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就没事了。
什么样最没有风险?避免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让洛临没人交出去导致洛渊出事。我要是很情愿,心甘情愿的将自己送过来不是更好?他的算计得逞了,我如他所说,一定会和他一起去燕国。寻找劳什子扁鹊然后去救洛渊。
圈套,一个用洛渊一层层将我套进去的圈套。
“你下去拿吧。”
清风一般的嗓音拂过耳廓,随着视角,被风掀开的红纱之中一个人脸显露出来。和我一样,我盯着他的时候他也看着我。但是与我的震惊不同,勾起薄唇的媚笑里面透出的是杀意。
美人如玉。这是我能想到赞美他的词汇。可他是个男人,用上这种词可能有些奇怪。但事实上,我觉得后世的《洛神赋》其实是为他写的,翩若惊鸿,宛如游龙。那种干净之中透出的妖媚让人欲罢不能。当然,以腐女的眼光来看,他绝对一总受,还是那种长得妖孽似受。
“公子丹。”
我丝毫不退让的直视他的目光,燕丹绝美的眸光一转,继而,呵呵笑起。
“夏初?我还是叫你夏青衣?”
浑身僵持着,我只能瘫软在地上。一旁的洛临福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洛临一走,整个大殿内越发冷清。旁边的香炉内,袅袅升起薄烟。香味端是清甜却腻人。
燕丹白净修长的手指撩开红纱,一白一红的鲜明对比,在怪异之中很是让人惊艳。这么久没见,他还是一副宛如仙人的样子,美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他轻轻的走到我身边,蹲下来,“这个人有什么好呢?为什么他如此执着,从不肯为我停留?”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我却不想吱声,因为有些东西说透了,也不再让人魂牵梦萦,取舍不得。
“公子丹说笑了,这无非是具躯壳。”我讪笑着对他说。他也点头,继而询问似地说:“我毁了可好?”
后背透着薄凉,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没想到燕丹对阿政的执念如同我对蒙恬的执念那般。
为什么燕丹会从秦国回来燕国?这点我完全不知晓,还有就是洛渊中毒跟燕丹有关?
“公子丹毁了我,只会让阿政仇恨你一辈子的。”
“啪!”
燕丹一个耳光将我扇懵了,他眼睛里闪烁着怒意。
“谁准许你这么叫他的!你算什么东西,我要杀了你便杀了你,你有什么资格反驳!”
看着燕丹怒不可遏的样子,原本被扇耳光的怒意顿时化为无奈。阿政啊阿政,你要怎么赔我,你的感情债为什么要我来偿还?我这挨的一巴掌冤还是不冤!
大秦帝歌 【卷三】 一路江湖万里遥 第二十六章 半梦
这个时候的燕丹一直被藏在深处的心情,现在毫不遮掩的投射在我身上。憎恶、痛恨、还有杀意。
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我决定静观其变。燕丹慢慢站起来,这个样子看才觉得他身材的纤细比之女子更是羸弱。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纤细的身子里面藏着的是滔天的恨意与疯狂呢?
“来人,将这个女人投到地牢里。”
燕丹轻巧的重新卧回红帐之内,优雅的体态像只高贵却倦怠的波斯猫。轻柔的嗓音仿佛说着情人节的密语,可是内容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被两个士兵架起来往地牢里带,离开殿内之前我扫了一眼房间的窗口位置,一只信鸽飞了进来。我顿住了脚,见我不再上前,那两个士兵怒喝了我一声,其中一个用刀把敲我的膝盖弯,腿脚一软便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格的膝盖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看什么看,快走!”
“是,”我讪笑着,“我这就起来。”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记得有人曾说过一句话,当有人扇了你的右脸,你应该乖乖的伸出左脸再让他扇你一巴掌。至于原因,你应该明白,越沉重的耻辱感越会让人超越极限,做到不可能的事。
那只信鸽的脚掌居然和这边的不同,皮爪的厚实,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之地的产物。而且给我的感觉也是似曾相识。果然我认识的某个人是燕丹的眼线么。
垂下眼皮,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两个兵去地牢。
没有Kingsize的柔软大床,没有可以窝进去的大沙发,没有大屏幕的超清电视,也没有家庭影院三件套。只有一堆腐烂的杂草堆起来的地方供给休眠,只有不时穿越期间的蟑螂老鼠给你做伴,只有发臭潮湿的小片阴暗地方让你进行自我调节。连窗都没有,就连日光也奢望。
“快进去。”
一把被他们推到地上,看着他们用大锁将木门锁上。连电视剧里被冤枉了然后趴在门上求他们放自己出去的事也不想做。一看电视就知道那是犯傻的行为,为什么还要做。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又坐下去。身体不再继续僵硬,可以轻微的活动起来。说起来,要是看不到月亮,体内的躁动因子也平息了不少。也是有些累了,在这种阴湿的环境里,嗅着里面腐朽的气息,我居然沉沉的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自己真的不想醒吧。原本准备在这牢里睡过去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钝痛。
睁开眼,燕丹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悠闲,在这里睡的安生。”
低头一看,手臂上被抽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我咬咬牙,继续朝他笑,“公子丹的兴致不错,一大早的就来用鞭子慰劳我,真是受宠若惊。”
燕丹的美貌是公认的,可是我没想到他的眉头一皱竟然有这种风情。他留给我一个精致的侧脸,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将她绑起来,从现在起,你们轮番用鞭子抽她,我看她能嘴硬到何时。什么时候求饶,就什么时候放了她。”
“是。”依旧是昨天那两个士兵,上前将我提起来绑在木桩上。长鞭一舞,挽了一个漂亮的鞭花,鞭子破空的声音听的我是蛋疼不已。
“我服输。”我很没气节的服软,燕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勾唇,阴狠地浅笑,“油嘴滑舌,开始鞭笞。”
一道道鞭子狠狠的落到身上,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肯定冒个不停,可是我却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相反那些殷红鬼魅的色彩再一次让我体内涌起一股疯狂、嗜杀的冲动。
我想先睡会,他们可能以为我是受不住酷刑昏死过去,可是都无所谓了,我想晕便晕想昏便昏,那是你们能左右。
我脖子一歪,那持鞭的人立马放下鞭子去探我的鼻息,好机会!就等的是他过来,我立马张开眼,然后一口咬掉了他的中指头,一股血腥气迅速在我嘴里蔓延。他捂着丢了中指的手掌,疼的尖叫的往后退去。
我一口吐出他的中指,那手指掉在地上的时候还能轻微的动弹。我在另一个人眼睛里面看到恐惧。我朝他尖锐的笑起来,声音就像粗制的粉笔刮在黑板上的声音,刺耳又难听。过了一会,另外一个人才反应过来,大叫着跑出去。
我则继续闭着眼睛安睡。过了大约七八分钟,一阵脚步声引起我的注意。这么快就来了啊。
燕丹站在我面前脸色阴暗不霁,过了一会他一把躲过鞭子挥在我身上。我的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下,但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他抽打的根本不是我。
仿佛痛觉已经从脑袋里面抽离,我抬起被鲜血覆盖的脸望着燕丹,轻蔑的笑着。声音由小变大,慢慢的越来越有中气。
燕丹扔下鞭子,一点气质都没有的冲到我面前,手掌成爪的掐住我的脖子,眯着眼冷冰冰的说:“你这个怪物。”
我盯着他的脸,然后酝酿了一口含着血的口水喷到他脸上。
他怒极反笑,“好好好,来人将她吊在院子的槐树之上,不得进食不得补水。”
就这样我的命运从不见天日的地牢转移到日照充足的露天下。可是阳光不见的是什么好事,比如它会把我细致的皮肤晒黑晒老。再比如我会缺水,唇舌干涸。眼前被汗水挡住,脑袋越来越昏,越来越沉。
“阿姊。”仿佛之间我听到了阿政的呼唤声。阿政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身边。他握着我的手,原本薄凉的手掌如今传来炙热的温度。让整个心房都软了。阿政一如既往的是个小面瘫,可是小面瘫肯为我笑,这点我是很感动的。
白色的、带着金色耀眼的世界,阿政坐在我身边,轻声问我:“阿姊,要去看雪吗?”
我缓慢的点头,然后任由他握着我的手穿越这一片惨白的世界。咸阳的雪景,在山巅上看,那景色是美的没话说的。极目望去,整个世界刷上一层银白,圣洁而美好。偶尔林间拂来一阵寒风,阿政总会侧过身子挡在我面前。
“阿姊,我好想你。”
阿政轻声说,捏着我的手力气重了一些。我点头,将眼泪吞回肚子里面。强撑的笑意,却不敢轻易开口。
阿政转过脸,吻住我的眼眶。终是忍不住倾泻下来的泪水,被他尽数吮吻干净。睫毛轻颤,也不忍心制止他轻柔的让我心疼的动作。
“阿姊,我喜欢你。”
依旧不敢开口,他一边又一边的说,每一边述说看向我的眼神越发的忧伤和让人心疼。
“阿姊,给阿政一个机会如何?”阿政用并不比我瘦弱的身材拥住我,他的胸膛勒的我喉头发紧。“阿姊,阿政想用这一辈子来好好照顾你。”
我无声的哭咽,眼前的一片雪也似乎被融化,轻灵的奔向山下。
阿政,你可知我多想答应?我附上阿政的脸,手指眷恋的、不舍得的在他的轮廓上游走。缓慢的贴过去,我吻住了他的薄唇。呼吸着他的呼吸,细数他黑长的睫毛。
唇角泄露出轻微地叹息,我看到阿政的笑脸,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要是我不是夏初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来客,我前生最爱的人不是楚雁北,蒙恬没有长着和楚雁北一样的脸庞,我没有沉溺进蒙恬犹如潘多拉魔盒般的温柔,要是我能放的下。
要是我能放的下,也许我就真的不是夏初了。
可是夏初已经死了,现在的是夏青衣。夏青衣放的下么?
十指交叠,一抹残阳迟缓却坚定的落下地平线。存在于周围的气息越来越薄弱。我的影像在阿政的怀里渐渐变淡。阿政仿佛一点也察觉不到,继续看着日落。阿政,我的阿政。你一再的无所求,一再的包容,一再的默默付出。若是我的阿政你需要一统六国,成就千古霸业,那你的阿姊成了魔替你扫清了障碍,背负一世骂名那又如何?
我看不清阿政的脸了,我就像一粒尘埃一般在空中漂浮,寻不到归路。直指在苍白的世界里失去了最后的联系,我终是可以大声呼喊我心中的名字。
“阿政!”
我从烈日下惊醒过来,那槐树的枝桠被我大幅度的动作带的来回摇摆。我定定心神,一低头,发现燕丹正盯着我。那眼神我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但是那种一直寒到骨子里的感觉让我鸡皮疙瘩直掉。
燕丹说:“你还真是留不得。”
“你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嬴政!”
燕丹状若癫狂的样子让我心惊,最后他冰冷的看着我说:“来人,将她丢进蛇窟。”
大秦帝歌 【卷三】 一路江湖万里遥 第二十七章 蛇纹
蛇窟,顾名思义就是全是蛇的洞窟,可是这里严格上来说是蛇潭。陶渊明说燕丹善养士,他其实说的不全面,燕丹也善养毒物。
不仅是毒蛇,而是只要是毒的生物他都喜欢,而且不惜重金去收购。这架势可比之后要刺秦花重金购买赵某人的匕首手笔要大。
从门外出现两个新面孔的士兵,他们一脸严肃不再像之前那两个白痴一样轻视我。看来我狠厉的面已经被他们所知,那样也好,我从来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知道前方是死路,不同于之前想要挣扎的意思。真的要去经受极刑的时候我反倒很淡然。燕丹的蛇窟,位于大殿的后山,无数形态各异、颜色鲜艳的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游离在石坑中。嘶嘶声音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认识的不认识的蛇,此刻都警惕的看着我们这群入侵者。
燕丹也在后面,他穿着血红的衣裳,像是在庆祝我即将悲惨的死去,颜色热烈的绽放着。我的手被捆绑在后面,燕丹站在我面前,他的手指掠过我的脸颊。
“真是可惜,这群蛇最喜欢咬脸了。”
我等着他将手指移到我的嘴边,然后给他一个教训。可是他好像了解我的意图,尾指稍长的指甲刺入我的皮肉。
“瞧瞧你在想些什么呢?想咬我的手?”
从颧骨上缓缓流下殷红的血迹,我勾唇将这血液添吮到自己口中,然后操着血染的通红的口腔,柔唇轻张,“草泥马。”
好孩子请自动忽略这句话。燕丹勾起丹凤眼,吊起来的弧度让我在此吃惊,这怎么会是一个男人拥有的媚态?
那些蛇被一个露天的大石坑养在一起,虽然蛇看起来都很凶狠却都不敢爬上来。我猜周围肯定撒了几道雄黄粉。燕丹拎起我的衣领,将我置于石坑上方。有一条卧在里面的蛇跳起来,只差一点就咬到我了。
燕丹明媚的笑着说:“你怕不怕?”
“草泥马。”依旧一句经典的国骂,我的答案便是,燕丹你这个××,我草泥马。
燕丹松开了拉着我衣领的手,眼睛眯下来说:“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这无关成全不成全的事吧,无论我说什么你想我死是绝对的。我为什么不想多做挣扎因为我知道那只是自取其辱。燕丹不会放过,无论是因为何政还是其他。
在我掉下去的瞬间,原来布满蛇类的地方留出了一个正好容纳我的地方。原来这群蛇也不想做蛇饼的啊。可是我一掉下去,手腕处的青蛇便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
马上伤口开始发黑发肿,我的唇马上显现出来深紫的颜色,浑身冰冷。燕丹站在边上看无数的蛇缠绕上我的身体,慢慢的将我隐藏在涌动的蛇群中央。我被蛇包围了,它们冰凉的躯体在我身上四处滑动。不时咬上一口。体内开始堆积起各种各样的毒素,我被藏在蛇身下地眼泪流出了血泪,望向燕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已死的人。
燕丹皱了皱眉头,然后拂袖离开。离开之时,对一旁吓得不轻的士兵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三日后将她的尸骨抛下山崖。”
毁尸灭迹。要是被杀的人不是我的话,我一定会给他竖个拇指,然后赞一声。对他心机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