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她膝盖下,抬起她一条腿,想有所动作,程迦不小心打了个滑,她身上全是水,瓷砖墙壁太滑,她站不住。
彭野另一只手绕到她另一边膝盖下,把她整个抬起来,摁在墙上。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夹缝中颠簸。她歪头靠在他耳边,含着他的耳垂,嘤咛出声,只限他一人听到。
尼玛在一旁着急地嚷:“七哥,你管管他们!让他们别乱说!”
彭野手腕支着程迦的腿根,贴着她的身体,吻咬她的脖颈。
石头笑:“你看,老七都不管你了。你就承认吧。”
程迦夹住他的腰,窜坐到他身上。
胡杨说:“对了七哥,咱们明天去沱沱镇,几点起啊。”
程迦置若罔闻,咬他的耳朵,沉沉喘息。他脸上脖子上头发上浓烈的皂荚清香叫她迷醉。
彭野沉了声音,说:“六点。”
他眸子清黑明亮,盯着程迦,她面色潮红,眼睛湿润而迷离,细眉狠狠蹙着。
隔间里的人一个个洗澡离开,涛子喊了声:“七哥我走了。”
彭野说了声:“好。”
最后一个人离开冲凉房,程迦终于忍不住,含住彭野的耳朵,呜咽出来。
……
末了,
彭野缓缓把她放下,身体把她压贴在墙上,她软绵绵的,没有气力。
他低头抚摸她的头发,抬起她的下巴,亲吻她红润的脸颊。
她没有丝毫抗拒。
身体的痉挛消退过后,她绵软地搂住他的腰,歪头靠在他怀里。
就这样相拥着,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彭野深深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脸颊,道:“我感觉你有话要和我说?”
冲凉房里安安静静的。
程迦说:“我明天走。”
**
程迦回到房间,达瓦还没睡。
程迦爬去上铺,腿有点抽筋发软。
达瓦说:“程迦,你明天就走了?”
“嗯,摄影展要开始准备了。”
“你拍的照片够么?”
“……够吧。”
“不够你就再来哦。”
“……好。”
程迦翻了个身,过会儿又翻回来,侧趴在床边。
月色很好,照亮了屋子。
刚才,她在彭野怀里,“走”的音还没发完全,尼玛在外头着急地喊:“七哥,他们说程迦姐明天就走了。”
她没料到,他成了最后知道消息的。
而她下一句“再见”没收住,出了口。
彭野眼里的温柔在一瞬间冰封,两人对视着。
终于,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程迦心一沉,下意识抓墙壁,却什么也抓不住。
“好。程迦……”彭野平静得令人害怕,却显然没组织好语言,“你……”
他像一张空白的纸,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迦看着他,身体里他温热的体。液正顺着她腿根流出来。
“你说,现在,”他食指用力往下指了指,“在这儿,把话说明白了。程迦……你把我当什么?”
程迦垂眸,不能看他的眼睛。
他上前掐住她的脸:“说话!”
“你不是知道么?”
“我让你亲口说明白了。”他下了力道。
程迦手发软,最终抬起眼:“一夜。情。”
彭野看着她,嘴唇在颤,数度后,眼眶就湿了。
他咬紧牙,程迦以为他下一秒会吼出来,可外边走廊上涛子的笑声让他生生咽回去,化作一声扭曲的哽咽:
“程迦,我以为……我们不是这样。”
他究竟是痛苦,是愤怒,还是揪着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松手,程迦不知道。
她心都木了,不是这样又能是怎么样?
最终,她却只低声说:“我们出去吧。”
回到属于我们各自的地方,这是最好的。
“我们出去吧。”她说。
彭野松了她的脸,
“程迦,你有种,走了就别再回来。我他妈要去找你,是你孙子。”
他没别的话,甚至没多看她一眼,拿上衣服走人了。
**
程迦趴在床边好久了,问:“达瓦?”
“嗯?”
“胡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和七哥很像;话不多,但聪明,有想法……”
等达瓦描述完,程迦又问,
“涛子呢?”
“涛子啊……”达瓦讲了很久。
“德吉大哥呢?”
“大哥他……”
程迦把队里所有人问了一遍,最后问:
“彭野呢?”
“诶?”达瓦说,“尼玛说你们很熟了呀?”
“也不是很熟。”程迦说,“我们交流不多……言语上不多。”
“也是,七哥挺冷的,不怎么爱说话。”
程迦问:“他喜欢吃什么?”
“他啊,不挑,嗯,喜欢吃红烧牛尾,但很少吃得到。”
清白的月光映在程迦眼睛里,她又问:“不喜欢吃什么?”
“听说以前很不喜欢吃土豆,但来这儿了,生活所逼,没办法。”
“他有什么习惯和爱好么?”
“习惯嘛,每天都得洗澡。在野外,冬天也要跑到河里洗。有时洗完澡还能抓鱼回来。”
程迦淡淡笑了。
“每次行车前都得把车和枪检查一遍,习惯太多啦。”达瓦说,“爱好么,他喜欢画地图,还有什么气流啊,星空啊,大家都不懂。然后……从来不喝酒。”
程迦却想起那次拿相机,他喝了酒。
“不喝酒么?”
“是啊,烟抽得厉害,但从不喝酒。”达瓦又道,“德吉大哥还说,七哥是他见过脸最臭脾气最硬的人,把他活活打死他也不会对谁服软。”
程迦什么也没再说,别过头去。
**
第二天清晨,程迦要出发了,石头和尼玛去送。程迦说路上想去医院看十六,石头说没问题。
正说着,彭野他们出来,也准备上车。
石头说:“老七,也没啥大事儿,我和涛子去就行,你送程迦一趟吧。”
彭野看也没看程迦,说:“你们去送就够了。”
程迦盯着他看,他转头扫过她笔直的眼神,不做停留,回身就走。
早晨,原野上的风很大。
“彭野。”程迦叫他。
他回头,问:“有事么?”
程迦一时无话可说。
彭野平静半刻,终究说了句:“你以后好好的。”
程迦说:“哪种好好的?”
彭野说:“听医生的话,别伤害自己。”
程迦没做声。
彭野转身要走,却没走得了,闭一闭眼,又看她,说:“程迦,你值得好好活着。”
程迦:“你不恨我么?”
彭野没答,看着她。
程迦也望着他,问:“我能回来找你么?”
彭野沉默,黑眸盯着,半晌,问:“以什么理由?”
程迦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闭上。
彭野眼神渐渐暗淡,说:“不能。”
“那就不来找你。”程迦说,“如果你哪天想见我,你可以去找我。”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你的。”彭野说。
程迦看了他几秒,什么也没说,转头上了车。
彭野也没回头看她。
他已经一败涂地,不能再给她跪下去。
第50章chapter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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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看了十六出来,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格尔木。
石头和尼玛把程迦送去长途汽车站,问了到西宁的客车。买票时程迦要给钱,石头死活不让,非给她买了车票,很歉疚:
“程迦啊,西宁一去一来大几个小时不说,实在费油,不划算。你别见怪啊。”
程迦说:“没事,坐大车方便。”
尼玛杵在一旁,红着眼睛不说话。
程迦摸摸他的头,只说:“注意安全,还没和麦朵表白呢。”
“程迦姐,你以后来这边,要来看我们。”
程迦“嗯”一声,却也知道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不见。
上车前,石头不知去哪儿。车快开了,程迦从包里拿出一条烟给尼玛:“带回去给队里的人抽。”
尼玛推搡着不肯要,程迦:“你以后还叫我姐么?”
尼玛忍着泪收下。
车站脏乱,人挤人,太阳又晒,程迦一直没等到石头,上了车。车快启动时,却听他在后边喊:“程迦。”
程迦回头,几辆大车在交汇,她惊了一道。
石头挤过车缝,追跑了来,手里拿着两瓶水和一兜青枣,他个儿矮,费力举着:“程迦,天气热,拿了在路上吃。”
程迦立刻探出胳膊,把东西接起。
车开远了,石头和尼玛还追着跑:“记得都吃了,别浪费啊。”
程迦拉开网兜,拿出一颗青枣,用手擦擦,咬一口,汁水清甜,她的嗓子似乎没那么苦涩了。
**
程迦下午回到家里,人没什么精神,洗了澡倒床上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拧门锁,声音轻微,程迦睡眠一向不稳,瞬间醒来。走出卧室,望见方妍在门廊里。
方妍一愣:“你什么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程迦:“你哪儿来的钥匙?”
“你妈妈给我的,我约了钟点工给你打扫房子。”
程迦没说话了,转身去吧台边倒水喝。
方妍进了屋。她在电话里总能教导程迦,但每次见面,气势都被压,电话里能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琢磨半刻,也只寻常地问:“工作结束了?”
程迦“嗯”一声,隔半秒,问:“要水么?”
方妍觉得稀奇,道:“要。”
程迦给她倒一杯,放在流理台上,也不端给她。
方妍自己过拿,说:“你睡眠太浅,那么点儿声音也能吵醒你。”
程迦捧起水杯,想起最近有几次,她睡得死沉。
“还是没安全感。”方妍说,完了又觉得不该说。
程迦没听见似的,从抽屉里摸出烟。她拉过高脚凳坐上去,翘着二郎腿,抽了几口,觉得味儿有点儿淡。
方妍打量她一会儿,说:“你晒黑了点儿,也瘦了点儿。”
程迦手指夹下嘴里的烟,挺了挺胸,问:“这儿呢?”
“……怎么反而大了?”
程迦吐出烟圈,哼笑一声:“男人揉的。”
方妍想起那个接电话的男人,想说什么又不想破坏此刻和程迦姐妹般聊天的气氛,便咽了回去。
她喝着水,转头看见吧台旁的墙壁,吓了一跳。
黑色的玻璃柜里锁着相机和镜头,像无数人的眼睛。方妍每次来都会吓一跳,她怕极了这面墙。偏这世上唯一能让程迦专一且平静的东西,就是相机。
前些天程迦失联,方妍很挫败,和身为心理学教授的父亲聊过。
方父只说:“你和你阿姨一样,觉得程迦找事儿,不听话。可你们都没看到,她在潜意识里自救。得了这种病,她要不每天找点儿事,不追求刺激,她会抑郁自杀。
你们总指责她不能控制自己,她能控制要你这个医生干什么?”
方妍羞愧,道:“我被影响了。程妈妈总和我说,不理解程迦已经比很多人优越,为什么还是不幸福?”
“因为幸福就不是比较出来的。”方父叹,
“你啊,对程迦有偏见。就像你说程迦家里的相机镜头吓人,只想着分析她是不是又病态了,却没想过,她的遭遇和痛苦,一切连锁反应都源于她父亲死的那夜。
相机对她来说,不止是职业和恋癖,也不止是父亲回忆的传承,那是她意识的根结和维系。
你对她,得用心呐。”
方妍想着,看向那面相机墙,突然又觉得不太可怕了。
……
很快,钟点工来了。
程迦坐在原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方妍嫌钟点工偷懒,盯着督促她把这儿那儿擦干净。
方妍忙忙碌碌跟打理自家似的,程迦看了她一会儿,终于问:“你晚上要干什么?”
方妍回头:“没事儿啊。要不,你回家吃饭吧。”
“不去。”程迦说,“见着她又得闹不愉快。”
“其实你妈妈挺关心你,她总和我聊你。”
程迦盯着方妍的脸,隔一会儿了,轻笑:“姐姐,你可真单纯。”
方妍疑惑,程迦也不解释。母亲和方妍聊她,是为拉近继母女间的关系。
桌面上手机滴滴响,程迦把烟含进嘴里,拿起来看,经纪人发来微信,说圈里的朋友给她备了接风party,晚九点。
程迦回了个ok。
方妍揣摩着程迦刚才的问话,回过味来,有些后悔,说:“那不回家,晚上我们俩去外边吃。”
程迦低头抽烟:“今晚没时间了,改天。”
方妍“哦”一声。
程迦问:“你会做饭么?”
“啊?会啊,你想在家做饭吃么?”
程迦咳了咳:“家里比外边干净。”
“那我明天过来做吧。”方妍说,“你想吃什么?”
程迦抬眼看她:“红烧牛尾会做么?”
“我做过红烧排骨,应该差不多。”
程迦皱眉:“排骨是排骨,牛尾是牛尾,怎么会差不多?”
方妍说:“那我问问张嫂。”
程迦淡淡道:“算了,我自己问。”
方妍没搞清楚她倒地想干嘛,见她没了想继续聊的意思,也没问,又去敦促钟点工了。
没一会儿,她从洗手间出来,皱眉:“程迦,我给你开的药呢?”
程迦:“扔了。”
“你……”
程迦眼风冷静地看过去,方妍一下子话出不了口。
程迦抽完烟,从凳子上下来,点点流理台上的烟灰,说:“让人把这儿清一下。”
方妍站在原地没做声。
程迦经过,加了句:“重新开药,以后我会按时吃。”
方妍一愣,面露喜色,程迦已推开卧室门:“干完早点儿走,我要休息。”
**
程迦睡得并不好,方妍和钟点工离开时动静不大,可她还是醒了。之后又断续地睡了会儿,不好不坏,到八点。
梳洗打扮,化妆穿衣。她画了深深的眼线,涂了猩红的唇彩,穿一件裸色亮片长裙。
鞋柜里几百双高跟鞋在她面前,她去从背包里翻出那双黑色红底的鞋子,摆进鞋柜。
今晚,她选了双裸色面桃红底的穿在脚上。
出门时,瞥见桌上一堆相机和镜头。她看一秒就扭过头去,没点儿想碰的心思。
程迦到达聚会地时,九点一刻。
酒吧包场,玩闹喝酒跳舞摇摆的全是她认识或眼熟的人。这个圈子,摄影师造型师大小明星模特外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经纪人是个娘娘腔,一见程迦,就挥着兰花指扑上来:“哎哟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他瞧一眼程迦,妆容娇艳,裸色长裙,身材前凸。后翘,灯光一打,能透视似的,在一群大红大绿的人群里,格外醒目。他手指点她:“有心机嗯。”
程迦皱眉看他,手指摸一下他脸:“少涂点儿粉。”
经纪人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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