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和奖项,所以逻辑上说,第一部取得巨大反响的彩色电影肯定是拿了奥斯卡的,或者说,在票房的差距还不是那么明显的时代,能否取得巨大反响的一项评判标准,正是奥斯卡。克里斯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设的圈套把自己也给圈住了。
“算了,放弃关注这件事,”一旦意识到自己在辩论中已经彻底落入下风,克里斯就迅速转进到了新的话题,“你什么时候会回洛杉矶?我看到了一个剧本,有一些兴趣——是商业片,目前还没有投资,如果大梦有兴趣的话,那我也会带资入局,我们可以和编剧和制片人见面聊聊。”
“以我现在的身价,你居然这么简单地就给我安排了一个见面?”珍妮佯怒地说,但很快也笑了起来,“当然没问题,你可以把剧本email给我和切萨,我大概两周后回洛杉矶,我们到时见……”
她挂掉了电话,抱歉地对乔斯做了个手势,“又让你等我了——按照惯例,晚饭我请——我现在就把手机关机。”
虽然和乔斯的合作相当愉快,但对于《代号shero》的剪辑工作,珍妮还是非常看重的,她这段时间几乎都呆在新西兰,除了履行制片人兼演员的职责之外,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对剪辑工作的监督上,倒不是怕乔斯乱剪,而是希望能凭借自己看过《复仇者联盟》的优势,对乔斯的一些缺点做出预防性的弥补:也许是电视导演出身,在乔斯执导的几部电影里,珍妮都感受不到那种张弛有度的节奏感,这是他较少的缺点之一,可能在复仇者联盟里,因为群像角色多,这个缺点被模糊了过去,但《代号shero》是单主角电影,节奏感一乱,观众立刻就会有所感觉——此外,还有他对音乐的品味,也是珍妮认为有提高空间的地方。
一般来说,导演都很讨厌干涉多多的资方,不过以珍妮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以及她平时谦逊的作风,乔斯就算有什么想法也都藏在了心里,反倒是时常抱着谦逊的态度过来请教和商量,两人有点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意思,关系并没有因此疏远,尤其是在《阿凡达》大爆特爆之后,珍妮以制片人的身份,立刻成为特效英雄片的专家,乔斯又怎么可能介意她讲几句电话?他笑着说道,“噢,算了吧,没敲门就进来的人是我,你没什么好抱歉——事实上,免费的内。幕消息?如果你们能一直聊下去的话,几小时我都愿意听。”
“哈哈哈,看起来人人都对《阿凡达》冲奥的事感到好奇。”珍妮也被逗笑了,“乔斯,我看到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做《代号shero》拿到奥斯卡的白日梦?”
“我不否认从现在起,它会加入我的幻想套餐,”乔斯哈哈大笑,他打开了剪辑台前的好几台电脑,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道,“不过说真的,在听到你和克里斯的电话之前,我还以为这只是福克斯的又一次炒作——没想到你是真心认为《阿凡达》有竞争最佳电影的资格——所以,外面那些声势浩大的宣传也是一种竞争策略?把《阿凡达》和技术革新、科幻电影捆绑起来,营销这个概念,让人们忘记它较为老旧的故事核心?”
“如果你去转做电影营销的话,肯定也是此道中的专家。”珍妮玩笑地说道,“乔斯,还好你给我们留了一点生意,不然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感到你这反而是在嘲笑我。”乔斯瞪了她一眼,“当然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要推出思路并不困难,但思路的创造这才是真正核心的竞争力,不是吗?不过我还是很疑惑这一点——一手主导这样的宣传战略,你真的不怕评委们反而因此存有偏见,刻意不给《阿凡达》投票吗?”
“所以我们选在了提名公布以后再开始这样的宣传,”珍妮也不介意教乔斯一手,她笑着说,“反正不公关的话,怎么都拿不到奖,不如赌一把,不管怎么说,福克斯也有的是钱可以浪费,他们想要让《阿凡达》拿奖的心愿也很热切——想想看,如果它真的拿到了30亿票房和奥斯卡最佳电影……有这个愿景,福克斯愿意花大笔预算博上一把。”
“唔,这是把希望放在电影本身的质量和评委的职业素质上了。”乔斯想了想,聪明地说道,“你指望评委们会受到舆论的刺激——”
“也为了证明自己还没老,”珍妮笑了起来,“足以走进电影院看完一场电影,我们希望他们能在我们派出的游说人员的帮助下,尽可能地走进imax厅里,而接下来,能不能震撼到他们的世界,扭转他们的看法,那就得看电影本身了——从这点上来说,福克斯天文数字的花费,要求的也的确只是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就是都不喜欢综合性奖项的原因,”乔斯摇了摇头,爽快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些竞争太政治化了,甚至比州选举还复杂。就像是选举一样,主宰一切的并不是民众的力量——当然,在这里是电影的质量,而是一些更大,更丑恶的东西。”
“一些宁静号誓死反抗的东西,是吗?”珍妮笑了笑,在乔斯亮起的眼睛里,她说道,“其实你说得对,比起首映礼、商业酒会,那些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饭局,我更宁愿呆在剪辑室里,呆在摄影机前,起码在红灯亮起的这段时间里,你的世界的确很单纯……”
“是的,这种感觉比得奖更好——当然,因为我只得过几个土星奖,所以这也许是失败者的酸葡萄心理。”乔斯哈哈地笑了起来,点击下了播放键,“这是你临走以前我们商讨的疑难段落,我在看了《阿凡达》以后有了新的想法——鉴于你在那时候应该也没看过《阿凡达》的imax版本,所以我假定你在看过以后应该会和我有一样的转变:既然《代号shero》要兼容imax和普通屏幕,那我们就应该避免太多的特写镜头和近景,所以我让哈利删掉了几个镜头,你再来看看这一段。”
他们在讨论的剪辑是《代号shero》的最终战役,也是全片最重要的战斗场面,珍妮带上了3d眼镜,专注地看着凯莉在屏幕上轻巧的运动,“嗯,是的,我和你想的一样——天啊,我当时应该给你发个邮件的,还好你自己也有了类似的想法,太多的特写镜头在imax厅真的让人头晕眼花……对了,关于汤姆的结局,你有想好该采用哪一版吗……”
现在已经是1月下旬,《代号shero》定在今年暑期上档,如果初剪版到现在还完不成,那么后期所有工作都会变得极为紧张,还好乔斯并没有拖延症,在珍妮回到新西兰的这几天中,两人一阵突击,总算是完成了‘半个’终剪版,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华纳作为投资方当然也有看片权,包括切萨雷也会过来看过这个版本,如果两人都没有重大疑义,这个版本就算是定下来了,之后则还有很多关于配音配乐的工作要做。至于电影的营销,那当然是已经正式开始了,估计珍妮从4月起又要跑一轮宣传,这一次她主扛票房,工作量应该要比《阿凡达》时期更大了。
从工作室里出来,直接驱车回到暂住的别墅,珍妮抓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表,发现自己今天还应该运动一个半小时,然后——对,还要看克里斯寄来的剧本,和切萨雷讨论,以及关切萨尔维的剧本进度,下周她就要回好莱坞了,回去以后少不得还要应酬六大的人,对整个‘哇,中国好赚钱’事件给出自己的表态,对了,还要和切萨雷做最终的讨论,这件事大梦在细节上怎么操作才能利益最大化,整个2月份应该都在忙这些事,4月份开始给《代号shero》做宣传,这一轮要忙到7月,她最早要到7月才能开拍新片,或者说最晚到7月也该开拍新片了,如果《代号shero》的反响还不错的话,那么她就会有一部以她为主角和华彩点的商业电影,必须及早推出一部和梦露一样,以她为主角的文艺电影,最大程度的巩固粉丝群,所以必须尽快和萨尔维聊聊……
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珍妮有种疲倦得快要被掏空的感觉——当她说自己更喜欢坐在剪辑台前时,她并不是在说假话,能够专心于一件她擅长的事,对她来说,的确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尤其是当她在制片人和投资人领域越来越成功的现在,即使有切萨雷的帮助,想要兼顾,也变得越来越难,越来越有挑战性。
然而,在这么多年之后,努力对于珍妮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如死尸一般,躺在沙发上放空了十五分钟以后,她还是弹坐起身,强迫自己面对起了一团乱麻一样的行程表。
“ok,克里斯的剧本、大梦、新片,”她自言自语地说,“先解决哪件事?先解决哪件事?”
看了眼时钟,想起切萨雷现在应该正在和索尼的高级副总裁餐叙,珍妮抓起了电话,拨通了萨尔维的号码,同时打开了电脑里的往来邮件记录,打算好好地和他讨论一下这部未定名的电影——在这点上,她是认同切萨雷的,于《九》和《阿凡达》的失望之后,她的下一部文艺片,必须要尽善尽美,绝对容不得一丝闪失。
“嗨,珍妮。”
“嗨,萨尔维。”当电话接通的时候,珍妮的声音自然地放软了下来,甚至可以说要比她和乔斯说话时轻柔甜美了不少——而她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个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变化,对自己扮了个鬼脸:也许这就是对他的特别待遇。
眼神浏览着邮件箱里的文件夹,当她看到切萨雷的名字出现在文件夹分类上时,珍妮瑟缩了一下,仿佛忽然感到了一阵心虚,但随后又为自己的瑟缩而瑟缩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又镇定了一下,这才继续地说道,“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想和你聊聊新电影的事。”
她很快又惊呼了起来,“什么?你现在正在惠灵顿?——我确实没有想到……对,好的,那……我现在就有空……”
第352章这种电影不是带颜色的电影
从去年的奥斯卡晚宴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了,除了从希斯。莱杰口中听到过萨尔维的消息之外,珍妮没有听任何人谈起过他的近况,甚至就连一度对他非常感兴趣的英国小报记者都没能抓到他的什么消息,他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要不是两人就未定名的电影新片发过几封邮件,电话也能打通,在珍妮心里,萨尔维好像都是去到什么隐蔽的寺庙边上,过着清修的生活了——他看起来的确像是会那么做的类型。
“你现在就在惠灵顿,”当她打开酒店房门时,珍妮用这句话来做开场白,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萨尔维——当然了,名气并没有改变他什么,还是那个有些青涩气息的大男孩——即使已经年近三十。他的外表看起来依然有些神经质的紧张,不过,或许是因为新西兰现在是夏季,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亚麻裤,有些不修边幅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随和多了,但胡茬倒还是经过精心修饰——萨尔维总是在这些小细节上暴露他的身世。“告诉我,我能被允许因为这句话感到诧异吗??”
萨尔维对她挑了挑眉毛,像是在疑惑她为什么会对他的行踪感到诧异,就好像他忽然间出现在惠灵顿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我确实是来惠灵顿见你的,所以也许你不应该感到吃惊。”
“你来惠灵顿见我,”珍妮确认道,她发现萨尔维现在看起来严重的心不在焉,或者说,在两人上次见面以后他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rp音还是那么的悦耳,但他看起来好像不像是两年前的萨尔维那么……呃,至少在工作以外的地方——那么的严谨和有礼貌,那么的英国范儿了,他的蓝眼睛显得有些无神,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如梦似幻,这让她多少有些猜疑——但珍妮决定还是先不问这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先联系我或者玛丽呢,你知道我也许有可能不在惠灵顿的。”
“没有想到。”萨尔维说,他在沙发上不请自坐,“我原本在麦坎德勒斯丧命的荒野里游荡,然后忽然间想要见你,所以就来了新西兰——但我从新闻里看到,你去了伦敦,所以我去了皇后镇、玛塔玛塔……到各处去徒步,漫游,在这之后我觉得也许你回到新西兰了,所以我就来了惠灵顿,我一下车你就打来了电话。”
他有些迷惑地皱了皱鼻子,带着责难意味地说,“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你想见我,我正好在,所以我就来了,事情难道不是这么简单?”
珍妮并没从他身上闻到大。麻的味道,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陷入幻觉中的样子——不过,萨尔维的表现的确和平时的他几乎判若两人,就像是放下了所有礼貌规范,从一丝不苟的绅士蜕变成了一个毫无世俗羁绊的赤子:现在的萨尔维把所有的戒备和防范全都撤下了,展现的就是最原始的情绪反应。
这部新电影讲述的正是一个男人漫游中的见闻——珍妮正在缓慢地跟上事态,这主要是因为她虽然拍了好些影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原生态的创作现场,在此之前,她的电影一般都是先有了剧本,再找到导演来拍,导演从事的是一种解构、分析、拍摄的技术性工作,就像是萨尔维在拍摄《梦露》时也是如此,有一套业界标准的,教科书一般的技法,而这一次,也许因为他想要拍的是一个自己原创的故事,萨尔维居然选择了如此极端的准备方法……
麦坎德勒斯丧命的荒野指的应该是拉斯维加斯的野外——西恩。潘拍摄的《荒野生存》在2007年是奥斯卡的有力争夺者,珍妮其实也颇为欣赏这个故事,她知道那里到了冬天几乎不能进行野外求生,从萨尔维说的时间来推算,他应该是为了准备这部电影,起码在外游荡了有四个月,甚至也有可能更久。
为了准备一部电影,在世界各地的荒野密境中自在漫游,追寻着转瞬间的灵感火花,丰满着心中的那个世界,甚至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放下了世俗环绕在身边的重重荆棘和戒备……珍妮一直觉得自己算是很爱电影的了,否则不会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坚持演员之路,而不是完全转职成为制片人和投资人,但她在萨尔维跟前还是泛起了熟悉的惭愧感:当然,萨尔维本人肯定没有judge她的意思,但在他所代表的那种纯粹和纯净之前,像珍妮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