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梳洗打扮,时间很快过去,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胤平推门而入,“参见太后,娘娘,出宫的马车已备好。”
“恩,有劳将军了。”卫裳歌扶了扶自己耳鬓的发,姻夕给她带上斗笠,白色的纱一层,遮住人的面容,只若隐若现看出一个轮廓。
马车一路徐徐,午后的阳光慵懒,出行的人不多,只有二三十人护送,胤平坐在高马上,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的马车。
碎花车帘此时被人撩开,一只纤纤玉手刚露出,胤平便心虚地转回头去。
“胤大人,请从后门进去。”
“是。”胤平又急忙转身,坐在马上抱拳领命,卫裳歌看着,不禁浅笑起来。
兰格寺是一座山间小寺庙,群山环绕,潺潺小溪蜿蜒而过,清水绿山之间,隐约一座小尖塔露在外面。
好在山路并不崎岖,马车很快便来到兰格寺的后门。
寺院的人并不知道来者何人,只当是一般的香客,胤平从马背上腾身而下,走到正在院子里打扫的一名僧尼跟前,询问着,“我家夫人想要在此烧香还愿,请问大殿在何处。”
那僧尼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往身后一指。
“多谢了。”胤平也打了个佛礼,走到马车边,“夫人,已经问好路了,请下车。”
马车帘子被男人用手掀开,一层白色烟纱笼罩的女人缓缓走下马车,她看了看四周,声音极细,“那我去烧香,你知道怎么做?”
“属下都知道,夫人请耐心等待。”
第496章 真相究竟是什么(2)
两人说毕,便各自分头,卫裳歌被人护送着,往前殿而去。
四方的佛堂,金灿灿一片,金色佛身笼罩出一种辉煌,擎天柱雕龙画栋,镂刻着牛鬼蛇神,将十八尊罗汉分隔开来。
卫裳歌虔诚地接过身边小僧尼递来的三株高香,行三跪之礼。
“佛祖在上,信女卫氏裳歌诚心祈求,愿能早日找到夫君,一世荣华可抛。”
心中念毕,将香插到香炉中。
身后的丫鬟立即拿出十几个金元宝,往钱箱里投。
那僧尼何曾见过出手这样阔绰的香客,佛家本清净,她却完全镇静不起来了,立即念着阿弥陀佛。
“多谢施主,佛主一定会保佑施主心想事成的。”
卫裳歌也朝着那僧尼行礼,直到缓缓转身,透过朱红门栏,看到门外两颗松树之间,站着一个个子高挑,身材细长的清瘦女人。
女人脸瘦削,那双眼眸却是异常的清澈,她呆呆地站在原处,而后忽然行了个礼,“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
在看到柳拂尘的时候,卫裳歌感觉自己已经懵了,当年那个蕙质兰心,温柔如水的淑妃,如今已脱胎换骨,此刻的她,全身散发出一种超然红尘的感觉。
她看着卫裳歌,像是对待寻常的香客般,只是恭敬地行礼。
“拂儿……”,声音沙哑着,卫裳歌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柳拂尘,只是看着她远远矗立的身影时,指尖莫名触动了一下。
“贫尼法名弃尘,丢弃前尘,施主若是无事,贫尼便去做晚课了。”
柳拂尘说毕便要转身,却被胤平单手拦住。
卫裳歌这时才回神过来,脚上如生烟了般,立即窜到柳拂尘的跟前,猛地拉住她的手腕,眼中已掩饰不住激动。
“你告诉我,寻他去哪里了?”
狠狠地抓着柳拂尘的手,卫裳歌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可是柳拂尘却面色冷淡,单手推开,“施主,贫尼已忘却前尘,这些事,已记不得了。”
“记不得?怎么可能!”卫裳歌不依不挠,却更加用力地抓住柳拂尘,不让她离开,胤平见状也大手一拦,手中宝刀出鞘,明晃晃一道光芒,将柳拂尘的脸衬地惨白。
“淑妃娘娘,你若再不配合,就休怪末将不客气了!”胤平说毕,作势就要把刀子架到人的脖子上。
柳拂尘冷冷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势。却是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
“两位施主息怒啊,佛门清净之地,是见不得血光的啊。”里面那位小僧尼见状,急忙跑了出来。
她小心地推开胤平的刀,拉着柳拂尘,“弃尘,你与这两位施主既然有前尘未了,就去了断吧,我会与师父说的,两位施主,后山有地方,你们可以在那边说。”
“有劳师太了。”卫裳歌眼眸一抖,缓缓松开手,示意胤平也把刀子收下。
柳拂尘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就跟来吧。”
说毕,转身便朝一个方向而去。
卫裳歌紧跟着,只让胤平紧随。心扑通跳地厉害,因为一切真相,即将揭晓。
第497章 裳歌有难(1)
寺院后山,青绿一片,柳拂尘一袭青衣,矗立在悬崖边,那衣玦随风起舞,她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地孤单。
瘦削的背影,像是承载了许多一般,柳拂尘看着悬崖峭壁,云雾湮没山峦,抿嘴深思。
卫裳歌已快步跟了上去,手抓着旁边的岩石,大口地喘气起来,柳拂尘几年来在寺院静修,每日早课晨练,爬山涉水不在话下。
胤平搀扶着卫裳歌,拉着她不让她走近,“娘娘,悬崖危险,小心有诈。”
他担心柳拂尘会做什么坏事,抓着卫裳歌不让她再往前。
卫裳歌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停住脚步,看着柳拂尘,“现在可以说了吧,拂儿。”
深抿着嘴,这个世界上,除了南宫寻,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喊她柳拂尘为拂儿了吧。
柳拂尘缓缓回头,脸上带着绝美的笑,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摘下自己的帽子,她已被剃度,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光秃秃在阳光下。
纤细的手在自己光光的脑袋上摸了摸,“看到了么?我不是什么带发修行,是真的皈依佛门了。皇上五年前为了救我,本来已经从大火中逃出去了,却还回过来救我,被倒下来的柱子压…死了。”
说到这里时,柳拂尘的眼角忽然红肿,一行清泪就沿着脸颊流淌起来。
泛白的手指捏着僧尼帽,将它蹂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它原来的形状。
“死了?”怎么可能?卫裳歌跌倒在胤平的怀里,心脏一沉,五年前的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呼吸难耐,有一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她满心欢喜的期待,难道都是假的?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小年子真的只是季墨菲安排来陪铭儿读书的?
怎么可能!为什么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娘娘,咱们回吧,这一趟本就不该来。”胤平搀扶着卫裳歌,终于忍不住,手连带着颤抖,把人儿扶起来。
可是卫裳歌就像没了力气般,根本是一步都迈不开。
胤平索性把她打横抱起,他看着崎岖的山路,犹如水蛇般在茂密的树林里渐渐看不到方向。
卫裳歌把头往胤平的怀里里凑,像是怕人发现她哭过一般。
心疼地厉害,为什么,到最后,她还是不能和寻长相厮守,为什么?
“卫裳歌,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你让你的随从退下。”柳拂尘擦了擦脸上的泪,忽然变得沉静起来,那眼眸神色一转,似乎决定了什么般。
卫裳歌从胤平身上下来,“你下去那边的石头后面等吧。”
“可是……”。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她也不会对我做什么。”卫裳歌眼眸一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意已决,不必再劝。
胤平无奈,退到了假山后面,可是手中的刀子却紧紧,蓄势待发,就等着万一柳拂尘使什么鬼花招,他就出手。
“呵呵,卫裳歌,你真的那么想见皇上吗?其实我也想见他,不过他会不会现身呢?那就要看你了。”
柳拂尘绝美一笑,那瘦削的面容上,被一层神秘的笑意所淹没。
“啊哈哈,方才是我骗你的,寻他怎么舍得死?就算他成了废人也不舍得死,若你想见到他,就从这里跳下去,在你跳的时候,我便告诉你真相,如何?”
那双杏花般的眼眸里,被一层阴鹜的笑意填满,几乎是如恶鬼般,将黑色的眼眸染地不见眼白。
第498章 裳歌有难(2)
阳光有些刺眼,卫裳歌抬手遮住日光,缓缓朝柳拂尘走去。
因为距离的路程太远,胤平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只能看到卫裳歌缓缓朝柳拂尘走近。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几乎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卫裳歌抬眸,眼里表情复杂。
“怎么?你舍不得跳?舍不得死?不是你们自己说的吗?生生死死相随,怎么,现在你只要往这里跳下去就能知道寻在哪里,你怎么还会犹豫呢?”
柳拂尘大笑着,那眼中带着泪,她缓缓后退,走到悬崖边,“下面有湖,跳下去不会死,也许你心脏负荷不了,中途就被吓死,你敢不敢赌?还是你根本就没那么爱寻?”
步子往前,紧紧逼着卫裳歌,那眼里是试探,是不屑。
“我…”,卫裳歌低头,拳头紧紧捏着,她还有铭儿,万一这跳下去,死了怎么办?
“你确定寻还活着?”卫裳歌眼中犹疑,但却并不是怕死,她太想知道寻在哪里,过地好不好,这五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你跳下去我便告诉你,他活着,比谁活地都好。”柳拂尘眼中满是认真,却又像是带着憎恨般,看着卫裳歌,手中的僧尼帽子缓缓落在地上,被一层黄沙所掩盖。
卫裳歌不断后退,眼眸闪躲,柳拂尘却是步步紧逼。
“是你来找我的,既然你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那么好,我不奉陪了,施主,你请回吧。”
说毕,柳拂尘手一伸,示意卫裳歌离开。
她弯腰去捡地上的帽子,猖狂大笑起来,“卫裳歌,你也不过如此,至少你现在是太后了,这才是你重新回到寻身边的真正目的吧,你和寻之间,隔着太多的误会,他不相信你回来的真正目的,而你,从来就没有表过真心,真是可笑,这样的两个人,还口口声声,互相说爱,会不会很可笑?”
声音如冰凉的刀子,直插人的心脏,让人有一阵子不能喘息。
柳拂尘笑着,再也没看身后的人,只留黄沙漫卷,将卫裳歌笼罩在一片迷蒙中。
“你等等,我跳!”
……
卫裳歌走后,姻夕的右眼皮便一直狂跳着,她总觉得这次卫裳歌一去,有什么风险。
当初发布寻找淑妃的密令后,民间便有人偷偷向宫里散布消息,太后娘娘这才马不停蹄地去一探究竟。
这事情前后说起来都很奇怪。
她来回踱步,终于是忍不住,吩咐身边的宫女去一趟信阳王府,把信阳王爷找来,然后自己又大步朝御书房而去。
御花园里,传来一阵欢笑声,南宫寻和一群太监,正陪着铭儿在斗蛐蛐。
“大将军,咬啊,快点咬,咬死它,快点快点。”
铭儿的吼声盖过了周边的太监们,姻夕着急,走到南宫寻面前,便拉着他,“小年子,你快随我过来,我问你话。”
南宫寻脸色一沉,何曾见过姻夕如此慌张,他急忙跟着姻夕走到假山后。
铭儿让其余太监止步,自己则捧着盅跟了过去,躲在了一边。
“你究竟是谁?是皇上还是小年子?太后今日出宫去了兰格寺,我眼皮子跳地厉害,总担心会有事。”
第499章 裳歌有难(3)
姻夕的话音刚落,从朱红游廊里,季墨菲便匆匆走来,他几乎不像平常那般行礼叩拜,径直便朝南宫寻走去。
从怀里拿出一张被拆开的信封,二话没说便递给了南宫寻。
原本嘴角还挂着笑意的人,在看了信之后,立即手一送,心信纸便落地,南宫寻瞳孔收缩地厉害,忽然狠狠抓住季墨菲的衣襟,“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
“我收到这封信后就立即进宫了,九哥,我们当初就不该瞒着嫂子啊。”季墨菲懊悔,可是南宫寻已如一缕烟一般,狂奔而去。
铭儿从假山后出来,不看呆怔的季墨菲,更不去管木讷的姻夕,只是快速捡起地上的信纸。
“寻,你不是说你爱卫裳歌的吗?她现在要为你而死,你来不来?两个时辰内,你若没赶到兰格寺的后山悬崖,便等着给她收尸吧。最爱你的拂儿,字。”
最后拂儿两个字,带着干涸的血迹,触目惊醒。
铭儿双目呆滞,几乎是同时,吼着季墨菲,“季大人,朕命令你现在就带朕去兰格寺!”
“皇上,微臣不能做这个主,这信你也看了,九哥会处理好一切的。”
季墨菲扑通跪地,如一堵胸墙般挡住铭儿的去路。
铭儿蹙眉,将手中的盅狠狠便往地上一丢。
“到底带朕去不去!再不去小心朕砍了你脑袋!”
“即便微臣死,也不能让皇上您去。”季墨菲双臂分开,阻拦着。
铭儿发了疯般,他连自己最爱的蛐蛐都丢掉了,可见有多生气。
一向顽劣的孩子,此刻流露出少年天子的霸气,负手扬袖,一脚便朝着季墨菲的胸前狠狠踢去。
“让开!”
“不行!”季墨菲犹如钢铁,一动不动。
姻夕此刻也泪流满面了,跪下来抱住铭儿的身子,哀求着,“皇上,您不能去啊,娘娘不会有事的。”
五岁的孩子,毕竟只是个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朕要母后,要父皇,到现在朕才知道,父皇没有死,母后说的没错,父皇会回来找朕的,可是为何当朕知道父皇回来了,母后便要去死,为何陪在朕身边的永远只能选择一个?”
铭儿哭着,挣脱开姻夕,便对着季墨菲跪下。
“季叔叔,铭儿求你了……”。
站在旁边的人,看到这个状况,都潸然泪下。
铭儿一声声的苦求,到后来苍白无力,连天似乎也痛了,忽然阴沉了下来。
姻夕吩咐出宫的小宫女,马不停蹄地往信阳王府而去,几乎是要断了一条命。
“快些,去通传,奴婢是宫里来的,有要事找王爷。”
第500章 裳歌有难(4)
雪倩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一边的丫鬟,朝着大门走了去。
几个丫鬟跟了上去。
老远便看着大门处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正在和门口的小厮焦急地谈论着什么。
“有何事?”
雪倩拦住要进去通报的小厮,询问着。
“回禀王妃,宫里头来的人,说是十万火急,太后娘娘可能会出事,要立即见王爷。”
眼睛微微眯缝着,思索了片刻后,雪倩拦住小厮,“这事情看来很紧急,我去吧。”
说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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