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心,而是这女子根脚深厚,不可妄动!
那忘情宫,也和太清门一般,所传承的道统得自数万年前盛极一时的天地玄门,门中更是人才济济,虽说在大夏朝内声名不显,却是广寒、不夜二州的霸主,此二州以北,更被其视作后院禁脔,若非得了允许,旁人不敢染指!
且这苏瑶宜虽为女流,也并非好相与的角色。敖宏年轻时,就听说过其艳名事迹,多有惊人之举!及至成了大道,更将忘情宫一手把持,韩清也不愿与她相争!
龙族这些年衰微甚甚,敖宏如何敢去招惹这般铁腕娘子?相比之下,栾凌真孤儿寡母,更兼初来乍到,没什么深厚的背景,若能采摘到手,龙族势力岂非立时大增?
被这老龙一打岔,双方气氛顿时缓和,各自在半空站定。等到那灰色珠子中的真气被分去一半,和光同尘之术溃散,还有机会将剩余一般抢到手,之后再来图谋仙府也不迟!
不想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而已,便是元神修士,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何况在此界几乎不死不灭的虚境老怪?问题是,这些个老怪眼睁睁看着那灰蒙蒙珠子的气势一点点衰弱,从浩瀚无匹渊深如海,到与自家一身修为差不多,再到相当与元神、炼气,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就打算将此珠据为己有的老怪物们如何不怒?奈何却没人敢触碰那五色光彩逐渐黯淡的灰芒!这灰光既然能将蕴含如此恐怖真气的珠子吸噬得一干二净,何况是他们区区虚境?
一众老怪愤怒之余,更多的却是恐惧胆寒!
本来身为此界至尊,能奈何得他们的物事已经没有多少,但亲眼见得这般恐怖的法术,且还是掌控在一乳臭未干的小辈手中!年轻人朝气蓬勃,却也容易冲动愤怒,指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太清门三人,以及栾凌真,敖宏,济厄,苏瑶宜,韩清等人,倒是不怎么担心,余者却在暗暗计较,是否要得罪那小祖宗,以谋求仙府中的宝物?一边是无上仙家至宝,一边却是浑身修为被抽干,重新沦落凡尘的凶险,委实让人难以决断!
血妖盘坐在镇府灵碑前,将一众老怪面上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冷笑一声,就闭目运气,不再理会……
且说许听潮被镇府灵碑吸入,一阵眩晕过后,就发现正身处一奇特的天地,入目尽是茫茫一片五色,白黑青红黄,正好对应金水木火土五行。
举目四望,任何方向看来都是一样,许听潮颇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略一踟躇,就迈步向前!脚步才动,就一个踉跄,往旁边跌倒!原来这地方,竟然连凌空蹈虚这般习以为常的法术都失去效用!
身躯跌倒,许听潮下意识地催动真气,想要稳住身形,奈何意念生出,频频促催,体内真气却如同死物般毫无反应!
许听潮大骇,心神沉入体内,只见两道真气活泼依旧,猫耳小人儿也化作猫耳小草,根须纠缠在木丹之上,似乎什么也不曾察觉,那参娃更将几缕头发系在猫耳小草的枝叶上,闭目呼呼大睡,任由木丹随真气摆动,带得自家身躯飘荡摇晃!
真气无事,只不过这碑中有禁法隔绝了与自身神念的联系,许听潮顿时放下心来,见得参娃的模样,不禁又是一阵莞尔。两个小人儿这般表现,说明此处并无凶险。尝试将神念外探,果然跟预料的那般,根本就不能离开身躯半分。
暗叹一口气,许听潮知晓,在这处天地中,能依靠的,怕只有手脚了。相比之前站立时来说,此刻已经算是横躺在地上,但许听潮并未生出半点躺倒的感觉。这般空间,倒也委实奇特,和典籍中记载的鸿蒙混沌一般,不辨上下四方,就不知是否连时日也不算。
心中如此想,许听潮手足伸展,做了个蛙蟾一般的游水动作,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像身处水中那样,往身躯前方窜出,而是因为动作不均匀,在原地团团乱转!
许听潮有些懊恼,先前跨步摔倒,就应该想到会是这般结局。拍拍脑袋,许听潮做了个深吸气的架势!其实这处天地除了五色彩光,并不见半点气体,自然什么也不曾吸到,但修行之人的身躯毕竟有异,只见许听潮徐徐吐气,凭空生出一股微弱的推力,他的身躯就翻翻滚滚,歪歪扭扭地往远处去了……
如此飘荡了不知多久,许听潮早已心生烦躁,又不能运转真气平复,情绪逐渐堆积,直让他难受不已!心境修为滞后的弊端,此刻显露无遗!许听潮也知这般原因,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及至后来,干脆闭上双目,默念道藏佛经,才将烦躁逐渐缓解。
待得心境重新平复,许听潮才睁开眼睛,一团眩目的彩光猛然闪现,光芒直直射入双眼!
因为不能动用真气,许听潮此刻不啻**凡胎,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正想喷气躲开,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彩光,丝毫不怕被如此强烈的光线灼伤眼珠!
这眩目的彩光,初初看来,似乎只是五色变幻,并无任何出奇之处,时间稍长,就有些模糊的鸟兽身影出现,且形象愈发清晰。
许听潮不知不觉地沉浸其间,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一只长尾过顶的棕毛松鼠,周围环境也蓦地改变,成了一处古木参天的葱郁老林。见得枝头累累硕果,许听潮心中顿时生出无尽欢悦,不自禁地四足用力一跃,往其中一挂满紫色浆果的圆叶枝条扑去!
两只前腿捧住一枚果子,张嘴咬下,牙齿刺破果皮,深入果肉,甘美的汁液流入嘴中,直惹得涎水横流!那枝条结了这许多果实,早已不堪重负,摆动几下,就咔嚓一声齐根断裂,直往树下掉落!
许听潮大惊,用力一跃,脱离枝条,跌入一处青草丛中,再次出现时,却成了一长耳板牙的肥胖白毛兔!粉红的鼻头翕动,将青草的芬芳吸入,许听潮不禁衔住一片狭长的草叶,大板牙一用力,轻易就将草叶切断!这一瞬,他只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拥有如此一对合用的板牙,嚓嚓声中,就将草叶子切得一小段一小段,强烈刺激舌头上的味蕾!
忽然,一声凶戾低沉的吼叫从身后传来!许听潮心中不由涌起莫大的恐惧,迈动前短后长的四腿,拼命往上坡跑去!百忙中回头,只见一红舌獠牙的瘸腿老狼纵跃而来!
便是这般货色,也敢追逐自己?许听潮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怒气,一声怒吼从喉咙中冲出,却成了震慑山林的猛虎利啸!
那老狼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两只绿眼中满是恐惧!它不明白,为何肥美的小白兔,怎的忽然就变成了眼前这山林霸主,斑斓猛虎?
许听潮正满肚子怨气,自然不会放过它,纵身一跃,心中升起一股嗜血的冲动,张嘴向老狼喉管咬去!
见老狼匍匐在杂草丛中瑟瑟发抖,许听潮忽然觉得,这般啸傲山林、凌驾众生的感觉,倒也十分不错!
正得意间,四周景象陡然再变!参天古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利剑般冲天而起的笔直巨峰!他正从峰顶一跃而起,脚下白云霭霭,袅袅而动,说不出的柔和壮美!
许听潮却肠子都悔得青了!早知道跳起来会变成这般模样,哪里还敢如此放肆?然而后悔也是无用,跌入云气的瞬间,他只想,如果自家是一头鹰隼的就好了!
这般念头方才生出,猛虎身躯就一阵蠕动变化,顷刻化作一铁翼尖喙,钢爪利目的雄健金羽鹰!
第二二五章钧天仙府造化奇,仙灵录中变千机(五)
振翅窜上云端,许听潮扭头四顾,却不是领略“会当凌云霄,一览乾坤小”的壮志豪情,而是把目光在自身金色翎羽上来回逡巡。
但见得金翎泛光,翼展过丈,一双漆黑似铁的钢爪平伸在身躯后方,两只微微蜷曲的爪子上方,是展开呈扇形的尾翎!拂面清风好似纤纤柔荑,抚体舒爽。锐利的视线穿透云霄,地上那蜿蜒游走的小蛇儿竹叶青清晰可见!
许听潮若有所思,心念动处,金鹰身躯又是一阵蠕动变幻,顷刻化作一头身长数百丈,浑身雪玉鳞片的白色蛟龙,鳞片上更有凤凰纹饰振翅翱翔!这般形象,不正是敖珊的本体,身具真龙冰凤血脉的雪玉凤纹蛟?
这头蛟龙,却不似敖珊本体那般纤细苗条,且不说身躯大了两三倍,腰身也更加粗壮,鳞片覆盖下的肌肉结实流畅,只看一眼,就给人以阳刚之感。
许听潮摇头摆尾,似乎对这副身躯十分满意,顾盼自雄间,忽然仰头一声嘶吼!
嗷——
风云涌动,天地合鸣!
但见蛟龙一阵盘旋狂舞,身边就出现密密麻麻的晶莹冰锥,怕不下数万,根根有都有筷子粗长!
“去!”
许听潮心中一喜,口吐人言,一只前爪向先前那露出云海的峰顶挥出!只听嗤嗤嗤夺夺夺一阵利箭破空,箭头入木的响声,那山头顿时被插得刺猬一般!
满意至极地看了山顶上那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冰锥一眼,许听潮蛟龙身躯再变,瞬息间就化作平日里黑袍黑披风的模样!心神沉入躯体,瞬间就碰触到两道真气,不禁生出丝丝欢愉,微微颤动起来。进得这方天地不知多久,体内真气虽存,却一直不能动用,许听潮早已习惯了飞天遁地般的行动方式,如何能够习惯?此番陡然恢复了之前纵横叱咤的便利,自然大喜过望!
心念动处,体内五色氤氲的真气分出八道,再运起符剑之术稍稍祭炼,八柄清光刺目、淡彩缭绕的寸许小剑生成,遁出体外,各自演绎出一门剑术,或厚重如山岳,或轻灵似巽风,或浩瀚如大泽,或侵略似烈火,更有青天之渺茫,大地之沉凝,雷霆之肆虐,玄水之阴柔!
不正是那得自侍剑图的八门剑诀!
此番许听潮无论修为元神,皆都壮大了数十倍,再次使来,直如行云流水,八门剑诀组成剑阵,比之敖珊以侍剑图使出,虽说稳重不足,但犀利杀伐之意,更胜出几分!使到半途,许听潮索性换了佛门真气,布成一座佛光闪闪的剑阵!
一番酣畅淋漓的舞剑,直至兴尽,许听潮才散了剑阵,收回符剑,更两手连挥,诸般法术连绵而出,风刀霜剑,烈焰疾风,青木巨石,霎时间充斥了半片天空!及至后来,他手中莫名出现各式尺许长,儿臂粗的灵木,四下挥洒,就有浑身铠甲的持戈军卒生出!
脸露笑容,收了法术,许听潮嘴中喃喃念出晦涩苍茫的咒文,手中多出一柄制作粗糙的骨杖,脚下也现了一方古朴的岩石祭台。此刻施展的,正是学自南海铜石巫部大长老的“天地大殇咒”!
巫门术法施展起来缓慢异常,但威能大得出奇!只见许听潮蓦然停了咒文,手中骨杖往前一挥,暴乱的地水火风顿时充斥了整个天空!一道天地大殇咒,展现的威能竟比他连续施展诸般法术加起来还要浩大!待得风云止息,那插满冰锥的峰顶,早已不见了踪影!
许听潮微微侧头,视线落处,那山峰又从乱糟糟的云海中重新长了出来!这小子两手一抬,接连抓下,两只五色氤氲的清光大手交替升落,每一次抓拿,都要从那峰顶取下几方土石,顷刻将其摧残得不成样子!再唤出那黄皮歪嘴的小葫芦,几道法诀打出,小葫芦上顿时射出亿万道清光剑气,将残缺的峰顶径直削到半山腰!
这些年修为大增,许听潮却不曾有空闲来祭炼这黄皮葫芦,此刻心中一动,就按照太虚衍光录中记载的法门,催动真气祭炼起来。真气才动,却好似泥牛入海,半点动静也无!许听潮蓦然醒悟,这小葫芦不过是根据记忆变化而出,并非实体,如何能够祭炼?
收了小葫芦,许听潮又是十指连弹,道道剑气只指头粗细,却长达十余丈,破开残云激射而至,竟轻易就将那残峰贯穿!
那无名手套和锐金指环成了顶阶宝物,爆发出的威能着实骇人!
许听潮颇有些惊喜地停了手,当年自损修为祭炼宝物,还来不及尝试,就开始祭炼那镇府灵碑,及至小有所成,又被其吸入这方奇特的天地,根本就来不及尝试。但手套和锐金指环尚且如此,其余几件想来也不差!
心念动处,金乌法衣忽然自体内浮现,但见其上金乌横空,振翅翱翔之际,有无量金色火焰撒下,更有金焰透体而出,熊熊窜起数尺高!许听潮运起真气一催,金乌法衣顿时化作正午大日一般的炽白,不可逼视!其上火焰,更是拔高了丈许!
随意催动尚且如此,更何况全力施为?
许听潮将浑身真气汩汩注入,周身炽白色太阳真火猛增数十倍!一声乌啼传出,熊熊炽焰中顿时飞出一只浑身金翎,三足两翼的大日金乌!这般变化,却是金乌法衣被催发到极致,自然而然生出的神通!
大日横空,道道金光洒下,瞬间就将那缭绕剑峰的白色云气蒸发!孤峰绝壑,显露无疑,一缕金焰自峰顶燃起,瞬息蔓延而下,将座座孤峰化作参天火柱!峰上山石熔成赤红岩浆汩汩流下,注入那不知其深的绝谷中!
这般威能,正如上古传说中十日横空,其恐怖之处,堪称毁天灭地!
许听潮停了真气,金乌散去,重新化作黑袍黑披风的人形。低头看看烈焰滚滚的峰谷,也不去理会,周身忽然喷出五色氤氲的清光云气,动念间横绝长空,来到一处翠碧连天,牛羊成群的草原上。把浑身气势稍稍散发,直惊得草地原野上的生灵四散而逃!
成群的牛羊惊慌奔走,许听潮却皱眉沉思,如金乌法衣一般,摩云翅的妙用亦是大增,其遁术之快,十倍于前,说是一念天涯也不为过!此为好事,自当欣喜,然此时此刻,许听潮早已完全醒转,清楚记得自己先前只是盯着一团变幻不定的彩光,就忽然到了此处,所见所闻,尽为虚幻。如何从这幻境中摆脱,却是个不小的难题。
身上诸般宝物,只余那镇魔碑,御灵环和玄元斩魂刀未曾幻化使出,非是不能,实为不必。此三者,其一身负和光同尘这般莫大神通,试与不试,差别不大;其二乃是圈禁携带灵兽所用,玩物一般的东西;其三嘛,不知真正的祭炼法门,能发挥的威能,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且就算将三者幻化出来,也不见得能凭之参破眼前玄妙。
细细回想,方才所经历的种种,实则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变化之道。那镇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