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想想吧!我现在也没有头绪。”元春有些头痛地揉着额头。
第二天,元春还没有想清楚天道学堂的课程怎么设置、教材怎么编,水霄就回来了,脸上带着一层薄怒!
他怒气冲冲地说:“内务府的那帮刁奴竟然跟我哭穷!说这一二年皇家大事太多,先是水霆封宁王,后又是册封太子、太上皇内禅、整修北宫、两个万寿节、两个千秋节等等,花的银子海了去了!内务府已拿不出这笔银子!如果硬要挤出这笔银子,皇后娘娘修整懿和宫浴室的事就要暂停了!这帮刁奴!当朕不懂庶务好糊弄,还是跟外头那些大臣联起手来反对天道学堂了?”
元春暗笑:刁奴这种生物,在哪家都是存在的啊!
她以前管理贾家的家务时,那些刁奴就敢虚报物价,中饱私囊。内务府的那些刁奴,只会做得更过份!
她前世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资料,就分析过大清内务府的那些刁奴是怎么贪‘污的。
光绪皇帝很喜欢吃鸡蛋,当时一个鸡蛋的市价大约是三四个铜板,但内务府报给光绪皇帝的价格是鸡蛋三十两银子一个。于是,光绪皇帝一年光吃鸡蛋就得花一万多两银子。光绪皇帝问他的老师翁XX——名字元春忘记了,说:鸡蛋那么贵,老师你吃得起吗?他老师不敢得罪内务府,不敢说内务府在虚报物价,只得推托说:鸡蛋很贵的,臣家里只在祭祀的时候才买一两个,平时都吃不起的。
道光皇帝是个很节俭的人,有一回裤子破了个洞,就叫内务府的人补一补他再继续穿。后来那条裤子补好了,但这个补丁,内务府报了一千两银子的开销!据说,当时一套普通的新衣新裤,也只要几钱银子。
还有一回,道光皇帝想吃粉条汤还是什么的,结果等了好多天也没有吃着。他找来内务府的官员一问,内务府的官员说:宫里要做粉条汤,得花七万多两银子!咱们正在筹措资金呢!道光皇帝大怒:玛蛋,劳资登基前在某某大街吃过粉条汤,几文钱一碗!你们不用自己做了,叫个小太监去买就行了!又等了很多天,道光皇帝还是没有吃着粉条汤。一问,内务府的官员说:咱们去某某大街找遍了,没找着卖粉条汤的,这几天正打算去更远的地方买呢!却是内务府的人逼着某某大街卖粉条汤的人搬走了!最后,道光皇帝为了不花那七万多两银子,只好再也不说要吃粉条汤了!
相信吗?
内务府就是这么牛!就是敢这样敲皇帝老儿的竹杠!
现在,被内务府敲竹杠的换成水霄同学了。
“既然这样,修整懿和宫浴室的事就不必动用内库的银子了!我用自己的体己银子修吧!”元春非常贤惠地说。
水霄瞪着她,重重地一口亲在她嘴上,亲了好一阵,亲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她。
他微微有些喘息地说:“故意气我,是吧?我堂堂一国之君,还需要老婆用嫁妆银子修整屋子?”他微微咬牙,“若连内务府的那帮刁奴都治不了,我也不必再当这个皇帝了!”
“皇上放手去做吧!”元春认为,自己绝对是个好老婆,在老公事业遇到挫折时努力鼓励他,“我看好你喔!”
她也确实看好水霄。
水霄不是光绪,还在当昭惠王的时候,元春就有意引着他处理了许多庶务,他懂行,知道物价民生。他也不是道光,他有处事的能力和手段;而如今这个内务府,势力也还没有膨胀到另一个世界的道光、光绪时那个地步!
他现在暂时未动内务府,不过是因为刚登基,处理事情得有轻重缓急。
“说声‘看好我’就行了?”水霄微带不满地撒娇,“说说看,你当初是怎么处置了贾家那些刁奴的?传授一点经验呗!”
元春笑道:“我当时的手段完全是简单粗暴型。先拿住了把柄,重处一批,余下的人就会老实一些。你也可以在内务府试试这个法子。最关键之处在于:分化他们,别让他们抱成团与咱们作对!”
水霄点点头:“有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腹案了。
说完他又叹息一声:“真想像咱们在昭惠王府时那样,府里一应采购都采用招标制。可惜现在还不能这样做,免得中标的那些商户被内务府逼得铺子也开不下去!”
在昭惠王府时,他们就一直采用招标制,以减少采购买办环节的贪‘腐。虽然说招标也无法彻底杜绝情弊,但至少可以把贪‘腐的程度降低一点。他们升职为皇帝皇后之后,考虑到局势问题,并没有直接把这一套搬进宫来,内务府还是按原本的模式在运作。
内务府在水霄设置天道学堂的事情上设置障碍,不知道是不是想借着朝中大臣对于天道学堂的反对,试探一下新任皇帝的手腕、能力以及对内务府的态度?
“别着急,慢慢来吧!”元春真心地安慰了水霄一句,直接转移了话题,“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清除孝恭王安插在宫中的耳目。小团子现在已经可以满地爬了,咱们得给他提供一个安全的、也比较有安全感的成长环境。”
“放心吧!已经快了!”水霄放开元春,走到摇篮边上,打量着小团子宁静的睡容,“十日之内,孝恭王的那些人就会有行动了。我必定将那些人一网成擒。虽然还奈何不了孝恭王本身,但足以让他在宫里的耳目爪牙损失殆尽!纵有一二漏网的,也不足为虑了!”
孝恭王的人想谋杀小团子,并非一件易事。
白天的时候,元春基本上把小团子带在自己身边,另外还有黛玉、飞萤以及乳母、宫女等许多人围在四周。众目睽睽之下,是没有可能下手成功的。
晚上的时候,元春和水霄不能整晚不睡觉地盯着小团子,便安排了秦桢、阿真、阿悟与宫女嬷嬷们轮流守夜。元春要求:小团子的身边,随时随刻都要有至少四个人值守,且值守的人必须保持清醒,不能睡觉打盹。所以要想晚上下手,也是很难的。
窥视了一段时间后,孝恭王的人发现:要想不冒一点儿风险、不着痕迹就成功谋杀小团子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某一天夜里,孝恭王的几个人翻过围墙,悄悄潜入了紫宸宫。他们想用迷烟放倒了看守小团子的宫女嬷嬷,再对小团子下毒手,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这几个人落网后,水霄亲自审问,撬出了很多内幕。结合他事先掌握的一些情况,基本上把孝恭王在宫里的势力连根拔起。
也有人供出了是受孝恭王指使。水霄拿着供词,到太上皇那里审问孝恭王。孝恭王死不认账,说这些奴才是在随意攀咬他,还说水霄若想让他死,直接赐一杯毒酒就是,不必挖空心思罗织罪名构陷于他,说水霄的侄儿侄女们还年轻,求水霄放过他们。
太上皇人老心软,最后为孝恭王求情,将那些供词定性为攀诬。最后,孝恭王只被免了职事,回府闭门思过。
此事虽未能把孝恭王如何,但元春一家三口在宫里的安全,基本上算是有保障了。水霄和元春,也算是勉强在宫里站稳了脚跟。
104。黛玉与飞萤
宫里安全程度提高以后,元春对小团子也盯得没那么紧了,黛玉和飞萤也轻松一点了。
有一天,飞萤突然来跟元春说:“娘娘,听说现在太医院的医道学堂,又要开始招收学徒了?”黛玉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元春。
元春抬眼看了看她们,嗯了一声:“是!”
太医院的医道学堂每年春天招收一批弟子,每一批弟子只有一二十人。
“那……”飞萤满脸期待地问,“那微臣可不可以去学?臣和黛玉,都想求皇后娘娘允准,让我们去考初级行医资格,然后入太医院系统学习外科学,再考高级行医资格证。”
如今,行医资格证制度已经开始在逐步推行了!
按照这个制度:取得初级行医资格的人才可以给人行针、开方,取得高级行医资格的人才可以给人做手术。为了平稳过渡,目前,对于初级行医资格还没有严格要求,但高级行医资格相当于手术资格,这种疗法风险很大,所以高级行医资格制度已经开始推行。飞萤现在虽然已经能做剖腹产手术了,但如果她不能在太医院拿到高级行医资格,按法理来说,她以后就不能再给人做手术了!
以飞萤和黛玉的理论水准来说,她们大约可以完败太医院医道学堂一二年级的学生了。
她们入太医院最大的目的、最重要的理由,是实践课和临床经验的积累。
学习外科学,绕不开“人体解剖”。以前跟着元春的时候,她们也没有机会真正做人体解剖。但现在,太医院已经有解剖课了。
所解剖尸体的来源嘛……都是被处决的死囚。
这种做法不算讲人权!
但为了避免太医院对尸体解剖的需求,催生一门掘墓盗尸的新生意,同时也是为了省钱,最终,花钱买尸体的办法被否决。太上皇当年直接动用了皇权,强征了死囚的尸体给太医院做解剖。作为补偿,这些死囚可以选择安乐死——被深度麻醉后被人用浸湿的桑皮纸闷死。
当然,做病理解剖的尸体,依然只能花点银子,跟死者家属好好商量了。
与太医院医道学堂配套的,还有一家惠民医馆,相当于元春前世那些XX医学院附属医院。在医道学堂学习外科学的人,可以在惠民医馆里面实习。
惠民医馆对于一些有研究价值的病例,采用了诊金免除、药材药品按成本价收费的办法,所以那里的病人比较多——很多病人为了省一点汤药银子,专门舍近求远去惠民医馆求医,好省些开销。
对于飞萤和黛玉想去太医院学习、考行医执照的事,对于她们想成为真正医生的决心,元春是打心眼里赞赏并且极愿意支持的!
她现在是皇后,水霄跟她也是一条心。
她可以在一开始,就确立女子进入太医院学习、考取行医资格证的合法性。
这实际上,是对于女子受教育权利和工作权利的一种肯定,可以作为女人走出后宅、踏足职场的切入点。
元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要完全走出后宅需要多长时间,需要作出多少牺牲,但她觉得,自己可以给这件事开一个好头。只要她行事稳妥一点,别让自己一家三口被推翻了、被废了……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至于全面推翻老爹老妈制定的政策。就算将来又将社会风气收紧,也不至于全面倒退。
将飞萤和黛玉送去太医院,对于元春的长远计划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一步。
但对于飞萤的请求,她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问道:“这段时间,你们给那些宫女、女官诊病,难道不够忙吗?”
“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疾,能忙到哪儿去啊!”飞萤微微叹息一声,回身看了黛玉一眼,“臣和黛玉就是觉得,这一年多,我们的医术一直停滞不前,毫无寸进。便想到太医院医道学堂去学一学。”
元春心道:你们的医术停滞不前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你们这一年多,基本没多少临床实践的机会!而要成为一个好大夫,临床经验是极其重要的!
黛玉和飞萤两个人学医很刻苦、很认真。
她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缺乏。
以前在昭惠王府,那个瀛洲医馆还开着时,她们还有机会遇见不同的患者、不同的病症。那一段时间,也是两人的医术提升得最快的时候。
可自从元春怀了小团子、关了瀛洲医馆,尤其是她们跟着元春入宫以后,医学实践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太上皇、皇太后和太妃太嫔们的身体,要么是元春在照顾,要么是御医们在照顾。黛玉和飞萤,她们还没有被这些上位者认可。所以现在,她们俩仅有的实践机会,就是给宫里的宫女和女官们瞧瞧病。
黛玉和飞萤如果不能挣脱宫墙和内宅的束缚,她们一辈子的成就就会非常有限,那就真是可惜她们从小到大的志向了!
但如果要让她们真正走出后宅,成为女性正式踏足原本只有男性的职场的先锋,又会有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元春相信飞萤可以面对、可以解决。毕竟飞萤出身民间,没有从小受那么多臭规矩的熏陶,她过往的经历也让她更成熟,让她有勇气、有能力面对各种困难和打击。
但黛玉能不能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元春并没有把握。按元春前世的标准,黛玉还是孩子,还是未成年人;她出身名门,所受的拘束必然也更多——不仅仅是外部环境的拘束,还包括她们自己的心灵的拘束。且黛玉又是自家的亲戚,她不知道黛玉迈出这一步之后,将来会不会追悔莫及。到那时,她怕自己不好向贾母、贾敏和林如海交待。
黛玉却不知道元春在担忧些什么,附和着飞萤的话:“是啊,娘娘!臣从小立志学医,可如果只能给宫女、女官治些头痛脑热的病,学这么多年医又有何益?”
虽然她学医的初衷,本只是想在元春分‘身乏术的时候照顾一下家人的身体。
但真正学医以后,特别是在瀛洲医馆实习,为一些人解除了疾苦、受到人的敬重感激之后,她已不甘心只在家里做家里人的保健医生。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夫,希望以自己的能力行医济世、解人疾苦,也在实践中不断提升自己的医术,让自己可以更好地做家里人的保健医生。
元春点了点头:“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
“多谢娘娘!”飞萤和黛玉以为元春同意她们去考取行医资格、入太医院医道学堂学习,都是大喜过望。
“先别谢我!”元春决定先给她们做一点心理建设,好让她们对于未来需要面临的艰难险阻有一个心理准备,“有些话,我要先说清楚!”
“娘娘?”飞萤和黛玉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首先,我相信以你们的水平,考取初级行医资格,获得进入太医院医道学堂学习的资格不难。但你们对于外科学习的所要面临的事,可有心理准备?飞萤就不说了,黛玉,你可有勇气解剖人的尸体,可有勇气去摆弄那些花花绿绿的肠子肚子?”元春微笑着问。
黛玉脸色略有一点白,却勇敢地说:“禀娘娘,黛玉敢!这个问题,黛玉之前也考虑过了!黛玉也怕自己没那胆量,就按照飞萤姐姐所说,去剖了好几只鸡鸭兔子,还用猪肉和猪内脏之类的练过缝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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