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不得脱身子;不过两人泥水一样混在一起不清不楚过了几个月后;林大少爷竟然不天天来了,隔三岔五来一回;后来竟十天半月不来,要不是回来时依旧要在床上如狼一样折腾一整晚,向茵茵都有些误以为他突然变性了。
不过向茵茵虽然好奇,还不至于脑残到去问他你为何最近来得不勤了啊,只乐得清静,也盼着他干脆再也别来了才好。她自己不开口问,只管白天在店里跟着小猕一起;泡在药材堆里,夜里借着青油灯,背书背到眼皮打架去睡;一天一天,时间倒是昏昏沌沌一溜便过去了。
这天林家越被林伯钦的人堵在院子里,只说老家有请。
林家越在去找林大老爷的路上,遇上了自己舅舅莫东明和表妹莫琼林。
莫东明看见林家越,亲切又严厉训道:“听姐夫说你最近在生意上有些荒了,还,咳咳,有些不好的谣言在外传,外甥啊,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家琼林啊,嘴上还天天念挂着你呢。”
林家越这才抬头看了看莫琼林,见她果然一脸羞红又很是恼怒生气的样子,抬手行礼道:“舅舅是要去找母亲么?父亲找我有急事,我先过去一趟,回来再来陪您。”
说完一溜小跑进了林伯钦的屋子。
那时林家起正朝林伯钦道:“大伯,传言南边有水灾了,咱们宜州的黄连天下闻名,是不是现在就将开始囤起来,等灾后再运过去高价售出?”
林伯钦有些怒意:“现在就快些运过去备着,先不说咱们不做那囤货居奇的事,便是供货及时薄利多销保证信誉,不比你挣那多的几两银子强?”
林家起被他训得脸上有些红,唯唯应了几声,就告退出去了。
林伯钦看着侄儿退出去,将火头对准林家越道:“你倒底要怎么,家起是个什么成色你不知道?原以为你闹上一两天,没想到你还真怨上我和你娘了?你要是真丢不开那女人,我作主把她接回来就是了,你母亲那边,我来说。堂堂林家大少爷,将来的一家之主,竟然沉迷于女色,还是一个被赶出门的丫头,丢不丢人?”
林家越看了看在一旁吃手指的林家超,说:“爹,你看?”
林伯钦很不耐烦,看也不看二儿子,说:“你弟弟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家越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说:“爹,二弟比你我都聪明,这您是知道的,自小也性子最机灵调皮是个人精,为何到现在都不愿醒神,您知道么?”
林伯钦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却也皱眉等着。
“儿子这大半年在外头,也不是一无所获,依爹您看来,三弟本事如何?”
“哼,竟学些不上道的伎俩。”
“父亲,上回超儿落水之后,三弟回来后为何跟着生病一个多月您知道么?”
林伯钦看大儿子的脸,慢慢想他说的话,渐渐脸色阴沉下去:“你是说?”
“当时船上只有我,超儿,起儿,我们三兄弟。超儿回来一直说是有人推他下水的,我自然知道不是我,那就没有旁人了。”
“三弟性子有些顽愚又阴狠,易为利所诱,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说动了他。”
“不过父亲,这些日子,超儿一直疯癫,我又沉迷于女人根本不曾回家,您又久病在床,家里的事情,都由谁在经手?”
“多是家起。”林伯钦冷脸如冰。还真是好侄儿啊。
林家越摇头,说道:“三弟有没有那个本事,您还不知道?”
林伯钦低头想了半天,轻啊一声,跺脚大叹道:“是了,他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的。该死的狗东西,我还没死了,就将爪子伸到我们家来了,还起这样心思歹毒。来人,去叫……”
“父亲。”林家越忙叫住他父亲。
“他既有这样歹心要害超儿,又厉来沉得住气,这两年多来,他那边眼瞅着撑不住了,都没有动静,怕是这样大锣大鼓闹出来,他有对词。”
林伯钦想了一会,问:“那你可是有法子。”
林家越笑说:“我也没个具体法子。只是,他不就为钱么?没关系,咱们给他。”
“给他?”林伯钦皱眉不解,有些怒意。
“嗯。”林家越点点头答。
“你?”林大老爷怒意明显。
“只是让他觉得自己有了资本,到时候他就会拼死一搏以图东山再起。”说到这便不再说了,瞟了林伯钦一眼,见他已了然,再看向他二弟,林家超那时嘴含食指在哼哼着玩,见他看过来,裂嘴朝他一笑,笑得口水直向外淌,又忙吸了进去。
林老爷沉吟一会问:“那你娘说要你和琼林定亲的事?”
林家越笑道:“爹,我沉迷于美色呢,惦记着一个丫头呢,你说不动我的。”
向茵茵这天捧着书坐在药堂的柜台后,凝神思索。
她现在与小猕一样装扮,一身青绿布衣,腰间系着腰带,头上包着褐色巾子,脚上穿着宽口黑布鞋,有人进来时,她会积极跳起来,抢过人的药方替客人抓药,或者是来看诊的,便带着去后面去见吴大夫,然后她便在旁跟看着。
她自己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是开头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时常有人远远对她指指点点。后来与周围那些个老板娘做工的婆子们什么的熟了之后,她们也就不指点她了,反而将她的事情逐样问得清楚。
比如“你男人去哪了,怎么你一个人出来?”向茵茵为了方便,梳着妇人发髻。
她就答:“死了。”
再比如“那你有孩子么?”
向茵茵就会猛然想起那个孩子,莫名心里一阵被抽空了的痛,一会才摇头道:“没有。”
再比如“你还包个车子做什么,你一个女人可得留着钱呢?”
向茵茵就感激笑笑。
还有像是“街东头那个打铁的也是一个人,带个男娃,要不要我给你牵个线,就是他脾气有些大,不比你这样细声细气的。”
向茵茵忙摇头,心理还觉得有些害怕。后来想想,自己有什么害怕的。
甚至后来都有人在向她打听某病如何治了,向茵茵狂汗一阵后摇头说还不知道,要帮她们问吴大夫,那帮子人又红着脸摇头。
这天吴大夫出诊,只剩向茵茵与小猕在药堂,她正看书看得入神时,突然听到外面乱哄哄一顿吵,等她迎出门来时,已经两三个汉子抬着一个妇人进来了,直接放在了药堂东面墙边的竹席上。
“大夫,救救我媳妇吧,这都迷糊大半天了,怎么也弄不醒啊。”
向茵茵一急,吴大夫不在呢。
第五十四
向茵茵看看小猕;也是一脸慌忙的样子;没办法,叫小猕去路上望着,看见吴大夫了就迎他快些走,一面吩咐那两个男人把妇人放平在竹床上;向茵茵边自上往下看那妇人边问那男人一些事情。
“她晕倒前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就是我们俩吵架来着。”
“为什么吵?”
“隔壁王二家的来借几个铜板,我借了……”
“晕之前她是什么异常?”
“也;也没有啊。”
向茵茵抬头看看这个小伙;问:“你们结婚多久了?”
那人答:“快一年了。”
向茵茵问他:“之前有没有这样过?”
那人摇摇头;茫然看向身边另一个中年男人问:“大舅哥?”
那中年男人脸色奇怪转了一会,喏喏半天说:“以前,也这样过,说倒就倒了,过大半天就自己醒了……瞧过好几回大夫,也说不出原因来。”
向茵茵疑惑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脸上的热也渐渐退去,整个人淡定下来,至少是不用担心性命问题的了。
向茵茵守在那妇人身边,不时看看她的身体状况,好在一直没有什么怕人的变化,她也没办法,看来只有等了。
一会好奇,问那什么大舅哥:“她以前犯病时要多长时间醒来?”
大舅哥说:“不一定,一天半天都有的。”
“什么情况下会醒,都不吃不喝的么?”
“会喝的,递水和粥到嘴边她会喝。”
“啊?”向茵茵稀奇之余觉得有些熟悉,因为一个人学的枯燥,她对于一些稀罕的事儿记得特别深,现在她便有了一个猜想,莫非这便是传说是的癔症,吵架时气急了就厥了过去,缓过劲了还憋着气吓人呢,试试看?
向茵茵用指尖压了压那妇人的眼眶上方眉头处,见那妇人很快皱了下眉头,向茵茵忙拍她的肩唤她一声,却又是没有反应,向茵茵想,应当是了,试试看吧。她回头问:“她中午吃过饭没有?”
那妇人的丈夫忙答话:“中午吃过了,吃得饱饱的,才歇了个午,咱俩就吵了。”
向茵茵回身看看,走到金钱草那一隔朝小猕说道:“没办法,我去给煮点水喝吧,别回头干坏了。”
用大火煮了两碗金钱草水,端给那妇人的大夫说:“你试给着她喝点吧。”
果然那妇人不睁眼,倒是就站她大夫的手连连喝水,一气喝下大半碗去。她丈夫有些激动,连连唤她,却没成功叫醒她。
向茵茵也不急了,用手撑头一边看书一边等。
一会便听那小伙叫声:“媳妇,媳妇你醒了?媳妇你慢点,慢点起来,你要去哪里啊,你才醒,不要到处乱跑。哎,我说……”
那妇儿手腕一翻,一把将她丈夫推得坐在地上,大声喊道:“你放开,老娘我要去撒尿。”
那毛头小伙被推得瞪着眼坐在地上好一会爬不起来,向茵茵扑哧一声便笑开了。小猕一脸崇拜地看她,不服气。一会那妇人解手回来了,气冲冲就回去了,那小伙子一面问向茵茵多少诊金一面道谢。
向茵茵边摇头边笑。
等到晚上吴大夫回来,小猕抓上去第一时间就向他讲了今天的事儿。那吴大夫皱着眉头训向茵茵道:“你觉得自己能耐了是吧?”
向茵茵本来装着正要走,却也支着耳朵在听,见他冷脸上的寒冰一样,忙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这次是你运气好。”
向茵茵嘟着嘴回家。
吴大夫看着收手收脚的小猕淡然一笑说:“虽然有些损,不过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天林家越林家宅子里看上半年的帐,远远听得动静,从窗子里望到外头一身粉色衣服的表妹莫琼林端着一盅子什么进来,忙将面前一堆东西推开,又从腰身里掏出一样东西,用手捏着一角,面带满足地趴在床上装睡。
“表哥,表哥。”轻柔女生在耳边响起。
林家越幽幽被唤起,迷糊着眼问:“表妹何事叫我?”
“我给你煮了莲子汤,啊……”一碗莲子汤在两人接送之间全泼了出来,倒在桌上。林家越迅速扑解,一桌帐本都不管,只管拎着手中一张纸高声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这么宝贝的东西弄脏了呢,回头她得跟我生气了?”
莫琼林一面收拾桌子一面伸头过来看,等看清了便哭了:“表哥,你什么时候又跟人成亲了。”
林家越笑嘻嘻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纸来,道:“表妹你可别吱声,不然爹娘得骂死的。”
说完便不再看人,只管笑嘻嘻盯着那张纸傻笑。莫琼林在一旁看得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一转身跑了。
小姑娘在亲爹与亲姑面前大哭一场。
莫东明看着女儿哭哭啼啼的样子,烦躁不已,看来指望结亲后他来救莫家是不太可能了,所以,还是照先前的法子吧。
林大夫人拍着舅侄女的背,恨恨不已,差点一个晚上没睡着。
这天吴大夫依旧不在家,据说是去与药材商人碰人去了。向茵茵依旧在药堂后看书认药材,小猕沉不住气,铡药能铡一天,叫他坐着看会书就恨不得去死。
快正午时便听见门外连马响声,像是来了不少人。小猕很快奔去开了门。
向茵茵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我找那个姓向听丫头。”
向茵茵出来时,见着一个富贵妇人端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身旁立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还有两个装扮清新些的丫头,两个粗壮婆子。
她吸口叹出来,走过去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大胆贱婢,你可知羞?”那坐着的妇人开口便骂道。
向茵茵冷着脸问:“林大夫人何故无端骂人?”
大夫人像是被气着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人便替她开口道:“还不跪下求夫人饶过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夫人?”
向茵茵道:“你别掐我,你再掐我信不信我拿杵子拍死你。”那时向茵茵看书看得眼睛疼了,正在做药丸子,出来时也没丢了手中家伙。
青荻曾与妙儿结结实实干过两次,不仅面子上无光,身体也受过创伤,就也有些不敢惹她,只是夫人到底还在,她底气还是足的,而且也不能不出这个头啊,因而虽然放了手离向茵茵远了些,嘴上可没放轻,接着说道:“你可真是白白浪费夫人一片好心,狼心狗肺的东西,回头竟然还来咬了夫人一口。你可真是好本事啊,说,你究竟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勾引了大少爷。大少爷是林家长子,怎么能被你个下贱的人祸坏了。”
向茵茵道:“哦,是为这事啊,你们大概不知道,不是我缠着少爷不放,是他缠着我不放的,要训人啊,回去训你儿子去,就是你,要训我,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大夫人气得直捊胸口,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道:“看来我还真养了头白眼狼,来人,掌嘴,我今天就训你了,看你有什么可说的。”
向茵茵退过一步道:“你可瞧清楚了,我现在不是府上丫头了,不是你说打就能打的了。你若打了我,我定要去官府告你的。光天化日闯进人家打伤人,岂有此理!”
大夫人怒喝:“你们死了吗,还不动手!”
向茵茵的左右两臂很快被人抓住,粗壮的妇人按着她动不了,她一动极力扭动要想挣扎出来,一面大声呼喝着:“谁敢动手?今天谁打了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回给你们的。”
只是脸上迅速被青荻打了一巴掌,她手上戒指硌着向茵茵的痛,颊上顿时生疼如补刺拉了一样疼。
向茵茵气极,面色狞起朝大夫人发火:“你们一家子都欺人太甚!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凭什么无故打骂人!”
只听“啊啊”几声惨叫,向茵茵还没弄清状况,右边的手便被松开了,面前一阵白雾闪过,另一边那婆子又跟着几声大叫,迅速松开手跳远了开去。
只见小猕手里提着一茶壶,拿着一个碗,边往外倒水边大声说:“几位贵客喝茶呀。”倒满了一杯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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