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只听得马蹄阵阵,远远望去,黑影成片,也不晓得究竟多少骑兵出城。
李典见状,向一旁兵士喊道:“备马,某去迎战。”
“李将军小心!”袁旭麾下猛将如云,于禁提醒了一句。
应了一声,李典跨马提刀,率领一支骑兵迎着出城的天海营骑兵杀了上去。
两支骑兵相向冲锋,冲在最前面的李典和祝公道,策马飞驰中渐渐看清对方面容。
祝公道向来守在蓬莱,与李典并不相识,李典当然也不认得他。
见是一员面生的将军,李典胆气壮了不少。
滚滚马蹄声中,两支骑兵撞在一处。
祝公道挥舞熟铜棍,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曹军,无不被扫落马背。
李典大刀飞舞,顶住天海营骑兵冲撞之后,拼尽全力杀向祝公道。
双方混战,李典与祝公道越来越近。
眼看李典到了近前,不等他挥起大刀,祝公道已是抡起熟铜棍。
眼看棍子朝面门扫来,李典赶忙提刀格挡。
熟铜棍何等沉重,砸在刀柄上,只听“咔擦”一声脆响,李典虎口一麻险些从马背掉落。
他正要稳住身形,祝公道抬脚朝他腰窝狠狠踹了过来。
被踹了个正着,李典一头栽落马下。
祝公道正要上前取其性命,两名曹军骑兵杀了上来,另俩人则捞起李典,冲出混乱的战团。
李典受伤撤走,曹军骑兵瞬间崩溃。
率领天海营骑兵一阵掩杀,祝公道尾随其后杀向曹军军营。
军营内,曹军已向游侠发起猛攻,夜刺在战团之外,向要撕开一条口子,无奈曹军人数太多,始终难以成事。
鬼谷剑宗出身,姜俊步战了得。
手中一柄长剑挥来砍去,竟无人能挡。
蔡子墨挡在袁康身前,极力阻拦着曹军扑向袁康。
他虽是拼尽全力,涌上来的曹军人数却是数不胜数。
长槊戳刺,不时还有几面盾牌向他头上砸来。
剑光每闪动一次,都会有一名曹军倒地身亡。
被他挡在身后,袁康少了许多压力。
不时会有一两名曹军从蔡子墨防御的空当冲杀上前。
剑术虽是寻常,对付一两个曹军,袁康还是得心应手。
蔡子墨已是数处受伤,袁康却安然无恙。
天海营骑兵在祝公道的率领下冲了上来。
夜刺见状,纷纷闪到一旁。
骑兵带着强劲的撞击力冲向曹军。
外围曹军顿时被撞翻一片,祝公道更是熟铜棍左砸右削,一个个曹军被砸的头破脑绽倒地身亡。
李典上前迎战,只一合便被祝公道扫落马背。
于禁有心前去阻拦,又知并非敌手,只得加派兵马。
曹军包围圈渐渐被撕出一道口子,祝公道已能看见正奋力拼杀的蔡子墨。
长剑挥舞,蔡子墨身穿黑衣看不出他身上染了多少血渍。
从他劈砍长剑的动作,祝公道却能看出他已是多处受伤。
一声暴喝,祝公道杀向蔡子墨。
数名骑兵紧随其后,冲向被团团围住正在奋力搏杀的游侠。
第735章 该不该探视
冲到蔡子墨等人近前,祝公道一把捞起才砍杀一名曹军的袁康。
其余骑兵则纷纷将蔡子墨和还活着的游侠捞起。
救下众人,骑兵也不恋战,掉转战马边杀边走。
夜刺于外围策应,待到骑兵冲出包围圈,紧随其后往谷阳方向撤去。
曹军还要追赶,贾诩下达止步命令。
目送祝公道等人走远,于禁心有不甘地问道:“莫非要他们如此走了?”
“还能怎样?”贾诩说道:“袁显歆已是发觉不妥,倘若我等追击,他必有后手。不若围住谷阳,静待敌军出城开战。”
于禁没再多说。
李典受伤,已被抬回营帐。
救下袁康等人,祝公道率军回到谷阳城外。
见他们撤回,城门已是打开一条缝隙。
众人进了城,祝公道翻身下马。
他正要去扶袁康,袁康已是跳下马背。
飞跑到蔡子墨近前,袁康将他搀扶下马。
双脚刚一沾地,蔡子墨两腿一软瘫倒下去。
袁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托住。
“蔡先生?”抱着蔡子墨,袁康喊道:“莫要睡去,伤医即刻便至!”
紧闭双眼,满脸血污的蔡子墨嘴唇连半点血色也无。
“伤医!速唤伤医!”袁康高声喊叫。
他们进城之时,早有人前去将伤医迎了过来。
听见袁康喊叫,伤医飞跑过来。
蹲在蔡子墨身旁,为他把了脉,伤医又检视了他的伤口。
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左侧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流淌鲜血。
取出药草为他敷在伤口,伤医又用麻布包扎了,随后向兵士吩咐:“先抬蔡先生回屋!”
几名兵士应了,七手八脚的抬起蔡子墨。
见兵士们有些忙乱,袁康赶忙喊道:“轻着些!轻着些!”
正打算跟在蔡子墨等人身后,袁康听见袁旭的声音:“四兄!”
回头看去,他恰好看见袁旭走了过来。
“显歆!”向袁旭行了一礼,袁康说道:“蔡先生于厮杀中为保全于某身受重伤,某当前往照应!”
打量着满身血污的袁康,袁旭点了下头:“蔡先生为四兄如此,理当照应!”
再次向袁旭拱了拱手,袁康转身离去。
“游侠两度失利,四兄此时心绪必定繁杂。”目送他的背影,袁旭对跟在身后的田丰说道:“须想个法子,令游侠胜上一阵……”
“四公子立功心切,往往所担之责多是艰险,难以成事也是情理之中。”
“某何尝不知,只是四兄……”袁旭想了一下,向田丰问道:“田公以为,差游侠何往,可成一功?”
“曹军于城外驻扎,为的便是与我军长久对峙。”田丰说道:“敌军未在城中,粮草须自各地调拨,可令游侠半道截粮!”
盯着田丰看了一会,袁旭点头说道:“也只得如此。”
蔡子墨受了重伤,消息很快在城内传开。
得知此事,李琪冉连忙前来。
伤医已为他清理了伤口,一名侍女正为他擦拭着身上的血污。
袁康满面愁容的坐在一旁。
进入屋内,李琪冉先是朝袁康拱了拱手,尔后来到蔡子墨身旁。
“师兄!”她轻轻唤了一声。
紧闭双眼,蔡子墨没有回应。
“师兄!”李琪冉再次唤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她正要再唤,袁康说道:“蔡先生身受重伤,伤医虽是用药,却迟迟未醒……”
看向袁康,李琪冉问道:“师兄因何如此?”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袁康摇头说道:“我等遭曹军围困,蔡先生为求保某力战不退,因而多处受伤……”
李琪冉没有吭声。
与蔡子墨一同长大,她对这位师兄很是了解。
蔡子墨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经常也会偷看女子更衣、沐浴,然而遇见正事,他从不退缩。
袁康待他有知遇之恩,他又怎能不以性命相报?
沉默片刻,李琪冉转身离去。
袁康并未相送,只是留在屋内,照应着蔡子墨。
离开蔡子墨住处,李琪冉径直来到婉柔居所。
婉柔已经听说蔡子墨受了重伤。
她却没有半点表示,只吩咐侍女稍后请伙房熬些滋补的羹汤,待蔡子墨醒来送去。
得知李琪冉来到,婉柔亲自出外相迎。
俩人见了礼,李琪冉问道:“婉柔姑娘,我家师兄此次出战身受重伤,不知姑娘可否愿往探视?”
李琪冉直言不讳相问,婉柔低下头抿了抿嘴唇,面露难色说道:“非我不肯前去探视,只是……”
“敢问姑娘,可有难言之隐?”婉柔欲言又止,李琪冉追问。
“姑娘与蔡先生对我有搭救之恩,按理应是前往。”婉柔说道:“无奈,我与蔡先生并不相熟……”
当婉柔说出并不相熟几个字,李琪冉冷然一笑:“师兄待姑娘如何,莫非姑娘半点不知?”
脸颊通红,婉柔并未言语。
自打初识,蔡子墨就一路尾随。
来到谷阳,甚至还因她而允了投到袁康帐下。
倘若不是她,蔡子墨不会来到谷阳,更不可能投到袁康帐下。
若不投到袁康帐下,也不用深夜出战,更不可能受伤……
更何况当初若非蔡子墨与李琪冉,她早已被山贼掳去,哪还会见到袁旭?
心底清楚这些,婉柔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前去探视蔡子墨。
与蔡子墨身受重伤相比,她更加担心的是袁旭得知她前往探视,会不会心生疑惑?
倘若袁旭生了疑惑,以为她对蔡子墨动了真情,又当如何?
婉柔默不吭声,李琪冉说道:“师兄待姑娘如何,想必姑娘再清楚不过。倘若对他无情,请姑娘务必告知!”
“我……”婉柔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觉着与她没什么好说,李琪冉转身就走。
目送她的背影,婉柔满脸困惑。
蔡子墨受伤,她说不出究竟担心还是不担心。
让侍女准备羹汤送去,在她看来已是足够。
李琪冉却来要求她亲自前去探视。
婉柔很是困惑,她究竟该不该去?
倘若去了,又如何与蔡子墨将关系撇的干净一些?
第736章 真假难辨
夜袭曹营以失败告终。
袁康前去照应蔡子墨,祝公道则立于袁旭面前。
望着曹营,袁旭许久未曾言语。
田丰站在他身后,小声说道:“早先我军擒获李典,公子暗中部署令他逃了。祝将军此战伤他……”
“田公可是担心坏了大事?”袁旭打断田丰。
“正是!”
“无须担心,公道此战击伤李典,正应了某之所需。”袁旭说道:“城内防备森严,李典逃出蹊跷,贾诩怎会不妨?公道无心之中将他伤了,反倒令贾诩少了几分疑虑。”
“公子是说……”田丰说道:“用不多日,我军当可出城迎敌?”
袁旭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放走李典,他耗费了不少心力。
谷阳城如同铁桶一般,李典当日逃狱,袁旭从中运筹,也是惊了一身冷汗。
将人放走,且要放的顺畅、放的不留痕迹,往往比擒获此人更加困难!
袁旭部署虽是周密,可他面对的敌手是贾诩。
无论部署如何周密,终究会有瑕疵。
一旦贾诩发觉,放走李典将会毫无意义!
好在祝公道伤了李典,贾诩必定以为李典对袁旭用处不大。
他带回的讯息,也多了几分可靠。
曹军军营。
李典躺在帐内。
贾诩与于禁坐在一旁。
从马背跌落,虽是摔的不轻却未伤及要害。
浑身疼痛起不了身,李典的意识却很是清晰。
“李将军早先回返之时,曾说城内守军不多?”贾诩问道。
李典说道:“某被擒之时,曾偶然听闻,袁显歆调集麾下兵马,自小路前往许都。谷阳城内不过疑兵而已!”
当日李典逃回军中,他便向贾诩说了此事。
派出斥候,始终没有得到袁旭麾下暗中赶赴许都的消息,此事渐渐被他按下。
沙场之上,李典遭遇祝公道。
对方毫不留手,一心只取李典性命,反倒使得贾诩对他当初带回的消息生起了几分疑虑。
若是李典有用,袁旭必定不肯轻易杀他。
祝公道痛下杀手,只能说明李典并无用处!
如此一来,当日他听得的消息,反倒有几分可信。
“李将军可知说出此言者,乃是何人?”贾诩追问。
李典当日只是被擒,能够听到这些本就蹊跷,更何况倘若果真如此,曹军必定不可如早先谋算一般部署。
“将军好生歇息。”贾诩没再多问,起身离开帐篷。
于禁随后跟出。
“贾公。”他小声问道:“李将军所言,有几分可信?”
“七分。”贾诩说道:“城内敌军倘若强于我等,我军虽挖出堑沟,却难抵御许久,袁显歆并无必要如此。”
“贾公有何打算?”于禁问道。
“李将军先是被擒,随后逃出,此事很是蹊跷。”贾诩说道:“某并非怀疑李将军,只是袁显歆诡诈,难免非是他暗中谋图。”
于禁没有吭声。
李典回到军中之时,他也觉着很是意外。
袁旭夺取谷阳城,城内守备必定森严。
逃回军营之后,李典曾告知他与贾诩,可以出城只因城内水门未关。
大军围城,水门多是紧闭。
谷阳城却不闭水门,袁旭再过大意,也不应犯下如此错误。
于禁正琢磨着,贾诩说道:“于将军,差遣一队兵士前往水门,探查可有关闭?”
应了一声,于禁向身后兵士转达了贾诩的命令。
天尚未明,数条黑影悄然潜往城墙。
到了城墙脚下,他们并不考虑如何入城,反倒摸索到了通往护城河的水门前。
其中一条黑影轻手轻脚的下了水,没过多会,他又游了回来。
黑影的动作很轻,游动时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城墙下的黑影都不知道,自从他们出城,一举一动都被另几个人收在眼底。
谷阳城头,一个夜刺捧着望远镜,远远望着水门方向。
见下水的黑影折了回去,他小声向身后同伴吩咐:“敌军探子已去过水门,速速禀报公子。”
另一夜刺应声离去。
与此同时,袁旭已回到住处。
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
昏蒙的光线下,甄宓与他相依而坐。
“再过几日,妾身将回返蓬莱。”依偎在袁旭怀中,甄宓说道:“夫君只身在外,尚须好生照应自家。”
搂着甄宓蛮腰,袁旭说道:“此处战事连连,甄姬留在谷阳着实令某心中不安,早些回返蓬莱也是应当。”
“夫君可曾想过,如何安置婉柔?”甄宓突然问道。
“甄姬可有打算?”
“妾身早先曾与婉柔姑娘商议,请她前往蓬莱,她却以不适海外水土应对。”甄宓说道:“倘若妾身料想不差,她应是欲要留在夫君身旁。”
袁旭眉头微微一皱。
他和婉柔确实曾为故交。
恭叔死后,婉柔无了去处前来投奔。
出于道义,他不能拒之门外。
然而眼下战事连连,婉柔留在身边,他必将分心照应……
“恭叔离世,婉柔姑娘已是无处可去。”袁旭说道:“某总不能将她逐出门去?”
“明日妾身再去与她说上一说,若肯前往蓬莱,自是好事。”
“有劳甄姬!”
袁旭表现平淡,甄宓看出他对婉柔并无男女之情,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自打当初在蓬莱见过婉柔,甄宓对她就没有太多好感。
不过以往了解并不很深,虽无好感,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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