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几战打下来,宋朝官员对那小知县皆相信了,这才没有动他手中的兵。
不但如此,这个蔡知州似乎还对华池县增加了一点兵力。
一千来人马,相对于未来的十万大军,那确实是一点儿。
这一换连姚兕也不解了,匆匆骑马到华池问王巨。
王巨说道:“姚将军,这是我与蔡公共同商议出来的办法。想要打败西夏人的侵犯,前线各营官兵还必须进行强训。但在前线强训,动静太大。因此先行打着一些关爱将士辛苦的旗号,将他们换到后方,在后方强训,用以迷惑敌人,使敌人掉以轻心。到了秋天来临,这些经过集训的将士还会换回来。同样这一换,即便原来后方的将士对前线也不陌生了,那么就可以调动,可以支援。”
“这个计策好啊,将我吓了一跳。”
“蔡公非是前任两个孙公,姚将军,你就安心等着秋后立功吧。”
“可惜蔡公只派来三营保捷,没有派广锐营。”
“姚将军,这你又错怪了蔡公。西夏入侵,华池必遭其攻击,但主战场还是大顺城。华池县被攻击的地点无外乎荔原堡,可能平戎镇与华池镇也会受到攻击,不过这两处力度不会太大,作战范围比较狭小。骑军攻击力强,活动范围大。华池县骑兵数量不少了。所以后方的骑兵用场会更大,没有骑兵,蔡公便不能很好地策应诸堡砦。所以没有调广锐军前来华池。再说保捷军战斗力你是清楚的,他们待遇稍差,但真实战斗力在禁军之上。”
姚兕无言。
准确地说,姚兕父子也是禁军。
“不但未来一战,秋天一战过后,相信西夏人会老实一段时间了,朝廷必然会将环州路许多禁兵换防轮戍。到时候还有多少营禁兵继续留在环庆路?然而蔡公多半还会留在庆州。到时候蔡公怎么办?继续练军?恐怕我都不能继续练军了。因此庆州的主力只剩下各营蕃骑……”
王巨略过不提,蕃骑太强大了,朝廷也未必放心哪。
“可是保捷军不需要轮戍,他们家人就在环庆路。因此有一支强大的保捷军,对庆州有利,有朝廷有利。所以蔡公调来三营保捷,若是打得好,与那一营保捷骑兵,可能就会成为环庆路以后的一个重要倚仗。”
“这个蔡公不简单。”
“恩,姚将军,至少比你我二人厉害。”
“哈哈,我一介武夫就算了,子安,你以后才会前程无量,不会亚于蔡公的。”
“不要小视了武夫,物极必反,朝廷必然早晚反思我朝这个严重的弊病。但你们这些武夫必须打出来战功,让大家看。”
“好,我愿意做这个武夫。”
“你来得正好,外父以为我在华池县很辛苦,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几枝百年高丽红参,派下人送给了我补身体。我这个身体还用得着补吗?正好你老母年数已高,我将它们送给你吧。”
“这不能收。”
“干嘛不收,若是见外,我可不喜欢的。”
“那谢过了,子安。”
“好好努力,姚将军不仅武功盖世,德行也高尚,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向朝廷推荐的。”
“能让我率军杀敌就行。”姚兕笑嘻嘻地说。
他疏忽了王巨这句话,今年不行,明年这时有了王巨这句话,说不定就会顶上他荔原堡的战功。
“姚将军,你再派兵马将原来的鸡儿寨改建一番,务求高大,但求坚固。蔡公第一道迷惑敌人的露布下达后,那个叶悖很嚣张,正好前方诸蕃人多撤到后方,于是前线成了西夏的跑马之地。”
“是如此,连踏白军侦查都有些困难了。可是蔡公下了露布文书,我又不敢下令让将士反击。”
“这倒不用担心,只要在宋境,尽管反击。所以我让你改建鸡儿寨,就是用它做为一个据点,否则前线空荡,敌骑活动频繁,将来需要侦查时,那就带来了很大的阻力。”
“只要蔡公不会动怒,那就好办。”
“你低估了蔡公,不过有可能蔡公会与我们联手,来一个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
“简单,比如你带着手下将在边境活动的敌骑捉住,蔡公会亲自来荔原堡要人,然后当着敌俘的面,训斥你,随后带着人将他们释放回去。”
“哈哈哈。”姚兕大笑起来。
“不要小看了这些小把戏,当年周瑜打黄盖,连曹操都骗了过去。”
“恩,”姚兕停止大笑,脸色正经起来。一场大战役的胜利,特别是现在环庆路这想以少胜多的战役胜利,在交战前不知经过多少谋划。正是这些谋划,最后在战斗时一个个化为胜利果实,扭转乾坤。
“在此建寨,我还有一个用意,用它来对付西夏人的禁酒。”
这个禁酒令必须破坏掉,否则环庆路这边禁酒,随着保安军那边也跟着禁酒,王巨就会困窘了。这也说明宋吉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他碰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这个可怕未必是指军事,但在经济上那绝对是一个超超级可怕的对手。
第二三二章又打脸了
胡谦拼命地拍着马,于是跨下的黑色大马越跑越快,终于追上了一名敌人,胡谦抽出刀,喝道:“杀。”
手起刀落,将此人砍翻下马。
余下的蕃骑呈扇形散开,也陆续地将十几个西夏游骑包抄了,绞杀开始,大家一起是蕃子,可是宋朝这边的蕃骑数量太多了,并且因为伙食改善,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强练,战斗力更强,很快十几兵西夏人或砍死,或抓俘。
胡谦拍了拍马说道:“回去。”
新的一营蕃骑择了出来,大家几乎异口同声推举了胡谦,第一他武艺确实很出众,第二他敢打敢杀,去年三战仅是他一人便击毙了十二名西夏士兵。
不过眼下与当初的李三狗一样,仅是代职,还要等西府的诏令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蕃骑指使。
他所带的仅是一路。
华池县四营骑兵尽出,东到荔原堡前方,中间到达柔远寨,最远的西边到淮安,几乎同时对西夏的游骑进行了绞杀。但有一条,只在宋境这边绞杀,并没有跑到西夏那边。
并且速度很快,同时发力,同时收兵,返回了荔原堡,然后将砍死的二十几名西夏兵士的头颅悬挂在荔原堡的城门上。
其实还是西夏人太嚣张了,看到蔡挺露布后,又以为宋朝好欺负了,所以才派骑兵在边境处肆无忌惮的活动着。但他们不能算是真正的斥候,只能说是游骑。
王巨与姚兕同样置了踏白军,也有侦骑,然而会这样嚣张地活动么?可能会,但多半是用来迷惑敌人的。
仁多腊讹又来到庆州,责问蔡挺为何主动挑衅西夏?
蔡挺真的好欺负,闻听后立即带着仁多腊讹来到荔原堡。
姚兕答道:“蔡公,属下并没有进入敌境,全部在宋境斩杀的。”
“为什么不驱逐,而斩杀?”
“蔡公,为什么他们进入我大宋地界?”
“休得罗嗦,快将这些人头拿下来埋藏好。”蔡挺身边立即将人头摘下来处理。
“蔡公,我们不服。”
“就这样吧,还有那些俘虏全给本官释放了,仁多使者,你也回去禀报,两国和平友好,还望贵国不要将骑兵派到我朝地界,否则本官也很为难的。”
仁多腊讹带着十几名俘虏回到金汤城。
其实只是边境的几场小冲突罢了,可是叶悖麻又再次气得跳起来。
宋吉将他劝住:“叶悖将军,不要生气,而是好消息。这证明了那个蔡公确实很软,所以制不住华池县那些骄兵悍将。”
“他不是庆州知州吗?”
“是庆州知州,但有人胆子怕事,便无法治下,如孙沔之前的那个孙长卿,不要说华池县这些骄兵悍将了,就是普通的蕃族都不怕他。这样无能的官员担任庆州知州,岂能不是好消息。”
“这小子,欺人太盛!”叶悖麻仍愤怒地说道。
王巨一次次打脸,换任何稍有血性的人,都会气得不行。
宋吉只好再劝:“叶悖将军,骄兵必败,他蹦达不了多久。小不忍则大乱,还望将军速速将这些情报禀报给陛下吧。”
叶悖麻额首,后方判断如何出兵,或者出不出兵,必须用自己这些前线将领提供的情报去分析。
于是将大约情况写了一封奏报,并且附带写了王巨的“猖狂”。
奏报呈向兴庆府,叶悖麻继续关注着宋军的动静。似乎宋吉也说对了,果然蔡挺服不住荔原堡将士。
战俘释放,荔原堡将士怏怏不乐,但又不甘心,于是派了一营官兵来到鸡儿寨。这一寨百姓也迁徙到了后方去,现在剩下一个空寨子,不过地形真的很不错,位于半山腰,十分险恶,山上又有一道山溪潺潺而来,若是进驻的兵士人数不多,足以能保障食用水。筑寨水源很讲究的,非是在江南,随便挖挖就能出一口井。这里是西北,就是挖井,也未必能挖出地下水来。
因此葛怀敏在定川砦犯下了大错。
但已错了一回,徐禧这小子却接着来,永乐城!
宋朝官兵来此后,又立即将寨墙修固了一下,一个很不错的小砦堡出现了。
他们往这里一卡,叶悖麻也不敢再派游骑来宋境游荡了。
但事情没有完,没多久,王巨又来打脸了。
…………
战争也好,禁酒禁马也好,并没有影响到私商。
大队大队的货车又来到边境,偶尔也会有西夏人过来盘查,只要不带酒,西夏人都不会过问。
两厢验货,搭成交易。
朱清突然将西夏那边几十名商人喊住,从身后带出一人,介绍道:“他叫刘光,我以后不来了,就由他来代替我与你们交易。”
换了人,不过大家都不是太在意。
朱清又说道:“此外,我还说一件事,那个烧酒价格,东家说了,降价三成出售给你们。”
这个降价三成,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让步,就是西夏那边没有榷酒制度,若是降价三成,稍好一点的酒也要这个价格了。
其中一人说道:“但统领有令,禁止酒交易,我们哪敢往那边带?”
朱清一笑,说:“不错,是禁止交易,但你们有没有察觉,叶悖统领每次派官兵来搜查我们的货物,有没有搜查你们的货物?”
“是那样,可你们怎么将酒带到这里交易?我们听闻叶悖统领对你们华池县那个小知县恨之入骨,上次是侥幸,下次若是你们还带酒,恐怕连人都能抓起来活活砍死。”
“我们不在这里交易,而是将交易地点改在鸡儿寨,他敢不敢派兵过去搜查?”
“鸡儿寨?”那人显然不知道,还是边上一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才明白。
“就算你们将酒放在鸡儿寨,我们也不敢交易啊,你忘了,没移嘞逋是怎么死的?”
“我岂能不知道?但相比于马与酒,你们西夏的青盐,那一个利益更大,为什么我朝屡禁不止?”
那人不能回答。就包括这一行,也有许多青盐,只不过这些青盐转走了庆州道,不敢从华池道罢了。但这也是王巨做一个样子,虽然青盐未走华池道,可是华池所食用的盐,九成以上乃是青盐,甚至王巨自己吃的盐也是青盐。
“原因很简单,法不责众。我朝经营青盐的商贾太多,朝廷虽禁,不敢真禁。但我朝私商的乃是一群什么人?不就是一群商贾。你们经营私商的是什么人?有的是商贾,有的是百姓,有的乃是各族大族酋。就包括你,香木酋长。”
那个香木酋长有些会意了。
朱清再次解释道:“当然,凭借你一个人还不行,得要人多,邀请诸酋长一起过来交易。并且这玩意儿,说禁还真禁了。以后再想得到就没有了,物以稀为贵,那时,到了冬天来临,你们想卖什么价钱都可以。况且我们东家又有诚意,足足让出三成价格,几乎成本价了。”
“那不会吧。”
“香木酋长,我们到一边说,”朱清将那人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们不是庆州商人,而是延州商人。”
“这个我知道。”
“当初我们来一是为了自己赚钱,二也是替一个人捧场。”
“你们不替他捧场,都不会禁了。”
“咦,那就不对了,两国交战,互有胜败。但香木酋长,你扪心自问一句,我们大宋对不对得起你们西夏,一年送那么多银子茶叶布帛,不就是为了和平吗?不错,你们西夏是强大,但打来打去有什么好处?就算你们打胜了,难道真不死人?咱们是做生意赚钱的,不管国事了。我们要靠他的势力,他也要靠我们的财力。”
“似乎你们朱家与他关系密切吧。”
“密切又如何,我们朱家有钱,可有势力吗?”
那人虽然知道不少情况,但也语塞了。
“那个也不要说了,我就说我们当初来庆州的事,为了使庆州商贾同意,我们也做出让步,只谋取其中的一成利润。然而有一条,那就是酒与佛经,他们不要插足。这个酒我们现在以成本价销售给你们。你也要相信,就凭借那个辣劲,一斤酒得要多少高梁才能酿出来。”
这样说很有道理的,降了三成,这个价格确实公道得不能再公道。
那人点头。
“这个钱我们是没有赚了,但何谓交易,两边赚差价,我们没有赚到酒钱,却赚到了你们那边的货物差价。但它们与酒有关,那么就不在这一成利润之内。”
“我明白了,难怪卖得这么便宜。”
“还不是禁酒令逼的。”
“我回去与他们联系看看。”
“不管联不联系,也不管下一回交易什么货物,交易地点全改在鸡儿寨。”朱清说完就回去了。
王巨下令将交易地点改在鸡儿寨。
有一个商贾顶风作案,立即让斥候得知,几百名骑兵风卷而去,所有货物一起查没,然后分配给了诸将士。面对王巨的强势,大家一起怂了。
这个小知县是一个能臣,更是一个狠人,直接的间接的,不知道多少脑袋让他搬了家。
交易地点退后,就在宋军眼皮底子交易,这也有违制度的,但这一回不是王巨一个人在战斗,上面还有一个蔡挺挺着,怕什么。
当然,西夏没办法派军队过来查没烧酒了。
香木酋长与十几名有影响力的人偷偷摸摸地带了一些烧酒回去。这玩意,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宋吉就不喜欢,但羌人性格辣,又生长在寒冷的地区,所以大多数都喜欢。禁了好一段时间,市面上也卖光了,猛地出现,抢之一空。于是规模越来越大,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