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举个例子,刚才老宗迷迷糊糊的背出了“工作分解结构“,但是不知道灵活运用。而民政司“主簿”史宪之(史可法),却能灵活熟记这些知识,但是,诸位,这样,我就能说老宗的能力不及宪之吗?
底下顿时悉悉索索一阵小声议论,然后史可法赶紧面色紧张的越众而出,慌忙道:“大人,小的实无轻视宗大哥之意,术业有专攻,宗大哥操练队伍、带兵打仗的本领,十个史宪之也不如,大人明鉴”,笑话,文贵武贱在金乡军可看不到,这里人人平等,如果让自己和宗钧杰存上芥蒂,这同僚间以后可怎么想处?想到这里,史可法自认初来乍到,没法和宗钧杰这个坐地户比,所以赶紧解释。而老宗呢,则丝毫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大人爱咋说咋说,俺老宗就是这文化上不去,爱咋咋地吧,但是论起打仗,咱金乡军还没几个及得上的。
晏世轮示意史可法平静,随后道,:“可法,莫要惊慌,我金乡军的特色就是畅所欲言,而这里也没有文贵武贱一说,”
“的确,术业有专攻,我金乡军内,不讲官本位,不讲钱本位,虽然我们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跟大家说个俚语: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大家认为这样可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晏世轮当即道:“黑白猫理论,在我金乡军行不通。”看到底下的众人依然抓耳挠腮,不明其意,而几位文职人员,也是摇头晃脑不明所以。
晏世轮总结道:“千言万语,只要身入到金乡军,就要按照金乡体制走,不要怕不会干,干不好,指导性的思想,有我和宁大人去想,各位需要做的,就是像咱们金乡军出产的水力锻床一样,每个人都是相应的零部件,你需要干好你本职的那一摊,但是,思想不能固化,因为在我金乡军体制内,培训、教导,是无时不刻存在的,没有不会做事的人,只有不愿做事的心,今后,我还要大力仰仗诸君,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鼓动,但是,在金乡军,只要晏世轮出口,必定赢得满堂彩。晏世轮此举的意义在于,金乡军全境大部分都是海域,和部分偏远陆地、小岛。此刻受到当代思维影响最小,受到固有势力的干涉最低,所以,晏世轮的言行,以及出台的各种规章、制度,可以最好的进行执行。而在金乡军体制内,不知不觉运行了近两年的幕府,已经通过完善的自我修正机制,慢慢的适应了这个时代,也慢慢的走进了人心。晏世轮最期待的,是要在自己治下,人们能够自己去思考!而这是此时的大明所共有的特性,只有自己去思考,才能独自去进步。这是任何外力都影响不到的。
而金乡军的激励体制,有时也说成军功体制,其特点就是,不在于给什么,而是在于剥夺。每次勇猛杀敌者,奖励五元银元,和一次性提高士兵待遇,然后再在逃跑、避战者头上每次扣五个银元,其效果远远不如的。这就是金乡军和大明以及当下世界各国激励体系的质的区别。因为金乡军不缺钱,晏世轮可以一下子将士兵的待遇提高到很好,又分有田地,实是别处所无法比拟的。总之,晏世轮的理论就是,即使是一次次的奖励,也不会真正的出现战斗英雄,光加官进爵是不够的,还需要不断的“打老虎”。
在晏世轮演讲完毕,直接命史可法将宁凤晨之前想好(找到了合适的现代管理理论资料)的几条,加进了金乡军条例当中,则其尽快编撰《金乡宪法》,以适应越来越庞大的金乡军。
这次会议,是整个金乡军思想蜕变的一个里程碑,自这次会议后,所有金乡军民,都团结在了晏世轮为首的金乡体制内,不断的发挥各自的作用,直至成就伟业。后世的无数史学家、管理学家,都在不断的搜寻这次会议的具体细节,包括宗钧杰、史可法等金乡军大佬当初的发言、细节,无数人都对金乡军能够引领划时代思潮和管理模式而疯狂,到底当日几位大佬是如何激起晏雄主的思维灵感的,各种说法不一而足,但是唯一确定的,就是这是金乡军由小军阀兴致的地方团体,至此,走向了分封割据的快车道,而任何一本后世的史书中,无数的历史课考试当中,都明确到,一六二七年的冬天,是我金乡军时代最具意义的一个冬季,因为在十二月中旬,召开了“基隆会议”,至此开始,金乡军从思想到行动上都显露出世界强军的特点,也奠定了后续繁荣发展的基础。
而当日会后,孙慎行对着冯从吾道:“仲好(冯从吾的字)先生,平日所距甚远,听闻仲好先生来也来到基隆,弘扬教化,实是国家之幸、基隆之幸也!”虽然同属金乡教化司,但是孙慎行等居住在淡水,主要负责初、中等教育的筹办(金乡书院中学部),而冯从吾名气太大,晏世轮从绑架他的那天起,就打算以他的名气,坐镇“金乡书院大学部”,所以给他的自由比较多,冯老先生也是被“打包”带来台湾的诸多文人当中,唯一的比较开明之人,所以晏世轮基本不限制他的行动。而越是随着深入,他越能发现基隆、淡水等地与大明的不同,这个小小的千户,着实不简单。
之前也听说正牌的“金乡书院”的郑三俊、孙慎行等人也过来“支援”教化,但一直未能见面,现今终于得见,不免生出一丝亲近。随即对着孙慎行道:“闻新,前年闻听熹宗陛下下诏将你革职,遣戍宁夏,怎也流落至此啊?”
孙慎行生平最不愿提起的,就是受阉党迫害的那段日子,受“红丸案”牵连,被魏忠贤执首的阉党,直接打为罪魁祸首,已经立即要出发宁夏了,鬼使神差般被晏世轮劫持,不过这偏远如台湾,竟然也如世外桃源,这正是受够了党争之苦的孙慎行一生当中期盼的,他对冯从吾道:“仲好先生,你我同为清流(东林党),仰慕先生已久,学生这厢有礼。”又是一顿繁琐的礼仪,过后,孙慎行道:“仲好先生,您怎么看这大员(台湾)之政?弹丸之地,可有为之?”
冯从吾先是看了看周围,见没有耳目,凑过去小声对着孙慎行小声道,“闻新,此乃王霸之治也”
孙慎行一听,懔然一惊,这可非同小可,晏世轮此子志向不小,但是竟大到如斯,难道这厮意图谋反?!自己怎么什么端倪也没看出来?
“先生,望赐教!”
“闻新,可知那‘金乡军律’?金乡军内军法严苛,等级森严,逢战诸人惟恐落后,为何?然金乡军治下,民众亦分三六九等,百姓皆得饱食,感念晏大人之恩,而非朝廷之恩也,又是为何?”
孙慎行依然不知所以,恭敬道:“还望先生明鉴!”
“闻新,朝野上下,浑浑噩噩,争名夺利、党阀纷争,各种怪象应有尽有,世间唯一缺的,就是这晏小子搞的这一套”随后冯从吾用手指了指心口,对着孙慎行道:“这里!晏小子已经牢牢的抓住了百姓的心!无论你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吏员,都会在他的那个什么‘幕府’里面得到想要的。而真正让人害怕的,就是他的这个幕府。”
“金乡军内没有什么杰出人才,以我看来,只有那个史可法算是一号。但可法新进归附,整个金乡军运转确如金乡军特有的水力机械般,井井有条、严丝合缝,晏小子不是靠单纯的某个人的出色能力,运转起这越来越庞大的集团,而是靠着他苦心孤诣设立的这个什么‘体制’,依靠只有晏小子自己能够掌握的制度、体系,去赢得天下,闻新,可知长此以往,将会如何啊?”
孙慎行逐字逐句的品着冯从吾的话,良久,道:“天下大同也!”
冯从吾欣慰的看着孙慎行,在台湾岛上,目前能够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也就是这些学酸了,道:“闻新所言甚至,这金乡军,不单单凭借某一个人的力量,而是依靠他轮转不休、特立独行的‘体制’,只要晏小子不倒,即使是金乡军内各个要员来个大换血,照样无法影响整个幕府的运作,这不仅仅是高明的想法,这简直是穷我毕生之力,也难以企及的境界,闻新,你我还是老了啊”,说罢,几丝落寞显现在脸上。
孙慎行也感慨道:“晏大人说的好,不在于给,而在于剥夺。现下金乡军军民的待遇,不说别的,光是每天的顿顿饱饭,还有几亩田地,那些垦民哪有不卖了老命玩儿命干的?而且,一旦外敌入侵,或是其他任何势力想要剥夺他们的田产,按照金乡律法上说的,‘这将引起金乡全体军民血与火的抱负’,蛊惑性太强了。”然后,鬼鬼祟祟望向四周,小声的对冯从吾道:“先生,这晏小子这么搞,把朝廷放在什么位置上?这寻常官宦人家,有个幕府,掌管些许家丁、田产也就罢了,这晏小子明显打的是长远算盘,他的这个什么幕府,如果都是傻瓜在里面任职,依然可以发挥出整个体制的额作用,这太可怕了,因为不需要有能力强的人,照样玩儿转,只有依靠组织和他幕府的优势,而不是单打独斗,对上任何地方,都会是以多胜少,堂堂正正的赢得胜利,此乃阳谋也!而这里基本上好多人,一旦离开了这个幕府,也就是所谓的‘体制’,将会失去一切,也没有什么过活的本领,因为同样的事情,幕府是通过机制来运作,每个人就干那么一摊,而拿到别处,可能一个能吏就解决了大半,这里开幕府的人,也就是基本没活路了,这就是晏小子最毒的地方,他……”
没等孙慎行说完,冯从吾赶紧转移话题,于是,两位不同领域的“老学究”走到一旁沟通关于新下发的《金乡书院规划》中的内容去了……
第廿六章 大整顿(四)
在两位老先生刚刚离去后不久,一个扫地的中年妇人,也就是毫不起眼的一个杂役,将二人所说的内容,分毫不差的转述给了晏世轮。这就是晏世轮长期准备的金乡军“情报司”发挥的作用。而前期的情报司,仅仅是为了军事行动而着手,在接下来的发展当中,晏世轮打算将其功能细分,将商业、民间的力量大大发挥出来,这通报的杂役,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晏世轮听完情报人员的报告后并没有生气,只是喃喃道,“大明此时还是不缺有识之士的,只是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人力资源管理以及牢牢掌握民众思想的重要性”。他挥手打发了杂役,吩咐“十二金刚”分头召集几位核心管事人员,会上不方便讲的,这个时候讲正好。晏世轮在回到台湾后,并没有扩大护卫的力量,因为他相信,自己身后是目前金乡军所辖的六万军民,任何挑战权威者都要考虑这六万多军民的报复。“十二金刚”当中,原有六名黑人,但是在不久前,硬是被宁凤晨换成了经过他“特种训练”的全华班阵容。此时的十二金刚,仅仅是一个代号,平时明面上只有这十二位在军中精中挑精选出的绝对强者,在每当晏世轮出行时,光是暗中保护的人员,宁凤晨和温镇峰就派到了八十人之多,更别提集会、演讲等公共场合了。晏世轮的安全,是目前所有金乡军情报司最最重要之事,宁凤晨根据前世的资料,整理出一套适合贴身护卫的训练方式,曰“特种训练”,与特种兵训练方式略有不同,更多的是强调前期发现隐藏危险,并如何在困境中保护要员安全撤离的方法。
而一直强调节俭持家的晏世轮,虽然感受到自身安全的重要性,也不会批准这明里暗里将近一个团的护卫力量,只是在宁凤晨的运作下,晏世轮看到区区十二人而已。这既满足了安保要求,又没让领导训斥资源浪费,宁凤晨还是非常满意的。这十二个人当中,不仅各个身手了得,更难能可贵的是,人人都对晏大人感恩至深,挡箭矢、挡铳弹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而且人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比如有两人猎户出身,擅长追踪和识别陷阱,有三人是近身搏斗高手,只要人数不是太多,纠缠敌人制造脱身机会易如反掌。上次杭州府监狱搭救的毛三儿赫然在这十二人其中,此人的一些想法,诸如地雷、水雷等,已经交由军备司研发,准备批量生产了,他来到这十二人贴身护卫,不仅仅因为其近战战力颇足,还在于他头脑灵活,是此时代少有的爆破专家,带上他,定能临阵出奇兵,就连炸个地牢,破个囚笼都游刃有余。自从将杭州老家的家人接过来后,又分了地、农具,毛家人对晏大人感恩不尽,毛三儿慨叹自己还有几分“本事”,就遂了家人的意愿,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大人周全。其他十一个人,境遇与毛三儿差不多,只是经历有不同罢了。
今天的会上安排了很多事项,在紧接着军事会议的民事会上,晏世轮安排了“金乡书院”具体的规划内容,要求孙慎行半年内培养出白人左右的前世“小学文化”人才,教室、教材,教员全都落实完毕,具体由孙慎行、郑三俊等考虑细节。这还是那套甩手掌柜作风,但是这让这些老先生们乐此不疲,弘扬教化嘛。随后又逐一召见各位相关官员,命令几点此次出海想到的民生、商业构想,又是一大堆计划,在一干人等欲哭无泪的接过“军令状”后,晏世轮在傍晚时,又差人去晏世轮住处议事。晏世轮从来不讲排场,现在虽治下六万军民,仍然是在议事厅旁边建了一个二层小楼,楼上是卧室,楼下会客厅。对外宣称,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提高工作效率。惹得一干清流赞叹:“晏大人两袖清风,名士之风也”。
议事厅内,翻看着手中当初穿越时带来的一本西班牙语版《勒伯尔备忘录》,早就来到这里的晏世轮浮想联翩。自从十五世纪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绕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开辟了大西洋与印度洋的航线后,繁荣了两千多年的地中海航海业日见萧条。十七世纪后,英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殖民帝国,霸占了好望角,垄断了大西洋到印度洋的远洋航道。
为了挑战英国的海上霸权,法国从十七世纪起,就计划开凿苏伊士地峡运河。进入十九世纪,欧洲资本主义迅猛发展,急需开辟一条从地中海到印度洋的海上航线,来满足商品和原料的运输。有一个叫勒伯尔的工程师就提出了开凿运河的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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