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海涛夫妻寒暄了几句,然后转向高天睿,神色灿烂的说:“HI,天睿,好久不见!依云,好久不见!”那语调就好像见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你好,安静,怎么一个人?你男朋友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依云不是个省油的灯。
“分了。干嘛非得要男朋友,有朋友就挺好的,是吧,王博?”
王博连忙把酒杯放下来,点头如捣蒜。
“安静,最近很忙吗?都联络不上你。”高天睿说。酒吧很吵,想要说句话嗓子都吼得有点吃力。高天睿只好往我身边靠了靠,侧身凑到我耳边问了一句。我又闻到了那股清新的香味,身子不由自主的麻痹了。
“嗯,是……是啊,特别忙。”
王博挤过来:“在酒吧就别光顾着聊天了,费劲,跳舞,跳舞,好好发泄发泄。”
王博伸手把我从座位上拉了出去。刘海涛夫妇也跟着走了出来,依云对高天睿耳语了一番,也牵着高天睿的手滑进了舞池。
明明知道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我却下意识的用眼神搜索着高天睿和依云。依云双手勾着高天睿的脖子,而高天睿正擒着依云的腰,那暧昧的画面灼伤了我的眼睛。
我的心还是不由的一阵酸楚。
王博扶着我的肩,张牙舞爪的挡在了我的前面:“你教教我吧,我好像觉得我跳得有点难看。”
我回过神来看王博高大的身躯和僵硬的关节,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要让王博跳舞多少有点为难他了,让他打套拳,他应该能舞得虎虎生威。
“你接受现实吧,我可没信心教机器人,不如直接找个高手给你设计个程序。”
“你打击我的自信。我也就是来这种地方来得少,以我的聪明才智,你等着瞧吧。”
我懒得跟王博争辩,事实上我觉得他跳舞好不好不重要,这种东西也不能当饭吃,怎么开心怎么跳呗。
我又下意识的去搜索高天睿,可是王博高大的身躯总是在我前面晃悠,一定要我见证他的舞姿,我再也找不到高天睿和依云的影子。
、(十五)做朋友好难
整晚我都被王博纠缠着,执着的要学习跳舞。我虽然应付的教,王博却很认真的学,果然还学出点成绩来。
王博很能融会贯通,关节明显的灵活了许多,舞姿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我渐渐也有了教的兴致,暂时忘记了高天睿和依云的存在,尽情的与王博在舞池里骚首弄姿,玩得也甚是开心。
我和王博折腾得满头大汗,终于尽兴的回到座位。刘海涛夫妇和高天睿、依云也早已经回来了。
“你们俩玩得可够带劲儿的哈,我们都观赏半天了。”刘海涛挪揄的说。
四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高天睿说:“王博,从没看你这么认真的学过跳舞。”
王博很快回了一句:“那要看谁教。”
刘海涛连忙爆料:“天睿,你是不知道,从小到大,王博只要一到安静那就只剩嘴硬了。”
“说什么呢?搞得我像母夜叉一样。”我生气的抗议着:“我被王博欺负得还少啊,你怎么不说他怎么捉弄我,弄得我到处是伤痕,就差毁容了。”
高天睿只是笑笑,端起酒杯和刘海涛碰了碰一饮而净。王博不知死活的一直闹着非让我找出证据来。
于是一伙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开来。高天睿没再和我多说什么,除了跟大家碰杯喝酒,再不然就和依云低语两句,剩下的时间多数在聆听着王博和刘海涛的回忆,很少搭话。
我们三个女人似乎找不到男人之间的热乎劲,刘海涛的老婆倩如一向男孩子性格,大大咧咧,陪着刘海涛夫唱妇随,跟男人拼起酒来一点也不逊色。
剩下我和依云,客气而又无聊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废话。
于是我在客套的寒暄中,渐渐百无聊赖的喝得有点多了。兑着绿茶的威士忌,好喝但威力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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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六个人走出酒吧的时候,我多少有点摇晃。
倩如显然也喝太多了,刘海涛匆匆和大家道别,拥着倩如先行离开了。
从舞池出来到酒吧门口有十几级台阶,都是玻璃做的,被酒吧昏暗的彩灯照着,有点晃眼。我摇摇晃晃的有点分不清每级台阶。
我扶着墙小心的走着,力图让自己变得平稳。身前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来,手心朝上,稳稳的伸到我跟前。我抬头望去,是高天睿。他并没有转身,将手反到身后,静静的等着我把手放上去。
我变得更恍惚,我想只要握住这只手,前路一定是平坦又有安全感,也许这次握住了或许就不会再分开。我像受到蛊惑一般,缓缓的伸出了手。
我的手没来得及到达高天睿的掌心,就被人半路截了过去。王博顺手牵羊的握住了我的手,改变了它原有的方向。
“安静,喝多了吧?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你以为是饮料啊?”王博右手牵过我的手,左手搂住了我的肩,稳固的带着我从高天睿身边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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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送我回去的时候显得很深沉,我也晕晕乎乎的懒得说话。
“没出息。”王博憋了半响,骂到。
“不就有点摇晃嘛,又没倒下,这也要挨你骂?”
王博冲我吼:“没本事就别逞能啊!”
被王博骂我心里觉得挺委屈的,不就是不小心多喝了点酒吗,至于让他指着我鼻子骂吗?情绪一上来,喉咙口就有点堵住了,鼻子也酸酸的,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谁让你们往里面掺绿茶啊,我以为是饮料呢。”
王博有点心烦,抽出一张纸巾呼在我脸上:“你哭什么呀?”
“我喝醉了,不行啊?”我梗着脖子吼道,声音比王博更大。
对付王博就得用这招,一旦我比较大声,他就无声了。于是剩下的路,我们安静的走完了,王博安静的开着车,我安静的闭眼躺在座椅上,一路上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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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努力的和高天睿做着朋友,假装坦然的跟着王博高天睿一起三人行,有时候加上依云四人行,也极少的会加入惠珊五人行。
日复一日的过去,虽然偶尔会觉得很辛苦,日子过久了,倒也麻木了,我慢慢接受了现实。如果没有后面的事发生,我想我会就此和高天睿划清界限,开始我的新生活。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日子,年尾就这样逼近了。春节的假期里王博突然消失了,少了王博,我和高天睿也默契般的很少见面,似乎高天睿也刻意回避着我们单独见面的机会,或许他多少要顾及依云的感受。
我回了家,陪着老爸老妈结结实实的走街串巷逛了几天,城市的新年多少有点肃静,唯独商场使劲招数的促销活动,是我和老妈唯一的兴奋点。
这样吃了喝,喝了买的日子,我过得还算惬意。可是多过了几天,必然滋生事端。
耗过了大年初三,老爸开始闻出了点异样的味道。
“安静,你那个顾泽宇怎么没见着啊?”
话题至此打开,引来了没完没了的询问,老爸老妈齐上阵,想起来就问。我虽然编了各种借口搪塞,渐渐的我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我开始想念王博,希望他能救我于水火之中,好歹能让我每天编个约会的理由出去混混。
新年里我第一次拨了王博的手机,还是关机,从大年三十开始王博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也记不清拨打了多少次,始终是关机状态,心中的怒火就上升了,过新年连个问候都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连电话都不开机,还有没有人性啊。
我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收拾王博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好啊,你总算是有点良心。
“喂,你死哪去了,人也不见,电话也关机?”我气势汹汹的嚷着。
“哟,新年里这么咒我?”
我扑哧一声,把刚喝进嘴的茶喷了出来,狂咳不已。电话居然是高天睿打来的。
“对,对不起,我以为是,王博。”
“看来,你只能想到王博。”高天睿说。
“哎,不是,他不是好多天也没个人影,打他好多电话也都是关机,新年也不给咱们发个问候,有点过分了。”我忙解释,生怕让高天睿听出点什么与众不同来。
高天睿说:“你也没给我问候啊?”
“……”这是什么意思?我脑袋飞快转动,还是没转出什么头绪来。
“好歹是过新年,如果今天有空的话,出来吃个饭吧,请你吃好吃的。”
“不影响你约会?”我问的有点假惺惺的,这个摆脱老爸老妈追问的机会很难得,我真不想轻易放弃。
好在高天睿肯定的回答:“不影响。”
于是,我飞快的换了衣服,还化了个淡妆,美美的准备出门。
“你去哪?”老爸问。
“约会啊。”
“你不说这几天顾泽宇都值班吗?现在有空了?”老爸本来就不相信我的借口,现在像是逮着证据一样。
我没有解释,谎言本来就越解释漏洞越大,我心急火燎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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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睿说过年得找个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对我提出的火锅方案,反对到底。我突然想到王博,如果是王博一定会为我这个替他省钱的方案拍手称快,然后吃一身臭味出来后,各自回家洗澡。
可是高天睿的理由让我无可辩驳,他说:“安静,我想请你吃更好吃的。”
我怎么能反驳,就算拒绝好意,也无法拒绝美食。
于是我们去了本市最有名的寿司店,环境很高雅,食物很精致,盛装食物的碟子也跟食物一样的小巧精致,菜单的价格却很豪放,真是坑爹的价格。
因为是高天睿请客,我没有心理负担的吃得很开心,光是五十多块一小碟的烤鳗鱼我就吃了两碟。
高天睿说:“安静,哪有女孩子吃的像你这么豪放的?”
“怎么?你心疼啦?”
“不心疼,看你吃,特开心。”
高天睿不断的从旋转的餐台上取食物,直到我吃的胃胀肚圆,连连摆手。
“我不吃了,真不吃了。”
“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你还没吃到呢。”高天睿还想取食物。
我情急之下,连忙抓住他的手:“这不是世界末日,高天睿,还有机会,你要再这样喂下去,就是我的末日了。”我一只手按住肚子做痛苦状。
高天睿这才罢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真的觉得世界末日到了:“安静,我和依云准备五一结婚。”
已经冲向喉咙口的食物马上就要翻滚出来,我来不及祝福他,匆匆的奔去洗手间,畅快淋漓的吐了出来,还有奔涌而出的眼泪。
这顿饭究竟算什么,这么往死里的请我吃,只是为了庆祝他的喜事将近?我只觉得白瞎了这几百块人民币,全喂了马桶了。
晚上,高天睿送我回到家,我还是喜气洋洋的恭喜他,不能不恭喜他,因为我们是朋友,更何况吃人的嘴软。
我再次拨打了王博的手机,还是关机。
、(十六)落难时总会出现的朋友
大年过完了,过年的后遗症也就接踵而来。老爸和他那帮老友吃喝过度的生活也直接导致了他的肠胃出现反叛,拉肚子好多天,吃了很多氟哌酸也没止住,脸色已经拉得蜡黄,看得老妈直揪心。
在我和老妈的坚持下,老爸才肯去医院看看,不过提出了条件,一定要找顾泽宇。
“爸,他是外科医生,看不了你这内科,别瞎搞了。”
“我哪里瞎搞,岳父生病了,女婿是医生,找他不理所当然吗?”
“他不是你女婿,我们又没结婚。”我辩解,声音却很小,显得很没底气。
果然老爸炸锅了:“我今天必须问他,怎么还不结婚,你们都好多少年了?这小子在耽误你的青春。”
老爸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我只好连声答应去找顾泽宇,才将他的情绪慢慢抚平,不管怎样,顾泽宇有义务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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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刚过,医院也显得格外冷清,大家都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没有苏醒。来看病的人并不多,医生也显得有点懒洋洋的。
我偷偷看过宣传栏的医生工牌,今天顾泽宇正上班。
我搀着老爸往顾泽宇的办公室走,一只手偷偷摸摸的躲在包里狂发短信,我想提前跟顾泽宇套好话,别到时候在老爸面前穿帮,枉费了我那么多好借口。
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老爸突然顿住了。我以为老爸发现了我的小动作,赶紧抬起头来,然后我看到了顾泽宇,更严重的是他的左手臂弯里挂着杨伊儿。
就像电影被定格一样,我,老爸,顾泽宇和杨伊儿,四个人全都安静的杵着,只有身旁偶尔经过的人们才能表明这不是被定格的画面。
老爸愤怒的手指率先打破了沉默,随着老爸手指颤抖的指向顾泽宇,杨伊儿也苏醒般迅速的将手撤出了顾泽宇的臂弯。
“爸,你别激动,我一会跟你解释,是这样的……”
“我不要听你说,我要听他说,你编的瞎话以为我还会信吗?”老爸吼到,几乎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蜡黄的脸也涨得通红。
顾泽宇瞬间失去了他平时伶牙利嘴的语言功能,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快说!”老爸浑圆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医院的走廊,好事的人们开始围了上来。
顾泽宇和杨伊儿同时一哆嗦,顾泽宇语无伦次的说:“叔叔,对……对不起!我……”
“我们早就分手了,爸,怕你不高兴,是我一直在骗你,我把他给甩了。”我心一横,在闹出更大事端前,最好坦白了。
我不是可怜顾泽宇,而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也想在老爸面前维护点自尊。
老爸愣了愣,伸出巴掌砸在了我的背上,肩膀上,一下,一下,很用力的打我。
我不敢反抗,也没有理由反抗,任由老爸发泄。我能理解老爸此刻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也能理解他对女儿的痛惜和心疼,他只能冲我发泄。
顾泽宇终于反应过来,迅速冲了过来,拦在了我的前面:“叔叔,叔叔,要打你打我吧,安静她没有错,是我先对不起她。”
“你以为我不敢吗?”老爸对着顾泽宇扬起了手,最终还是无奈的放下了。
顾泽宇应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爸,而不是我妈,如果是我妈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理智,他那张白嫩的脸上早已是层层叠叠的五指山。
老爸指了指我,又指指顾泽宇,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们,胡闹!”
然后老爸铁青着脸走了,彻底忘了看病的事。
我默默的拾起被老爸打落的包,顶着旁人十二万伏的电眼压力,很有点落魄的感觉。
“安静,你还好吧?”顾泽宇担心的扶着我。
我甩开他的手:“我很好,心情轻松多了。”
“对不起,安静!”顾泽宇说这句话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