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个就借着这话头说开了,“哥哥您自己知道,您对于老太太,对于长辈们,是怎样的存在。您开开心心的,老太太就比吃了仙丹还精神。您要是有些什么不适。老太太睡觉都不踏实。您也知道,孝道大为天,您怎可拘泥一些凡俗之事,让老太太不得安生呢?再说了,您是长房长孙,难道还要您考个状元?学先哲圣贤,无非是让我们懂些事理,不做睁眼瞎罢了。那些个东西,学进了肚子,自是受益匪浅,又岂止拿它来换取功名呢?”
这番话,对于贾瑚如五雷轰顶。并不是他笨想不到这些,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贾瑚只想到了自己的身子不好,像个废物,连科举都不能,也就钻了牛角尖。今天贾珠一番话,确实震醒了他,当下五内翻腾,对贾珠一鞠到底,“弟弟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确实是为兄的一时蒙蔽,倒叫弟弟担心了。若再让长辈们操心,就委实太不像话了。今日里弟弟的话,我会好好想想,再不做那庸人自扰。”
贾珠哪里肯受贾瑚的礼,忙避了开去,说道:“哥哥怎可如此作为。那些子话又岂是哥哥所不知的。只是一时迷惑罢了。做兄弟的说这些话已是有些越了,只是想着你我兄弟情份深厚,我这番话哥哥必不会怪罪,才说的。怎能担着哥哥的礼?”
兄弟俩这一番话谈开了,感情又进了一层,有空更是做了一处。而大房二子贾琏也被经常的带在二人身边。这贾琏虽比贾珠大上几日,但不知怎么,看到贾珠就是个老实的,又对着自己兄长恭敬,这样带进带出的自然也老实了几分。老太太等人看了更是高兴,兄友弟恭啊,真真好呢。贾琏也服了管教,更是不错,连着贾赦也高兴了起来。
这看在许多人眼里的好事,在那些歪心思的人眼里就成了阴谋。前面说过了,邢夫人对这二太太已经由嫉生恨,一直提防歪曲着二房。连带着在李氏面前嘀嘀咕咕的,把这李氏也带歪了想头,也对二房起了提防之心。
现在看到这贾珠和贾瑚如此好法,贾珠的话对贾瑚很有分量,就已经有些担心了。而贾琏本来就在贾珠面前老实。又听哥哥的话,现在比以前更甚三分,就更加担心了。这二房的怎么回事?二太太管家,珠大爷和大姑娘帮衬,现在这珠大爷连大房的两位爷都收服了,这下可怎么好?
过完探春的满月,子肜算是出了月子,又可以在府里晃荡了。原本按着她的想法,李氏既然已经管家,那就都接过手去,她也落得个清静。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不同意,说虽然李氏日常里帮着搭把手,但总是火候差着呢,万事还得子肜看着,那些家里日常里的小事杂事就交给李氏吧,但要拿个主意什么的还是让李氏请教子肜。
子肜没法推托,只得应了,只把大太太邢氏气个仰倒。李氏倒也想在贾瑚面前嘀咕来着,但想了想还是罢了,她还记得贾瑚说的把子肜当亲娘的话。这个世上,就是夫妻俩,也未必都能心贴心的。且再等等,等以后有了孩子,要为孩子考虑了,说不定这丈夫就能听得进自己的话了。
想到孩子,李氏又有点心性不宁。丈夫身子不太结实,而且又讲究个修身养性,虽然日常里歇在她的房里的日子多,但是行那些个事的次数却是很少的。平日里也不太喜欢与她多说府里的事。倒是品字说画的时间多些。她虽欣喜于丈夫对她的另眼相看,但也是有些怨言的,想她一个妇道人家,陌生生的来到这公侯之家,虽说是长子嫡孙的正妻,但那些个碎嘴的又怎会少?更别说她本就是出身不高。丈夫不同她说家里底下的事,万事靠她自己摸索自己打听,真真是太不容易了,再加上她母亲教的那些操持家务的事与这公侯人家也相去太远,自己真是心力交瘁。渐渐的,丈夫与她一起说些诗词书画时,她就有些心力不到。这样下来,丈夫也就与她说了少些。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些日子丈夫往别人往里跑得勤了些。这样下去,她的孩子还怎么来?
于是,难免的,她也就多敲打了那几个人,不说别的,只是让他们多多爱惜夫君的身子,多多劝诫夫君保养。这样说了以后,贾瑚倒是又往她房里多来了,只是那事儿就更加少了。
日子长了,慢慢的。李氏也算不上新媳妇了。再渐渐的,李氏发觉了老太太眼中的的严厉。可是,那日里,她下定决心,想把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给开了脸给了贾瑚时,倒被贾瑚给否了。她原本还一高兴,只是详细问了原因后,才发现她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了,这二房的话对贾瑚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原来,这又是和二太太王夫人有关。
其实,这还是子肜的好心。老太太日渐对李氏严厉。贾政子肜都是过来人,哪有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的。但是,在子肜看来,贾瑚有心疾,讲究个心性平和,虽不避房/事,但要有所节制,而女人多了,就算是雨露均沾,那事总要多些,对贾瑚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这女人多了,明争暗斗的总要有的,贾瑚难免要操心。而且,对于李纨,子肜总有些不忍心,另外将心比心,哪个女人愿意再多几个人分享丈夫?
于是,私底下,贾政就和贾瑚说了说,当然只是些保养身子的话,话露而不透,这事贾政早就熟练了。贾瑚本就对贾政子肜恭敬信服,又是个聪明的,明白了意思,又感谢叔叔婶婶为他的考量,哪有不遵的?于是,也就拒绝了李氏的好意。至于老太太私底下要给他添人,也给他婉拒了,只说是大夫让他多多养身,也嫌女人多了闹腾得慌。
老太太虽不太满意,但也知道大夫说的是正理,也就罢了。只是让大夫给李氏和几个房里人都看了看,开始多吃汤药调理身子。同时,又减轻了李氏的家务,让李氏只管照顾贾瑚,再就是放心调理身子。其他的不要操心太过。然后,又把大姑娘元春给提了出来,说也是时候可以操练操练,帮着母亲搭把手了。
而这一切变化,看在邢夫人眼里,就更坐实了她的想头,这二房存心是要架空大房的,看看,现在瑚大*奶要养身,不太管事了,连大姑娘那么个小丫头都出来帮着理家,说这二房不是想要霸占着荣国府,说出去都没人信。
而李氏本是比邢夫人聪明的,只是作为大房的媳妇,一上来就被邢夫人带歪了想头,而这二房的男丁又本就比大房出色,再想到以往听说的那些争家产的,以及母亲的一些警示教导的话,就又往歪里走上三分。而既然比邢夫人聪明,也就比这婆婆想得多。想着丈夫不欲再纳房里人,说是叔叔婶婶关心他的身子,那会不会是二房拿着大爷的子嗣做文章?这一想就冷汗一身,只想着早日要怀上个孩子。所以,不得不说,有时候想法太多会害死人。这里李氏动了这个想头,自然就开始要想办法,于是种下了一些贾瑚身子走下坡路的因头。
其实李纨还是很有分寸的,毕竟丈夫才是她的依存,再加上她本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哪会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在夫妻相处时,比平时更软语温存,更加妩媚一些。贾瑚与李纨少年夫妻,正是情热,看着妻子如此,心中不免情动,于是房里之事就比以往多了一些。
而贾瑚本就是个温和谦恭的君子,与李氏相处时间多了,再看到另外几个人就有些歉意,毕竟是老太太指给自己的,其中还有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情分又是不同。于是相处时也不免多些温存闺房之事。
虽然几处都很有分寸,但加在一起比原先也就多了太多。等贾瑚觉着有些力不从心时,已经有些时候,再想着减了那些个事时,看着自己的女人脸上似有股委屈,像是自己要冷落她时,竟有些不落忍。这样,等着子肜发觉贾瑚脸色不好,已经有些日子了。
正文101扬州
101扬州
这子肜看到贾瑚脸色不太好。十分上心,忙上来细看,问到这是怎么了?贾瑚支支吾吾的,十分不好意思。子肜一探手,再略略想一想,就明白了贾瑚身子的情况,也明白了贾瑚的尴尬。虽然有些为贾瑚不知保养生气,但大家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可以理解。只得很瞪了贾瑚一眼,打算为他请太医。子肜医术很好,但是现在还是没法子给他开方子。
只是贾瑚还是堵在那里,对着子肜羞赧的叫了声“婶婶”,欲言又止。子肜动了动脑筋,哪还有不明白的,叹了口气,对贾瑚说道:“放心吧,不会让别的人多嘴的,老太太那里先不说,省得她担心。也不会让你媳妇难受的。你呀,也别把你叔的那些话当耳边风才好呢。”
子肜忙安排着人给贾瑚问诊,又拿了方子。偷偷的改了几分药,再让贾政给太医看了使不使得,太医大为赞叹,忙着请教贾政这是从何得来,贾政只说是山野偶得。其实,原也不用这么麻烦,请太医归请太医,到时候抓药吃药用子肜的方子也行。只是,子肜有那个医生的脾气,再怎么说人家太医那是主治医生,还一直随访,自己横插一杠子,当然要和人通声气,再说了,还有利于以后跟踪治疗,总不见得次次自己换方子吧。贾政倒是想得更多,主要防着小人嚼舌,到时候指不定生什么事闹什么妖蛾子。
这一切都没对老太太说,只说是气候变化,请个太医回来给贾瑚时令进补,还说要给老太太也调理调理。老太太忙止住他们,说是身体好着呢,不耐烦和那些个苦水儿,而对于给贾瑚进补倒是赞成,说是看着气色不太好。
子肜又私底下把李氏敲打了一番,然后又把贾瑚的那几个姬妾叫了来也说了一通。李氏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哪还想得到其他。自此更是小心翼翼服侍贾瑚吃药修养,平时也不太出来走动了,每每看到子肜更是面红耳赤的。
一开始原是好好的,只是不知怎么的,缀锦院的哪个多嘴,在大太太面前漏了一句,说是二太太上他们那里教奶奶姨娘们规矩。这大太太听了就不高兴了,这王氏手也太长了吧,直接把手伸到东院里搅合了?于是,接着机会在老太太面前就提了。
那天请安时,趁着娘几个说话,大太太开始发难了,笑眯眯的对着子肜说:“听说前几日缀锦院的几个姨娘不懂事,让弟妹费心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弟妹替我管教了,在这儿就先谢过了,等回头我再好好谢谢你呢。”
这话才说完,老太太果然被吸引住了,抬眼看了过来说道:“噢,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老2家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邢夫人听了这话,暗自翘起了嘴角。也拿眼看向子肜。大家都看这二太太,并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瑚大*奶李氏的脸先红了红,在听到老太太的话后马上变得煞白。只是一直留意她的子肜看见了,心底叹了口气,知道据实已告的话对于这些女人意味着什么,只得轻描淡写的笑着说:“哪有什么大事值得嫂子谢我呢,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些话罢了。这天时令不济的,瑚儿现在吃着养身方子。吃药这事最有个讲头,这些老太太比我们懂得都多,我也不在这里卖弄了。只是我怕瑚儿身边服侍的人一个没注意到,什么时辰相忌,吃物相克的,还得看着方子的变化,连吃茶零嘴儿需要仔细上心。现在想来,我也是个太过多事,那些人都是老太太仔细挑来好好调/教过的,怎么回不知道这些。再说还有嫂子呢,肯定早就关照过了的。”
老太太听了这样的话,笑眯眯的点着头,就要开口说话。邢夫人看这老太太这样,就急了,这算什么,反倒让老2家的在老太太面前表了功了?忙抢在老太太发话前说:“可是我怎么还听到什么收敛不收敛的话,这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这些个小蹄子闹了什么事让弟妹操心了?有什么事你就对我说好了,好歹我也算得上是瑚儿的娘,替弟妹教训几个小蹄子还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难听,又直接的甩到了子肜的脸上,看着她那样子肜就一阵火大。可看着李氏更加低下的头,就压住了火,勉强笑了下:“只是让他们这起子人仔细看着瑚儿吃着方子的成效罢了。以往若有粗心大意懒散马虎就罢了,以后可得收敛起来。到底是我疏忽了,好歹嫂子才是正经婆婆,我倒是越礼了。”
“这是哪儿的话,老2家的关心瑚儿那是好的,说什么正经老娘的话,老2家的也是嫡亲婶婶,又管着家,嘱咐他们用心也是好的。只是,瑚儿家的,”老太太不耐烦地接了口去,“你婶子和婆婆对瑚儿都如此上心,你着做媳妇的更要仔细百倍,那些人我本是看着好的,但若真有淘气的,你也不许避讳,直接来回了我。可曾听明白了?”说着严厉的看着李氏。
李氏心中一凛,忙行礼称是。邢夫人看挑唆不成,脸上就讪讪的,也坐不住了,过了一会儿就借口先走了。
等李纨回到缀锦院。才发觉这样的天气自己的后背竟然全湿了。刚刚在老太太跟前,二太太若透露一丝半点的口风,那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自己都不敢想。看来,这二太太并不象自己想得那么对自己有什么想头。对自己相公也是请医问疾的,看来也是疼爱的。难道自己以前想错了?自己难道真成了书上说的那种小人?还是说自己道行太浅,根本不知道他们玩的是哪出?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却实德行有亏,枉费了学了这么些年的女诫闺训,也对不起爹爹教导的诗书理义。现在不要说别的,就是要教训身边这些人都抬不起头来。还得烦劳二太太来。罢了罢了,以后自己只管用心服侍夫君,按着闺训行事,再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一场说不上是风波的风波就这样散了,自此,李氏真就收拾起一番心思,只管服侍贾瑚,其他万事不管,就连原本手上沾的一些子事也回了老太太交了出来。贾瑚在精心调养下,气色又好了起来,只是终究曾伤了肾水,劳累不得,再加上本来的心疾,身子就更弱了。只是这也没的法子,只能想法子调理。老太太也不只是真的不知还是面上不知,待李氏总是淡淡的,不过也不提给贾瑚收人的事了。
不过,现在老太太又有新的是要操心了。这两年贾政等人的今上器重,又升了官,就是在扬州城的林姑爷爷升迁了。林如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