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帅哥怎么变成了陈西东?
唐天虽然很少喝酒,上次喝了酒也没有吐过,这次躺在床上,唐天却有种喉咙发痒,体内翻江倒海的吐意。他忍不住干呕一声,立马吓得捂住嘴,惊疑的去看旁边的人。
陈西东没有动静,唐天紧皱眉心,拼命抚胸口。他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悄悄的拿过散落在地上的没有清洗的衣服裤子,慢慢穿上。他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不适,只是强烈的吐意和疼的快要爆炸的脑袋让他难以忍受。
唐天将衣服穿好,轻轻的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时,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很奇怪。他莫名有些难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刚把卧室门关上,他就没忍住外面的浴室在里面吐起来。真难受,他从来不知道喝醉了酒,除了头晕神志不清外,还会呕吐。
虽然鲜少喝酒,但他有过这样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的经历。他跪坐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突然想起六年前他刚得知肚子里是两个孩子时的心情。那会儿他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像寻常妇人五六个月的样子。可三个月内才该有的孕吐却是几乎伴随了他后面的几个月。得知孩子们的存在,唐天的心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每天艰难的忍着胸口的恶心,每天憋闷的恨不得自杀,却是一想到再忍几个月就能看到两个软软的肉团子,乖乖的叫他爸爸,这样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什么学长,什么暗恋,什么孤独一人,都不重要了。那时的唐天每天都在地狱一般,却又积极的期待的明天。
他眼睛有些红,不知是吐的,还是其他的什么。昨夜他空腹喝了许多久,大概是昨夜情况特殊,他的身体不再像上次那般正常,而是胃部隐隐泛起疼痛,也难受的厉害。偏偏胃里没有食物,吐出来的都是酒水,在后面就是胃液了。
唐天额头冒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愣愣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用手捂住脸,低低的笑起来。
真是……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和这人偶然相遇,对方喜欢两个小孩儿。到知道豆豆和果果的身份,他们激烈的打官司。最后唐天惨败的失去豆豆,再发展到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可以维持表面的和平和友好,他在没有希望夺回豆豆后,可以每天见到孩子,不用想明天的和孩子相处。这是唐天现在非常满意的状态。
可是……他狠狠的按住额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怎么会又上了同一张床,发生了关系。
唐天脑袋里像有一把锤子在敲,疼的他忍不住轻呼两声。客厅突然传来声响,唐天立马身体一颤,站起来打断查看。
可待他小心翼翼的从浴室门里探出头去看,客厅里安安静静,哪有人影。
唐天重重松了一口气,伸手揉揉眉心,扶着墙走了出去,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走了。
卧室里重新躺回床上的陈西东缓缓睁开眼。眼里是一片看不出喜怒的情绪。他捏着背角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旁边床铺的温度已经变凉,他眸色深深的看着那里,起来穿衣服。
——
唐天回到家里,豆豆和果果都不在。他想知道两个孩子的情况,但又不想回去问陈西东。他坐到阳台的椅子上。他本是身体健康状态一般的年轻人,此时初春的天气坐在这把冰凉坚硬的椅子上,却让他不舒服。
他强迫的忽视这种不适。将椅子搬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此时天才刚刚亮,虽然是初春,这个点的温度也是不高的,甚至刮着小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唐天近乎自虐的趴在窗户上,身体后面并没有太明显的不适感。他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
窗外的万户人家还没有亮灯,人人都还沉浸在各式各样的梦乡里。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看着外面。地下街道上空无一人,远处小区的户外健身场里零星有一两个人在做运动。
这才是生活,真实,美好。
太阳慢慢升起,温度却没有升高多少,好像却越来越低了,至少对唐天来说是不高的。他渐渐觉得的身体发冷,某些部位却又古怪的高热着。他抬起身体,冲着自己的手心呵了一口热气,没有白雾。他失望的垮下肩膀,抬起头来,还是冲着外面发呆。
唐天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放空了,他眯着眼看外面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车鸣声也越来越乱,他却好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他一直趴在窗户上,不知是冷的还是热的风吹进来,让他飘飘忽忽好像昨夜一样。
唐天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门口突然传来了咔哒的钥匙进锁的开门声。
唐天闭着眼没有去管,只听到豆豆和果果的叽喳声,两个孩子叫着爸爸往里面跑。身后还有一人的脚步声。
唐天直起身体,轻声喊了句“在这里”。然后脚步声往这边传来。
唐天不知自己在阳台坐了多久,只是他看着豆豆和果果背着书包的样子,他的眼前有些模糊,疑惑道:“这是……要去幼儿园了?”
两个孩子好奇的打量他的神情,发现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豆豆大胆的爬到唐天腿上,抱着他脖子道:“爸爸好笨,已经放学啦。”
唐天一愣,道:“放学了?”难道他坐了一整天?
豆豆咯咯的笑,道:“爸爸傻掉了,中午呀。”
唐天笑着按住额头,道:“是啊,爸爸傻掉了。”
唐天感觉眼前有些模糊,看两个孩子的景象都不太清晰。他懒得去想是怎么了,将手伸向果果。
果果乖巧的走过去,唐天伸手也将她抱到膝上,途中突然眼前一花将孩子摔下去。
果果煞白着小脸紧紧抓着他的手。豆豆也瞪大眼睛抱住妹妹的腰。
唐天吐出一口气,勉强笑笑,道:“对不起,爸爸没抱好。”
果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和她哥哥一样,揽住唐天的脖子,嘴巴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软的说:“果果没关系。”
唐天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情绪莫名其妙的陷入低谷。他心里又古怪的泛酸,眼睛也奇怪的红起来。他沙哑着声音说:“嗯,果果真是好孩子。”
果果嘿嘿笑着用脑袋蹭他的脖子。唐天闭着眼睛揽着两个孩子晒太阳,慢慢的,孩子们的声音竟越来越远。他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在做梦?他还在梦里呢,昨天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他该起床了,豆豆和果果正在叫他呢。
唐天闭着眼睛陷入短暂的失神,孩子们的声音由起初不明事情的闹腾,到后面隐隐带着焦急的呼喊。那声音在唐天耳朵里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他挣扎的厉害,拼命想醒过来。
唐天张开嘴念了一句:“豆豆果果。”,身体一软,突然就抱着两个孩子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晕厥前也记得护住两个孩子,手肘着地将豆豆果果牢牢按在胸口,胳膊摔在地上发出大力的“砰”的一声。椅子也被带翻在地。唐天紧紧闭着眼,额头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人却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呜呜呜,爸爸!”豆豆害怕的叫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唐天侧倒在地上,紧闭着眼没有动静。
豆豆一迭声的喊“爸爸”,果果也开始哇哇哇的哭起来。豆豆伸出小胳膊想把唐天拉起来,眼眶含着泪,冲妹妹喊:“笨果果!不许哭!把爸爸拉起来!”
果果抽抽噎噎的小了声音,浑身颤抖的和豆豆一人一边,两个孩子一人拽着唐天的一个胳膊,想要把人给拉起来。
无奈唐天再瘦也是一个成年人的体重,两个五岁的小孩儿哪里拖得动。
在将唐天没有拉起来半毫后,豆豆终于也忍不住放声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往外冲。
果果一见哥哥跑,立马也傻了,呆呆的跟着跑出去,呜呜呜的哭:“哥哥哥哥——”
豆豆愤怒的回头制止她:“不许跟着!”
果果简直要吓傻了,呆呆的又跑回去,蹲在唐天旁边抽抽噎噎的哭,一边拍着唐天的脸,一边喊爸爸快起来。
豆豆哇哇叫着冲进对面的大门,陈西东方才将两个小孩儿送到唐天那里,在走到客厅时,犹豫了。他看了看卧室里面,听到唐天在阳台上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大碍,想着对方早上的举动,想来现在是尴尬的,便叮嘱了孩子两句,回到对面房子,将大门开着。
豆豆冲进门口。陈西东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皱着眉表情不好。
豆豆一脸喊着爸爸冲进去,看到陈西东,孩子眼泪流的更凶,几乎快要哭晕过去。豆豆猛地抱住陈西东的腿,结结巴巴的喊:“爸爸,爸爸……”
陈西东犹豫,俯下身摸摸他的脸,疑惑道:“怎么了?你在叫我吗?”
豆豆呜呜呜的指着对面,眼泪水一颗颗往下掉,满脸都是焦急。
陈西东看了看他指的方向,脸色突然一变,挂了电话就快速往对面走。
豆豆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陈西东脸色难得带了慌乱的走进去,待看到躺在阳台地上不省人事的唐天后,更是一张脸表情从未有过。
唐天软软的侧躺在地上,手肘有些怪异的扭成一个弧度。
陈西东快步走过去,俯□叫了一声“唐天”,对方没有反应。他手臂穿过对放腰部,想把人抱起来,在看到对方手臂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大学时学过一点医护知识。
陈西东竭力忽略掉旁边两个孩子的哭喊声,小心翼翼的检查唐天的手臂,发现自己还是在肘弯处磕青了,没有骨折,便松了一口气,小心的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豆豆和果果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小家伙儿们脸上带泪,一点不敢说话。
陈西东不知该心疼还是气恼,昨天也是还是好好的,今天早上也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怎么过了一个上午,便成这样了?
他将人放到床上,伸手把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突然动作停住,陈西东皱着眉摸唐天的手,冰凉潮湿,手心里一片冷汗。和昨晚浑身都是热气完全不同。
陈西东面无表情的把对方的手放进被子里,手背贴上唐天的额头,有点热度,但不是很高。
他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坐在床边看着被子里那人。对方眉心微微皱着,嘴角也不太高兴的往下垮着,晕睡着好像也有天大的委屈,让陈西东忍不住伸手想将他眉心的皱纹抹平。
“爸爸,陈爸爸?”豆豆在一旁小声的喊。
陈西东抚了抚额头,转过头拉着两个孩子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出了卧室门,两个孩子便敢大声询问了。
豆豆又是一脸要哭的表情,害怕道:“爸爸怎么了?爸爸生病了吗?陈爸爸快说呀。”
果果也不似往常,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仰着脸哀求的看着他。
陈西东心里也不舒服,他抱着两个孩子在沙发上坐下,道:“没有事。陈爸爸会给医生叔叔打电话,你们爸爸不会有事的。”
豆豆站在沙发上,跟他平视,道:“真、真的吗?”
陈西东发现这个问话在他和这父子三人之间经常出现。他叹了口气,道:“真的。你们不要哭了,我现在就给你们爸爸找医生,豆豆和果果是好孩子,去看一下动画片,不要进去打扰爸爸休息,好吗?”
豆豆拉着果果的手狠狠点头。陈西东摸摸他们的头,起身去隔壁卧室打电话。
找的是他在国外大学时的一个学医的朋友,对方比他晚回来两年,也是家境相同,只是对方和他选择生活和工作方式,虽然都是商业世界,陈西东选择继续父亲事业,而这个好友却是中途转了道,去学了西医。
陈西东给谢榆打电话,对方声音一如既往的开朗,大声笑道:“终于给我打电话啦,你也真够朋友的,这么久不联系也不愧疚啊。”
谢榆性格开朗,为人外向,虽然出身也是世家少爷,但身上没有一点他们这个圈子里常见的浮气和骄躁,从和他几年前在国外认识,到中途突然转去学医,再到后面和家庭分裂,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开开心心的继续做事业,在医生的道路上越走越顺畅。
陈西东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好了一些,叹着气道:“麻烦你了,过来一趟。我有个朋友,出了点问题。”
谢榆停止调侃,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陈西东犹豫,道:“你先过来,我不好说。”
谢榆立马答应,两人挂了电话。陈西东坐在唐天给豆豆果果准备的大卧室里,看着房间内满满的玩具和两张小床,心里浮起异样的感觉。
他回到唐天那边,在床边坐下。唐天有些发烧,陈西东给他盖了两床被子,让他捂汗。
唐天脖子和脸上都是汗水,人也不太舒服的轻微呢喃着。
陈西东沉默着拿过干毛巾给他擦汗,从脖子擦到脸上,目光移过对方的嘴唇和眼睛。想象这样一双好看的眼,这样一张利索的嘴,昨夜还在对他调情,怎么现在就紧紧闭着,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躺在这里。
陈西东心里有种心疼的情绪,他以往没有这种经历,只是此刻坐在这里,丝毫不想离开。
谢榆很快赶来,很充足的带了一个装着日常瓶瓶罐罐的急救箱。陈西东在卧室里给唐天擦汗,让豆豆去开的门。
谢榆待门一开便喊:“西东——咦?”他目光下移,看到只到他大腿处的小肉团子。
豆豆同样仰着脑袋好奇的看他,半晌嫩声嫩气道:“你是医生叔叔吗?”
谢榆笑,低头摸他的头,道:“是呀。你是谁呢,这里是陈西东的家吗?”
“阿榆,进来。”陈西东在卧室里道。
谢榆听到好友的声音,心里更加狐疑。侧过身从豆豆身边走过去,一边回头打量小孩儿。
豆豆表情警惕的跟在他屁股后面,那模样像是在提放他会会做坏事一般。
谢榆忍不住笑了,回头道:“小朋友,我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医生哦。”
豆豆表情一喜,道:“那你可以就我爸爸吗?”
谢榆“呃”了一声,小心翼翼道:“你爸爸是陈西东?”
豆豆表情纠结了一下,迷糊道:“是……唔,不是……”最后小家伙儿烦了,一呲牙,道:“就是爸爸!”
谢榆连忙“好好好”的应着,一边擦着汗往里走。
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