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含笑的看着燕虺,说;“你想变聪明?”
燕虺赶紧点点头,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样第三桌的绚香。
张老夫子看着燕虺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想要变聪明,只读书可不行。需要勘破人生,淡看和明悟,才能自红尘中挣脱出来。方能担得起聪明二字。”
“额”老夫子所说的,燕虺唯独听得懂的,就是‘想要变聪明,只读书可不行’。对于后面所说的什么淡看、明悟,什么从红尘中挣脱出来,一句也没有听懂。但是对于他,仅仅这点足够了,他所在意的是,读书是唯一能够变得聪明,那是他爷爷的告诉他的。
现在听夫子这么一说,燕虺急忙说道;“我爷爷说,只有读书才能便聪明啊,没有其他的办法。夫子怎么说不能呢?那要怎么样才可以聪明啊,我想便聪明。”
“你爷爷说的?”
“嗯”
“呵呵”张老夫子轻笑一声,说道;“你爷爷没有说错,但是单单读书只会增长学识,却不能变得聪明,聪明是智慧。智慧与读书的多少,是不对等的。”
燕虺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虽然不清楚夫子具体表达的是什么,但是却听懂了。只是读书,不能变得聪明。
“夫子,那要怎么样才能变得聪明呢?”
张老夫子闻言,轻轻的点点头,缓缓走了几步,忽然说道;“想要变得聪明,就必须先了解自己,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聪明的前提。”
他顿了顿,继续道;“具体如何变得聪明,我不知道,因为每一个人对于聪明的理解各不相同。各自心中对于聪明的标准不尽相同,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如何去了解自己。”
燕虺被夫子这一连窜的话,弄得晕头转向的。不知道夫子说些什么,以他现在的头脑,五岁的孩子能够明白这些,才是怪事。不只是燕虺如此,其他的小家伙同样如此,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夫子。
张老夫子恍如未见,好似没有把他们当做小孩子,干枯而满是褶皱的手抚了抚胸前的白须,目光凝聚在天上漂浮的白云和蔚蓝的天空上,缓缓的说道;“人的一生,可以简单的用四个阶段概括,分别是出生婴儿时期,少年时期,中年时期和老年时期。”
“有先贤曾经根据这四个阶段提出四个境界与之相对,方便后人认识自己。分别是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四个境界与之相对,但是却相互融入其中,部分彼此,一般人极难分辨,唯独阅历丰富和对人生感悟颇深之人,方才知道具体的分级标准。”
夫子说了这么一大堆,燕虺一句也没有弄得,脑海中都被中年少年自然功利充斥着,搅成一锅。他捞了捞小脑袋,不解的问道;“夫子,这些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啊 。”
夫子回眼看了燕虺,轻轻一笑,一手负背,缓缓的走到燕虺桌案前,含笑的看着燕虺,道;“你以后会懂的。现在你还是个五岁的顽童,那么就是身处出手的婴儿时期,算是自然境界吧。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自然境界。”
张老夫子直起身来,扫视一眼十个孩童,问道;“你们最怕什么?可以告诉夫子吗?”
十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夫子这么说的原因。不过这些可不是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夫子这么一问,几个小家伙忍不住脱口而出。
“怕我爹打我”
“怕我娘骂”
“怕二虎家大黄狗”、、、、、、、、、、、、、、、、、、、、、、、、、、、、、、、、、、、、、、、
夫子含笑的点点头,目光落在燕虺身上,轻声道;“燕虺,你呢?你怕什么?”
燕虺耸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怕爷爷在的那个蛇窟,好可怖的,每次犯错的时候,爷爷都会吓我,把我带到蛇窟去。”
“那么你因为害怕被带到蛇窟,就没有犯错吗?”
被夫子这么一问,燕虺顿时响起昨天捉泥鳅的事情,奶奶明明叫自己读书,可是自己还是翻窗户逃出去了。这不是明摆着犯错吗?他摇了摇头。迷茫的看着张老夫子。
张老夫子轻轻点点头,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这就是自然境界,也就是原始最本真的状态。这个时候,你们是无所畏惧的,没有信仰,也不知道信仰是什么,连主体的意识观也仅仅是一晃而过。简单而言,就是天真无邪。也可以说是浑浑噩噩。”
他顿了顿,缓缓走了几步,继续道;“这个年龄,你们没有任何知识和阅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仅凭着本身的本能行事,没有规则,也没有界限。这时候,你们刚刚自母体中孕育而出,自然赐予生命,你们便是自然之中而来。”
“自然的本身,就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没有任何规矩约束。所以刚刚孕育而出的你们,同样带着自然的本身气息,无所畏惧,没有约束,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却很可怕。急剧破坏欲念。对吗?燕虺”
“啊?”燕虺懵懵懂懂的看着夫子,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绚香在蛇窟里面恐惧的样子,问道;“我想让爷爷将绚香带到蛇窟去,这个是不是啊?”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燕虺都不知道这与夫子所说的有什么关联。之感觉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这个念头。
夫子呵呵笑起来,看着他,说;“是不是,你以后会知道的。大自然原本的状态,就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之间的血腥屠杀,自然孕育的人,同样在此列之中。不过随着人阅历渐渐增加,见识和相互之间无名的契约建立。所以才会有善恶之分,好坏之别。这就是文明的起源,文明出现的根本原因。”
张老夫子回到自己的案几旁边,坐下来,端起茶碗泯了一口,笑道;“好了,自然境界就是这样。至于之后的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以后你们慢慢去体悟吧。”
其他小孩闻言,都开始翻开三字经,知道夫子这么一说,接下来就会开始上课了。
唯独燕虺,直勾勾的看着夫子,疑惑重重,他沉默半响,忽然说;“夫子,是不是明白了这个自然,嗯,境界。就会变得聪明了?”他在意的,还是聪明。
夫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燕虺一眼。沉默少许,忽然提笔,唰唰的在白纸上划出一行小篆。递给燕虺,道;“这张纸,你收着。以后等你能够认识全面上面的字,你就会明白这个答案了。”
燕虺歪着头,愣愣的接下老夫子递过来的纸张,展开看了看。的确,上能够认识的,只有几个字而已。
“十、五、三十,不,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嗯?这是什么?”
燕虺心中辨析着上面的字,能够认识的也就是这几个。他抬头困惑的看着低眉展开书的夫子,很是不解。不过他没有继续问为什么,而是将上面的墨迹吹干,小心翼翼的收在书箱里面,坐直身体,等着夫子讲课。可是脑海里,却是充斥着那自然中年功利等等,一时之间,云里雾里的。将他的脑海搅弄成一锅浆糊。
正文 第187章 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1】
更新时间:5…5 12:37:38 本章字数:4057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落平村东头的芭蕉在一年年中,娇绿的阔叶也开始泛黄,走到生命的尽头,岁月的流逝,如同荡翻过横梁的秋千,秋千的绳子在一截截的卷裹起来,微不可查中,秋千的坐板已经接近横梁。
荏苒而过的时光,除了越加沧桑的人,再没有更好的显示。一眨眼见。落平村这个二三十户的小村庄,已经送走了五六位寿终正寝的老人,流逝的时光,将村民们变得更加苍老,将孩童变成少年。
往日西头池塘里嬉戏的孩子,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送往县城中习武保护村子的小小少年,已经出去两批。回来的却不过寥寥数人,大多数学有所成的,都选择在城里讨生活,不愿意回到偏僻而贫穷的落平村。
这一年,回来的青年中,接下燕小七手中保护村子的重任,燕小七荣登引路者和指导者的位置。四十几的燕小七,身材依然魁梧,但是脸上岁月的刻痕却难以掩饰住他已老的事实。年轻时候身体的重负荷让他留下腿疼的病根,小雨朦胧的日子里,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这十年来,燕家的小茅屋没有多少改变,只是上面的茅草换了几次,却掩饰不住岁月侵蚀下的年轮,曾经凝聚如石的沙土,现在手轻轻一抹,就会沙沙掉下。
十年,对于普通人而言,很久很久,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但是却又很快很快,恍惚中,眨眼之间,已经悄然逝去,留着的仅仅是一抹回忆在心头。
落平村村东头,张老夫子家的院子,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这里面今日又迎来新一批小家伙的进驻,却送走老一批的最后一人——燕虺。
燕虺家境贫穷,其它的孩子虽然比之燕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们大多数中途改道了,不再继续读书。二虎延续耕地的行业,小旺则是被选中进入县城当中习武。而绚香,因为身为女儿身,读到八岁的时候,就被刘姓妇女带回家,管理家务。
还有其他的孩子各有不同,都选择各自的前途。读书是个烧钱而那一得到出头的行当,在村民的心中,自己本就是世代耕种的农民,对于当官没有什么奢望,自己那点仅仅够糊口的粮食,根本负担不起孩子的求学,还不如早些回家帮忙。
不过这其中有燕虺这个另类,他一直跟随者张老夫子身边,研习经文,家里有燕小七这个不错的猎手,生活倒是过得不错,燕虺的温饱问题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好景不长,燕小七在时光的侵蚀下,催人老去,身手渐渐开始迟钝,近两年来,燕小七几乎都是靠着指导和引领年轻一辈,得到村里的供养而生活着,不如当初富余。燕家的生活变得清苦起来,再加上燕虺的爷爷也年约古昔,辞去了蛇窟的工作,在家中修养。
而燕虺的母亲,担起了种田的重担,偶尔燕小七会去帮助一下,但是小玲毕竟是女流,只能种一些瓜果,除了自给自足以为,还能摘取一些到城里换点家用。不过尽管如此,燕家的生活越显得拮据。x
小玲三十来岁的年纪,已经面色蜡黄,明媚的大眼睛下吊起重重的眼袋,腰也佝偻一些,整个人略显矮了一截。
十年的时间,燕虺由五岁变成十五岁,小小的少年,也成为一个清瘦的少年,由于燕家一直支持着燕虺读书,没有让他参与很过农活,所以燕虺不如其他孩子一样精壮,瘦瘦弱弱的,脸色挂着病态的苍白。
十五岁的他,再不是天真无邪,自己父母越加苍老的面容和愈加佝偻的腰,让燕虺心里不是滋味。他很想帮助父母扛起整个家,但是每一次都被严词拒接,燕虺也只能发奋的读书,乞求可以考起功名,那么家里的生活就可以改观,父母不需要那么累,爷爷和奶奶也可以安享晚年。
十年的时间,在张老夫子的教导下,燕虺已经将张老夫子家收藏的书,尽数读完。虽然张老夫子收藏的书籍仅仅十几本,但是燕虺还是感觉很充实,感觉自己的思想迈过一条看不见的界限,跨越到一种他不知道不了解的境界。
不过这十年里面,老夫子没有再给燕虺说过境界,只是教他认字读书,关于当时所说的境界,只字不提。燕虺曾经好奇的问过老夫子,老夫子只是淡然一笑。道;
“境界我早已经说完,没有什么可说的。剩下的只有自己去感悟。”
燕虺问了几次,老夫子的答案仍旧是这个。后来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虽然老夫子所说的他也有所认识,后面所谓的境界需要自己去感悟。但是看着越来越拮据的燕家,燕虺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读书上,也就忘掉了当初老夫子所说的境界。
不过随着读的书越来越多,燕虺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对于事情的感知越加敏锐。也渐渐成熟,虽然这几年来他没有继续探讨境界,也早就忘记要变聪明的小小理想,但是却对夫子所说的自然境界,感悟颇深。
这不是他刻意在自然境界上流连,而是被岁月催人的结果。随着读书和长大,燕虺明白的道理越来越多,明白了孝顺父母,也知道邻里和睦,懂的宽厚待人,知道胸怀宽广。
偶然一次回首,想起童年时候的肆无忌惮和天真幼稚。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长大了。但是却不如童年时候轻松,感觉自己双肩上压着重担,让他时时刻刻警惕着,读书读书,考起功名。
想起当初为了捉泥鳅翻过窗子的场景,不禁哑然失笑。而现在的他,也明白杀人放火是要受到官府的审判和砍头,知道水国的法度。行事的准则应文明而生,法度的准则约束着他,不能巧取豪夺,杀人放火。
这些让他明白,当初夫子所说关于自然境界的描述,无所畏惧,凭着本心而为,有的只有自己,没有他人。本我与他人之间,没有联系性。
所谓的天真无邪,或者浑浑噩噩。就是如此,十年的时间,被尘世的定则,将他与生俱来的自然特性一点点洗刷干净,融入社会的文明当中,以一种平安而契约,以行事的约束作为代价,与水国的法度签订契约。走上平和安定的社会。
现在,他不再无知,不再浑浑噩噩。有所畏惧,也有所准则。他知道,自己已经跨过了自然的境界,向着功利境界迈进。
他明白,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自然境界已经被岁月带走,留下的仅仅是一抹令人发笑的回忆。
张老夫子的院子中柳树下,燕虺双手负背,静静的看着远方,矮矮的围墙,现在只有燕虺齐胸的高度,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在稳稳的占据他所有瞳孔。
天底的最后一抹斜阳,缓缓的在乌云中掩藏起身形。天地顿时黯然失色,清风没有暖阳的参与,显出本来的 清冷,呼呼的扫过院子。几丝垂柳因风而起,摇摆着细长的枝条,轻轻抚过燕虺的头顶,将神游的燕虺打断,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的收回目光,抬头看着头顶来回飘荡的柳条,轻轻一叹;“要黑了,该回家了。”
这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一声咳嗽。燕虺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老者正是张老夫子,这十年以来,落平村的人当中,唯一不变的,当属这位来历神秘的张老夫子,他和十年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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