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怎可如此对皇上说话？”萧贺厉怒瞪萧彦云一眼，太不识时务了，在这档口，哪里可以说这话！
“萧少将军，此话可以说是，亦可以说不是。”夜天凌的话轻轻淡淡。
萧彦云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隐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他等得起，阿姐耐得住吗？阿姐，我不希望你回来，你若回来，被另一个男子抱在怀中，我不忍，你亦心痛。
事关整个萧家未来走向的萧素此刻正蹲在破庙一角，手里拿着一个被烤熟的红薯，低头咬着。
浅荷手里也拿了一个烤熟的红薯，二人皆已换了身粗布衣裳，原本的丝质衣裙已被换下，两套丝质衣裙换两套粗布衣裳，放在往常，着实吃亏。现在是非常时刻，安全最要紧。
身上的粗布衣裳是一个乞丐婆子给她们的，丝质衣裙交给乞丐婆子卖给了衣服店的掌柜。
乞丐婆子看着正在低头吃红薯的萧素和浅荷，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估摸着这二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北昭蛮子一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大户人家最先遭罪，还不如当乞丐。乞丐婆子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凌驾于富贵人家的感觉真好。
“城门已经被士兵围住，我们混入乞丐中，可以逃离京城？”浅荷一边啃着红薯一边侧头轻轻问着萧素。
萧素摇了摇头，“不知道，兴许会被发现，兴许不会。我们明天先去看看外边的情况，北昭会贴告示出来。”
“你一直没有说你是谁，我看你原先这身装束不是宫女，你是……”浅荷突然想到皇宫中办人体盛宴，到皇宫中来的女子，不是一般的人。这般想着，浅荷看萧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虽然她是在三公主寝宫里当差，但是因为不善于讨好别人，也没有银两首饰讨好别人，浅荷只能一直在庭院中打扫或者是给三公主倒夜壶。
“你叫我素姐姐吧，个头没我高，看上去年岁也没有我大。别问我是谁了，在这关头，保住自己的命，别被北昭士兵抓走就好，你难不成想到军营去，北昭士兵甚是粗野。”萧素的一席话让浅荷着实骇了下，北昭士兵的军营，简直是地狱般的存在。
浅荷的心砰砰跳着，抽出剑杀死北昭士兵的一幕现入脑海，浅荷低下头来继续吃着烤红薯。
没入皇宫之前，浅荷是南凌南方一代员外的女儿，能入宫当宫女还是爹花了银子的。浅荷离家之前，爹还拉着她的手，让她在皇宫里长长眼，兴许能入皇子或是大臣之子的眼。
一入宫门深似海，能在三公主寝宫当值已是不易，觅得良婿，她早已不妄想。素姐姐？浅荷没有反驳，她二十岁，一般女子十五就要许配人家，二十岁已是过了最好的年华。哪里还小？
两人各有心事，啃着红薯陷入了沉思。
萧素在想明天的事，明天先去城门那边看有没有告示，再打听萧家的情况。一路从街道跟着乞丐走进这间破庙，期间并没有看到北昭士兵打砸抢烧，北昭皇上倒是一个贤君，初占南凌并无屠城。
就在这时，两个上了年纪的乞丐进了破庙，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两个热馒头，“北昭皇上宅心仁厚，体恤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在城门那边搭上了棚，不要钱，每个人可以领两个热馒头。”
老乞丐脸上尽是笑容，南凌还是被攻占了的好，北昭皇上，那叫一个仁慈，南凌皇上从来都没有如此过，最多是南方发大水，发发救济粮。
萧素拿红薯的手一顿，北昭皇上很是懂得安抚民心，两个热馒头，把南凌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的心安抚地妥妥的。这样一来，南凌想翻身，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也去，就在城门口？”破庙里有好些乞丐起了身，一边问着一边往破庙门前走。
萧素拉住浅荷的手，把她带了起来，“我们也去看看，热馒头呢，吃的身上热乎，今天的风挺大，吹在人身上凉凉的，不吃暖和点，今晚睡不着觉。”
萧素话里有话，打着吃热馒头的幌子，打听消息是正经事。晚上打听，又混在乞丐里，旁人看不清容貌，方便打听消息。
杀过人的浅荷比之以往仿似沉稳了些，手被萧素握在手里，跟着萧素出了破庙。
走在前头的几个乞丐回头看了一眼萧素和浅荷，只这么一眼就知道这两人是新来的乞丐，叹了口气，他们以前也都是有家有房有田的人，沦落为当乞丐，实属不得已。
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想以乞讨为生？
“姑娘，你们走快些，馒头少，乞丐多，你们慢了就分不到馒头了。”其中一个乞丐回头对萧素和浅荷说了一句，而后双脚快速往前迈动。
萧素笑着拉住浅荷快步走了上去，晚上的风越吹越大，萧素走了好一会才走到京城城门那边。
好几枝红蜡烛立在横版上，棚旁摆了几张木桌子，木椅子，好多乞丐坐于其上吃馒头。
“皇上赐给你们的，这些发完了，明儿早上还有，要多感谢皇上的大恩大德。”施粥发馒头的人叫嚷着，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响亮。
作者有话要说：偶哈哈，更新鸟~~~
正文 第40章 皇上见你
萧素带着浅荷跟在乞丐身后入了棚子；发馒头的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一笼一笼的热馒头不断往外散发热气。
站在冷风中的乞丐看到热乎乎的馒头眼睛都直了，有多久没有吃到热乎乎的东西了；以前讨要过来的饭菜都是冷掉的残羹剩饭，这些热馒头在乞丐眼中就是一顿大餐。
排了一小会队，后面三三两两地又过来了些乞丐；萧素和浅荷低着头排在队伍最中间；发馒头的动作挺快，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萧素。
萧素低着头接过两个热馒头，连声道谢，“北昭皇上真是个好皇上；如若能天天发热馒头就好了。”
士兵下巴一扬，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皇上素来爱民如子，你们这些个乞丐有福气了，这次发馒头要维持好几天。你们视如神邸的萧大将军，毫无抵抗，愿意服从皇上指令，归顺北昭。”
低着的嘴角微微一扬，士兵主动把话题引到了萧府上，萧素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萧大将军竟这么快……北昭皇上一来就发热馒头，看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当真有福气了，碰上一代明君，这也是南凌的福气。”
不耐地摆了摆手，士兵粗哑着嗓音喊道，“拿到馒头一边吃去，莫要碍着发馒头的时辰，馒头若是冷了，拿你试问！”
萧素点了点头，看来萧府现下并无不妥，得到这个关键消息，萧素并无再问话，十分乖顺地拿着两个热馒头走开，往一旁木桌子走去。乞丐最卑微，但消息一经传出就属乞丐传播地最快。
拿着两个热馒头刚站在那群乞丐中，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萧素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下，眼皮跟着一跳，心里突突地，不知怎的，萧素总有种不妙的感觉，拿着馒头的双手僵了下，头猛地抬起看向城门那边。
借着烛光，萧素发现城门口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一群士兵，站在士兵最前头，此时正肃穆看着她的人，分明是……齐穆，边玥县的生活一下子窜进脑海，那些北昭士兵对齐穆甚为恭敬，难道……萧素眼皮再次一跳，北昭皇上就是三爷！
齐穆对着萧素突然一笑，而后两手交叠放置后背，信步往萧素这边走来。
一众乞丐看到前方突然涌来一队士兵，当即吓得拿住未吃完的馒头，迅速散去，还在排队中的乞丐躁动了起来，纷纷上前抢走蒸笼里的馒头，分派馒头的士兵不过才两个，数量大少，抵不住蜂拥而来的乞丐。
浅荷的手一僵，两个热乎乎的馒头咕噜噜掉落在地，唇瓣死死地抿紧，双手紧握成拳，为了保命，她本该要离开，但是，浅荷狠狠地一闭眼，最终抬起僵硬的双脚朝萧素走去，她不能一个人离去。
哗地一声，齐穆抽出腰边佩剑，剑身窄，通体泛银，剑锋尖厉无比，手仿似带着风般猛地向萧素挥去。
萧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浅荷则是吓得一把扯住萧素的身体，将萧素往后边一带。
剑并未刺过来而是在半空中停住，剑锋对着萧素一点，齐穆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萧府二小姐，萧素，是否？”
萧素的心仿似沉浸了冰潭，齐穆明明认识她，萧素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三爷，不会见到边玥县的任何人。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再次相见，并且站在敌对的一方，用只有对敌人说话的口气对对方说话。
人生，你的名字叫可笑。
齐穆是这般，三爷呢，北昭的皇上，带着凌然之势一举占领南凌，原来这是三爷真正的性格，边玥县的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
萧素嘴边扯起一抹笑，不顾浅荷的拉扯，抬脚往前走去，伸出纤纤食指扣住冰冷的剑锋，出口的声音溢满浓浓的讽刺，“齐大管家，我们也算熟人，再次相见，你却问我是不是萧二小姐，答案你明明知道。”
齐穆脸色一变，越发阴冷起来，皇上对萧素的执念越来越深，如若留着萧素，萧素必成为祸国的妖姬！
这般想着，齐穆手中握的剑突地一反转，浅荷握住嘴巴，看着鲜血从萧素手中滑落，她是萧府二小姐，萧大将军的女儿，将门之女，面对敌将，毫不畏惧。可是，命是最重要的，为何要逞能？
萧素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在月光的照耀下，添了抹媚意，“齐大管家，你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杀我，你在害怕。我是萧家人，在这节骨眼杀我，无疑是对萧家不满，北昭初占南凌，如此明显地对萧家人动手，北昭还如何安抚民心？”
收起银剑，哐当一声，剑已落鞘，齐穆收起一脸冷意，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萧二小姐，请入皇宫，皇上要见你。”
“如果我说不呢？”萧素嬉笑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
齐穆看着眼前一脸笑意透着一股冷静的萧素，她的双眸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光一样，即便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住萧素周身的光芒。
慢慢地勾起唇，齐穆散去冷意，温和地说道，“萧二小姐比南凌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如何做，怎样做，你该一清二楚。”
言下之意便是，皇上要见你，你根本没得选择。
事实上，齐穆压根就不想让萧素入宫，但皇命难为，城门摆棚子发放馒头，就是为了引萧素出来。在军营中找了一圈，没有寻到萧素的身影，皇上只轻轻一笑，下令搭建棚子发放馒头。
“浅荷，我们进宫，宫里头的床又大又软，还有上等美味佳肴。”萧素笑着朝浅荷伸出手，浅荷望了萧素一眼，而后迈步上前，一把握住萧素的手。
萧二小姐，名唤萧素，朴素的素，就和她的人一样，让人感觉十分温暖可靠。浅荷突然平静了下来，萧素不会有事，只是手上被刺了一剑。
“不碍事，划破了点皮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萧素淡淡一笑，对浅荷缓缓道来。
刚从皇宫出来，没多久的功夫，又要回到皇宫。
一辆马车驶来，萧素和浅荷皆踏上了马车，马车车轮子咕噜咕噜转起，马车内分外安静，浅荷两只眼睛睁地大大的，对萧素说道，“我二十，该是比你大，所以不能叫你素姐姐。你是萧府二小姐，我该叫你主子。”
萧素后背靠在马车车壁上，此刻正闭目养神，“原来你比我大，何来主子一说，南凌亡了，我们都是亡国奴，没有尊卑。既然你比我大，我唤你一声姐姐便是。”
“这怎使得！”浅荷连连摆手，硬是不肯。
萧素伸出两根手指，“要么你叫我素姐姐，要么我叫你姐姐，你选一个。”慵懒的声音透出闲适的感觉。
浅荷透过月光看到萧素伸出的手上干涸的血迹，过了好一会，出声道，“素姐姐。”
“嗯，乖。”萧素点了点头回道。
本以为齐穆会径直带她去见三爷，但结果却是大相径庭。齐穆领着萧素去了后宫泉池。
南凌地理位置特殊，后宫内利用地热建了一方温水池，萧素并未说话，万分潇洒地走进了温水池，并挥退跟上来的宫女，她不习惯洗澡还要人伺候。
头靠在温泉池侧，萧素张开双臂在水面上乱打了一通，右腿抬起，五根脚趾在花瓣上轻轻滑动。梳洗一番又是晚上，怎么看怎么感觉要去侍寝。伸手抚了抚额，萧素叹了口气，侍寝……
萧素想到萧彦云总是挂在嘴边的话，阿姐，你是彦云的。估摸着萧彦云现在在萧府，她被带入皇宫的消息，怕是不久就要传到萧府。
萧府会有何反应，萧彦云会如何动作，想到这里，萧素心头一窒。
“素姐姐，衣服我拿来了，可否进来？”浅荷小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素闷闷地回了声，随即门被开启，而后又吱嘎一声关上。
浅荷刚把一袭淡粉色丝质衣裙和里裤肚兜放在架子上，就急吼吼地说道，“素姐姐，不好了，你今晚要侍寝，伺候北昭皇上！这该如何是好，你还未嫁人，是萧二小姐，怎可没有任何名分随随便便侍寝！”
浸在水中的皓腕抬起，萧素低声回道，“现在北昭皇上是南凌的掌权者，每个人的命都在他手里。万事冷静应对，我不会有事，衣服拿来，我洗好了。”
浅荷听命，从架子上把衣服全都拿了过来，从里到外，一件件递给萧素。好美的身体，肤如凝脂，洁白红润，这幅**，男子看了，怕是会……
“出息点，别给我淌眼泪。”萧素穿戴完毕，睨了一眼浅荷说道。
浅荷忙抬手擦了擦眼角，她要出息点，素姐姐都说自个儿没事。
“浅荷，帮我挽一个漂亮的发髻，插上这把钗环。”陈旧的钗环，透着一股淡淡的黄色光晕，钗环是云后所赠，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扎他。
女子娇美脸庞溢出水润，浅荷的心不由地沉了又沉，素姐姐面对的是北昭皇上，北昭男子向来野蛮粗犷，北昭皇上怕是更为……哪里会疼惜女子。素姐姐身子是如此娇嫩，浅荷的心再次纠了起来，素姐姐当真会没事？手上的伤还未好。
作者有话要说：急吼吼地赶回来更新
正文 第41章 这么喜欢
萧素一身淡粉色衣裙；简单发髻上只插了一枝显得陈旧的金钗；方踏出门外；萧素便看到立于月光下，身上衣着已换成淡蓝色长衫的齐穆；齐穆身后站着一排面目冰冷的北昭士兵。
这么大阵仗？萧素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未免太看得起她。
齐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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