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老怪这般算计,李渺也有应对之法!他身上仙府奇珍并非只有一件,且本身宝物也不差,因此其余紫影或御使坎离刃,或摇晃三火翎,或催动煞阳刺,还有一道持着紫罗伞站在高处,放出重重紫芒,将下方八人护住!
黑红剑芒、三色火光、暗赤红线在紫芒之外耀武扬威,从容不迫地将诸般凶狠攻势接下,循着那炽白焰龙开辟的通道一路往上,直往高空许听潮而去!
许听潮见得这般情形,也只好再次出手。千丈紫芒一扫,周围几个面色煞白的虚境便一头栽落!
他不欲杀伤各派虚境,因此下手极有分寸,看似声势猛恶,其实并未将几人如何。那几个虚境方才只是反应稍慢,却并非真个是呆傻之辈,借此机会坠下高空,正好合适!
许听潮也不去管他们做戏,双手一搓,便有两道纤细黑水自掌心汩汩而出,倏忽化作两道万丈长,百丈粗细的涛涛水龙,各自咆哮奔腾,往围攻李渺的四五十虚境压下!
一干虚境见得这般声势的法术,个个心尖子发颤!慌忙纵起身形,躲避不跌!
许听潮兀自不肯罢休,将元磁极空梭一催,璀璨星光顿时笼罩方圆十里!之前积存在梭中的七八万金甲士卒自星空中列阵而出,亦是往下方逼去,将一干虚境阵型冲散!
李渺觑得时机,忽然遁光大作,一鼓作气冲入星光之中!
而后漫天星光微微一盛,便没了踪影!
金甲阵列和两条万丈黑色水龙弃了众老怪,往下方阵法扑去!
那阵法只是北方阵眼被毁,其余山峰虽然多有碎裂崩塌者,但修补一番,尚有大用,众老怪哪里容得金甲士卒和两条水龙破坏?看他们焦急惊怒的模样,竟似乎比接引仙阵被夺还要更盛几分!
神通宝物齐下,瞬息就有数千金甲士卒被打得碎裂!就连两头万丈水龙都缩减了数分!
下方残阵之中,亦是腾起千余道各色光华,将凌空压下的水龙和金甲士卒敌住……
许听潮催动元磁极空梭挪移之前使出这么一手,不过意欲将一干老怪稍稍牵制,为自己和李渺逃逸争取些许时间。
一直挪移了二十余次,许听潮方才将飞梭停下。
李渺面色不是很好,正自检查梭中天地内那方万丈之广的符文阵台。
此物便是那接引仙阵了。
只看大小,便知其不凡。
李渺检查得十分仔细,每一道符文,每一条阵势线路,每一寸建造用料,无不亲自查探一番。
不怪他如此模样,此番夺取仙阵,就算仗了许听潮化身恨水老怪,也顺利地有些异乎寻常。而阵势被抢夺之后,各派老怪虽然愤怒,但远为达到癫狂的程度,委实有些异常。
李渺是怕各派在这仙阵之上做了手脚,弄出西贝货来顶替。但越是查看,他便越是疑惑。面上神色惊疑不定已有了些时候。
“师叔,可是此阵不妥?”
许听潮之所以停下,也是觉得若此阵为假货,说不得还要就此折返,前去将真的抢来!
李渺的回答却出乎许听潮预料。
这老道摇摇头:“此阵就是接引仙阵,无论用料还是阵法符文刻画,半点不错!但这般轻易就夺了来,委实教人费解……”
许听潮心中一动:“莫非建了两座?”
李渺摇头:“绝无可能!各派手中的灵材,只够建造一座的。且他们这阵法,比之本门百年前所建更繁复,几乎接近真品,就算材料有多余,时间也来不及!”
六七二可笑南疆螳螂斧,何御钧天隆车隧(六)
李渺神色变幻,许听潮稍稍沉默,便道:“师叔可欲回转一观?”
犹豫片刻,李渺终究还是摇摇头:“不必,徒增争执而已。”
岂止是“争执”?若两人回转,必然与各派老怪兵戎相见!之前他们出手都甚有分寸,无论对上何人,都是伤而不杀,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再回去无异于当面打脸,弄出一两起命案来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两方生了争执,但毕竟还有些交情在,谁都不愿闹到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者,就算各派尚且存下另一份足够建造接引仙阵的灵材,但等到建成也是数年之后的事情了。他们能在巨人界集齐两份,凤凰界却是贫瘠,没个数百年上千年根本做不到此事。
此番夺阵,李渺又知晓凤凰界必然得手,而接引仙阵单只一座并无任何用处,因此滞留本界的各派十有八九不会再建,与凤凰界本宗的联络断绝大半,已成定局!
李渺种种考量,许听潮并非全然清楚,但也不愿过多掺和本宗的事情,既然这位师叔说不用,那就索性如此了。
“接引仙阵事关重大,还请师侄护送一程!”
李渺难得拱了拱手,许听潮一点头,心念动处,飞梭已然挪移而走,倏忽不见了踪影。
两人先回了钧天上院在妖域上的山场,乘坐大挪移乾坤阵到得东极洲夸父族领地,而后许听潮又陪同李渺到了太清别院,方才分别。李渺自去完善仙阵,许听潮却顺道去寻几个交好的同门小聚了一番,两日后,方才动身回转。
“师叔,凤凰界怡乐堂兜梓穰前辈求见!”
许听潮刚回到布置在妖王峰上的仙府,便有弟子当值弟子前来禀报。
“哦?”
被祸害得如此凄惨,这老怪竟然还会找上门来,着实让人意外。
许听潮也没有疑惑多久,便说道:“请他到悦来峰,我随后便至。”
那弟子领命而去,许听潮也不耽搁,除了仙府,架起一朵白云,往悦来峰缓缓而去,心中思忖这老怪的来意。
群峰之中,云海之上,多有弟子驾驭法器慢悠悠地飞遁,见到许听潮这位长老师叔,都是随意地打招呼,半点也不见拘谨或者害怕,许听潮也一一回应。虽然他面色淡然,心中却甚是欢喜,毕竟是自家基业,这般欣欣向荣的模样,着实教人振奋。
不旋踵,已到了那悦来峰上。兜梓穰早已在新建的如归殿中客位坐定。
这老道生得白白胖胖,好似一浑圆的面团,面目也甚是和善,几个奉茶的人、妖两族女子看得有趣,都在偷偷打量。这般举动,如何瞒得过堂堂虚境中人?但他却是笑盈盈地正襟危坐,丝毫不以为忤,直到许听潮到得峰上,方才站起身来,抢先迎出门去。
“许师侄,别来无恙乎?”
兜梓穰一副知交好友的模样,让许听潮很是诧异,不明白这老道哪根筋不对。且不说前些天结下的仇怨,便是在乘坐元磁极空梭前来本界的途中,也曾因他试图捕捉青鸾族那小青鸾霁月生出过龃龉。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老道如此模样,许听潮也不为己甚,淡然一笑道:“劳师伯久等,小侄之过也!请入殿中叙话!”
言罢,伸手肃客,除了有些文不对题,举止言语并无任何倨傲差错。
兜梓穰暗自惊异,这小子全然不似在太清门中听来的那般不堪,也没有当年半分在飞梭中的半分跋扈。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如此表现,正合说事!
两人入殿中坐定,弟子奉上茶来,相对饮了一回,许听潮便放下玉盏,道:“师伯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兜梓穰一怔,却是不曾料到他竟然如此直接。愣住之后,便是欢喜,这小子如此没有城府,此番前来八成能够成事!
团团的胖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而后做出一副无奈状,只他道:“实不相瞒,老道乃是上门求饶来了!”
许听潮神色微动,似这般,倒与方才猜测吻合,略略沉吟,才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小侄须得请门中长老前来,还请师伯稍待。”
兜梓穰心中一跳,如此一来,自己方才的盘算便要落空!钧天上院之中,很有几个难缠的人物。似那邵元修便高出自己一个辈分,年岁极大,虽然原来在太清门中声名不显,但却是个老于世故的人物;再如青鸾一族的主事之人元上,也并非好相与;除此之外,尚有仙府中培炼丹药的祁尧,客卿长老唐季甫,远在东极洲上的陶万淳,以及皇甫睿、江半落两个因子女而贵的仙门荫亲!便是那血妖,也不似许听潮这般容易说话!好在血妖和陶万淳都远在东极洲上,此次应当不会过来。
这老道十分惋惜,但却不能阻挡许听潮行事,只好笑着应下。趁殿中服侍的弟子前去邀请诸位长老的时候,先说起旁的事情。
“老道当年糊涂,见贵派弟子霁月很是讨人喜爱,便欲收入门中好生教导,不曾想却恶了师侄,着实不该,还请师侄万勿见怪!”兜梓穰面色颇有些尴尬,翻手取出个青纹锦囊,“这些物事,便是老道的赔礼,还请师侄代为转赠。”
许听潮似笑非笑,当年他可不是这般说的,反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将那小青鸾当做懵懂禽兽,硬要捉去豢养。如今这老儿竟将姿态放得如此地下,之前“求饶”之说,倒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就算如此,许听潮也不打算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只道:“师伯既有此诚意,何不亲自与细柳、元上两位长老说?他夫妇二人片刻即到。”
兜梓穰面色微微一僵,便恢复了之前笑盈盈的模样,连道:“应该的!应该的!是老道糊涂了!”
这般模样,反倒让许听潮心中一动,如此羞辱都能忍得下来,这老道所求非小!当年霁月一事,这老道虽然最终退让,但事发的时候,说话却很有些张狂,此刻更是各派推举的主事之人,言行关乎各派脸面,如此随和得近乎谄媚,委实大异寻常!
不等他有旁的想法,兜梓穰又开口了。
“老道尚有一件私事,还望师侄能够成全。”
许听潮闻言,心中便有了计较。这老道与毒圣门毒阎罗交好,当年擒捉霁月,那毒阎罗也曾出手,却被自己收走了七枚本命法宝紫纹蝎针!本命宝物干系重大,断然不能随意丢弃,这便宜师伯所说,八成与此事有关。
心中如此想法,口中却淡然道:“师伯请讲!”
果不其然,兜梓穰闻言,便站起身来,施礼道:“老道那好友毒虫儿没个分寸,当年出手太过狠毒,多有得罪之处!老道此番代友致歉,还望师侄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许听潮亦是站起身来,侧身避过。
“师伯行此大礼,折煞小侄了!”
“我等修行中人,最忌毁人法体,坏人修行。区区虚礼,如何受不得?”
许听潮嘿然一笑:“师伯既知此为虚礼,又何必试图以此来钳制小侄?小侄也不瞒您,若有朝一日与毒阎罗相逢道左,说不得便要好生算一算诸般仇怨!究竟何事,师伯还是直说了吧!”
兜梓穰听得眉头连跳了几跳,最终却呵呵笑出声来:“果真瞒不过师侄!”
这老道一抖袖袍,取出个三尺长一尺宽的白色玉盒来,用真气托了,送到许听潮案上。
“师侄请看,这套飞针用来换取毒虫儿的本命宝物,可足够了?”
许听潮也不说话,重新坐下,屈指弹出一道五色氤氲的清气,将玉盒打开,只见其中整齐放置了四十九枚白森森的七寸飞针,根根粗如绿豆,光洁闪亮,锐气逼人!
此等飞针,单独一枚便算得珍贵,更何况这一套数量足有四十九?毒阎罗那紫纹蝎针剧毒无比,拿在手中也是无用,品质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套,若能换得,自是好事。
许听潮略略思忖,便挥手将之收了,一阵清光闪过,案上留下却是七枚被重重封禁的乌沉毒针。
“紫纹蝎针在此,师伯请取走!毒阎罗之事,小侄便也不计较了。”
兜梓穰见许听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此事,心中却是隐隐作痛,那套太白金针,乃是他好不容易才从西神都中寻来,虽然不是仙府奇珍,但却胜在奇诡锋锐,倘若使用得好了,效用半点不差,单单用来交换这七枚毒针,却是亏大发了!不过若非如此,也不见得能消去这小子心中的恨意!宝物纵然可贵,但终究比不上一至交好友来得重要。
思及此处,兜梓穰便笑着谢过,将七枚紫纹蝎针收了。
钧天上院其余长老还不曾到来,这老道便与许听潮说些零碎的事情,绝口不提两天前接引仙阵被抢夺一事。
盏茶功夫,邵元修才踏入如归殿中,一番寒暄自是不免。
这老道的到来,仿佛是个讯号,不久之后,细柳和元上、祁尧和唐季甫、皇甫睿、江半落便先后到来,细柳元上出双入对才是正常,祁尧和唐季甫搅合一起,却是同为丹道宗师的缘故。初次之外,许听潮还将白灵素和孔致皋、白怅和萧冕四人一同请来。
坐定之后,兜梓穰真个就当年霁月一事向细柳和元上致歉,并送上赔礼的物事。
对这老道的行径,细柳依旧很不高兴,元上却哈哈一笑,算是将事情接过。
兜梓穰要的就是元上的好感,细柳如何想法,便不算多重要,且他虽然面色不好,其实心底也算接受了他的歉意,不过女子终究是小心眼儿了些。
一番动作,钧天上院之中已有许听潮和元上、细柳三人与自己化解了干戈,其余人等,便是想要攀扯上关系,暂时再也无从下手,因此兜梓穰觉得时机已到,便说出了此番来意。
“老道此来,却是为了给我等大大小小七百余派求一条生路,还望诸位道友高抬贵手,允我等方寸之地,以作栖身!”
殿中众人默然半晌,邵元修才道:“各派自在妖域之上开山立派,何出此言?且此事当与太清门分说,师侄却是找错人了。”
兜梓穰并不满意这般一推干净的说法,肃容道:“邵师伯言重了。在这巨人界中,钧天上院方为翘楚,有朝一日,各洲各派,天地生灵,无不仰贵院鼻息而存,我等诸派不来相求,又该往何处去?”
这一记马屁拍得众人心中舒爽,邵元修却不松口,只道:“然则太清门毕竟为本宗,本院行事,须得顾及宗门令谕。”
兜梓穰哈哈一笑:“师叔休要诳我!”邵元修作色,他却视而不见,只大声道:“师侄亦从凤凰界而来,如何不知贵院与太清门貌合神离?太清门仗了尊长,多有欺凌之举,此番也是因我等各派作乱,方才不得不刻意亲近!而我等舍却那接引仙阵,太清门内患不再,如何还会对贵院假以辞色?”
这等萧蔷内事,毕竟为忌讳,因此兜梓穰说到此处,便自住口。殿中钧天上院几人,都是面色微变!
兜梓穰趁机道:“贵院根基雄厚,远在本宗之上,假以时日,必定远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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