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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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难为-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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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瞎说的。”转眼又说:“我看嬷嬷进来时脸色凝重,是不是有什么事和我说?”虽说张母把谢嬷嬷归到安宁身边使唤,但安宁平时是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只把府里的一些事让她协理。

谢嬷嬷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安宁看到她这般模样,心说必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就道:“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犹犹豫豫得不像是嬷嬷的一贯风格。”

谢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然知道她是瞒不住的,就算是她不说,不出一个时辰夫人也会经由旁人的口得知,那还不如她说出来。“周姨奶奶在院子里脚滑了,见了红。请了大夫诊出来她已经有了身孕,将近五个月了。”

说着跪倒在地,“都是老奴治下不严,竟是没发现周姨奶奶怀了身孕还隐瞒了这么久,请夫人恕罪。”后院一些事都是谢嬷嬷在统理,这周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着怀孕,还将近五个月,只比夫人的小上一个多月,只怪她没好好盯紧。毕竟安宁怀孕后就歇了姨娘避孕的法子,但后院两年来也只有宋姨娘的肚皮鼓起来过,不免放松了警惕后来老太太的丧事忙起来,没人会专门盯着周姨娘,再加上将近年关事情一堆一堆的,哪里想到竟然被她钻了空子,让谢嬷嬷老脸搁不住了。

五个月?那可不就比她晚了一个月。怪不得这一直蹦的欢乐的周姨娘会老实的关起门来不外出了,安宁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但毕竟谢嬷嬷还在,就让杏儿扶着她起来。淡淡道:“这事儿怪不得嬷嬷,毕竟这段时间府里事忙,人无完人,哪个没有个疏忽的时候。”

谢嬷嬷也皱起眉头来,道:“只没想到她竟是瞒了这么久,若不是今日不小心见了红,她为了腹中胎儿不得已请大夫来,不然我们都还被瞒的紧紧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说出来。她真是太任性了些,不管怎么样都是老爷的骨血,竟是这样捂住,若是有个好歹看她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安宁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把手中的小手炉放到雕花小桌上,淡淡道:“大夫可怎么说?”心里却明白谢嬷嬷这是在借话提醒她呢,不管怎么样周姨娘肚子的孩子都是老爷的骨血,她这做夫人的都要善待。

谢嬷嬷回道:“那周姨奶奶的贴身丫鬟是个忠心的,给垫了底。周姨奶奶只受了点惊吓,大夫说开几副安胎药吃了就无碍了。”

安宁点了点头,转身对杏儿说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颗百年的野人参,你捡两颗再加上些补身的药材一并送到梨香院去。传我的话让她好好养胎,老爷子嗣不丰,能为张家添丁增口是天大的好事,让她不必掬着,若有什么缺少的尽管来说。”转过来又对谢嬷嬷说道:“还得劳烦嬷嬷,如今个周氏身子笨重,身子又单薄,纤弱无力的,让她好生在院里养着吧,管家的事也不劳烦她了。还有那些个奴才笨手笨脚的也别莽撞了,挑几个有经验的去照顾她吧。”

这话说下来恩威并济,再说做主母的要挑姨娘的错光明正大,更不狂安宁这儿还处处为周姨娘考虑,更彰显做主母的贤良大度。不论是否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但这态度也就足够了。谢嬷嬷对安宁的看法更上了一层楼,见她如此大方得体,自然应承了下来。

等谢嬷嬷走后,安宁支着手撑住头,脸上的淡然也收了回去。碧水轻手轻脚的站在她背后,轻轻的揉捏着她的太阳穴,心疼道:“姑娘?你—”还是头一回儿见到姑娘这样疲累的模样,心里暗恨起周姨娘来,便道:“原本以为周姨娘是个不精明的,没想到她竟是会扮猪吃老虎,悄无声息的有了身孕不说,竟然瞒了五个月。怪不得她关起门来老实了,怪不得在这段时间,她娘家频频过来,说什么补身子的药材,哼!现在看来应该是安胎的。若不是今日她出了事,指不定瞒到什么时候呢。”

“她也应该瞒不了多久了,”安宁从周姨娘怀了五个月身孕的事中回过味来,“这些日子因为母亲的表事府里繁忙,一时也顾不得周全,再加上冬天的衣服宽松,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她有了身孕。我看,就是今天不爆出来,她原本应该打算尽快告诉老爷的,来个先下手为强。”

碧水忿恨了一把,兀然想到什么,俯下身来低声在安宁耳边说了一句。

“你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不过当时我没往深处想。”安宁道。碧水接道:“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姑娘你想啊这周姨娘两年来肚子都没动静,怎么就偏偏在出了这件事后就一下子怀上了,而且我记得那会儿老爷也很少到姨娘的院子里,八成就是用了什么民间土方,才能一举怀上呢。”

“这事暂且不提,你多注意些梨香院就是了。”安宁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感觉到腹内小肉球的跳动,有些出神。

碧水点头,就是夫人不说她也会多加注意的,总觉得作为夫人的大丫鬟,连姨娘怀孕的事都没有发觉有些失职,注意梨香院的同时连带着宋姨娘的锦云院和秦氏友蓉住的梅心院都多放了心神。

周姨娘怀孕一事在平静的后院激起了千层浪,原本安宁有孕在身,旁人心酸几句也就罢了。但周姨娘怀孕破坏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谁让张大老爷子嗣不丰呢,而原本除了主母怀孕,其他人肚子都毫无动静,大家心里还会平衡些。近五个月的身孕让后院蒙上一层诡异的气氛,就连奴仆走起路来都大气不敢喘了。

第六十四章

“姨娘,夫人身边的杏儿送东西来了。”碧溪搀着脸些苍白的周姨娘坐起来,“还说夫人有话要带给姨娘呢。”

周姨娘冷哼一声,“指不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什么好心呢。你去接过来,话什么的听听就算了。”她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她虽然骄横,但到底是明白子嗣对后院女人的重要性,自然听得碧溪的规劝将大部分精力全放在照顾胎儿、防范被别人知道这上头上。如今被暴了出来,虽然和她预想的有所出入,但她也知道是瞒不住了,她现在可都是万分想将孩子安全的生下来,自然得防范别人下黑手。在她看来,最大的敌人可不就是同样也怀有孩子的安宁。如果她能生个健康的哥儿,母凭子贵来日身份自然不同。至于夫人,老天爷一定保佑她生个女儿,最好是像前太太一样,难产。

碧溪一会儿就回来了,对周姨娘说道:“夫人送来一些养身的药材,其中还有两颗上好的野山参。”

周姨娘不屑一顾,撇嘴道:“她怎么会舍得送好东西来?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呢?都收起来,我自是不用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碧溪把杏儿的话重复一遍,周姨娘冷笑几声,道:“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不过为了昭显她的贤良罢。”转念又问道:“可曾去差人去同老爷说?”

碧溪回道:“大夫走后,就差人同老爷说去了。”

周姨娘在心中暗自得意手一边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边呢喃:“宝宝,你可一定要健康,别让父亲和姨娘失望。”从小,她囡为庶女不受宠,父亲不亲嫡母不爱,熬到十六岁嫁人,当她看到冷清的头一面,就爱上那冷峻的男人一颗芳心从此都围着他转。陈氏去世那段期间,她又恼又恨又欢喜,恼那陈氏即便是死了也要把老爷的心神拉走,欢喜的是这府里没了正经的夫人,她便是老爷身后的小女人。她本以为老爷不会再娶妻,等到她生了哥儿就能光明正大的抬成正房,虽知道这一切老太太毁了,她逼迫老爷续弦。

对方年纪比她大,家世也赶不上她,怎么就能光明正大的被八抬大轿抬进张家成了张家正经的女主人?还怀有了身孕,把老爷的爱护和怜惜都引走了。那原本该是属于她的,好在她现在也怀了身孕,得了母亲的保证这胎是个小子,她岂能让夫人如意?如今她所有的依仗便是腹中的胎儿,只要有孩子她就能重新夺回老爷的宠爱,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踩在脚底下。想到这儿,嘴角的冷笑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娇美的面容有些狰狞,碧溪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不由的瑟缩一下。

“我滑倒的事可查清楚了?”周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绝对不能姑息这种威胁到她肚中肉的存在。

碧溪道:“还以为姨娘不会问起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了雪姨娘经过的地方竟是低洼存了些水迹,姨娘身子重才滑了下,万幸的是姨娘没事。”

“是这样?”周姨娘抬头去看碧溪,碧溪言辞好不闪烁,说话如常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道:“姨娘竟是不信么?不说姨娘怀孕之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是事先并无人知晓姨娘会经过那里。怕是院里的清扫婆子不上心,我已经借机敲打过她们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好换人进来。”

“这些个奴才都是蠢笨的学不会点眉高眼低的,早知就该将院子的人换一通。”周姨娘骂道“你好生看顾着罢,毕竟是非常时期我可不愿这段时间院子不得安宁。”

正说着外面小丫头通报:“谢嬷嬷来了。”

周姨娘一惊,这段时间藏着掖着让她心神极不安稳,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疑神疑鬼的。谢嬷嬷毕竟身份高,就连老爷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当半个家人对待,她不敢怠慢,若是这老婆子在老爷跟前说她几句坏话,惹得老爷不喜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嬷嬷传了安宁的话,这话无异于将周姨娘禁足了,在生产完都不得轻易外出,管家之权也被收回,还不容易收归己用的丫鬟也被调走了。谢嬷嬷说完,也不做停留福了礼转身走了,只留下周姨娘踉跄了下,只觉得一股儿腥咸涌上喉咙,颤颤巍巍的差点站不稳,好在碧溪机灵连忙扶住了周姨娘坐下,又倒了茶喂她喝下,才款款缓过来。

“好一个夫人,好一招釜底抽薪!”碧溪见她嘴唇直抖,若是没有胭脂口红遮盖着,那脸色春色肯定是青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心中一颤道:“姨娘且坚强些,如还有老爷呢。”

周姨娘像是住到救命稻草般,呢喃道:“是了,我还有老爷可以说道,我怎么能如此被动?”

这边,安宁漫不经心道:“你不曾见到周姨娘?”

杏儿点头,道:“姨奶奶只让她身边伺候的碧溪出来,接了夫人赏的东西,给带了话。”

安宁不怒反笑,“我若是没猜错,这周姨娘肯定是不会用我给的东西,真是白瞎了那两颗百年的野山参。”

杏儿和碧水认为安宁是气恼了,忙宽慰道:“夫人何必同周姨娘一般见识,不值得。即便是那周姨娘生下孩子又如何,反正夫人是嫡母,水大漫不过船去,夫人还是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要紧。”再说那周姨娘就是生不生下来都两说,就算平安生下来了能不能养活也不一定呢。

安宁看她俩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还真觉得她是生气了,没听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呢。也不解释,见不得她们嗦的样子,就转移话题:“四喜呢?”

两人顿住,碧水嘴皮子动了下,木然道:“老爷说夫人为家事劳心劳力,没什么心力神花在一个小畜生身上,虽然解闷是好的,但太过喧闹会扰了夫人清净,说把四喜让下人养着。”

安宁嘴角咧咧,这话确实是像张致远这个闷骚又虚荣的人说的,假,实在是太假了!“把四喜弄回来,这事回头我和老爷说。”顺便再聊聊周姨娘怀孕的事。

晚膳期间,安宁不着痕迹得观察张致远,除了脸色松缓些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完全没有当初得知自己怀孕时候他一脸惊喜和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在外面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知为何安宁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就好像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似的。有那么点不甘,又带着点被猫抓猫挠似的好奇,总的说来就是不大爽就对了。

食不言寝不语,安宁就是有话也得憋着,完全不知道另外一个主人公张致远大老爷心里揉吧的像蜂蜜似的,柔的像二月的扶柳,来自她的视线轻轻搔弄着他的神经···…平时她不骄不躁,从容的像一丛雅淡的兰花,只有偶尔遇到她拿不准的事,才会露出好奇的神态来。却不知她现在紧抿的菱唇,像是一朵正浓开的牡丹,淡淡的粉红,晶莹润玉着。自认为隐晦的视线让他觉得新奇,自然不舍得点破,老神在在得吃饭,顺便欣赏她少有露出有趣的情绪。

安静的吃过饭,张致远还像以往坐在榻上,淡定得拿书过来看,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安宁终于忍不住了,便道:“老爷怎么不去周姨娘那里?”她才不会傻到认为这人不知道周姨娘怀孕的事,就是她不说,周姨娘那里肯定早早的派了人告诉他。

张致远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让安宁接着说,安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觉得这男人越来越在她这儿露出本相了,其实他就是个闷骚二货脸皮厚如城墙的老男人是吧,是吧?她捏了捏衣角就道:“倒是我的疏忽,周姨娘怀孕那么长时间也不曾发现。听谢嬷嬷说她怀孕有五个月了,宝宝这是多了个年龄相仿的弟弟或妹妹呢。”安宁说完,顿时觉得她刚才的话忒假了,说实话在听到周姨娘怀孕的那一刻她在想孩子生不生下来都难说呢,她倒是要看看在她不出手的情况下,周姨娘是否能安全的诞下孩子。虽说听安夫人说过好些个对付姨娘的法子,但安宁骨子里终究是个现代人,法治社会下的遵纪守律的女青年,再怎么着也不会伤人性命,更何况还是未成形的胎儿。

张致远抬头,肃然道:“比起来,自然是夫人重要。周氏那里,让人好生照看就是了。”对于周姨娘腹中的胎儿,张致远并无太大的观感,也没有当初得知安宁有了他孩子的激动和惊喜。再者他对周氏观感并不好,而且还牵扯到前头衙门之事,但孩子毕竟是他骨血,虎毒尚且不食子,孩子生下来好生教养就是了。

安宁听了张致远的话,不知该为前一句欣喜还是该为周姨娘觉得可悲。但她也明白,这人作为正统的古代人,一言一行都受到整个社会的感染,即使张家对待嫡子庶子的分化并不明显,即便是庶子也会受到很好的教育,但嫡庶不可废,这是整个社会的规则,根本无法撼动。在这个庞大的机器面前,她不过是一颗不起眼的沙砾,星星之火怎可与日月争辉,想到这儿有些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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