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跑到祖坟那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坟头塌陷,反而是祖坟旁边,上面被凿出一个盛水的石臼,那块深埋于地下的巨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黑乎乎的深坑。
“都给我站住!”
眼看族人再次一窝蜂围上去,甚至有些胆大的人还要跳下去看个究竟,族长吴友仁突然大喊一声阻止了所有人的举动。
“立伟,带人回去取灯笼火把。吴春,带人维持好秩序,在没有取来灯笼火把之前,任何不得擅自下去。”
不明白的人,均以为族长这是担心大家的安危,明白吴友仁一贯作风的人,却无不在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哼,假仁假义。
不错,吴友仁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块突然陷落的巨石下面,说不定是一座古墓。如果真是古墓的话,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可是让他万分失望的是,跟在吴春身后第二个下人坑洞中的吴友仁不仅没有发现什么古墓,更没有发现好东西,反而发现了三只已经被巨石压扁,以前用来沉塘的铁笼子。而且,在坍塌的石壁中还发现了一个逼仄的地下通道。沿着通道一路走来,又发现了三个铁笼子,一条早已死去,头部以下至身体一半处的肉都消失不见的巨蛇。
马上,吴友仁、吴春,以及紧随在后的吴立山就发现了留在洞中的所有铁笼子上的怪异之处:竟然每只铁笼子都有一个被撑大了的缝隙,从缝隙的大小看,足以让一个成年从中钻出来。
“难道,难道吴峥真的没死?!”
第十三章 绝处逢生
源出吴家堡东山深处的南溪,蜿蜒西行不到十里远近,便绕着吴家堡背后的大北山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转而沿大北山山后自西向东流去。刚好从后坡村村南经过,所以当地人还是称之为南溪。
后坡村里一位侍候了大半辈子牲口的驼背老人罗旭东,自从七天前自一位年轻后生手中,花十六两银子买来一头大青牛,高兴的他当天夜里几乎就没合过眼。
别人或许不懂,五十四岁的罗旭东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头只有八岁口的大青牛最起码还能出三年好力气,而且,三年之后,即便是杀掉卖肉的话,也足够买牛的本钱了。
所以,自从意外得了大青牛后,每天早晨天刚亮就会起身,牵着大青牛来到溪边,放上个把时辰才会回家吃早饭。
四月二十九这天也不例外,照例黎明即起,牵着大青牛来到村南的南溪边。由于大青牛异常温顺,所以便把绳子缠到牛头一对硕大的弯角上,放任大青牛自己吃草,罗旭东则蹲在溪边一棵柳树下点上一袋烟,吧嗒吧嗒,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哞,哞——!
正在抽烟的罗旭东突然发现,刚才还在老老实实吃草的大青牛却突然叫唤了两声,朝着溪边一蓬灌木跑了过去。
唯恐心爱的大青牛出什么意外的罗旭东,急忙磕掉烟袋锅中的烟灰,站起身来,锅着腰快步朝大青牛追去。
只是当他来到停在溪边灌木处的大青牛身边时,猛然看到大青牛正在用嘴从灌木下的溪水中拖出来一个瘦小的尸体。
之所以认为是个尸体,是因为罗旭东根本看不到瘦小的身体上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虽然心中也被突然出现的尸体惊了一下,却因为每年夏季南溪中总会有前来戏水的孩子被淹死的事情发生,所以罗旭东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正在奇怪大青牛怎么会突然对死人感兴趣时,又看到大青牛竟然伸出舌头在尸体的脸上舔了起来。
嘴里还不断发出“哞哞”的短促叫声。
“难道人还没死?”
好奇之下,罗旭东不由蹲下身子,伸手在尸体口鼻处探了探,果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罗旭东顾不上继续放牛,把地上的瘦小身体抱起来,放到大青牛背上,赶着大青牛就回到了自己位于村子西北角处的家里。
回到家里,考虑到牛背上昏迷的孩子不定还能不能救过来,所以罗旭东也没打算把孩子抱进屋子里。而是想暂时先放到柴棚里,等叫来私塾里的先生看看,如果还能救活的话,再另做打算。
只是当罗旭东踮起脚再次把牛背上昏迷的孩子抱入怀中时,才猛然发现孩子身上滚烫滚烫的,急忙抬脚就要朝柴房走,也顾不上先把大青牛赶入牛棚了。
不想,大青牛竟然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这让侍候了大半辈子牲口的罗旭东突然意识到,牲口被喂久了,大都会通人性。也就是说大青牛一定认识怀中昏迷的孩子。说不定,大青牛原来的主人正是这个孩子,不然不可能表现出如此异常的举动。
干脆,罗旭东一转身,把怀中昏迷的孩子放到了牛棚中的干草垛上。看到大青牛走过去,又伸出舌头在舔孩子烧红了的脸,不由伸手拍了拍牛头,嘴里还嘀咕了一句:
“好好看顾着你曾经的小主人,我去找先生。”
后坡村并没有郎中,平时村里人得个小病小灾的,都习惯先找私塾里的先生,也是本村一位久考不中的老童生,今年五十三岁的甄庆义来看看。实在看不好,才会外出请郎中。
俗话说秀才学医关上门捉鸡。尽管甄庆义一直中不了秀才,胸中的才学还是有的,又加上平时喜欢看些医书,所以轻来轻去的小病小灾也能看个**不离十。
当罗旭东领着甄庆义来到家中的牛棚,见大青牛依然不舍不弃地一边舔着昏迷孩子的脸,还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叫声,罗旭东心中不由一热。更加觉得买大青牛是买值了。
“先生看看,这孩子还有救吗?”
伸手在草垛上孩子脸上摸了摸,又抓起一只胳膊,试了试脉搏,甄庆义不由问:
“罗大哥,你是说在溪中发现的?”
“是啊,先生,怎么了?”
“孩子脉象洪而沉,虽然正在发烧,却不像是由伤寒引起的。”
“可有办法?哪怕只是先把他弄醒也行啊。”
甄庆义也想先把人弄醒,如此就可以询问得病的缘由了。
低头想了想说:
“要不先给他发散发散吧,若是减轻呢,人也许就醒了。不然,还是赶紧去请郎中吧。”
说完,一边转身朝外走,一边对罗旭东说:
“正好我那里还有一包发散药,罗大哥也不用跟我过去了,等回去打发孩子给你送过来吧。罗大哥先烧点开水,一会药送过来,就给他喂下去试试。”
“我代孩子谢谢先生了。”
“罗大哥说哪里话,都是救人,无需客气。”
罗旭东自从三年前老伴过世后,唯一的一个女儿又嫁到了外地,每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看他,所以一直是一个人过活。
送走先生甄庆义,便来到厨房烧水,一锅水还没烧开,甄庆义已经打发家里的小女儿青莲把药送了过来。
“罗大伯,爹爹让我送药过来了。”
“呵呵,是青莲来了,还没吃早饭吧?”
见青莲直接来到厨房,罗旭东站起来接过药包放到灶台上,随口打着招呼。
“不晚,罗大伯,我来帮你。”
不由分说,青莲蹲下来替罗旭东一边烧火,一边问:
“罗大伯,病人呢?”
“在牛棚里的草垛上呢。”
青莲自然知道村里人的禁忌,人若是死在屋子里会很不吉利的。所以,别说是陌生人,即便是家中亲人病危咽气之前也是要抬到屋子外面,临时搭起的灵棚中。
等锅里的水烧开,罗旭东已经准备好一只空碗,把药包打开,倒入碗中,又舀出一瓢沸水把发散药冲开,随手拿起一把汤匙搅拌着,端着药碗就朝牛棚走去。青莲也跟在后面走进来,蹲在一边对罗旭东说:
“罗大伯,还是我来吧。”
看见罗旭东笨手笨脚的样子,青莲干脆接过药碗,一汤匙一汤匙放在嘴边吹凉了,才小心翼翼灌入草垛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口中。
喂完药,青莲便告辞回家吃早饭去了。
整个过程,罗旭东都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大青牛。
当他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大青牛似乎能看懂一样,不用催赶就退后了两步,不仅没有再发出短促而又低沉的叫声,眼睛还一直关注着昏迷中的少年。
等到青莲离开之后,罗旭东留下来又观察了一会,知道药力见效也不是一时半会,也就转身去准备自己的早饭了。
等他做好吃完,再次回到牛棚里的时候,发现大青牛竟然静静地趴卧在草垛旁边,就像在看护着依然昏迷的少年一样。
“唉,有时候人还真不如畜生有情义。”
心里暗叹了一声,罗旭东上前再次伸手试了一下少年的体温,发现好了很多,竟然不再烫手了。
刚要把手从少年额头拿开,草垛上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不说,还猛然坐了起来。
不错,醒来的少年正是吴峥。
当吴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身边趴着的大青牛,第一反应就是又被捉回吴家堡了,所以才吓得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只是,由于动作过猛,难免牵动了胸口的伤势,随即“哎呦”一声,又摔倒在草垛上。
“哞——!”
在大青牛欢快的叫声中,吴峥也终于看清,不仅眼前的人自己不认识,就是这间牛棚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心情总算平静了些。
第十四章 青莲
“小哥,醒了?”
看着眼前面容慈祥的驼背老人,不想可知,定是此人救了自己。吴峥只记得忍着剧烈的腹痛重新钻入地下洞穴中,当时体内犹如一团火焰在灼烧,从洞穴没入塘底的出口,一头扎进水蛇湾清凉的溪水中后,不久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谢爷爷救了我。爷爷,这里是哪里?”
“呵呵,说是我救了你,还不如说是大青牛救了你。”
随即老人又说道:
“这里是后坡村。小哥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该怎么回答呢,吴峥一边伸手入怀,摸了摸依然挂着脖子上,藏在小褂里面的竹筒,一边快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
“爷爷,我叫仇峥,是柳林堡人。”
后坡村吴峥还是比较熟悉的,若是沿着南溪岸边的大路走,也不过只有三十里路。若是翻过吴家堡背后的大北山,走山中小路的话,则只有二十多里路。吴峥奶奶的娘家就是后坡村。小时候两家还有来往,只是在父亲走失那年的春天,舅老爷钱充故去之后,再加上父亲不在家中,彼此间便断了来往。
“柳林堡,那你是怎么掉入南溪中的?”
“爷爷,因为家中没有别人,肚里饿的慌,所以翻山到了吴家堡的东山里。沿溪而下,来到一处水塘时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随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不会是去了吴家堡西边的水蛇湾吧?”
满是毒蛇的水蛇湾,对于附近村庄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水蛇湾,好像也没看见水里有蛇。”
“你可真是命大,肯定是被水蛇湾里的毒蛇给咬了。”
听着眼前这个叫仇峥十几岁少年的话,罗旭东已经不做他想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被毒蛇咬了,不仅没有死去,还顺流漂了三十来里路,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
“在吴家堡东山里摔了一跤,胸口有点疼。”
“要不要紧?”
“已经不大疼了,谢谢你,爷爷。”
看看再次慢慢坐起来的少年,又看看已经站起来,正凑上去伸出舌头舔着少年右手手背的大青牛,罗旭东不禁又问:
“小哥,你认识这头牛?”
“不瞒爷爷说,这是柳林堡孙家的一头牛。我曾经在孙家放过两年牛。”
“怪不得。”
说完,罗旭东伸手把草垛上的吴峥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出牛棚,直接来到厨房。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看到老人手中满满一大碗白饭,吴峥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自从二十一那天夜里被带到家族祠堂旁边的议事屋子里,再也没有吃过一口饭菜的他,一想起洞穴中的死蛇肉,就忍不住要反胃。
没有再客气,接过饭碗,就着老人又递过来的半碗青菜,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罗旭东虽然走出了厨房,却一直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而且一双眼睛也一直在关注着埋头吃饭的吴峥。
刚才吴峥说的那两句“家中已经没有别人”,以及“在孙家放过两年牛”的话,不由让罗旭东心思一时活泛起来。
“罗大伯。”
突然被身后青莲的声音打断,罗旭东转头间,只见青莲怀里抱着一个蓝布包袱走了过来。
“青莲,吃过饭了?”
“吃过了,大伯。那人怎样了?”
罗旭东朝厨房正在狼吞虎咽的吴峥指了指。
“咯咯,还真被爹爹猜对了。”
“甄先生怎么说?”
“爹爹说,莲儿现在过去看看,若是刚才的药管用,少年应该醒来了。若是还没有醒来,就告诉你罗大伯赶紧去请郎中。”
说着,还把怀中的蓝布包袱递给了罗旭东。
“青莲,是什么?”
一边接过来伸手解着包袱,一边问道。
“爹爹知道就罗大伯一个人在家,所以让我送来一点吃食,还有一百个铜钱。万一去请郎中时,说不定路上能用到。还嘱咐我,留下来替大伯看家呢。”
已经解开蓝布包袱,看到了里面四个馒头,以及一串铜钱。罗旭东心中感激不已。
“唉,难为甄先生想的这么周到,这如何让人过意的去?”
“大伯说哪里话呢,救人如救火,既然遇上了怎能袖手旁观呢。”
已经从厨房外院子里两人的对话中听明白的吴峥,急忙咽下最后一口饭,抹了一下嘴巴,走出来再次道谢。
“谢谢爷爷,谢谢姐姐。”
不想一句话反而把青莲逗笑了。
“咯咯,我叫大伯,你却叫爷爷,还叫我姐姐。”
辈分是有点乱。吴峥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叫青莲的女孩子,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一两岁,身体纤长,眉眼清丽,头发不长不短,刚好垂到肩头。身穿半新不旧,却极为干净的一件短袖蓝布裙,下摆堪堪盖住脚踝。脚穿一双蓝底绣着粉红色花朵的鞋子。
“仇峥,这是青莲,青莲的父亲是村子里私塾的先生。刚才救醒你的草药就是甄先生给的,也是青莲给你喂的药。”
“谢谢姐姐。”
“你叫仇峥?好奇怪的名字。你几岁?”
“刚过了十三岁生日没几天。”
“比我大快两岁呢,还叫我姐姐。”
说完又抿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罗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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