一为知制诰,二为翰林学士。
赵顼走了出来,得办正事了。
曹太太在几个宫婢搀扶下,拦了过来,问:“顼儿。”
“皇孙见过太皇太后。”
“顼儿,怎么老身在宫中听到外面有人说什么老身要垂帘听政。”
曹太太也急了,别看她身后有宫婢扶着,实际不然,她才五十岁出头,武将之后,身体健康,自小教育也不错,知书达礼,写得一手好字,况且背后乃是一个曹家。因此她有着再次垂帘听政的先天条件。
如果赵顼听信了,自己与整个曹家都会陷入危机了。
“太皇太后,请放心吧,儿臣自会给太皇太后一个公道。”赵顼安慰道。
吴申下海了。
但公道现在不能给,得先将吴奎的事安排好。
不过在安排吴奎之前,必须将王陶安排好,无他,这个喉舌的工具必须先行掌控起来。
于是立授王陶为御史中丞,王陶入便殿入对。
国家困难,卿可有良策。
王陶入对了几条,谨听纳,明赏罚,斥佞人,任正士,这几条似乎没有具体的措施,但是很重要,谨听纳,便是让赵顼自己得人主见,明赏罚,也就是以功论赏,以过论罚,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糊涂了,有过不罚,有功不赏,按资历升官。后面两条,矛头正对着韩琦。
韩琦不下,如何动手整顿国家?
这才说具体细节,王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讲了几个方面,省民力以劝农桑,不必要的折腾就不要去折腾,以俭素以风天下,大家一起来艰苦朴素吧,再根据年龄与武艺,淘汰冗兵。
“这个兵?”
“陛下,并且时机也好,文公为枢密使,他以前与庞公曾主持着裁减冗兵一事,富有经验。国家积重难返,只能点滴医治。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须有耐心。”
但这个说法,肯定不会让赵顼满意了。
可确实不能急,头号目标不是医治国家,而是韩琦!
因此以枢密副使吴奎为参知政事。
韩琦与曾公亮说道:“陈升之有辅立陛下之功,陈升之比吴奎更适合。”
赵顼还真考虑过陈旭,不过陈旭性子软,放在中书不会产生作用,现在两个首相都这么说了,赵顼更不会同意,道:“吴奎辅立先帝,其功更大。”
不过赵顼还是不大放心,按照规矩,授重职时大臣须入宫拜谢,赵顼便问濮王与汉宣帝有何区别。
吴奎道:“宣帝于昭帝祖行,昭穆不相当,又大臣所立,岂同仁宗!此天地之恩,不可忘也。追尊事诚牵私恩。”
“此欧阳修所误也。”
“然,韩琦于此事也失众心,臣数次被韩琦所悖,天下公论,不敢于君前所隐。”
那就对了。
过了几天,吴奎入对,赵顼故意说尧时有四凶在朝,吴奎说道:“四凶虽在,不能惑尧之聪明,圣人以天下为度,何所不容,未有显过,固宜包荒,但不可使居要近耳。”
话外之音,韩琦犯了错,但陛下你是圣人,必须宽宏,不过这个首相就不能让韩琦再担当了。
赵顼听了心中大定。
这才办曹太太嘱咐的事,将邵亢召来责问,邵亢说道:“先帝不豫以来,群臣莫得进见,臣更没机会面陈,即便有陈奏,禁中必人奏章,愿陛下索之于禁中,若得之,臣当伏诛,没有,谗臣者岂得不问?”
他也恼了,这是诛心之奏,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奏章啊。
赵顼便道:“朕不疑聊,吴申所奏,并没有追问。”
但现在还不是处罚吴申的时候,必须将这些力量一起积攒起来,最后发力将韩琦拿下。
其实真不复杂,曾公亮啊。
文彦博装深沉,曾公亮却急啊。但就这么简单,却让赵顼弄得复杂无比。
王陶准备替赵顼发力,但他资历浅了,几个御史资历也不行,于是上书,请复用吕大防与郭源明。
韩琦死活不同意,当场坚决反对。
韩琦坚硬了,赵顼不知道后果如何,于是只好退让,此事不了了之。
吵了一通,韩琦走出来,虽然迫使赵顼同意了自己意见,韩琦依然愁眉不展,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机会。
王安石丧期早过,但从赵曙召他,屡召不受,俺要守孝,俺生病了,不能做这个官。赵顼召又不授。于是赵顼与宰相们说:“王安石历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为不恭,今召又不至,是真生病了,还是想有过份的要求?”
召一次推辞那是美名,可召了那么多次都推辞了,换谁都会恼火了。
曾公亮就说道:“王安石文学器业,都宜大用,累召不起,必然是生病了,不敢欺罔。”
吴奎便说道:“王安石以前纠察刑狱,争刑名不当,有旨请他谢罪,但他拒旨不谢罪。臣以为他一定以为韩琦沮抑他,所以才不肯入朝。”
曾公亮又说:“王安真辅国之才,奎所言乃是荧惑圣听。”
吴奎说:“臣曾经与王安石同领群牧,看到其人刚腹自用,行为迂阔,万一用之,必紊乱纲纪。”
然而吴奎脸色却沉了下来。
先说王安石,倒底王安石是想做什么?吴奎猜对了一小半,不仅是韩琦,还有时机,时机未成熟,所以王安石不愿出山。这是干嘛,将自己当成了姜子牙还是诸葛亮?人家确实将自己当成了诸葛亮与姜子牙。因此王安石在坐待时机。
那么他在江宁怎么知道时机?韩维哪!
王安石的舞台还没有到来,为什么曾吴二人争王安石,吴奎那确实不喜王安石的作派。
曾公亮呢,实际这时想开始产生了一些想法,这几年他明为二号首相,还不如欧阳修呢,在韩琦与欧阳修压制下,他几乎成了一个隐形人。王安石来到朝堂,自己敲打敲打,那就是自己人了。敢情他以为王安石会是打酱油货色。
这个争执无所谓,关健他没有将吴奎当作一回事,连一个荧乱圣听都冒出来了,吴奎会高兴吗?
韩琦老神在在,赵顼这个棋子将会被自己破掉了。
韩维一看不妙,连忙说如诏王安石知江宁府,大家说王安石必辞,召到京城来做京官,翰林学士都不同意,还什么江宁知府。
韩维说不会,又讲了一大堆道理,反正都是王安石好话吧。
然后回去立即写了一封快信给王安石,介甫,好了,快出山吧,再不出山,马上皇帝也恼了。
王安石得信后,立即出山,前去江宁府……
听到王安石出山,赵顼又松了一口气,不错,高人终于出来了。那么自己得给高人铺路吧,于是立授吕公著与司马光为翰林学士。
吕公著如何下去的,反对濮仪之争,也不是韩琦的人。
御史台,再到西府的文彦博,再到中书的吴奎,然后到两制官。一张稠密的网结成了。司马光一眼就看穿了赵顼用意,干嘛,想让俺做炮灰哪,休想,于是说:“臣不会写四六体。”
写草诏书,必须用四六赋体做文章。
赵顼说道:“那么如两汉制诏即可。”
四六体不会写,古文体你会写吧。
“本朝故事不可。”
赵顼不悦道:“卿能举进士高等,居然不会写四六体,这是什么话?”
司马光不能答,于是拱手说道:“陛下,臣告退。”
然后扬长而去。
这小子脾气挺大嘛,赵顼喊来内侍:“将这个诏书送给他,不送,往怀里揣,朕看他敢不敢扔。”
内侍真追出去,将诏书塞到司马光怀中了,司马光苦逼,俺这个炮灰看来不做不行哪,不过俺不会那么傻,见机行事吧。
赵顼在司马光面前耍心眼……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但赵顼很高兴,问王陶:“公著与光为学士,当否?”
“二人者,臣尝论荐,用人如此,天下何忧不治。”
网结成了,到了动手之时。
王陶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