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婷比云槿小半年,是简家老二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大她三岁的哥哥,跟着老二跑去了南边。
“大伯母。”简宁婷向简夫人打招呼,看都不带看云槿一眼。
……
他好歹也是皇帝啊!
连问个好的面子都不给吗?
云槿哀怨地看着简宁婷的侧脸,对方继续对他视而不见。
……
真的很过分哪。
云槿放弃与简宁婷交流,蹲在一边,自顾自地翻弄起箱子里的玩意儿。
简夫人见简宁婷对已经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也有些尴尬,本以为女孩子长大了会懂点事,没想到还是这么高冷。不过简宁婷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简夫人也没兴趣多说她什么,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
于是她也蹲下来,和云槿一起挑东西。
简宁婷在一旁的圆木凳上坐下,木然地看了两人的动作一会儿,突然伸手推了云槿一把。
云槿蹲着,本来受力就在两只脚上,不太稳。简宁婷又练过武,手劲不小,直接把云槿给推地上了。
云槿愣了,抬头看她。
以前简宁婷虽然无视他,但也不带无缘无故动手的呀。
云槿还未说话,简夫人先不满了,“宁儿,你太无礼了。云槿毕竟是皇帝,你怎么可以欺负他!”
云槿:“……”
虽然舅母是在替他出头但是……
简宁婷不屑地看了云槿一眼,道:“他怎么又来了?堂哥不是已经嫁进宫了吗?”
哎?
云槿眨眨眼。
这话说得他怎么听不懂啊?
“宁儿!”简夫人不满地呵斥道。
简宁婷不理她,继续用冷漠而不屑的眼神看着云槿,嘲讽道:“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皇帝,还当的这么久。”
“宁儿!你快回房里去!”简夫人低喝。
简宁婷突然站起身来,从更高的高度俯视云槿,声音冰冷,又好像是在威胁,“云槿……”
云槿的背微微挺直。
“你最好善待表哥,要是你敢对不起表哥,我就……”
“宁婷!”
一个熟悉的男声喝止了简宁婷的后半句话。
“堂哥。”简宁婷一反刚才的强势,讷讷地低下了头。
简轻侯从屋外走进来,将云槿扶起,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槿低头不语,他还没胆子大到在简宁婷面前告她的状。
可即使他不说,简轻侯也能猜到一二。
他看向简宁婷的眼神也变得严厉起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离云槿远点儿。”
简宁婷不甘道:“不是我要离他近,是他每次都往我眼前凑。”
云槿觉得自己简直冤死了。
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吧,刚从明明是他先进的稀奇阁,怎么成了他往她面前凑了?
要知道简宁婷会来,他躲还来不及呢,又不是喜欢自虐。
但简轻侯显然不愿与简宁婷多废话,与简夫人道了个别,就表示自己要带云槿回宫了。简夫人虽然强烈地表示了不舍,具体表现为妄图再次让云槿埋胸,可惜被简轻侯阻止了,最后也只好挥着手绢,欢送两人离开,并且对他们的下一次到访表示了热烈的期待。
简轻侯牵着云槿的手经过大堂,那是离开丞相府的必经之路。
丞相大人还呆呆地坐在原位,表情好似被雷劈了,又好似天快要塌下来了。
云槿上前想和外公道个别,结果丞相一看到他就受惊似的站起,然后又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盯着云槿看了许久,把云槿看得都有些发毛了。
最后还是简轻侯上前打断了两人诡异的对视,把云槿拉走了。
丞相看着自家孙子和外孙双双离去的背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这么优秀的孙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那么蠢的外孙呢?
回宫的路上,云槿和简轻侯都意外默契地没有提简宁婷的事情。
简轻侯是不想在云槿面前提起这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堂妹,云槿则是……纯粹没想起来。换句话说,简宁婷的态度就像以往表哥的欺负,早就习以为常了。
然而回到皇宫,他们又在龙渊殿的门口遇到了两个陌生男子。
一个温文儒雅,一个高大威武,一个蓝衣,一个黑衣,都与太后差不多的年纪。
蓝衣男子看着龙渊殿,眼底带着怀念。
黑衣男子有些不满地搂住他的肩膀,道:“怎么,你后悔了?”
蓝衣男子失笑道:“都过去十几年了,还要怎么后悔?”
黑衣男子脸上的表情这才好转一些。
“请问两位……”简轻侯话未问完,两个人就看过来了。简轻侯知道,其实那名黑衣男子早就注意到身后有人了。
蓝衣男子温和地笑了笑道:“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故地重游罢了。”
简轻侯看着他不语,心底却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黑衣男子向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简轻侯看向蓝衣男子的目光,道:“是贺庄让我们来的。”
他说的是贺庄,不是太后。
蓝衣男子补充道:“是因为简公子上午的那番话,贺庄她拿不定主意,才找我们来商量。就我个人来说,我十分赞同你的决定。”
简轻侯精神微微一振。
黑衣男子有些不耐地轻哼了一声,“这件事本与我们无关。”
简轻侯听着他们的话,心底的猜测隐隐被证实。
云槿突然道:“你们认识母后吗?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们?”
黑衣男子突然直直地看向他。
云槿被看得有些瑟缩,后退了两步,躲到了简轻侯的身后。
黑衣男子收回目光,眼底带着微微的嘲意。
简轻侯对黑衣男子的态度微感不满,但碍于自己猜测的身份,倒也不方便直接发难。如果对方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的话,那么自己打不打得过他还待讨论。
蓝衣男子将黑衣男子向后扯了扯,朝着云槿温和道:“你不用害怕,他只是长得比较凶,人还是很好的。”
黑衣男子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蓝衣男子浑不在意,继续道:“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吧,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父……叔叔可以送给你啊。”
云槿听了他的话,突然“啊”了一声。
生辰什么的,他不说还真给忘了。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嗯?”蓝衣男子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
云槿期期艾艾地开口:“没什么想要的,你就祝我永远幸福快乐吧。”
蓝衣男子一愣道:“你用‘我’?”
“怎么了吗?”云槿不解道。
这下连黑衣男子都露出了微微的诧异。
蓝衣男子却恢复了笑容,道:“没什么。既然你没什么想要的,那到时候我可就随便送了啊。”
黑衣男子低喃道:“往年不也都是随便送。”
云槿没听清他说什么,也不敢多问。
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
蓝衣男子的话似乎挺多。
走得好远,简轻侯还能听见被风带过来的对话声。
“云槿那孩子好可爱,可惜没见过他小时候。”
“你后悔了?”
“没,只是有点可惜。”
“哼!”
“唉,谁让你不能生呢。”
“……”
“而且连过继一个也不肯。”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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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云槿,今年十六岁。
我在丞相府遇到了万年面瘫表妹简宁婷。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今天甚至推了我。
不过还好啦,也不疼,我就不计较了。
只是回宫后遇到了两个奇怪的男人,他们好像和母后很熟。
好像跟我也很熟。
搞不清楚。
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萌段】
有个人开车走在乡间的路上,不小心压死了一只鸡,刚好有个小孩路过,他便问小孩,这是你家的鸡吗?
不是!小孩严肃的说,我家没有这么扁的鸡!
☆、第040章
第040章主要事件:朕的生辰宴会。
大周朝,云英帝十八年,二月初八,晴。
淮阳王的刑罚最终被判了下来。
王府被抄了,家中所有财产充公。淮阳王主谋以及几个从犯被判死刑,家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充军流放,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和所有女眷贬为庶民,往下三代都不得入朝为官。
但又碍于皇帝的诞辰即将来到,于是处刑的日期便被延伸到了三月,在此之前,罪人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这也算是历史上行刺皇帝的罪案中,判处得最轻的一次了。
淮阳王府一片惨淡,但皇宫内却是一派欢庆。
皇帝要过生辰了,虽然每年都过,但宫里的人还是照样每年都很兴奋。
不为别的,只为小皇帝在每年生辰的时候会格外开心。小皇帝开心了,宫女太监们也就一起开心。不得不说,小皇帝的人气还是很不错的。
宫人们各自忙碌着,这次的生辰宴会比往年更盛大,毕竟这次的宴会上会有皇后娘娘出席。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有了妃子侍嫔都代表不了什么,只有明媒正娶了皇后,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哪怕那位皇后是个男人。
云槿还是和往年一样,被边缘化了。
不是宫女太监们过分,而是他们自己很忙,却又不可能带着小皇帝一起奔波,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小皇帝丢到了一边自己玩。
云槿觉得有些寂寞,但又不是十分寂寞,因为表哥一直陪着他。
唐定虚给的那八本册子,云槿已经背完了三本。
云槿脑子不笨,他毕竟是唐定虚的后人,不可能天生愚钝。只是小时候中的毒太烈,导致他的心智与身体受损。再加上唐观这个哥哥的溺爱,导致他完全成为了温室里的花朵,不食人间烟火。
如今有了简轻侯这个皇后督促,当然,是比较“严厉”的督促,他自然是很苦逼地突飞猛进。
其实,若非这八本功法实在百年难得一见,简轻侯也不舍得云槿吃苦。
每次他让云槿背书的时候,云槿都会有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焚身,恨不得当场将他压在身下……咳,操哭他。
看痕迹,这套书册必定是这几年间写出来的。简轻侯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几本书是唐定虚撰写的。他对这个小儿子,看得出来是十分疼爱的。
……
“表哥,”云槿的声音唤回了简轻侯的思绪,“你又在发呆。”
“嗯。”简轻侯漫应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虽然淮阳王已经落网,并且这半个月来也并无其他动作。但简轻侯心中总隐隐有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虽说云槿现在因为唐定虚给的那些书册而身体健朗了不少,但他毕竟没有内力,也不会武功,遇上了刺客肯定难以匹敌。自己虽然保证过会无时不刻陪伴在云槿身边,保护他,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若是再像以往那样一次来个十几二十个高手,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表哥……”云槿扯了扯他的袖子,似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事实上,云槿确实不满。
最近表哥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发呆,晚上也不怎么戳他了,让他有一种莫名失宠的感觉。
更过分的是,最近云桩来得愈发频繁了。并且每次都是拉着表哥说悄悄话,若不是他们独处的时间并没有特别长,云槿都要怀疑表哥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怎么了?”简轻侯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问。
“你最近理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云槿合起书册,不满地撅起嘴巴。
简轻侯顺势在他的嘴上啃了一口,意有所指地笑道:“真的吗?”
云槿不高兴地擦了擦嘴上的口水,瞪着他道:“真的。”
简轻侯失笑道:“我这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云槿道:“可是我感觉你的心飘走了!”
简轻侯讶异道:“你还能感觉到我的心?”
云槿哭丧着脸道:“……不能。但是我就是觉得你不想陪我了。”说完他还偷瞄了简轻侯一眼。
简轻侯搂住他道:“哪里的话,表哥最喜欢小槿了。”
云槿捂住脸道:“嘤嘤嘤嘤那也架不住我人老珠黄。”然后又偷瞄了他一眼。
简轻侯道:“……你哪里学来的这话?”
云槿四十五度角望天,半明媚半忧伤道:“过了今天,我都要十七了,还不够老吗?”
简轻侯道:“可再过三个月,我就要二十一了啊。”
云槿一愣道:“是哦,表哥比我老。”
简轻侯眉角抽了抽,“……嗯。”他从来不知道刚刚及冠未到一年,就已经可以被人说老了。
云槿突然就高兴了,“这么算下来,小罐子也老了,云桩最老!”
“……嗯。”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发现,所以我们今天就别背书了吧!”云槿欢呼一声,把书册扔下了假山。
简轻侯按捺住抽搐的额角,咬牙道:“你刚才说了这么多瞎话,就是为了不背书?”
云槿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简轻侯刚要跟他讲道理,云槿就耍赖皮似的趴到了他的腿上。
简轻侯心底恨铁不成钢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还伸手安慰般的抚了抚他的背。
“咳!”
一个干咳声打破了这有着些许暧昧的气氛。
唐观站在他们面前,仰起头道:“这里是御花园,你们就不能注意点吗?”
简轻侯从假山上跳下,又回身把云槿带下来,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观顺手把捡起的书册递给简轻侯,道:“太后找你们。”
“我们?”云槿惊讶道,“母后还叫了我吗?”
唐观点点头道:“前大将军他们也来了。”唐观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简轻侯。
简轻侯心下了然。
他道:“那我们就先去了。”他拉着云槿离开。
云槿被拉着走了两步,回头道:“小罐子不一起来吗?”
唐观道:“我还有些事,就不再去了。”
云槿和简轻侯一路来到了太后宫。
还未进房门,里面就传出了一阵男人的说话声。
云槿先是一惊,随后便发现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在简轻侯通传而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