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羹子勺了几勺糖,穆聆正视对面变得啰哩叭嗦的女人。
“哎,你这是传承了芍药的衣钵?怎么几天不见,变得这么唠叨了?”
离萱赶紧把那苦死人的咖啡狠狠的咽下去,“我去,我这是有感而言,蓝总真可怜。”
穆聆拿了快要冷却的咖啡,“不,我看你是特欠扁!”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好了,谢谢你请的咖啡,我先回去交代工作了。”
离萱笑不露齿,“好呀,拜拜。”
“喔,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位杂志主编?”
“吖?”
“嗯,今晚再告诉你原因。”
“呵呵,好!”离萱举手至眉头上,敬礼,“知道的了,穆同学!”
穆聆拿起桌上的钱包,她把快要冷透的咖啡送到冠鹰大楼最高层的办公室里。
蓝政庭正打算喝速溶咖啡,但是他要的现成咖啡及时送达面前。
“蓝总,咖啡拿回来了,不过可能有点冷。”
“……哦,谢谢。”
“那,我出去忙其它事了?”
“好。”
他出神了一会,随后取过那杯渐渐冷却的咖啡。
香浓的味道,沁人心鼻,似乎,还记得曾亲吻过自己唇边的人的唇齿间,留有咖啡的余味。
他拿起咖啡浅尝一口,微凉的味道,没有热的时候好喝,但是味道还是不变的,依然香浓柔润,即使,其中仍有苦涩滋味。
关泽予说,我就是爱喝咖啡。
蓝政庭想,泽予对咖啡的喜欢之情,是不是就像对我的感情一样?曾如此上心,后来由于种种,不得不选择出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固执
夜很漫长,人生其实很短,一天过去了,黑夜铺天盖地席卷。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兀自去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一夜又一夜,孤单的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他心里不停的问,“泽予,你多少点回来,你怎么还不回来,已经这么晚了?”
如果再等下去,天更黑了,夜更深了,而他的心,也更沉了!
“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等人。”
“我没告诉过你,我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不喜欢等待。”
“我都忘了告诉你这些你认为举无轻重的事!”
“我不想一个人等,特别是等你!”
蓝政庭低头看着放在面前的杂志,杂志上的人,脸上若有似无的笑,他在看着他,而他也在望着他,他们在相互凝视,但,他感觉不到他;他不知道他在想他。
蓝政庭很想当面问这些话,“这算是什么呢,怎么会有这样的困局?”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出走;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在原地孤守。
“泽予,你怎么,会这样作出选择?我于你算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有没有想过你决定悄悄远走的后果?”
假设可以有千万种,而如果总是在人的嘴中脱口而出,“其实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一个让着一个。”
蓝政庭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什么一直向着自己的人,他会做出这么让人惊骇的决定?他就这么出走了,连一点点的提示和说明都没有,仿佛,这是理所应当,他该让他一个人等!
原曲凡说,“世上,是没有一个人,无缘无故的为了另一个人,傻傻的等下去的,毕竟,那是两个结果的付出,若是能等到还好,可若是等不到,那就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悲剧了。”
希望有很多种,而等待的希望,是最渺茫的。
原曲凡此时在家里,他站在窗户前,当拉上窗户的时候,他蓦然想到这第二种结果。
假如等不到,蓝政庭会做出什么选择?
原曲凡顿顿的看着楼下的灯光,昏暗的夜色,迷蒙的灯光,雨水冲刷下的黑夜,光色在雨丝里变得苍苍茫茫。
白天的时候,穆聆打电话高兴的告知,她说,“有关总的消息了,但信息量不大。”
毕竟,杂志上的信息,时间推得太久,再去相关的地方寻找,也已经太迟。
原曲凡不知道还在焦灼等待的人,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蓝政庭给人的表现,太安定,那样的安定,让其他人素手无策。
原曲凡无法深刻理解那种心情,终究,他不是他。
他爱得够深,那么为此付出的必定也够重。
所以,此刻,没有人看到这个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好的人,他双手十指交结在一起,闭上眼睛,,艰难的压抑着自己的担忧和焦心的痛苦。
蓝政庭低下头,他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他不停告诉自己,必须谨慎,必须小心,应该冷静的去处理眼下的难题。
开始的局,必然关乎生死,否则棋局无法终结。
他想,世事不能困顿在没完没了的棋局里,而操控的一方也不愿自己就此终结,所以,必要的时候,总要有人迎难而上,即使为此刀山火海。
他陡然间睁开眼睛,他看向墙上的时钟。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关泽予就会提醒还想继续工作的人,他说,“政庭,我们该去休息了。”
而现在,那熟悉的声音没有想起,他没有提醒他,所以,他拿出了放进抽屉里的材料,他重新打开电脑,再搜索关于汉博尼尔的信息。
原曲凡站在窗户前思索了好半天,他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已会周公的高律师,他转身走出卧室打电话。
他只是抱着试试的心里,他本以为映辉的总裁早该睡了,谁知,电话却是被接听了。
蓝政庭看一眼墙上的时钟,他问,“曲凡,还没睡?”
原曲凡眉头微微蹙起,“蓝总不也是还没睡?”
“呵,我……我刚准备要休息,你有事吗?”
“我……,就是今天穆聆说,有关关的消息了,我就想问问你。”
蓝政庭莫名顿了一顿,他看着桌上的杂志,回答,“只是在杂志上看到,其实没有说出他在哪里,毕竟,他出现的过的场所,都在不同的国家。”
“是吗,这样是很难找了。”
原曲凡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现在,一点点的希望,都可成为他们欣喜的燃点,但是,这只是一时而已,他们,要是把消失的人走过的地方都走过一遍,也不是不行,只是那种是最蠢的办法,根本不切实际。
“那你先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他挂了电话,而后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
这样的雨夜,身边没人陪,一个人该怎么过?
高特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把大衣披到站在客厅里的人身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他把大衣批到穿着单薄睡衣的人身上,他从背后抱住他。
原曲凡回头看一眼,他说,“我刚给蓝总打了电话,我以为他该休息了,想想,他估计又要熬夜了吧。”以前,关泽予常常说,他每晚都强行拉着自家的蓝总裁进卧室!
“高特,你说,关关为什么要去找汉博尼尔呢?”
高特把怀中的人抱进了卧室,他把人放到棉被地下盖住。
“我猜,他是想让蓝总等待一回吧。”
原曲凡没好气的推开身上的人,“你别用猜,我跟你说正经的。”
高特翻到棉被底下,他想了想这正经一词的意思,“恩……?那,就是他想和汉博尼尔试一试!”
原曲凡不由分说,他毫不客气的给胡说八道的人一拳,“行了,睡觉。”
高特故意吸了口凉气,他抱住背对自己的人,“你生气了?”
原曲凡闭上眼睛,他困意重重,“没有,我就随口问问,你不用把它当回事。”
他想睡觉了,而他撑起半个身子看了看睡觉的人,高特真想说什么,但是,他明白自家原经理的担忧,并非谁人都能去查汉博尼尔。
蓝政庭正是因为深知穷凶极恶的人的手段,一旦那个人发现有人调查他的事,那就不是一句警告那么简单,其中的解决方式,轻则是一个人的财力被洗劫;重则就是人命的代价,为此,蓝政庭特别劝止了蓝政岩去调查,更不想蓝政轩借新闻的力量寻找,而这样的思前想后,多半困住了急需寻找出口的人。
他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自己的爱人,他一无所知,消失了的人,他还好不好?
穆聆三天后回来交任务,她说,“蓝总,杂志的主要负责人已经查清楚,但是,我们无法预约与之见面。”
蓝政庭接过材料,穆聆还站着不动,她问,“蓝总,你真的没事吗?”
她看着眉目丰俊清逸的男人,他前段时间更显得疲惫不堪,好像被抽走了灵魂血脉,他如今就只剩下无法支撑起来的外壳。
早上,原曲凡特意打来电话,他说,“可以的话,尽量督促蓝总,叫他别太累了,他再这样下去,会承受不住的!”
穆聆那一会,只能叹气了。
她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这段日子,她看顶头上司一直在忙里忙外,他一边忙着处理映辉的工作,一边还要管理冠鹰,此外他还要四处打听不知去向的人的下落。
他一个人,分心两头顾,想想即便是神,他也有□□乏术的时候,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他其实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可他还要这么逼迫自己,这强人所难,本就是最痛苦的事。
“我没什么。”他抬头看了秘书一眼,“穆聆怎么了?”
“恩,没,我没什么?”
穆聆看着假装若无其事的人,她没再说什么,她正准备要去忙其它的工作,而他站起来,他拿了自己的杯子走向饮水器,他才走一步,突然,他拿住的杯子,从他手中脱落。
穆聆走到门口,她听到了异响,遽然回头,“蓝总!”
蓝政庭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老眼昏花的瞬间,他茫茫然的低头看着碎落一地的杯子。
杯子就这么落地粉碎,毫无预警,容不得他抓住和守护。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他的左手有些发颤。
穆聆连忙走过去,她想做什么,但是她无从伸出援手。
如今真正能帮得上忙的人,想必只有莫名其妙失踪的人,也只有他,能让一切变得支离破碎的局面恢复到最初的原样。
“我……!”
蓝政庭抬起手,他不知下一个动作该是什么,他卷了卷有些发颤的手指,握起来,再展开,他走回座位里坐下。
穆聆速度的去拿了一致性水杯,她给他打了一杯水。
“总裁真的没事吗?”
她把水放在他面前,蓝政庭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他涣散的视线慢慢的汇集起来,他看到清澈的水里,他眼里的憔悴不堪,他才发现这骇人的面目。
“我没事!”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好像很久没注意自己了,他一直在关心消失不见的人,他忘了关泽予说过的话。
关泽予曾说,“政庭要真是为我好,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
关泽予说过,“我不想我的政庭因为我而变得面目全非,那样会让我心疼。”
穆聆看着疲惫不已的人,他交叠起双手,他交叠起来的支撑在下巴的双手,他指节泛白。
“蓝总……?”
穆聆很想做些什么,她转头看到了上司办公桌上的相片,她去拿起摆放在办公桌上的相片,那是穿着高领针织毛衣的关泽予和身穿休闲衣装的蓝政庭,他们两个人身后,是大片碧绿的草地,他们在画面定格的瞬间,同时转头微笑,那是她给他们拍的照片。
“蓝总,你看,一切都还很好,都会好的。”她把相片拿过去,借此转开男人的注意力。
蓝政庭抬头看着递过来的相片,他看着相片中的两个人。
那是在高尔夫球场里,关泽予以前经常拉着自家的蓝总走在草地上散步,那时,他说,“政庭,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阳光,特别明媚?”
当时,蓝政庭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他很不应景的回话,“泽予是睁眼说瞎话吗。”
那时候的天气,阴云密布,根本不是什么阳光明媚的天气,而且那天气看起来,分明是大雨大风来临的阴沉。
蓝政庭彼时才提醒了一句,我们再不回家,等下就真的淋雨了。他拉起自家关总的手,他们快步的走过碧绿如茵的草地,他以为自己能和时间赛跑,可终究,他不仅跑不过时间,他还跑不过一场有预示的大雨。
当大颗大颗的雨点从天下砸下来,他和关泽予跑过了一座起伏的山坡,又见到还有一座山坡挡在前面,关泽予当即边脱下外套边跟上快自己一步的人,他说,“这雨怎么说来就来。”
他把自己的大衣放到自家蓝总的头顶上,他只顾着怎么帮自家的蓝总遮风挡雨,他全然不顾及脚下的路,因此,在一不留神中,他的脚步一滑,他滚下草坡。
蓝政庭吓了一跳,他发觉身边的人踩空,本能即是抱住对方,为此,两个人一起滚下了坡度平缓的山坡,好在是草地上,只是弄得全身湿透,其它倒没受什么伤害。
蓝政庭当时把抱住的人压在身下,关泽予脸上全是水,入春的时候,他感冒了十来天才好,蓝政庭那时听着关总的声音,变得是更加磁哑了,只是却不是那么让人舒心。
他担心他是不是得了鼻炎?关泽予那时看到抱住自己的蓝总,他面色一阵阵难看,蓝政庭是担忧的没错,然而也只是微微表示出责怪,并不会发什么脾气。
关泽予总说,“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因为我还有你。”
蓝政庭那时抱紧了身下的人,他才抹干了那些汇流成河的雨水,新的水流却又在他收手后形成。
他说,“可是,泽予,我心疼。”
他如是实话实说,毫不掩饰的,坦白了心里的想法。
关泽予心里一动,他把爱人翻到身下,他吻住轻易言情的人,他笑说,“我们这是在雨中浪漫不是吗?”
蓝政庭不由失笑,他起身,他本想拉起自家的人去避避雨,但是一望无际的阔野,只有不远处有一颗大树,要万一打雷闪电,他们会更危险。
关泽予显然没有自家蓝总的忧心,他抱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说,“我们没事的。”
他们一起在慢慢变得绵绵密密的细雨中,一步一步往回走,两个人的头顶上,那些变得细小的飘飘洒洒的毛毛雨,笼罩下天地,那是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