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角度,笔记本上的不堪画面和盛安的侧脸可以一览无余。
盛安余光看到宋清让,愣了一会儿,连忙摘下耳机,合上电脑:“你怎么来了?”
在性这方面,宋清让一直有些讳莫如深。如今见盛安竟然在看黄片,主角还是两个男的,他一时大脑短路。
他把手里的米糕放到盛安桌上,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你继续……”
盛安原本正看得一肚子邪火,随即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走:“等等。”
宋清让语气生硬地问:“还,还有什么事?”
盛安说:“我不会。”
“不会什么?”宋清让有种很不好的猜想。下一秒,他的手被带到盛安的裆部,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那东西又热又硬。
他下意识要收手,盛安却不让:“我不会手淫,你看。”
“你,你以前没……没试过?”宋清让甚至不敢看他。
盛安走近两步,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似乎只剩一毫米,强烈的雄性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宋清让的手还被强迫压在盛安的裤裆处,他能清楚感觉到盛安仍在勃起。
“没试过。”盛安压低声音,“你帮帮我。”
话毕,盛安引着宋清让的手伸进自己的裤子,然后是内裤。
宋清让似乎还在短路,盛安小声请求他。
他自己也是男人,知道这种时候只有释放出来才是最好的办法。担心盛安被憋坏,又是这样一个气氛暧昧的场合,他只能硬着头皮握住盛安早已昂然挺立的性器,上下撸动起来。
宋清让的手刚贴上来时,盛安就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是他曾无数次神思遐逸的一双手,而现在这双手正在帮他手淫。
这念头让他更兴奋了,他看着宋清让红透的耳根,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宋清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亲吻的含义,附和了他两秒,手上的动作渐渐放缓。盛安分开他们的唇瓣,在他耳边说:“别停。”
宋清让慌乱中听见盛安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想着速战速决,便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果不其然,盛安抓着他的手紧了紧,射了几下,粘稠的精液尽数沾在他手上。盛安的胸膛起伏着,默默无言地将他揽在怀里,他并没有推开。
然后他也硬了。
他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当下就窘迫地想钻进地缝里,可惜这东西压根不听他使唤。盛安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寻常,笑着说:“我帮你吧。”
说完也不等他同意,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宋清让第一次让外人碰这里,两腿发软,只能靠着盛安的手臂才得以站立。
盛安的手比他灵活,并且熟稔。恶趣味地用拇指逗弄他的龟头时,觉得前面又痒又胀,下意识抓着盛安的肩膀叫他快一点。
直到最终的快感来临,他仿佛被什么直击到天灵盖一样,射精后还久久不能回神。
事毕,两人各自清理,盛安无比餍足地擦拭着落在地上的白色粘稠液体。
宋清让在洗手间里呆了好一会儿再出来,他抬头去看,神色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甚至……愠怒。
“你故意的,是不是?”宋清让质问道,他事后才渐渐回神,意识到盛安分明不是第一次做这事,甚至比他做的还要手到擒来。
他是脑子里发了大水才会信盛安的那通鬼话,然后稀里糊涂替他做了这种事。
盛安说:“是。”
宋清让毫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有点气急败坏,又有点恐慌,甚至感觉被冒犯。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心中的怒气被无限放大。
盛安知道自己理亏,也并不解释。
“你太过分了。”宋清让摇摇头,拿起衣服就要走。
“我哪里过分?”盛安说:“你明明也很享受!”
这句话大概是宋清让此刻最害怕听到的了。
正是因为他身体上的确在享受,甚至为了那一瞬间的淫秽快感而放纵了这一次,他的道德与理性才会在清醒后竭力谴责他的愚蠢,他才会如此大发雷霆。
更重要的其实是,他觉得自己对盛安的关心与呵护,扑空甚至被利用。
“我不说谎的话,你会为我做这些吗?”盛安说:“况且只有这一件事而已,我从来没骗过你。”
“我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看过什么黄片后的泄火工具。”
盛安说:“我压根不是这个意思!”
宋清让没再多听,摔门而去。
第23章。
盛安第二天才意识到他这次是真的把宋清让气得不轻——短讯不回复,电话也不接。
他整个人在家中焦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团团转。
方辉为他出主意,当然方辉不知道盛安口中的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只当一个普通的同龄男生来想。
盛安又意识到他错得更离谱了。
他与宋清让的矛盾或许一开始就是因为身份产生的,方辉为他做出的所有选择与可行方法都不过是另一条死路。
他度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忐忑的腊月下旬。
除夕那天,宋清让依然没有回复他的任何消息,他实在坐不住了。
除夕那天一早,二叔一家就带着他们的女儿到了宋家。宋母笑着迎他们进来,十分热络。他们与二叔一家关系本就亲近,宋父病时他们二话没说帮着照顾,宋母多少有些感激。
二叔家女儿叫宋悦悦,今年大一,在外省念大学。宋清让与她聊天,说起自己有个学生也与她差不多大。
“一定皮得很吧?都这么大了才念高二。”宋悦悦笑道。
宋清让才察觉他又提起了盛安来,只含糊说了两句,将这话题抛开了。
宋母中午做菜时发现没有白砂糖了,打发宋清让去小区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还没关门的杂货店。路不远,宋清让手套也没拿,只穿了件黑色呢大衣就出门。
正好碰到过来的盛安。盛安其实到了有一会儿了,站在门外踟躇半晌,没能敲门进去。
宋清让看着他,他也看着宋清让。
他知道他让宋清让失望了,可他的眼神依然没有躲闪。
宋清让没和盛安打招呼,转弯往小区外走,盛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宋清让知道盛安会跟上来,然后他们需要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
这些天来盛安的短信他一一看过,也因此顾虑更多。
盛安的勇敢无畏来自他的不知,所以他敢大肆谈爱,他坚定果断,并且不惧艰难。
可是宋清让不同。他清醒意识到这条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待他们,甚至不用走到尽头,光是踏上这条路后,他们所要穿越的荆棘坎坷就足够困顿了。
所以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之间再不可能有别的身份与头衔。
但宋清让也知道,自己对盛安而言,已经并不是单纯的老师。他像自己曾经允诺的那样,变成了盛安的家长,挚友,方向,甚至是可供盛安停泊的专属港口。
他将这个世界上的温暖毫无保留地带给了盛安,如今再试图抽离时,他必须考虑到盛安的想法。
所以他不敢拒绝。
但他也不能接受,因为他已站在悬崖峭壁边,不可再往前走了。
再说他自己,对盛安除了疼爱与怜惜,又有没有别的情愫在呢?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宋清让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盛安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背影,十分自责。
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喜欢的人逼到这一步?他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心底那些淫秽而荒谬的欲望,去破坏宋清让为他织造的美梦?
对喜欢的人,分明应该去保护他的。
盛安大步流星追上宋清让,一把拉住他手腕,说:“对不起。”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他继续说:“是我做错了。”
宋清让失笑:“那就是体罚了。”
盛安说:“那你骂我也行。我不跟你顶嘴。”
宋清让指了指一旁花坛,说:“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我们坐下好好谈谈,你注意听,好吗?”
盛安见他语气又回到了往常的温柔,连声说:“好。”
外面不刮风,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他们在花坛边坐下,边沿不高,他们两个只能屈着腿,看起来很有些滑稽。
“你喜欢我?”宋清让问。
盛安重重点头。
“你知道这行不通的,对吧。”
盛安说:“路都还没走,怎么知道走不走得通?”
宋清让就知道他要这样说,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谈了很多,当然多数时候是宋清让在说。
比如这小镇里对同性恋的包容程度几乎为零,比如他现在应该是专注学业的时候,谈感情会分散他很多的注意力,又比如这份感情或许只是一种错觉,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
宋清让提出了很多这条路不可行的假设,期望有某一条能够点醒盛安。
“你不是说想去北京吗?”宋清让说:“那里最多的是街上的陌生人,没有人会在意你喜欢男人或女人,比松山这里好很多。”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到某个明天,“高考不是唯一出路,但是它可以做你的跳板,盛安,你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你去哪里?”盛安问:“不要为了让我去,而骗我你也会去那里。”
宋清让犹豫了一会儿,“也许是上海。”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盛安又赌气:“那我也去上海。”
“上海离松山更近,方便我来回照顾家人。”宋清让解释,那套不要把未来放在他身上的说辞他也说腻了,盛安更不会听。
盛安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未来里写满了宋清让的名字,可宋清让勾勒的蓝图里,甚至没有他的席位。
但他旋即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列举那么多行不通的理由,为什么没有提到你自己?”
宋清让问:“什么意思?”
盛安说:“你没有提过的理由是:也许你不喜欢我。在拒绝人的时候,这才最重要不是吗?”
宋清让被问得一愣。
是啊,成百上千的理由里,是什么让你忘了说最重要的那一个?
盛安深知自己在等一个注定得不到的答案。
打破两人间沉默的,是宋清让的手机铃声。
宋母在电话里说:“怎么买袋白砂糖去了这么久?买不到吗?”
宋清让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地回答:“喔,路上碰到了盛安,我们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宋清让说:“走吧,买糖去。”
盛安试探着问:“你不生气了?”
宋清让一声喟叹:“现在想想,或许我不是生气。”
“那是什么?”
“大概是恼羞成怒吧。”宋清让说。
再后一步说,若不是盛安推他一把,他可能到今天还在犹豫不决。今天谈过之后,盛安应该也会仔细想想。宋清让心道:他那么聪明,会想通的。
第24章。
那一年的寒假很短,二月底就开了学。
寒假间,盛安还是三天两头就溜达到宋清让家,陪宋父下下棋,或者给宋母打打下手。
宋清让忙的话,他就写作业,或者蹲在后院浇浇花。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他很少再提起喜欢宋清让的事了。
快开学前,盛安偶然在街上碰到方辉,问蔡宇有没有再找他麻烦。
方辉看起来状态还不错,说并没有。
盛安曾经也是蔡宇这样的霸凌者,他心里清楚,蔡宇那帮人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但见方辉兴高采烈的模样,他就没有说这件事,只叫方辉万事小心。
开学前一天,盛安惯常丢三落四,落下一本数学作业和两篇周记在宋清让家里。
宋清让信手翻了翻,里面掉出两张纸来。
纸上潦草写着几所大学去年的一本分数线,并且全部都位于上海。
宋清让拿着那两张纸沉默了好久。
宋母叫他吃饭,他才匆匆把那两张纸夹回书里。
饭桌上他心不在焉,给宋父夹排骨,夹成了自己刚啃完的骨头,宋母要他递张餐巾纸,喊了三声也没见他动弹。
宋父宋母面面相觑,自家儿子今儿是怎么了?
宋清让回过神来,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父亲是个睿智的人,虽然古板又老派,但宋清让平日里遇到问题,常常和父亲聊天。母亲会偏向于一些温柔的,感性的境况,可惜这种时刻很少出现在宋清让的人生里,所以他与父亲更亲近些。
宋父多加细询,他只能搪塞说是学校里的事。
“我这休养到今年也差不多了,你做什么打算?”饭后,宋父果不其然和他谈起以后的事。宋母在一旁收收拣拣,耳朵却是一直留意着这边。
“当时答应赵叔叔的,做满两年嘛。”宋清让说。
高中老师,当然从各方面来讲都不如大学讲师做得舒服。虽然宋清让若留校也是从基层做起,但前景怎么也好过在高中教书。
为他考量,宋父是希望他还能回大学里教书的:“回北京吧。”
回北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他与导师关系都好,当时决定放弃留校时,导师还十分惋惜。如果他请导师帮忙,也许能回北大做个讲师。
但经宋父这一病,他也想开了很多。
以前总埋头搞研究,忽略了父母。可这次父亲动手术让他忽然醒悟到,父母是不会一直在的。
当他们都逐渐老去,身形佝偻,他不希望将那些原本就有限的时光又尽数分给他的事业。
“我打算留在松山,或者去上海。”宋清让说:“具体做什么还没想好,但不会再去北京了。”
宋父问:“怎么做了这个决定?”
“不想离家太远。”宋清让说。
宋父看着他,目光平静,却似乎能看透人心。
做父母的总想给子女做出最好的决定,当子女为了他们放弃什么的时候,他们心里有酸,但更多是甜。
宋母笑着擦桌子,儿子在身边,享享天伦之乐,那当然是最好的。
结果刚开学没两天就出了事。
方辉和盛安在学校后门被蔡宇带人拦到,避无可避地打了起来。宋清让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光荣地”进了派出所。
宋清让刚回家没一会儿就接到片警打来的电话,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签字。
在派出所门口碰到了蔡宇的叔叔,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