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围猎场的人在这里工作了十余年,都从未见过皇帝,不免有些失望。如今能一睹尊荣,心里实在是激动得无法言喻。
听说当今圣上是个很可爱的男孩纸!
听说当今圣上萌萌哒!
听说当今圣上不贪女色为人和善!
听说当今圣上娶了个男皇后,两人恩爱有加!
听说当今圣上……
……
几个职位较高的宫人充分占据了有利地形,暗戳戳地抬头偷瞄皇帝。
他们先是看到一个面容俊秀气质非凡的男子从车上跃下。
哇~这该不会就是当今圣上吧?
果然很传神呢!
然后那名男子一个回身,把手伸向了车内伸出的另一只白嫩嫩的手。
宫人们先是有些失望,旋即又兴奋起来。
原来这就是当今皇后,这么英俊帅气!
原来这就是当今皇后,一看就是大家风范!
原来这就是当今皇后,他还伸手扶圣上,果然很恩爱!
……
然后,他们就看到从车内钻出了一颗球。
宫人们:“……”
嘤嘤嘤当今圣上居然是个球!
嘤嘤嘤没能看到脸!
嘤嘤嘤当今圣上的爱好真奇特!
嘤嘤嘤好失望!
要是云槿听到他们的心声,一定会哭着反驳:他只是畏寒而已啊!皇伯父才真的是个球好吗吗吗!
说实话这也的确不能怪云槿。
他从小身体底子就差,又没有内力,现在又北上,不穿多点难道等着冻死吗?而且他不光穿得像颗球,大氅里面还抱着两个暖炉呢!
云槿裹紧衣服,从车辕上跳到简轻侯怀里。
他穿得实在太多,饶是简轻侯接住他的时候都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叫你穿这么多,重死了。”他低声抱怨道。
云槿鼓着脸,用额头撞了下对方的……下巴。
没错!就是下巴!
小皇帝这段日子又长高了一点么么哒!
已经距离表哥的鼻子不远啦!
相信再过几年一定能完超表哥成为大周第一高!
云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围猎场边上的行宫。行宫里放了许多炭盆,烧得屋内暖洋洋的。
云槿舒服得抖了抖肩膀,把大氅脱下给宫人,露出了原本被包得只露出半张脸的清秀面容。
看清当今圣上长相的宫人们又沸腾了。
当今圣上长得好可爱,脸像红苹果!
当今圣上的脸红彤彤嫩嘟嘟,好想捏一下啊咬手帕!
当今圣上辣么萌,回老家时又可以炫耀了好感动!
当今圣上……好想抱回家啊嘤嘤嘤!
云槿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让简轻侯给他擦手。
太后和其他王公大臣已经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再过不久,冬猎便要正式开始。
云槿抱着暖手炉,问简轻侯道:“待会儿我要说些什么?”
第一次主持大局有点小紧张。
简轻侯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太后会好好主持的。”
云槿:“……”
第一次就这么破灭了。
简轻侯笑道:“你这么想做一次主?那我去和姑母说。”
云槿连连摆手,道:“还是算了吧,万一我说错什么,非得被母后骂死不可。”
简轻侯将帕子递还给宫女,对他道:“你要记得,待会儿狩猎,牢牢跟紧我,哪怕不猎也行。”
云槿恹恹道:“我就算想猎也猎不到啊。”连箭都射不出去。
简轻侯想了想,倒也是,便道:“那你就骑马吧。”
“……”这不废话么!
云槿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憩片刻,众人便皆从房间里出了来,到一个偌大的营帐里就位。
云槿坐下后,发现简轻侯说得极对。自己的确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太后和那些王公大臣们聊得十分开心。
云槿心中顿时产生几分被排挤的落寞感。
简轻侯站在他的身侧,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云槿回头,朝他一笑。
站在简轻侯身后的小宫女突然脸红了,低下头。
云槿:“???”
小宫女心声:啊啊啊看到陛下笑了好星湖!脸一定很软好想捏一下啊咬袖子!
如果云槿能听到她的心声,表情一定是这样的:“……”
很快,太后寒暄完毕。
众人跟在云槿身后出了营帐。
宫侍替云槿牵来了一匹马,通体雪白。
“你去摸一下。”云槿靠着简轻侯,扯了扯他的袖子。上次在马场被甩下来的经历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简轻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让宫侍仔仔细细地把马鞍检查了一遍。
云槿这才安心上马。
出发时,云槿和简轻侯并列前行。太后和唐观在他们身侧,落后半个马身。
然后……
一个王公大臣跟上去,两个王公大臣跟上去,一群王公大臣,他们一起跟了上去。
侍卫们包围在他们周围,做好了完善的防护措施。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走了不多久,云槿有些手痒。他其实并不是很想狩猎,也不想亲眼看到一条生命死在自己眼前。他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朝空中射了出去。
那支箭朝上冲进了几米,然后颤颤巍巍地挂到了树枝上。
简轻侯:“……”
云槿:“……”
某位王公大臣鼓掌道:“陛下好箭法,居然能把箭射到树上去!”
云槿:“……”
他郁闷地想:这是讽刺?
突然,不远处跳出了一只灰色的兔子。
简轻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拉弓,一发射,便是一击毙命。
他回过头正要朝云槿炫耀,就见他用一副你是杀人凶手的表情瞪着自己。
简轻侯:“……”
简轻侯无奈道:“那我不射了。”
云槿还是有些蔫蔫的。
简轻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云槿从小到大没有亲眼见证过杀戮,这样一来,让他出来看着别人狩猎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正想着,某位王公大臣也射中了一只兔子。
云槿的神色更加沮丧了。
毕竟人家是来冬猎的,他作为皇帝总不能说:啊!你们不许杀生吧?
简轻侯看出了他的心思,转头对后面的人道:“陛下想要去别处看看,猎些猛禽,你们不要跟过来。”说罢,就让唐观领了一队侍卫,朝另一边去了。
如果不让云槿亲眼看到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好受些。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简轻侯一眼,跟进了他们的队伍。
云槿也是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既然不能狩猎,那么除了看风景,也就没什么事情好做了。
然而现在正值深冬,围猎场里连风景都没得看。
云槿正想和简轻侯说话解解闷,就感觉身后一阵寒风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简轻侯似乎是在一瞬间就冲过去抱住他,落马后就地一滚。一支泛着阴冷银光的利箭就插在了两人身前的那棵树上。
云槿惊出一声冷汗。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只听半空中响起一声哨响,四周突然冲出三四十个黑衣人,便朝他们袭来。
简轻侯不能离开云槿,便在他的身边保护。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手搂住云槿,一手与刺客交起手来。
没过两招,简轻侯就连连皱眉。这刺客的武功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些人,只比自己自己低上些许,若是在巅峰时期,甚至可以与唐观一战。他的心底泛起了一阵心悸,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发现之前的刺客都是来探路的,而这些刺客是来彻底完成的。
幸而简轻侯武艺高超,抱着云槿对付一个还算游刃有余。然而当第二个刺客加入时,简轻侯发现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眼睛一扫,迅速打量了下身边的战况。几乎每个人都和刺客缠斗得难舍难分,连太后也不例外。
他心下不敢松懈,将云槿往身后一推。其中一个刺客想趁机冲过去,却被简轻侯的奋力出击一剑抹了脖子。另一个刺客也不退缩,缠着简轻侯,与他越打越远。
云槿扶着树站起,发现身边的人不是在打就是死了,手心满是冷汗。
他慌忙四顾,就见太后正在与两名刺客颤抖,鬓发都乱了。而她身后的一个刺客,刚解决了一个侍卫,转身就要朝太后砍去。
云槿心中大惊。他恍然发现弓箭还背在身上,急忙取了支箭朝他射出。距离并不远,竟是射中了那名刺客的肩膀。
云槿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对方拔出了浅浅刺入的箭支,朝自己飞身砍来。
云槿想要躲到树后,却是避之不及地被砍到了手臂,幸而他穿得厚重,只觉得手臂一凉,划破了道口子。
那刺客不依不饶,云槿只觉对方的刀就要砍到自己的头,根本无法躲避,放弃般的双头抱头蹲下。
不远处的简轻侯看见这一幕,目眦尽裂,红着眼一剑刺入对手的胸膛,想要飞身赶来,却被另一个刺客再次缠住。
就在云槿几乎要认命之际,只听一阵清脆的叫声,一道白影从他眼前掠过,重重地咬上了刺客的脖子,血花四溅。
而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
******
******
我叫云槿,今年十六岁。
我今天带着王公大臣们出来冬猎,差点冻死我。
而且我不想看他们杀生。
表哥就带我来到了树林深处,没想到遇到了刺客。
而且他的刀砍到我了。
我怀疑自己快死了。
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昨天评论妹纸又不见了,大家粗来说说话嘛……
【小萌段】
我存电话号,跟我关系好的我都存的儿子,儿子什么的。
然后有一天我一个哥们翻我电话录看到他是小名不是儿子什么。
他把我大骂一顿,当着好多人的面对我吼道:我为啥不是你儿子!为啥?!
☆、第028章
第028章主要事件:妈蛋又中毒,作者你是多没创意。
大周朝,云英帝十七年,十二月廿九,小雪。
“哎呀呀,看来我不赶来,你们还真对付不了这些刺客嘛。”云桩摇着扇子,优雅地走到了云槿身边。
他话音一落,立刻遭到了在场不少人士的白眼。
云槿几乎想要喷他一脸唾沫。
你有本事在这里扇扇子你有本事去打架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
大冷天还扇扇子!
冻死你!
云桩在云槿的怒目而视中,笑意盈盈地加入了战局。
饭团咬断那人的脖子后,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蹭着云槿的小腿邀功。
云槿抹了把被溅一脸的鲜血,蹲下身摸它的狗头。
软乎乎暖烘烘的,心都要化了。
饭团亲昵地在云槿的脸上舔了一口,然后脑袋一歪,大声地叫了起来。
记得当初云桩送来饭团的那一天曾对简轻侯说过,这只狗从小服食药与毒长大,遇毒便叫。如今他的叫声如此强烈,在场知道此事的人脸色都不甚好看。
云槿却是一点不知,还以为饭团出了什么事,便把它抱到了身上安慰。饭团趴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凑过去,伸出舌头便要舔。
云槿虽然常识知道的少了些,但也知这种伤口也不是能能随便让小动物接触的。他用力扒开饭团的狗头,饭团不明所以,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云槿刚要安慰,便觉眼前一黑。手臂反射性地去撑一旁的树干,却是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向后一仰,人事不省。
那厢简轻侯听到狗吠早已是心急如焚,如今又眼睁睁地看着云槿倒下,心头怒气猛涨,竟是接连斩杀了三名刺客,匆匆朝云槿奔去。多年后,简轻侯也曾多次尝试过当时的招式,却是怎么也使不出那种魄力和速度了。
后话暂且放在一边。
要训练高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淮阳王能一下子派出这么多武艺高超的刺客,想必他那里的存货也是不多了,因而之后并没有什么第二波出现。反倒是因为朝中卫队的出现,以众暴寡,生擒了三名刺客。
简轻侯并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刺客,他在其他人能够游刃有余地对付余下刺客的之后,就抱着云槿翻身上马,回行宫去了。
一回宫,简轻侯就吩咐宫女去把唐定虚给他们准备的药箱拿来,里面有他准备的解毒丸。虽然不能对症下药,却也能相对减缓症状。
而唐定虚此时则是在密切地监视淮阳王,自从上次淮阳王进京,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云槿双唇发黑地躺在床上,手臂上的伤口不大,早就不流血了,但他的脸色却是苍白得可怕,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简轻侯知道他畏寒,先将他包在了被褥里,随后再解开他的衣服。
长长的刀伤从云槿的手肘处延伸到手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简轻侯眉头紧皱,先喂他吃下了解毒丸,又在他的伤口上撒上了金疮药,包扎伤口。
纱布还来不及打结,云槿的喉头便动了动,“哇”的突出了一口黑血,人却是不醒,这回连眼睛下方都抹上了两摸乌青。
简轻侯虽不懂医理,却也知云槿这反应并不是解毒的症状,急得满头大汗。
恰逢此时太后带着人马归来,看望云槿的病情。
简轻侯一把拉过唐观道:“快去将你父亲寻来,云槿在服下解毒丸之后吐了血。”
唐观闻言也是十分震惊,急忙去找人。
但唐定虚的武功高强,一旦隐藏很难被人发现,这也是他被派去淮阳王的原因。直到唐观带着坏消息让他尽快赶回去,也已是在一盏茶之后了。
唐定虚坐在床边,手搭在云槿的手腕上,面色凝重。
云槿的脸色较之刚才已经又难看了几分,原本白嫩的脸现在几乎已经全部发黑了。
唐定虚沉声道:“这次是我大意。对方的毒中有一味毒草正好与我所制解毒丸中的药材相冲,云槿也是因而吐血。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定是看准了我会给云槿准备解毒丸,故意配制了这种毒药,抹在了刀锋上。一旦云槿服用,便会加重病情。”
简轻侯问道:“那唐先生可有办法解毒?”
“毒我是必然能解的。”唐定虚顿了顿,“只是云槿的身子骨弱,若要根治,需要很长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