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想到曾在抗毒线上的英雄,他后来死得这么屈辱。
吞枪自杀的结局,那是一个悲剧,至于原因是什么?好像只有个别人清楚!
郝扬威不想提及当年的事,而许昊哲也不再是当年意气用事的青年。
人在时光年岁里渐渐老去的同时,他身上的锐气和锋芒也逐渐跟着被消磨磨平,直到磨得认不出原样。
许昊哲感到可笑,他说,“郝扬威,你不不得不承认,你就是因为自卑,才离开了俞城。”
他终于找到机会把这些事实说出来,“从俞城,逃到巷城,你以为能逃得掉,你想不到,当初自己一而再惹恼缠住的人,他会来找你。”
“郝扬威,你一定想不到,他会为你屈就自己到那般地步,而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他。”
许昊哲转开视线,他眼里的嘲讽,其实很悲哀。
本来听说的事也不多,而最多的无非是那当上了处长的最优秀的士兵,他居然当上了处长,而且一直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也会有变得这么笨的时候。”
曾经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两个本来数一数二人给比了下去,他的锋芒掩盖了其他人的光芒。
“郝扬威,你们是互相游戏,还是想比试谁比谁更专心?”
“一面远离他,又一面想把他抓在手里。”
“舍不得他,却离开了他三年,而当他来了,你又推开他。”
“你若即若离,你焦躁不安,你还是会抱着他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以为,这一切都由得你选择,可你从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无辜的他牺牲!”
许昊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控制,他发现自己还是老样子,喜欢挖苦人,而且这个人,只能是郝扬威。
郝扬威沉闷不做声,他看向遥远的方向,他任由心怀嫉恨或者是心怀喜悦的人进行讽刺和挖苦!
许昊哲说了很多,等他说得差不多了,他的话戛然而止,那像是是断了电的灯,灯就这么灭了,没有任何的预示!
“郝扬威,你知道吗,我痛恨犹豫不决的人。”
他低下头,低低的说出心里最是切齿的痛恶。
他的偏执,只是因为一个结果。
犹豫不决的人,会让另一个无辜的人,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失去所有!
郝扬威面无表情的看着昔日的战友,他们,也算是四年没见了,彼此间不闻不问那么久,他不知道那脾气恶劣性格不羁的男人,他脱离了军规的束缚后,他在哪里肆无忌惮的疯狂。
许昊哲把玩着手中的枪,他三十岁的模样,比二十六岁的样子,沧桑了很多。
郝扬威记得不久前,有人贸然出现在自己的住处里,他说,“没想到你过得风光满面,而我过得暗无天日。”
郝扬威当时没说什么,只因他早已不认识昔日的战友,他只知他是今时的罪犯。
他说,“许昊哲,你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你明白吗?”
许昊哲却是一笑置之,他根本无所谓。
郝扬威,也感到可笑,他没想到有一天,像自己这种做事谨小慎微的人,会犯不可饶恕的错误,他竟让一个从认识开始就一直在违法乱纪的人教训。
其实追根究底,也不过是痛失所爱,他也就失去了一位战友而已。
他说,“放心吧,我不会把这种痛苦,将其放大,任其肆意,甚至影响……。”
他想,人在悲情里面有两种出路,那是悲哀和悲恸,而悲哀,不可取,所以他想在悲恸后,继续去完成未完或者是待完成的任务。
他想,等办完了剩余的事情,他就回俞城,回到那个人所在的城市,然后给他一个交代!
许郝哲再拿出一支烟,他嚼着那被咬得不成型的烟卷,他拿下烟卷后直奔主题,“我想,要对付锦航,你只能跟我合作,你无路可退,我也是。”
当然,许昊哲在三年前早就无路可退,因为他知法犯法。
郝扬威看一眼满嘴是胡茬的男人,他应该是很久没有时间理胡须了,那硬扎扎的胡茬,围绕成一个椭圆型的圈,布在他嘴巴的周围。
郝扬威记得,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就很喜欢抽烟,要不是军规要求,想必他早成了烟鬼。
郝扬威低头看地下的烟头,他看到那些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烟头,它们被男人的皮靴狠踩入泥土枯草里。
两个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无人问津的郊外,那是临近一条长河的郊外野地。
郝扬威拿出震动不止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后,随即将其关掉。
他就想随心所欲一回,不管是领导还是有急事要汇报的下属,他一律不接,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干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将要去做什么。
许昊哲抽完了第三根烟,他说,“我需要你跟我联手,一起废了付锦航。”他这话说起来不像是请求别人,反倒是像在谈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
郝扬威默然无声,他眼里,都是一片苍苍茫茫,那是冬末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萧条景象,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条河,河里的水,在雨天的冲刷下,水质混浊。
这里天气好的时候,还是会有几个人来河边垂钓,许昊哲也望着那白茫茫的河水,他说,“扬威,你一个人,根本不行,你不承认,那是因为你不曾孤身去奋战。”
“在部队的时候,你有的人牵挂,即使离开了,你也有相伴的人,而我,才是孤寂一人。”
许昊哲转移视线,郝扬威垂下视线。
以前,郝扬威写下的所谓遗书,全部都是写给尚恭少,教官在他们离开部队后,把信交出来,前去接收信件的尚恭少,他说,“郝扬威,你原来也这么幼稚。”
尚恭少那时候很喜欢嘲笑身边的某些人,尤其是一个叫郝扬威的人,他总喜欢损他,他喜欢拿最刻薄最尖刻的话讥笑明明一开始自己就非常厌恶的人。
他一定想不到,后来,他竟然这么在乎那个自己口口声声说讨厌的人。
许昊哲问,“假如,当初他坚持的认为,一切与之无关,你说,他还会不会经历这样的痛?”
尚恭少明明说不想看到郝扬威,可后来他不远千里来找,他找他,就为了圆和一段残缺的情分。
许昊哲觉得好笑,回忆里,那时的岁月,要说尚处长的行为,也是很幼稚的行为。
尚恭少以前不仅讨厌一个叫郝扬威的人,以外,他更讨厌一个叫许昊哲的人。生来就有盛气凌人资本的人,他总是满脸不屑于想跟自己套近乎的人,甚至,他的不满常常表现在脸上,尤其是嘴皮子里。
尚恭少一直最想当一名优秀的兵,而他要当成最优秀士兵的前提,首先必要击败两个人,他们是郝扬威和许昊哲!
尚恭少那时就说,“郝扬威,你最好别惹我!”
他拒绝过他,他也恶整过他,只是,独独没有拥有过他!
而郝扬威拥有过,他追求过,只是他没有珍惜过!
现在,两个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他们坐在河边,他们静静的等着时光向晚,等着光色昏暗。
许昊哲起身走向自己车子,他坐在驾驶座上等没有动静的人作出选择。
许昊哲要端了付锦航的吉胜集团,但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无异是以卵击石,所以他想靠昔日的战友,他说,“反正,你也有想法不是吗!”
许昊哲认准了郝扬威不会不管,因为这是他想离开巷城尽快赶回俞城的出路。
锦航集团涉嫌的不仅仅是经济犯罪,他们更是用钱给某位坐在高位上的人买得了官位。
许昊哲坐在车里又点起一支烟,他总在不停不断的抽,好像是染上了毒品一般。
郝扬威站起身,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烟头。
许昊哲刚把一支还剩半截的烟扔在地上,他提起脚,脚力往死劲狠踩了好几次,那原本落在草枝上的烟尾,它被踩入泥土里,它如此被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踩入了泥土里,再无露头之日。
郝扬威想起了对方说过的话,他说,“只有把对手往死里毁掉,这才叫彻底摧毁!”
许昊哲很想彻底的摧毁掉吉胜集团,至于根源由于为何,外人不得而知!
郝扬威回头看一眼坐在车里吞云吐雾的人,当把手上的警帽戴在头上,警帽遮住了他大半的神情,他走向副驾驶座,打开车门,然后上车。
019就说,“正背两面,正面是出击,背面是暗查。”
他说,“前一个危险性较大,因为随时都会有人出来阻止你,而他们阻止的方式,都很直接,也许是要你的命,也或许,毁掉你的前途。”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选择第二个,因为背面而行,有时候,别人难以摸清你在做的事,这样,你的安全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之前我们为此已牺牲了一位同志,我不希望,你再有事。”
他说,“扬威,但愿你不会令我失望。”
当年,作为领导的人,他伸出的手,落在年轻的军官的肩膀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寄予他厚望,然,他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他说,勇于前进的人,他从来都无路可退。
他说,“这是一个选择,两个方向,正对和背行。”
“当你转过背面,那就是正面。”
郝扬威想了很久,当他伸手拉开车门,他上了车。为完成任务,他别无选择的与身边的昔日战友合作,那是逆式之路,要是请示上面的人,他们绝不会同意。
许昊哲把人送回到警察局里,邵阳刚从外面回来,他看到许昊哲,他吃了一惊,再转头看到自己的队长,他心里沉甸甸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郝扬威消失了很多天,队里的人去他住所找了好多次也没找到。
言厅长担心年轻人想不开,毕竟,是心里最在乎的人,要说他没什么轻生的想法,那样的乐观希望,并不能寄予。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
郝扬威这几天都是在河边散心,他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河边散心。
许昊哲了解战友的这个习惯,他记得以前的郝扬威,他每次被无情的尚少爷拒绝刺激打击后,就常常去水边坐着。
郝扬威说,“河边很安静。”
可许昊哲无法感受到这份宁静,他只习惯在战友心情糟糕的时候,陪着对方在河边,然后对其进行言语攻击,说起来,那都是些冷嘲热讽的言语,他对他从来都没什么好话可说可讲。
“队长,你……没事了吧?”
邵阳心里仍有愧疚,他不仅面对不了已经不在的尚恭少,他一样也面对不了被牵连到的队长,他觉得是自己让面前的领导失去了挚爱的人。
邵阳站在沉默的人的办公桌前,他分明有很多要说,但是面对的时候,很多话总是不知从何说起。
郝扬威翻看检查报告,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丧着脸的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是在愧疚。
郝扬威有意的咳嗽了一声,“邵阳,如果没其它事,你先去忙吧。”
邵阳抬头看着直视自己的队长,他犹犹豫豫的叫一声,“郝队。”他想说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又能挽回什么,能担得起多少的歉意和情分?
郝扬威无奈的叹气,“邵阳,事情其实和你无关,你不必须去承担这些压力。”
“队长,我……”
“好了,去处理好自己的工作吧。”他递给报告文件,梓悦这时敲门,她手上拿了一张耀眼夺目的喜帖。
她说,“这是孔律师的婚礼请帖。”
梓悦把人家交给的请柬递上去,她偷偷打量面容憔悴的领导,郝扬威扫了一眼那红色的双喜大字。他眼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尚恭少穿着白色西装的身影。
尚恭少每一次见孔晴兰,都是穿一套白色的西装,他好像有个习惯,去见值得拜会的人,他会穿得极其正式得体。
他一定不知道,此时此刻回忆的人,他对他穿白色西装的样子,印象深刻。
一身白色的西装,衣骨线条优美流畅,那些流畅的线条,从他的腰线一直畅然到他全身。
作为在军营里摸打滚爬过的人,他笔直的身姿,挺拔的身形,卓然的风姿,风华绝代其实不是一瞬间,而是一生。
郝扬威一直记得他离开的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包括我喜欢你,你属于我。
可是他没有跟他解释过,他没有给他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过,他被狠狠的刺伤了。
郝扬威知道,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随心所欲随心而为的处长,他被自己伤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一定没有人知道,其实曾经的尚恭少,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那样优秀得盛气凌人的人,他用独来独往的方式,成就了自己,也孤立了自己。
郝扬威每每看着孤单的人,他心里都会疼。
他从来没告诉过他,我为你心疼过,而且现在心里还在疼。
这辈子,他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也不能给他一个手牵手交换戒指的婚礼大典,他唯一能给他的似乎只有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
他追他那么久,他就记得最值得的付出是曾无数次厚脸皮的说,“恭少,我喜欢你。”
他说过喜欢他,而他呢,却说过,我爱你。
梓悦看着又陷入沉默里的队长,她把请帖放好,转身正要出去。
他蓦然出声,“等一下。”他拿起请帖,交还给她,他说,“到那天,要是我不能去,你代我去吧。”
他突然想起要去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时间和机会。
梓悦不明白,她奇怪的看着自己的队长。
郝扬威再看一眼婚礼的日期,下个月的星期三,订婚后结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见证,本来就应该是要有这样的步骤,而他和他之间,这辈子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他把请帖交还给梓悦,他不想说,我没有机会去参加。
“你先拿着吧。”要是到时,他不能去,那么她可以代他去。
郝扬威不清楚这样的选择,与其自己可能落得的下场,也许,比敌当年自己爸爸的悲剧,甚至,比之更悲哀!
他拿起桌上的配枪,他脱下警服,他放下警官证,其实,做这些事,很容易,只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