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倩影停住脚步,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相对陌路,这便是他们的缘分。
卫裳歌回到寝宫的时候,铭儿正坐在圆桌边等她吃饺子,他虽然脸上装着没事,可是心里却清楚地很。
一顿饺子,自己亲手包的,可是卫裳歌却提不起精神,吃了几个便说自己乏了,让铭儿回宫。
小年子在藏书阁打扫了好几个时辰,还是铭儿吩咐小顺子过去,才把人喊了回来,他知道,这个小年子一定又在偷懒了。
御书房内,铭儿一身明黄色,圆溜溜地像只小老鼠般,在青石板大殿上穿梭。
小年子走进的时候,吓了一跳,退到几丈外去。
“奴才…,给皇上请安。”
“你可来了,快点,帮朕想个法子,朕想出宫见见皇世父,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
铭儿认真地说着,指头在太阳穴处点了点,仍是没想到好主意,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话,除非有奴才肯帮忙。
“皇上要溜出宫做什么?”小年子这才走进来。
“这个保密。”铭儿嘴巴一撅,很不满,这个奴才,真的是爱管闲事,什么都喜欢刨根究底。
“你不说,那奴才不能帮你了,说不定这一帮,就是个死罪,奴才还想着要脑袋呢。”小年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得意地翻了个白眼,似乎他有办法出宫。
铭儿眼冒精光,急忙上前来,拉扯他的衣玦,撒起娇来,时而扭动着屁股,见不管用,又眨了眨眼睛,还是不管用。
靠啊。
“年子哥哥,你帮帮朕吧。”
“你可以崇拜哥,但绝对不能迷恋哥。”小年子一扬自己的头发,臭屁地白了个poss。
“好吧,朕告诉你吧,是裳歌今日不开心,她和世父好像生气了。”
“皇上说的世父,可是当今的信阳王?他们关系不是很好么?民间传闻太后私底下早已下嫁给信阳王了。”小年子忽然收住了以往的玩世不恭,而是非常认真地看着铭儿。
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一直没有解开。
“裳歌才没有下嫁给皇世父呢,朕虽然喊他世父,但也毕竟不是父,在朕心中,父亲只有一个,你懂不?”
小人儿忽然认真起来,那较真的劲,和卫裳歌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奴才帮你。”小年子凑到铭儿的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铭儿眼睛一亮,两人击掌,就这么决定了。
【四更】
第483章 怀疑小年子(5)
午门前,夜色已深,一辆马车忽然显得十分突兀,发出咯噔的声音,在官道中行走。
在走到涵洞时,守卫的将军长剑一拦,“马车何人?”
小年子在前面赶车,立即从上面跳下,“大人,奴才是太后身边办事的小年子,里面是太后娘娘吩咐送去信阳王府的东西。”
太后给王府送东西是偶尔,而今日白天,姻夕姑姑便吩咐人往王府去了一趟,这么晚了,还有何物要送去?
将军不免觉得可疑,“腰牌呢?可有手谕?”
“太后娘娘手谕,这里都是皇上习字的字帖,娘娘说连夜送去王府,好让明早王爷进宫事先做好准备。”说毕,小年子便打开车门,里面有两个箱子,他打开第一个,拿出一张字帖。
“这是前殿进出的腰牌,将军,您该不会是要耽误太后吩咐的事吧?”小年子眉头一拧。
将军一看字帖,又看了眼小年子手中的腰牌,的确是皇上前殿的出入腰牌,他也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太后吩咐的事不是太后给腰牌,而是皇上给。
“走吧,走吧,早点回来,不然城门关了你还得在外面落一宿。”那个将军摆了摆手,站回了原位。
小年子重新上了马车,“多谢大人,奴才去去就回。”
说毕,驾着马车便奔出了午门。
那个将军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半活儿又想不明白。
永安的街市不比云都热闹,小年子也无心留恋风景,只喊了喊,“皇上,可以出来了。”
马车里,哐当一声,一个小脑袋从箱子里探出脑袋,大口大口呼吸了一口气,真是憋死他了。
不过还好成功出来了,铭儿诡秘一笑,马车已停下,铭儿从箱子里爬出来,打开车门,坐到小年子身边,“说了,不要喊我皇上,喊我铭公子。”
“是,公子。”小年子汗颜,这孩子人小鬼大啊。
两人坐在车前板上,铭儿扯过缰绳,和小年子一人一边,赶着马车。
信阳王府,出奇地安静,门前红灯早已熄灭,朱门紧闭着,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马车停下,铭儿紧了紧眉头,果然有事。他朝着小年子使了使眼色,小年子立即跳下马车,走到门前敲门。
“快开门,皇上驾临。”
几声叫下来,里面这才有人慌张来开门,只是一片灯火通明,接见的却不是南宫沁。
雪倩领着一干下人,掌灯而来,他们立即在门前叩拜,三呼万岁。
小年子又回去把铭儿抱下来,铭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雪倩,随意一句,“皇世母快平身吧,朕想见世父。”
“回禀皇上,王爷今日从宫中回来后,忽染风寒,怕不适宜见皇上。”雪倩也大为惊讶,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非要皇上亲自跑一趟?
“世父即为父,父亲生病,做儿子地来看一看是天经地义,快些带朕前去吧。”此刻铭儿已然一副君王之气,那话语不容置喙。
只是小年子嘴角抽地厉害,方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世父不是父,父亲只有一个的?
这小皇帝,撒谎不眨眼。
【五更】
第484章 怀疑小年子(6)
“是,皇上请随臣妾往这边走吧。”雪倩抿嘴,眼中神色不被人察觉。
游廊外没有点灯,昏暗一片,跟着雪倩徐徐的脚步,两个丫鬟推门,入眼便是垂帘一片挡住视线,南宫沁斜靠在桌角边,身边堆放着一排酒瓶子。
屋子里,氤氲着一股酒味,南宫沁此刻已迷迷糊糊,身子瘫软,背靠在桌角上,手垂下,一条腿弯曲着,另一条慵懒地伸直。
似乎是感觉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他眯缝着眼睛,月光洒在他半张清澈的脸上,月白色一片。
他单手遮住,迷迷糊糊看清楚眼前的小男孩,忽然清澈一笑,“皇上……”。
这哪里是病了,这简直就是在借酒浇愁!
铭儿可不笨,他知道,世父和裳歌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世父,听人说,会借酒浇愁的人,一定是心里不开心。裳歌肯定惹你不开心了,所以你才会这样对不对?”
那小脑袋歪斜着,铭儿凑到南宫沁身边,小手忽然抱上他的脑袋,然后把自己的小脸贴了上去。
“世父,铭儿从小就没有父皇,铭儿对世父,就像是父皇一样,世父不要因为裳歌惹你生气了而不要铭儿,好不好?”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期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祈求。
一个五岁的孩子,渴望父爱,这不禁让人心酸,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小年子,也心疼起来,默不作声,只咬着唇发白。
“世父,你能抱抱铭儿吗?”
南宫沁身子一软,眼角温润着,竟流下眼泪来,他抬手摸了摸铭儿的脑袋,苦涩一笑,“皇上,世父怎么会生太后的气?世父只是恨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你们母子,当年,若是世父没有离开云都,也许一切都不会到今日,也许,你父皇还在,因为,世父会奋不顾身去替他死……”。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全是悔恨和忧伤,五年前,是不是他死会比较好?
会什么他还活着?
大手一把拦住铭儿,将他搂在怀里,他一个大男人,就那么靠在五岁小孩的后背上,轻轻抽泣。
心里太苦,苦涩到不行,这种苦无人能说,一生纠缠。
“世父,不要难过,也不要离开朕和裳歌好吗?”铭儿抱着南宫沁,双手在他后背上来回。像是在安慰孩子一般。
小年子看了眼身边的雪倩,向她投去异样的眼光,这个世界上,局外人是最难受的。
如今,王爷像是太后与先帝之间的局外人,而王妃,却又像是王爷和太后之间的局外人。
王爷心里有多煎熬,相等的,王妃心里就有多难受。
铭儿缓缓松开南宫沁,忽然走到雪倩跟前,他只到雪倩的小腹,抬头看着她,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皇世母,谣言止于智者,你是朕的皇世母,永远都是,世父是父,世母也是母,你和裳歌,对朕都很重要,你说,是不是?”
那双紧紧的小手,厚重而有力,铭儿眼眸里的真挚,让人无法拒绝。
没有人知道,在这样一个深夜,就是这个看似胡闹的小皇帝,却将两个人的心深深打动,从此干戈化玉帛。
“皇上,世母不会离开你…”。
第485章 怀疑小年子(7)
雪倩眼里满是晶莹,站在原处任由铭儿拉着手,“世父,世母,朕要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说毕,铭儿转手。
一行人送行,小年子护送铭儿上马车,夜幕无声,只是立在石狮子边的南宫沁,眼睛沾满了一层雾气,他负手而立,忽然转身,恰巧与雪倩四目相对。
雪倩急忙躲避视线,将眼睛移开。
“咱们进去吧。”南宫沁淡淡地说着,眼中醉意清明,一袭凉风吹来,满身的冷意。
“恩。”雪倩点点头,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一天王爷都不理她,现在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一行人进了王府,朱门缓缓关上,将府外夜色拒之门外。
马车徐徐,小年子却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驾车,他原以为,这个小皇帝只是贪玩,可是今晚,听到他的一席话,他震撼了。
小皇帝怕摄政王和太后之间有隔阂,所以连夜出宫,只为了不让隔夜仇出现。
马车进宫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殿而去。
夜色之中,前殿一片寂静,显得特别吓人,冷风还在呼呼吼着,马车停在玉阶边,“皇上,咱们到了。”
“恩。”铭儿在里面打着瞌睡,迷迷糊糊下来,伸了个懒腰,“没人发现吧?”
“没有。”小年子说着,便和铭儿一前一后,往大殿而去。
只是原本紧闭门的大殿,却像是有感应般,忽然大门打开。
里面同样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将黑色的寝殿照射地一片晶莹。
铭儿紧了紧衣领,喊了句,“小顺子,死哪去了?不是让你在寝殿里装睡的吗?”
天子威严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直到小年子耳根子一动,感觉到了周边的声音,他刚想开口,屋子里却忽然一片通明。
两个宫女掌灯,正殿前,正端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她被烛光照射地满面红光,却是被气的。
“裳歌……”,铭儿缓缓脱口而出,却是呆怔在原处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小年子也是步子一紧,上前跪下,“奴才给太后请安。”
“请安?你们眼里还有哀家?你是怎么带皇上的?就是这样?”一掌重重地拍打在身边的茶几上,震得上面茶几蹦蹦做响。
铭儿呆在原地,死咬着唇,却是低着头,“请母后责罚,铭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点也不懂事!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姻夕,拿鞭子来!”
这次的卫裳歌很生气,不像上次只是玩笑,她这次没有说责罚小年子,而是直接吩咐姻夕。
“太后,这……”,姻夕迟疑着。
“还不快去拿!难不成你想一起受罚么?”子不教父之过,现在父不在,过错便全在母身上!
卫裳歌眼中含怒,她接过姻夕递来的鞭子,一扬手,狠狠地就往铭儿身上打去。
一鞭子,铭儿竟然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默默流泪。
见铭儿这样分明是死不认错的态度,卫裳歌又要下第二鞭子,却被小年子护住,挡了下来。
他深知,皇上不是去玩,都是为了维系这个江山,他虽然才五岁,但却比谁都清楚明白如何做一个皇帝。
可是这个小皇帝,只是把自己玩世不恭的一面给他母后看。
“你敢护着他?”卫裳歌大怒,眼睛烈火一团,第三鞭子,狠狠地往侧面,打在两人身上。
小年子护着铭儿,将铭儿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凑,铭儿那星亮的大眼睛只是看着卫裳歌,苦苦哀求,“母后千万别生气,不能气坏身子。”
这个时候,他想着的,竟然还是自己的母后会不会生气?
第486章 怀疑小年子(8)
小年子抬眸,眼眸深邃不可见,几乎是同时,在卫裳歌下鞭子的时候,他一把抓住那鞭子。
卫裳歌拧着鞭子不能动,看小年子的举动,语气阴鹜,“放开!”
“不放!太后你也不过如此!这就是你教育孩子的方式?你就是个昏庸无德的母亲!”
这一袭话,如针刺进卫裳歌的心里,她不称职?
“你…说…什…么?”卫裳歌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问着,略微带着一丝苦笑,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配做铭儿的娘亲!”说毕,小年子便将铭儿抱起,往外面而去。
他的身影,忽然变得那么熟悉,在月色下,颀长伟岸,像是那个曾经颠倒众生的男人。
月色一片,只留下他一身的长影。
卫裳歌跌坐下来,手中的鞭子落在地上,差点摔倒,还好姻夕上前来搀扶。
“这个小年子,太不像话了,太无礼了!”姻夕说着,将卫裳歌搀扶到座椅上,给她倒上一杯茶。
大口喝了一口,卫裳歌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哀家一个人静一静。”
她是在想寻吗?为什么觉得刚才小年子的那个眼神,那个憎恨的眼神,那么像他呢?
那个离去的身影,离开的那么拒绝,就像五年前,他不告而别,湮没在火海中一样。
手蹙额,苦涩一笑,卫裳歌摇着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是这样地乱。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用心地教铭儿,可是为何他那么不听话?她要怎么去九泉下见寻,怎么去见南宫氏的列祖列宗?
小年子把铭儿一路抱着,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的房间狭小,里面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椅子,再无其他。
小年子将铭儿放到床、上,蹲下抚着他的额头,眼里全是疼惜,“打疼了么?”
“没有。”铭儿摇着头,可是眼里却是晶莹,他认真地看着小年子,忽然拉着他的手,“今晚朕可以和你一起睡么?朕一个人睡害怕,可是裳歌从来都不肯赔朕睡。”
“好,奴才陪着你。”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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