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情况下,杨琼只是紧紧将一行人围起来,并没有当时就下杀手。这却并非他不想灭口,而是他现了一个要命的事情,就在他下令的同时,高文举身旁突然就凭空出现了六支强弩,大张着机头正对着自己。蓝汪汪的箭头闪着寒光,让杨琼顿时从脚后根冒起一股凉意,直冲脑门。谁能想到,宣旨的钦差居然还有这玩意?这也怪他自己太大意,要是知道来宣旨的钦差里头有高鹏,打死他也不会傻到在大营外面摆香案接旨呀。本来是想给钦差一个下马威的,现在可倒好,把自己绕进去了
有这几支强弩如此近距离的威胁之下,杨琼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便是他身后那几个一开始就吵吵着要把这些假钦差拿下的副将也傻了眼,这么多人都算是沙场老手了,可盯了老半天,就硬是没看出来人家这强弩刚才是从哪取出来的双方片刻之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对峙了起来。
如今的形势是,杨琼的卫队将高文举一行围了起来,可高文举却将对方主帅一道捆在了圈子之内,如果真的一旦作起来,双方很显然只能落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杨琼这时候兀自挣着脸道:“尔等果然是假冒的真钦差岂会行此卑鄙无耻之举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帅念尔等无知,今日便当做什么事也不曾生,放尔等一马如若尔等执迷不悟,只有死路一条”
周围的将士们被圈子里这种诡异的情况搞的都不敢出声,杨琼这番话自然清清楚楚的听在了大家的耳中,许多人交头接耳的声议论了起来,大家都在猜测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有一条,这年头假冒钦差的实在是不常见,根本没几个人相信这么规整的一行钦差会是假的,再加上杨大帅最近因为兵的事的确有些不太正常。大伙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这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打算铤而走险害了钦差了。可这罪过也实在太大了些,要一旦走漏了消息,那就是诛九族的罪过呀。杨大帅敢冒这么大的险,指不定真的是有谋反的心思了,这回大家难办了,到底是跟着他造反呢,还是反了他听朝廷的话呢?身为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士兵,今天遇到这种左也是反,右也是反的局面,大伙可真是没了抓落。一时之间,大多数将士都起了呆,只是远远的站在圈子外面不愿靠近沾惹这等烫手的事。
杨琼一出声周一片寂静,倒让高文举省了许多心思。他冷笑一声,对着显然有些怕死的杨琼道:“杨将军这番把戏未免太过幼稚你真以为本官会傻到一点把握也没有便独闯你的大营吗?”
杨琼一惊:“你什么意思?”
高文举仰头一笑,迅板下脸来大声喝道:“信安军的将士们杨琼勾结李继迁,意图卖国求荣如今事情败露,竟然打算公然谋害钦差,反了朝廷本官相信,你们大多数人还是忠于朝廷的现在,本官给你们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愿意随本官出兵解救灵州袍泽的,请站在东边来想一心一意跟着杨琼造反,一条道走到黑的,请站在西边去”
杨琼大急,伸手指着高文举怒声道:“黄口儿,一派胡言本帅何曾勾结过李继迁?何曾想过要谋反?”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挤过一个人来,大声道:“杨大帅你有没有勾结李继迁下官不知。你想不想谋反下官也不清楚。但你如何敢当着几万将士的面,欺心说谎?王指挥与你我共事六年有余,如今你居然硬说他是冒充的如此信口颠倒,岂能使人信服?”
此人对着杨琼一阵猛喷,完事马上就回过头来对着王施了一礼:“王指挥,下官有礼了。”
王一看,正是曾与自己共事好多年的熟人,张齐贤嘴里那个可靠的人,定州刺史李让。连忙回礼打了个招呼:“李大人别来无恙”
两人这一寒暄周的将士再傻也回过些味了。一阵嘁嘁喳喳的商议之后,先是三三两两,随后忽忽拉拉的周的将士竟然很快就向着东边的空地上去列起了阵,很显然,杨琼这回玩失手了。
很快,场上便只剩下了杨琼和他的几名死忠以及他自己的亲卫将高文举等人团团围在其中,在他们这一个圈子四周竟然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虽然西边也有一些将士,但也很识趣的与这个圈子拉开了一大侧面的距离。
高文举冷冷道:“杨将军,人心向背,由此可知,你还有何话说?”
杨琼心里一阵冰凉,浑身直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搞的众叛亲离。这个高鹏,还真是个扫把星他身后一名副将轻轻一扯他的衣服,轻声道:“大帅,唯今之计,只好破釜沉舟,将假冒钦差的罪名扣实,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杨琼下巴轻轻向对面那几把硬弩一指:“你能快过这几张弩吗?”
那副将道:“末将拼死护了大帅周详”
杨琼心里又活泛了,如今高鹏的意思很明显是打算将自己擒拿送回京城落,若是束手就擒,日后自然只能落个惨淡收场了。前面有傅潜的样子在那摆着,想想都让人心里寒,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再去过那仰人鼻息的日子,还不如一死来得干净。可要真的拼死一搏,要是对方果然不顾忌自己身份,一勾手指便能要了自己的命。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这可真让人犯难。
高文举见杨琼等人依然不肯投降,索性再加上一把火:“杨将军,本官的耐性可是有限的事到如今,就不妨给杨将军交个底,我等此来,不过是打个前站罢了。官家早已了三路大军,将信安军大营合围了起来。只是王将军一直认为杨将军并未有谋反之意,这才让本官来做这最后的努力。倘若杨将军果然执迷不悟,那就只好连累信安军这六万将士陪着将军一同背负这谋反的罪名了。”
杨琼一惊:“你说什么?”
高文举一抬手道:“还是让杨将军死了那条心的好来呀,信号”
一声响箭嘀溜溜的直冲天际。随着这声响箭出,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城东某处便紧跟着响起了一声同样的声音来。正是军中用来传递信号的鸣嘀箭。随后,在杨琼等人惊讶表情中,鸣嘀声一连串的响起,一路向东传递了下去,没片刻功夫便已经传的远了。
这一下,杨琼真的面如死灰了,嘴里喃喃道:“原来官家,早就防着我们了。难怪几百人的钦差无声无息的就出现了。难怪这么几个人也敢闯进大营来锁拿本帅了可笑我杨琼还一心想着与官家讨价还价,谋取晋身之阶。原来,人家一直就没相信过我们”
他身后的两名副将悄悄对了个眼神,突然向前一扑,将杨琼紧紧护在身后同时大声喊道:“将这伙贼子拿下”
可这一喊,却压根没得到什么响应,原来连杨琼的亲卫此时也犹豫了起来,那两名副将抱着杨琼,其他同名副将迅上前将他们挡在弩箭的威胁之后,可整个场上,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居然根本没有其他动静。非但他们的卫队没有行动,人家高鹏的钦差队伍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回真玩砸了,连自家卫队也不听指挥了。杨琼一伙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事到临头连狗都不如云云。
王上前两步,怒喝道:“正是尔等自己辜负圣恩、背信弃义在前,不知悔改,才落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还有何面目指责他人?倘若我大宋将士,皆似尔等这般贪生怕死,动辙勾结外敌,还有什么希望来呀,将这一干无耻之徒拿下”
高文举见四周依然没几个人有动静,明白这是大伙有些抹不开脸,连忙向身边的李让示意了一下。李让跨出两步,一拱手大声道:“是大帅”一句话,就把王的身份落实了下来。接着大声招呼了一下,从周围迅冲出一队扮相极是狼狈的士兵来执行起李让的命令来,很明显,这些都是他的人了。
接下来事情的展就顺利多了,再牛气的将军,没了士兵就如同没了牙的老虎,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斤钉?大势已去,徒劳挣扎实在没什么意义。再说只要保住了命,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没必要现在拼得鱼死网破。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杨琼和他手下的七八名副手被五花大绑捆在了一旁。
王立时便擂鼓聚将开始点兵。毕竟是久经训练的士兵,大人物们只要把名分定下来,行事度还是很快的。没多大功夫军营便再度恢复了秩序,只是中军帐里的头头们,如今已经换成了另外一茬人。
王下令犒赏三军,令诸将迅休整,明日一早,全尽大军,兵清远军城,给李继迁一点颜色瞧瞧
等安排完了军中事务,王这才心有余悸的向高文举称赞:“幸亏高大人搬了救兵,否则最后关头还真有可能让杨琼一伙生出事端来。”
高文举一脸纳闷:“什么救兵?”
王看他不像开玩笑,吓了一跳:“难道高大人那鸣嘀响箭,不是搬救兵的么?”
高文举呵呵一笑:“那不过是十来个人摆一摆样子罢了,吓唬吓唬杨琼,是他自己疑神疑鬼吓破了胆。要真有救兵,都大半天了,你也该见着了不是?”
原来就是那些中途消失了的高家随从在搞鬼呀。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老天,搞了半天,是个空城计老天爷呀,你可真够胆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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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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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搞特种作战和心理战,没有高文举那么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胆识,但若是讲堂堂正正的带兵正面作战,却是他的拿手好戏约束诸将,分配任务,犒赏三军,校场点兵……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本来就是中秋佳节,大家经历了这么个换帅风波,明天又将出征去打一场恶仗,晚上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可是这一放松,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原来军中还有一些杨琼的心腹将领,在今天事变当时,由于身处的环境使他们来不及营救,如今趁着夜色降临,军中上下又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快气氛之中,便想要趁机难,将杨琼等人搭救出来,随后再将高文举王一行控制,重夺兵权
他们悄悄的纠集了近千人的自家心腹,趁着午夜入定之后哨兵已然放松的当口,兵分两路,一路冲到关押杨琼的地方去解救,另一路则直扑中军帐要将高文举等人一举拿下
当偷袭中军帐这一路的几百人好不容易绕到中军帐前时,眼前突然一阵光亮,无数火把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王和高文举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中计了就在此时,距离中军帐约有半里之遥的另一端突然一片喊杀声,很快便有冲天的火光亮起,顿时大营便被惊动了
被围在中军帐前的这伙人一看,这么大动静,说明大帅已经被救出来了,现在还不拼一把,待何时一片叫喊中,他们起了最后的一击,无奈在早有准备的圈套面前,几百人垂死挣扎的能量实在有限,几轮箭雨过去,便没了几个活口最让这一些人崩溃的,还得要说在最后关头才看到的一幕,杨琼和几位副将居然就被关在中军帐中很明显,那边的关押之所也是个陷阱了,这次才真的断了大帅的后路
千把人的作乱在早有准备的镇压之下没费多大功夫就被平息了平息之后的场面便是高文举最不喜欢看到的习惯行为,清算
有那一千来号人作引子,平素与杨琼走的近的许多中层军官和与他们有瓜葛牵连的官员都被很快挖了出来,稍一清点,竟有六七百人之多六万人的军队,如此庞大的中层和基层军官,差不多就算被一网打尽了虽然高文举也知道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被人冤枉的,可眼下信安军大权已经尽数交给了王,这是他带兵的风格,自己也不便插言若是此时阻拦,难免会影响他的威望只是眼看着这么多人都因杨琼一念之差而落个身异处,实在是让人心里不痛快国人习惯便是如此,对敌人狠不狠要看环境,但对自己人,只要一找到能下手的机会,无不极尽所能的赶尽杀绝
最后的结果是,根本没有什么像样子的审判,只要有三名以上的士兵出来指责某人有某罪,就算是坐实了罪名,被押到辕门两旁用囚笼先关起来闹了大半夜,天亮时分,总算是将所有杨琼一党都揪了出来,最后连杨琼等九人也一道被押到了那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血腥了,夜里那千来号人是意图作乱被当场格毙了,可这六七百人,却只是因平日与杨琼走的比较近,如今就被拿来为大帅的头盔染色了
三通鼓响,七百多号人头一齐落地,杨琼终于没能等到回京审判从轻落的待遇,为免后患,王根本就不会再给他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为了能树立威信,他才不在乎这几百人的是否被冤枉了,既然能被帐下士兵揪出来,说明平时就没什么好人缘,这种人上了战场也不见得能起多大用反之,因为他帮那些士兵们扫除了他们心目中的恶人,得到大伙的拥戴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辕门两旁的高杆上迎着朝阳的方向,一溜儿吊着两排几百颗血淋淋的脑袋,让高文举心里一阵恶寒他倒不是因为觉得血腥,而是这种对生命的漠视,实在让他有些不习惯他虽然也杀人,但除了在战场上杀人可以不问情由之外,对于其他时候,总还是得问个事由,不是非杀不可之人,他一般都不会轻易就痛下杀手的
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终究与这个世间的大多数人有所不同只是,他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现状或许,在这时候大多数人眼里,敢单枪匹马万军从中生擒敌将,敢独闯定州大营拿下傅潜的他,才加可怕呢如果让大家知道他连圣旨玉玺都敢造假,那可就真的与恶魔一般无二了
大家价值观不同,这些细节也无法依照他的意思去运转张齐贤来的那三百人终于派上了用场,由他们迅的填补了杨琼一党留下的空档,再经过就地提拔一部分老兵油子,整个信安军的建制迅恢复,士气空前高涨砍了杨琼等人,祭了大旗,誓师之后大军便出了
高文举并没有随军出征,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告别王,高文举带着自己的二十来号随从,打马直奔北面百里之外的保安军城距离保安军城二三十里之时,便遇到了亲自带队在此等候的曹玮早在赶赴信安军营之前,高文举就派人通知了曹玮,一但在杨琼那里出了变故不能顺利拿下兵权,保安军城,将是他们的逃生之道曹玮对传奇般的高文举本就有着强烈的好感和好奇,自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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