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水光竟是小马的口水,简轻侯顿时嫌恶地看着云槿那半边脸,“那还不快擦擦。”
“哦。”
云槿也觉得脸上黏糊糊的极不舒服,顺手扯过简轻侯的袖子,擦脸。
简轻侯:“……”
有洁癖的表哥暴躁道:“我是让你用手帕擦!”
真是的,这下还让他怎么继续穿这件衣服!
云槿无辜道:“我没有手帕。”
“那你也不能……”简轻侯气得不行,环顾四周,随手一指唐观道,“那你可以擦在他的身上啊!”
唐观:“……”鄙视你啊。
云槿更加无辜:“你站得近嘛。”
简轻侯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观实在看不下去两个人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喋喋不休,幼稚地争辩下去,打圆场道:“这里离集市不远,不如就让侍卫去成衣店买件衣服回来换上。”
简轻侯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云槿喜滋滋地牵着枣红小马……的母亲,走到了空地上。
因为冬猎时用的都是成年马,云槿不得不用成马来练习。倒不是说规定如此,只是如果在众多骑着高头大马的臣下面前,皇帝却骑着一匹小马出场,实在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好在小枣马的母亲大枣马长得也不错,云槿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脚勾着马镫用力往下踩,双腿夹紧马腹,手抓好缰绳,别被它甩下来了。”
简轻侯说着,伸手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大枣马便迈着小碎步,在他的牵引下颠颠地走了起来。云槿因为惯性朝后仰了一下,也很快稳住了身形。
云槿第一次跑马,简轻侯没敢领得太快,可骑马就是在走路的时候颠得厉害,跑起来就会好很多。云槿被大枣马驮着颠了两圈,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颠碎了,急忙朝简轻侯招手求助。
简轻侯无奈地拉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云槿趴在马背上,龇牙咧嘴道:“屁股疼死了。”
简轻侯往他脑门儿上一敲,道:“别这么丢人。”
云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要是我的屁股被颠坏了,你以后捏起来手感就不好了。”
……
简轻侯错愕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认识的云槿吗?怎么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
云槿继续装可怜,“你看表哥,我多么为你着想,你也该设身处地地为我考虑考虑啊。你看我平时老是被你戳就够可怜的了,现在屁股这么疼,回宫后说不定还要被你戳。屁股被颠坏了,你戳起来也不舒服是不是?还有啊……”
“闭嘴!”简轻侯忍无可忍地低声喝止他。
这个家伙……
那些侍卫倒是不成问题,可唐观内力深厚,刚才那番话也不知被听去了多少。
简轻侯怒目瞪向云槿。
云槿无辜地眨眼。
……
罢了。
简轻侯无力地看着他,道:“那你自己先下来吧。”
“好!”云槿脸色的忧郁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扶着马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
简轻侯:“……”
云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尴尬道:“太激动,没站稳。”
简轻侯:“……”
简轻侯已经不想跟云槿在多争论什么了,否则不管他说什么,云槿都有让他无语的能力。
他将云槿带去了射击场。
射击场就设立在马场内,毕竟历代皇帝也是有不少喜欢边骑边射的。
这回也是由简轻侯先做示范。
他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搭上弦,开弓,瞄准,发射。
正中靶心。
简轻侯眼角瞥到云槿崇拜的眼神,满意地勾了勾唇。
第二次,简轻侯一次性取出三支箭,搭在弦上,三箭齐发。
各中靶心。
简轻侯淡定地转身,问云槿:“如何?”
云槿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表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简轻侯正要微笑,就听他继续道:“居然能射中靶子!”
……
他射中的明明是靶心!是靶心!
简轻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把小皇帝一把捏死的冲动,强笑道:“那小槿要不要去试试啊?”
“要要!”云槿兴冲冲地就要接过简轻侯手中的弓。
简轻侯却将手避了开去。
面对云槿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这把弓太重,你拿不动的。”
云槿不信邪地伸手讨要,简轻侯似笑非笑地将弓递给了他。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这不是还……哇!”
简轻侯一离手,云槿就向前一冲,差点被手上的重物带到地上去。
简轻侯好笑地将弓拿回来,问道:“还要不要这把?”
“不要不要。”云槿连连摇头,顺便用看怪物的眼神瞅了一眼简轻侯。
简轻侯:“……”
简轻侯干咳道:“来人,给陛下换弓。”
射箭可不比骑马,需要的是力气和技巧。
云槿射了十几箭,只有两箭射到了靶子上,还都是边缘地带,很快就失了兴趣。
简轻侯也不逼他,毕竟事情要一件一件来,射箭就当是骑马后的放松吧。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先前的场地。
大枣马再次被牵了出来。
这回简轻侯没扶云槿。云槿抓住马鞍,千辛万苦地才爬了上去。谁知刚坐下去,大枣马长嘶一声,两条前腿高高立起,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云槿猝不及防,被它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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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槿,今年十六岁。
今天表哥带我去马场骑马,屁股好痛。
后来又去射箭,手指好痛。
我觉得我这么娇嫩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这些体力劳动。
但最让我不开心的是,特么又有人要害我!马都发疯了。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在敢惹本帝,本帝就……就……
就画个圈圈诅咒你啊!
刺客猖獗。
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萌段】
我哥玩游戏,在砍一个人,那个人说:别砍我了,我在做任务!
我哥没理他,继续砍。
那人又说:别砍我了,我在做任务!
我哥还是没理他,继续砍!
然后,那人回头一刀,把我哥砍死了!
顿时我笑尿了!
☆、第025章
第025章主要事件:朕有点伤心。
大周朝,云英帝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晴。
众人大惊失色。
简轻侯和唐观不约而同地飞身上前。
但唐观在半途中停了下来,因为简轻侯已经接到了云槿。
云槿惊魂未定地粗喘着气,心脏急促地跳着。
发狂的大枣马已经被侍卫们拦了下来,牵回到了云槿面前。大枣马依旧不安地躁动着,时不时打两个响鼻,在地上猛踏两脚。
云槿脸色一青,慌忙躲到了简轻侯的身后。
简轻侯想要上前,却被云槿牢牢地抓住袖子。他安抚地拍了拍云槿的手背,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没担心你,我就怕你走了,它会直接冲过来撞我。”云槿还是死抓着不放。
在简轻侯无可奈何之际,唐观主动上前查看。
云槿冲他喊了一句,“小罐子当心。”
唐观侧过头,微笑着点了点头。
简轻侯吃味道:“你刚才还说不担心我。”
云槿的目光都聚焦在唐观背上,看都不看他,“你哪用得着我担心。”你这么变态。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简轻侯自动把这话当成了云槿在夸奖他武功高强,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云槿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
那边唐观伸手在马鞍上压了压,大枣马再次剧烈挣扎起来,仿佛唐观按的不是马鞍,而是它的伤口。
唐观眸色一沉,抬起马鞍在底下一抓。
“这是什么?”
云槿看着他手里抓着的一条带刺的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这是棘条。”简轻侯道。
唐观点点头,“应该就是在不久之前被放在马鞍下的。”
他转而对马厩的人问道:“刚才有哪些人接近过这匹马或者进入过马厩,都让他们出来。”
不多时,空地上就站了一排人,大概有十来个。
侍卫向唐观禀报道:“刚才进出马厩的,就是这些人了。”
唐观点点头,走到那几人面前,一一询问刚才的行踪。
然而那几人不是说没有接近过那匹马,就是说自己只是进去换草换水,全都否认对大枣马动了手脚。不过这也属正常,毕竟没有哪个犯人会主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唐观正待再问,就听云槿惊叫了一声。
简轻侯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让你不要玩,你就是不听话。”
“怎么了?”唐观走过去。
云槿可怜巴巴地将左手伸给他看,食指和中指上赫然是两个小小的血洞。
“活该。”简轻侯轻斥着,却用手帕压住了那两个微小的伤口。
唐观眸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走回去,突然对那十来个人道:“把你们的双手都伸出来,平摊。”
那几人虽不解,却都纷纷将手抬了起来。唯独一人,他并不动作,但身体却开始不住地颤抖,唐观刚要走过去,就见他吐出一口黑血,倒地不起。
一名侍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朝唐观摇了摇头。
唐观面色阴沉。
简轻侯的脸色也不好看。
没有什么比刺客在他们发现之前就自尽更让人无力和愤怒的了。
但他还是打算先照顾云槿的感受,便道:“我们先回宫,棘条的事情回去再说。”
唐观想了想,也点点头。
回程的路上,简轻侯尽量故作轻松。可他发现,云槿的脸色比他的更加难看。
简轻侯关心道:“有什么事不开心?”
云槿摇摇头,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心事。
“来,跟表哥说说。”简轻侯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表哥来帮你分析。”
云槿还是一脸沮丧。
简轻侯正想再劝劝他,就听云槿的声音响起,“表哥你说,我这个皇帝,做的是不是很糟糕?”声音竟是有些沙哑。
简轻侯忙道:“怎么会?”
云槿道:“其实从以前我就看出来了。母后师父自八岁后就对我放任自流,朝中大臣也是,有什么要事都是讨论好了才告诉我的。皇帝该做的事情我一样都没做过。”
简轻侯道:“那是大家心疼你,怕你累。”
云槿垂头道:“其实是嫌我蠢吧?的确,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只知道玩。连男人不能生孩子都不知道。”
简轻侯惊讶地看着他,“你终于知道男人不能生孩子了?”
“……”
云槿哀怨地看着他。
简轻侯急忙挽救,“我这是在夸你呢。”
云槿眼眶都红了,“你别骗我了。这几年来刺客越来越多,连淑妃都变成刺客了。我知道我很糟糕,他们骂我的话我多少也听得懂一些。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帝了,何况我本来就不想做。”
简轻侯轻斥他:“怎么能这么自暴自弃!”
云槿别过头不看他,“其实我觉得表哥你就挺好的。你去做皇帝吧,算我求你了。你武功这么好一定不怕刺客,母后肯定更喜欢你,大臣也喜欢你。”
简轻侯不悦道:“你瞎说什么呢。”
云槿哽咽道:“我才没瞎说,这皇帝我早就做腻了。”
简轻侯听着他的语气,心头涌上一股心疼,“小槿……”
云槿把头埋在臂弯里,“别理我,让我哭会儿。”
简轻侯喉头干涩,却只能静静地陪着云槿,眼睁睁地看着他低低啜泣起来。
于是,回宫后,云槿是顶着一双核桃眼下车的。
将云槿送回了龙渊殿,看着他用完午膳睡下,唐观就迫不及待地将简轻侯拉了出去。
简轻侯被扯得跑了两步,不悦地甩开他的手,道:“什么事?”
唐观质问他:“你又欺负云槿了?”
简轻侯不满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
唐观更加不满:“你不欺负他,他能哭成那样?眼睛这么肿,当我没看见?”
简轻侯气愤于唐观的不分青红皂白,却在想到云槿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心脏微微抽疼,叹了口气道:“云槿刚才哭着对我说,他不想做皇帝了。”
“什么?!”唐观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随即怕吵醒云槿般地压低声音,“为什么?”
简轻侯苦笑道:“看来,我们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对待云槿了。”
唐观皱眉道:“怎么说?”
简轻侯道:“近日以来的刺客实在是太多的,接触到云槿的已经有这么些,被暗中拦截下的更是不计其数。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只要有机会就进行刺杀。即使云槿再迟钝,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顿了顿,又将云槿刚才在马车里对他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当然不忘隐瞒了云槿让他做皇帝的那段。
唐观听了,脸色也是万分精彩。他沉吟道:“或许……当初就不应该送他进宫。”
“送?”简轻侯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唐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罢了,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云槿并不是先帝云楼的儿子,而是唐定虚与其亡妻的幼子。
当年贺庄曾和唐定虚一同拜入倚苍门门下,以师兄妹互称。贺庄是家中独女,为人稍显霸道,却和唐定虚十分合得来,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却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只因贺庄的性格过于偏向男儿。
后来,唐定虚娶了妻,贺庄也迫于丞相的压力进宫为后,两人的联系就这么疏远了下来。
再后来,云楼不肯与贺庄圆房,贺庄一怒之下将云楼打伤,前大将军也就是云楼的情人绛宗郝也冲冠一怒为蓝颜,竟和贺庄动起手来。
眼见这事越闹越大,皇室也万万不能在云楼这里绝了后。而且贺庄明白,一旦绝后,她才会成为那个被历史唾弃的女人。适逢唐定虚的结发妻子难产而亡,贺庄就把那个孩子领回了宫来。唐定虚原本不想同意,但贺庄说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来孩子,而皇宫中有不少的奶妈和嬷嬷,能让那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的可怜孩子活得更好,唐定虚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