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卫裳歌急忙唤了雪薇进来。
“怎么不喊我起来?”
卫裳歌一觉睡地彻尾,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份日程表,每日几时几分起来,该做什么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今日,可不是娘要去金阁寺上香么?
雪薇早就知道卫裳歌着急什么,急忙微笑着,“小姐莫担心,今日啊,老爷亲自陪着夫人去上香呢。”
哦?心中又惊又喜,卫裳歌这才安心了不少,又慌问,“那二姨娘她们没去吧?”
卫裳歌就担心要是二姨娘也去了,即便爹在,娘也是会被欺负的。
这话一出口,雪薇的脸就不好起来。看着雪薇的神色,卫裳歌就知道果真被自己猜中了,急忙埋怨着,光着脚丫子就要下地。
可是刚下地,她就疼地蹙眉起来,而雪薇这时也注意到,小姐的脚掌上,居然用青色的布包裹了一圈。
“小姐?你的脚?”
“哦,没事,我昨天夜里起夜不小心踩到尖刀了。”
卫裳歌边说着,一边寻找尖刀,昨夜明明掉在地上的。
可是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再一看,自己的那把尖刀早就放在了梳妆桌上。
她是皇后的命?(2)
“尖刀不是在梳妆台上吗,怎么小姐会踩到啊。”
雪薇纳闷起来,可是卫裳歌却着急地推了推她,“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快,去打盆水来,帮我梳洗梳洗,我要去金阁寺。”
看着卫裳歌受伤的脚,雪薇迟疑了片刻还是迅速跑了出去,对于小姐的孝心和对大夫人的爱,就连她这个做丫头地都感动地紧。
“小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无碍,走吧。”卫裳歌摇了摇头,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以前抓犯人,哪次不是连滚带爬,满身是伤的,只是现在这具身子底子单薄,才让她觉得有点吃力了。
主仆二人正欲上马车,可谁知朱门场院内,却风风火火走出一个满身鲜红的女人,手里拿着九节鞭,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未来王妃啊,你这是要去哪里?不好意思啊,妹妹我今天也要用马车。您身份高贵,应该去管家那吩咐更华贵点的啊,不然,王爷还以为爹爹亏待了你呢。”
卫裳歆尾音拖得老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把狠狠地将卫裳歌推开。
脚上有伤,本就依靠一只脚站立的人,一下子重心不稳,踉跄着,就跌坐了下来。
那一刻,看的卫裳歆是一阵爽快,立即凶狠地呵斥了声马夫,“快点!娘出门忘了带药出去,万一她忽然发病了,看你怎么担待!”
人命关天的大事,加上卫裳歆又说得那么严重,吓得车夫只能不管地上的人,一声长喊,一拉缰绳,快速地带着马车飞奔了出去。
“小姐,你没事吧,三小姐也太跋扈了,这马车明明是您置备需要的啊,何况她拿着九节鞭,一直是骑马的,今日倒好,却换了马车,这不是成心和咱们过不去吗?”
雪薇气得直跺脚,当时真想从手中掏出暗器把那马车的轮子给扎破,可是想到马车好歹是府里的,并且钥匙卫裳歆雷霆大怒了,吃亏的还是车夫,指不定就被她责骂体罚地可怜了。
“无碍,这种小人,不给她一次大的教训,她是不会屈服的,暂且先不去计较了,保护娘要紧,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心跳地厉害。”
卫裳歌秀眉紧蹙,眼皮狂跳从昨天就开始了,本以为被下(药)的事解决了就会暂时风平浪静了,可心中却扔踏实不下来。
“小姐,你要是不怕累,咱们飞过去吧。”
雪薇灵机一动,小姐身子轻盈,自己要是抱着她飞一段路,还是可以的。金阁寺离将军府也不太远。
“你行么?”
卫裳歌正推脱着,毕竟轻功耗体力,而且又是长距离。
可是雪薇却傻气地摇头,立即搂住卫裳歌的腰就腾云驾雾了起来。
“臭丫头,有空还要教我轻功啊。”
两人长发飞舞,脸上都带着笑意,若是飞到屋檐,雪薇就如蜻蜓点水般踩在屋檐上滑行,若是经过树梢,她就轻巧点起,借助树枝的弹性,飞地更高,如此借力,倒也轻巧了许多。
她是皇后的命?(3)
“好的,一定教小姐,小姐这么聪明,定是不出半年就会了。”
“无需半年,一个月。”卫裳歌得意地夸下海口,两人就这么快快乐乐地不知不觉,就到了金阁寺的屋顶。
寺院很安静,隐隐耳边有和尚念经的声音,而卫裳歌和雪薇本是要下去的,可转念,卫裳歌又摆了摆手。
“这么鲁莽下去不好,爹爹既然只是带了姨娘们来,我便也没有特权贸然出现,咱们先在屋梁上等着。”
“小姐说的有理。”说毕,两人相视一笑,雪薇熟练地轻轻搬开屋顶上的一块瓦,露出一个洞,正好看到底下的情景。
正下方,一个头顶戒疤的老和尚正一边捋胡子一边看着一张签纸,眯缝着眼睛,像是在思索。
而他的正对面,正做着卫将军和关氏,吴氏和叶氏、柳氏都只能站着。
“老和尚,你倒是会看不会看,这样磨叽。”柳氏有些不耐,又是一些俗事,和她无关的事。
老和尚再次捋了捋胡子,眼里带着几分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神色忽然变得十分为难起来。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啊。”
吴氏也等的不耐烦了,今日老爷兴师动众地让大姐都来陪着关氏上香,却是单单为了卫裳歌那小贱人一人求签。真是可气。
“大师但说无妨。”这次是卫将军发话了。
大师终于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签纸,眼神直指关氏。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大小姐这桩喜事,其实是大祸临头。”
这话一说,只见吴氏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大师,此话何解?”
关氏紧张地捏着手中的佛珠,慌神问了起来,裳儿要嫁入王府,这可是卫家的荣耀,老爷好不容易认为裳儿就是卫家的福星时,这和尚居然又来了句大难临头,可不是叫人心慌吗?
不止关氏,就连卫将军都有些坐不住了。
“大小姐乃是皇后之命,若只是屈居一个王妃,自是逆天而行,大难临头了。”
和尚立即转言,似是峰回路转的话,本是让大家都该欢悦的,可是卫将军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大师告退了,哼!”
卫将军很是生气地把那只签也一并折断,气势汹汹地便甩袖离开了。
其它姨娘们看姥爷都走了,也都跟着出去,只是关氏不断地擦汗,脸惨白。
看着一大群人匆匆离开,雪薇想要飞身而去,却被卫裳歌抓住,“你要做什么?”
“质问那个秃驴啊,小姐,你有皇后之福啊。”雪薇显得有些激动,确切来说是欢喜。
可是卫裳歌的脸却白的像张纸。
“快些,咱们回去,要比她们先到。”
抓着雪薇的胳膊,示意她速度。
不消半刻,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卫府门前,此时,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快些,断不能让爹爹他们知道咱们去过金阁寺,回裳院。”
看着卫裳歌紧张的样子,吓得雪薇急忙擦汗,慌忙跟着,只是她还不太明白,为何小姐转变地这么快,知道自己是皇后之命,不是好事么?
她是皇后的命?(4)
刚回到裳院,卫裳歌就走到圆木桌前大口喝水起来,并递给雪薇一杯。
“你当是好事啊,这是杀身之祸啊。那疯和尚说我是皇后之命,可我现在要嫁的人却是平阳王,岂不是说平阳王日后会做皇帝?且不说平阳王是谋反当上皇帝,还是当今圣上暴毙让贤,这两者都不是好事。要么,就是皇上相信这算命,将我宣召入宫,把雪国的公主打入冷宫,册封我为后,引起云雪两国的交锋。你觉得这可能吗?所以,若我是皇后的命,那么横也是死,竖也是死!”
这次卫裳歌完全认栽了,想她自认精明,可却半路杀出个疯和尚,给自己安了这么一个罪名。
可是陷害自己的人又会是谁?吴氏?还是柳氏?
眼下已没有心思去细想了,卫裳歌急忙走到梳妆台前,自顾自地整理凌乱的头发起来。
雪薇一听卫裳歌的分析,吓都吓傻了,事情怎么演变到这种地步了?来势汹汹,让人没有一点防备,就像是山崩地裂般,措手不及。
原来,这个将军府的暗斗,远不止想象那么简单。
所以刚才,为何卫将军在听到和尚的话后那么生气,他虽是一届莽夫,可是对于君臣处世之道,他还是了若指掌的。
这一切,非但不是好事,若是叫朝中敌对者听去,从中做文章,参自己一本,那么整个卫家,估计就完了。
◇◇◇
“今日金阁寺所见所闻,大家全都当做没听见,没看到,知道没,谁若是传出去半个字,那就是一个字‘死’,本将军绝不心慈手软!”
卫将军在大厅里嘱咐着,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对付战场上敌人的那种杀戮。
卫裳歆本是想去金阁寺,却在半路遇上了回来的一行人,于是便气呼呼地跟了进来。
“爹,不能说什么啊?”
看着大厅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卫裳歆的好奇心就越来越浓,可是就连吴氏也使了个不要问的眼神,让卫裳歆更是不死心。
“难道又是和卫裳歌有关?爹,你太偏心了,卫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这些日子,她受冷落受够了,于是上前一步,忽然发嗲地拉扯着卫将军的手臂。
只是,忽然,啪的一声,在空中清脆的回响。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向嚣张跋扈,几乎没人敢欺负她的人,今日,却被她爹狠狠甩了一巴掌。
“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么没规矩!莲心,你是怎么管教女儿的!要是不会管教,就交给小芙来管!”
卫将军这话一出,把吴氏吓得几乎踉跄跌坐了下来,她狠狠地看着一脸无害,甚至有些怯懦的关氏,眼泪忍不住就在眼眶中打转。
关芙啊,关芙,现在老爷都巴不得要架空我的权力,交给你了啊。
吴氏无力,卫裳歆又委屈地跑到吴氏身边啼哭了起来,她们母女何时变得这么狼狈了?
“哼。”柳氏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觉得她们母女是罪有应得,只是叶氏的脸上,神色有些难看。
在生死边缘(1)
前院里闹得不可开交,后院里,卫裳歌却在紧急梳洗,佯装着什么都没听到,重新坐到躺椅上,拿起一本书端详了起来。
不多时,雪倩便搀扶着关氏进来,看关氏的脸色,有些疲惫。
卫裳歌急忙起身前去搀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娘,出去散心走走心情可好了些?”
关氏低垂着眸子,本是阴郁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想让女儿放心,“很好,不过我觉得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今后还是不去外面上香了,就在屋子里放个龛,心中有佛祖,在哪里参拜都是一样的。”
是啊,都是自己多年未出府,才出了馊主意说想去金阁寺,这下倒弄出了这档子事来。
关氏心中深感歉疚,但更多的是担心。
“娘,你一定累了吧,来,你坐着,让裳儿给你揉揉脚。”
被卫裳歌搀扶上了榻,看着她如此细心地照料,关氏的眼眸里不禁就盈出了泪水,儿啊儿,不管怎样,娘都会护你周全的。
◇◇◇
“什么?那和尚说那个小贱人今后会是皇后?”
牡丹园内,吴氏一脸垂头丧气地斜靠在榻上,有些心力交瘁,想不到她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马上就会化作泡影了。
皇后?要是她卫裳歌真的是皇后,他日,她便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对付她们母女的。
卫裳歆在听完这个消息后更是惊诧地要死,可是立即,她就笑了起来。
“若那小贱人是皇后的命,那爹爹为何那么生气。歆儿觉得,这事肯定不是好事,不如咱们就让它人尽皆知吧。”
今天爹爹竟然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了她,那么她就不会心慈手软了,既然爹爹死死想要封锁消息,那么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你爹那里……”,心狠手辣了这么多年,年纪越大,却越怕事起来,吴氏有些踌躇。
“娘,不要婆婆妈妈了,这事交给女儿就成了,等着吧。”
卫裳歆眼神一狠,紧紧地将拳头抓紧,这一次,她就要让那个小贱人死!
◇◇◇
“啊。”只听到耳边朴次的一声,青花瓷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今天,这已经是第三个杯子了,雪薇显得十贰酢趸在焉。
看书的人微微抬眸,摇了摇头,“你看你,如此这般,不是更叫人生疑吗,等我行动方便些,咱们再出去。”
雪薇慌张地收拾地上的碎片,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姐,对不起,雪薇太不争气了,可是我真的怕出事啊,纸包不住火,万一哪天,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该怎么办啊。”
雪薇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卫裳歌又何尝不担心呢?
当年孝庄太后年轻的时候,正是在科尔沁有传闻她是福星,并且相师说她有龙凤之命,皇太极这才纳她入后宫。
皇太极是她的姑父,怔怔比她大了三十岁,可是为了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谣言,让姑侄侍奉一夫成为一段‘佳话’。
自己当然没有大玉儿那么好命,也没有政治权利的联姻,她只是一个要仰皇上鼻息臣子的女儿,轻若牛毛。
睫毛忽闪着,就在那一瞬间,在她忽然觉得千头万绪都不能解开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一张从容不迫的面孔。
一张永远都带着笑,却永远无法探究他内心世界的人,那一刻,莫名地成了卫裳歌心中的救赎。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妙的感觉?为什么,在她无助的时候,她那么笃定,他一定可以帮自己呢?
视线缓缓看向略微肥大的绣花鞋上,脚上还缠着纱布,可是昨夜他身上撕下的衣襟一角,已成为了她的珍藏。
在生死边缘(2)
“小姐。”见卫裳歌想事出神,雪薇急忙把她唤醒。
嘴角拉扯出一弯勉强的笑,卫裳歌又重新坐回了软榻上,此时此刻,除了佯装淡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束手无策,原来是这么地令人头疼。
雪薇刚出门,又辗转回来了,神色有些怪异,“小姐,三姨娘来了。”
卫裳歌与几个姨娘素来不交往,今日三姨娘叶氏忽然造访,让卫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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