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害怕的蜷缩在床上的角落，浑身发抖。
赵战云慢慢爬过去，大老爷们抑制住自己的粗犷的声音，低声细语起来感觉有点滑稽：“小芸别怕，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哥啊。”
“表，表哥……”眼神混浊而茫然。
她意识凌乱，无措地看着他，想到梦里那个疯狂的男人。
是他？！
一声表哥叫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掉下眼泪，扯着灰扑扑的袖口狠狠擦掉：“哎！表妹！”
这个表哥，不知道隔了多少水分，其实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不过就是小时候在一起玩的久了，长大后逢年过节也走动走动。
赵战云一直很喜欢这个文文静静的妹妹，小时候就想着将来就娶她做媳妇儿！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他学习不好，就是个初中毕业生，毕业后就去汽车维修厂当学徒，要钱没钱，要学历没学历，而张芸考上了高中，高考第一年就考上个二本但是没有上，复读一年，考上名校京都大学。就凭这个，他哪里配的上她！
后来，他娶了一个纺织厂的女工，那女工泼辣的厉害，每天别的不行，就会闹事，饭不做，衣服不洗，成天指着他骂没出息，说隔壁老王多么多么厉害，买了辆车，老李多么爱护妻子，给妻子买了个钻戒，就他抠的要死！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格外想念那个温柔的表妹。
镜中花，水中月，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后来女人出轨，两人离婚。
离婚后，赵战云日子过得一直不咋地，在汽车维修厂跟顾客吵架丢了工作，谁知那顾客是个富二代，牛逼的不行，直接放话要是哪个维修厂敢要他，就让维修厂倒闭！
赵战云失业了。
他只能靠着种地生活，赵显这个混混弟弟指望不上，他更不可能伸手找父母要钱，生活一度艰难，要不是张芸给她打了些钱，他也撑不到现在。最困难时的救赎，变成了生命的微光。
只是，他不知道，那钱不是张芸给的，是赵显怕他不乐意要，才撒谎这样说的。他也不想想，张芸嫁人了，一家移居国外，怎么可能给他一个远方亲戚打钱！
*
赵显吊儿郎当的跟一群混混在街上晃悠，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小商贩们互相攀比的吆喝着，见了赵显点头哈腰叫一声：“显哥！”
赵显抽着烟，一边走，一边跟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大笑大吼着：“生意兴隆啊！”
等他走过去后，摊主们低头翻个白眼，嘟囔着，傻逼，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啊！
地上零零散散扔着破塑料袋被人踢得脏兮兮的，烂菜叶随处可见。墙上斑驳的黑色污痕应该是那家卖羊杂汤的商户泼上去的，日积月累，油腻腻，黑乎乎的。
逛着逛着，赵显瞅见个不熟的小摊位一脚踹上去：“他妈的你哪冒出来的？交过保护费没！”
这条街上的摊主除了要交摊位费，还要给他交保护费，不然就滚！这是这条街上很多年的规矩，虽然经常换‘老大’收，那个他们不管，反正谁收都得交。不交就打！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见摊位被踹，菜掉了一地，当即火起，瞪眼怒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赵显蹦出一句国骂，我操！拿起摊位上的土豆生菜就往摊主身上砸！
“哪来的野种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敢惹老子！不想活了！”
“你他妈谁啊！老子交了摊位费，你算个几把！我**的今个儿你不赔偿，我弄死你个龟儿子！”这小摊可是他全部积蓄！
赵显身边的小混混们面露凶光，摩拳擦掌，好久没干架了，手早就痒痒了！
“吼呵！你个龟儿子连我们都敢惹，也不打听打听！头儿，干死他！”
“哪冒出来的愣头龟孙子，都不打听清楚我们显哥的大名就敢在这放屁！”
“龟儿子，跪下道歉，老子饶你不死！”
摊主大骂：“滚你妈逼个傻逼！操！脑子被门挤了！老子也敢惹！”
本来小混混们就跃跃欲试，听到这句话，手里的棍棒干脆利落的挥起来把大部分菜都扫到了地上，只剩下几个可怜的西红柿在原地打着转转。
来往的行人都躲着走，周围摊位的人也都赶紧收摊生怕牵连了自己。
这条街上，谁不知道赵显这一伙儿祸害，怕又能怎样！强龙都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他们这群普通老百姓。
摊主血性气很大，立刻大声嚷嚷着：“**的！没王法疯了！”即使气成这样，他也没有先动手。
“**的！老子今天非得教教你，什么人不是你惹得起的！兄弟们给我废了他个孙子！”
下令后，小混混们涌上前去，一边骂一边打，场面一时混乱成一片。
满地的蔬菜被踩成了泥，摊主红了眼，终于挥起拳头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双拳难敌四脚，哪怕他再凶狠，战斗力再强，他们仗着人多，也把摊主被打倒在地。
不知道谁一脚踹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瞬间眼前就黑了，脑子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鼻子里涌出一股股热流。
“**的！叫你装逼！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低调做人！”
“你个傻逼！欠揍的怂货！”
“滚你妈逼！傻逼！还敢惹我们显哥不！”
“跪下，叫爹！”
小混混们揍得满头是汗，赵显全程观战，拿起一个西红柿，随意擦了一把，津津有味的吃着，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笑的冷酷：“还装逼不？老子在这混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死在哪呢！”
地上粗喘着男人，浑身疼的撕裂一般，他闭着眼听着赵显骂骂咧咧，然后把吃了一半的西红柿扔在他的脸上：“跪下！叫爹！然后说你错了，下次不敢了！老老实实把保护费交了，老子就饶你一条命！”
呵，哈哈哈哈……是这个社会逼他，是他们逼他！
“饶你麻痹！”
“啊！”
“杀，杀人了！”
“啊啊啊啊！”
一个一个小混混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又被一菜刀砍在他们脖子上！瞬间，鲜血染红了整条街，染红了整片天空，也染红了摊主的眼睛，他杀红了眼，刚才狂傲的小混混们吓得屁滚尿流，还没来得及逃就被砍死了。
菜刀是因为切西瓜需要所以带来的，他放在摊位下面，十分不起眼。刚刚他看到亮晶晶的刀片，拿过来暴跳而起，一刀砍了赵显的脖子。赵显连声尖叫都没发出来就倒在地上没气了。
有的砍得脑袋，有的砍了脖子，脑浆溅的他满脸都是，格外可怖，路人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只看到男人站在满地尸体之中，哈哈大笑，最后在警察扣着他手腕时，嚎啕痛哭……
他不想动手的，真的不想，可是老天逼他！是老天逼他啊！活着就这么难吗！
围观路人心惊胆颤，纷纷掏出手机拍下血腥的现场，发到朋友圈微博。
呵呵。
不到半个小时，该事件就在微博上刷了屏。
当地大v微博上传出，该男子曾在17岁高三时血气方刚，与人同学发生争执失手砍死同学，判了三十年。如今在街上与地痞发生争执，连续杀死七人。
吃瓜网友纷纷义愤填膺地按着每一个字。
紫鸢：丧心病狂！
阿sa比特：简直变态！都不是什么好人！一群祸害！
没有原因：我看见了！太吓人了，满地的鲜血，天啊，现在我还在瑟瑟发抖。
不许动！：17岁就杀了同学，这种人就该枪毙！
一个叫‘球球求’的id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最后他说，其实，那些小混混是罪有应得，这些年我们都被他压榨的不敢反抗，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们死的这么惨。
很倾城：就算那群小混混打架，收保护费，但是罪不至死吧！
战神殿堂：唉，好歹也是人命啊！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畜生永远都是畜生，而人有的时候却不是人了，报警让警察抓啊！杀人不就把自己赔进去了！难道坐了三十年的牢没坐够？！
手指姑娘：楼上圣母婊吧？没听他们说收了好几年保护费？
回车：@手指姑娘一看就知道你道德沦丧！
……
说什么的都有，讨伐谩骂，反正不过就是茶余饭后多了个新闻说说。大家又开始讨论什么道德沦丧，恶人横行，法律制度，这个时候当然要大显正义了，大显善良了，反正碰到事的不是他们。
摊主年少时性格很内敛，他喜欢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很漂亮很文静，众人追捧为女神。即使女孩子已经名花有主，追求的人也是极其的多。就是因为这样，女孩子的男朋友觉得她太贱太骚，到处勾引人，秉持着苍蝇不叮无缝蛋的想法，男朋友觉得肯定是她勾引了人家，人家才看上她。所以，他总是打骂她。
在一次放学后，他看到那个男生拿着棍子又抽又用脚踹，还拿着烟头烫她的胸部，他脑子一热冲过去和男生打了起来，失手杀了男生。
他记得很清楚，女孩满脸泪水，抓起他的胳膊一口咬下去，血淋淋的，颤抖着声音：“你谁呀？你他妈有病吧！”
瞧瞧，内敛的少年好不容易热血一次，热血到为她杀了人，心仪的女孩却在问，你是谁？
他坐了牢，后来得知，那男生家里是暴发户，女孩和他交往每个月会有两万块钱零花。所以不管男生怎么折磨她，她都不会反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公平的很。只有他，傻逼一个。
三十年。
父母以泪洗面，早早去了。
没有坐过牢的人永远无法想象每天的辛苦劳碌，无法想象那种苛刻。就连想要去死，都有无数人看着，不让他死。
这大概就是生不如死。
总算是熬出狱后，他从青葱少年变成了中年大叔。胡子拉碴，满脸皱纹，黑漆漆，看上去就凶神恶煞。他到处寻找工作，可是无人敢要，杀人犯啊！谁敢收？说不准哪天一个冲动就又要杀人了！他只能干些零活杂活，累的要死最后得不到多少工资，被人欺负无缘无故扣了工资也只能忍气吞声。谁会为了一个杀人犯说话呢？他是罪有应得啊。
呵呵……确实是罪有应得呢。
到最后，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老路……
赵显死的那么惨，赵战云悲痛欲绝。这个弟弟再不靠谱都是他亲弟弟，最后一半头都掉下来要和身子分离，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张芸的精神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似乎她已经意识到了赵战云不会伤害她，所以她会发疯一样抽打他，尖叫着骂他：“都是王八蛋！你们都是王八蛋！”
在精神病院的记忆太难忘了，那些男人变着法的玩弄她，性虐还算好的，一群疯子让她吃屎喝尿都不稀奇。本来就疯，被折腾的更疯了。
一天两天赵战云能忍，日子久了他也受不了了，干脆等她吃了药睡熟后，趁着夜色骑着三轮车把她扔到了荒地里。
张芸躺在草地上，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很不显眼。此刻的她苍老瘦削，难看到了极点。
回去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小雨，赵战云心里忐忑，担心她会淋病，但是一想到她每天的疯狂，只能咬着牙继续骑。他很内疚，毕竟张芸曾经帮过他。
张芸是被瓢泼大雨淋醒的，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的野草，浑身冰冷，越发的凄凉。阴风阵阵，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一阵生疼。
她站起来，无头苍蝇一般乱走乱撞，一步一脚陷进泥里。满身脏污，头脑昏沉。
磅礴大雨，雨雾之中，有人大喊：“小芸！芸儿！你在哪呢！吭一声！”
雨太大了，遮住了他的声音，因此显得声音很小，夜色又为寻找添上一抹难色。
脚步声慢慢靠近，赵战云感觉到身后有人，猛的回头，瞪大了眼睛，张芸举着大石头，照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砸了个稀巴烂！
面目全非。
大雨磅礴，雨水打的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痴痴的笑着，声音癫狂：“敢抛弃我的人都得死！必须得死！哈哈哈哈……我是神！是神！哈哈哈哈……”
女人疯狂的笑声穿透了夜色……
－－－－－－题外话－－－－－－
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会做好事，看站在谁的角度说话了。
反正我知道，张芸是真的疯了……哈哈哈哈，虐的可以吧→_→
张芸的一生总结起来就是，不作不死。她要是不作，绝对就是那万千宠爱的小白女主。^_^
☆、091 黑白
不远处的汽车里，刘璃梦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的张芸，小脸皱着：“我还以为要翻身呢，白期待一场。”
李子风：“都疯的没理智了，对她好点的都被她害死了，她还靠什么翻身？”
刘璃梦冥思：“对哦，那就把她送回精神病院吧，流落在外怪可怜的。”
看她笑的贼兮兮，李子风捏了捏她的手。开车离开。
后面那辆车里的吴机接到消息，看了眼手机。
dreamer是一种毒品含量极高的新型毒品，含量是五石散的五倍，注射一次就能成瘾，王平的加工厂最新研究，还未来得及投放市场，就被一举歼灭。不过还有很多试验品流落在外。
吸食dreamer后会让人产生幻想，毒性极其强烈，能让人产生严重的依赖性。
就算是疯了，欠她的，也必须要全部还回来！亲人，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张芸一个也别想躲开。
即使是疯子，精神恍惚之中，也知道痛苦，也知道那种万蚁攻心的噬麻感。她崩溃的大嚎大叫，那群精神病人玩的更欢快了，嘿嘿笑着彼此交流。
“嗯，这个疯女人，又兴奋了……”
“她的眼睛怎么是红的？”
“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哎呀，她咬我，呜呜呜……撕了她的嘴，把她牙拔下来！”
她匍匐在地上，眼睛处空洞洞的，流着血，满嘴的鲜血，嘴巴也被撕裂了，一声声哀求着，呜啦啦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跪舔着，没有尊严。
黑暗，绝望而压抑。
终究走向了灭亡……
她到死，都不知道该恨谁，朝着天花板呢喃着对不起。
没有人知道她是对谁说的。缓缓倒下，张芸再也不会有重生的运气。
*
为了照顾刘熹微，刘璃梦和李子风回了刘家住，医生精心照顾，刘璃梦经常跟她说说话，渐渐的她也开始好转。不过像个小孩一样，老是缠着她，怕她又生气跑掉。
高静李达依旧在凉州定居，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对于儿子在京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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