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海营占了整个汝南,于禁、李典难免心中焦躁。
两万大军阻截袁旭,依照郭嘉计策险些取了袁旭性命,最终却功亏一篑。
每每思及此事,二人难免有所感慨。
陈国城内,于禁、李典于官府前厅相向而坐。
二人面前桌上摆放了茶水,却都没有心思去饮。
“我二人奉命阻截袁显歆,不想竟是丢了汝南。”于禁叹道:“昔日兵强马壮尚且非他敌手,而今兵士衰微,敌军倘若来犯如何迎击?”
李典铁青着脸并未应声。
他也没想到如何击破袁旭!
对阵的若是领兵主将,凭二人谋略尚可胜得。
偏偏与他们对阵的是遭逢郭嘉也可平分秋色的袁旭!
袁旭一旦发难,曹军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心中正自烦闷,屋外传来卫士的声音:“启禀二位将军,贾公求见!”
“哪个贾公?”相互看了一眼,于禁问道。
“多日不见,二位将军竟将某忘记!”卫士没再言语,贾诩却进入厅内。
见贾诩来了,于禁、李典赶忙起身相迎。
“贾公追随曹公讨伐河北,因何去而复返?”与贾诩见了礼,李典问道。
拱手回礼,贾诩说道:“邺城虽是未下,河北战事却已平稳。曹公身旁有奉孝、公达、文若等人,某在彼处也是无用!”
“贾公运筹帷幄可决胜千里,此言着实太谦!”于禁问道:“敢问可是曹公请贾公来此相助我等?”
面带浅笑,贾诩说道:“于将军所料不差,正是曹公令某回返。不仅如此,子熔公子也曾回到许都。”
“子熔公子何时回的许都,我二人如何不知?”于禁和李典满面愕然。
“公子乃是暗中行事,二位将军不知,便是对了!”贾诩问道:“近来战事如何?”
提及战事,俩人脸色一片死灰,于禁说道:“不瞒贾公,早先依着郭公之计虽是胜得数场,险些取了袁显歆性命。无奈天不亡他,竟让他侥幸逃脱。此后再战,我军折损甚巨,将士十停已是去了九停。”
捻着下巴上的胡须,贾诩缓缓点头,随后问道:“二位将军遣派多少斥候?”
“斥候倒是派出不少,回返者寥寥!”李典说道:“袁显歆麾下风影,不仅探查我军动向,遭遇斥候也是随即诛杀,不留半个活口!”
“如此说来,我军眼下便如瞎子、聋子?”贾诩问道。
“正是如此!”于禁无奈说道:“先机已被袁显歆占尽,幸而他近来整饬兵马,并无进击之意,否则……”
第716章 好处也是弊端
于禁、李典满心愧疚,贾诩却面带微笑,好似根本没把战局不利放在心上。
“袁显歆占尽先机,贾公莫非丝毫也不担忧?”见他如此,李典茫然问道。
“有甚担忧?”贾诩说道:“并非有云,所谓骄兵必败,袁显歆虽智虑通达,却终究是人。但凡是人,便有弱点。”
“汝南尽入袁显歆之手,不知贾公有何谋算?”
“汝南不同徐州。”贾诩说道:“徐州乃数战之地,百姓民众历经陶谦、刘备、吕布、曹公以及袁显歆统辖,何人统御,他们并不在意。袁显歆夺去徐州,所须行者,无非整饬地方给军民些许好处!而汝南,则是曹公掌持多年,民众多是适应曹公,如今突然易主,短日内必将不适!”
于禁、李典并非莽将,二人虽不是很明白贾诩言下之意,却好似听出了什么。
“贾公是说……”李典迟疑着问了半句。
并未听完他的问题,贾诩说道:“袁显歆得了汝南,若要稳固必将分兵各处镇守!如此一来,谷阳反倒空虚!”
于禁、李典眸子陡然一亮。
“贾公莫非打算奇袭谷阳?”于禁说道:“此计虽是可行,无奈风影了得,我军稍有动静,便已传报。”
“风影虽是了得,却也有个弊端。”贾诩说道:“他们传讯太快,稍有风吹草动,消息已是呈报袁显歆案上。以往虽是有助袁显歆掌控战局,此次只怕却会助了我等!”
斥候向来要的就是传报讯息迅捷、精准!
提及风影,于禁、李典往日未有钦羡,哪想到在贾诩口中,好处偏偏成了坏处!
相互看了一眼,于禁问道:“贾公此言何意?”
“某要的便是风影传报讯息于袁显歆!”贾诩说道:“先自别处调拨兵马进击邻近城池,待到风影传回讯息,袁显歆必有应对。天海营一旦有动,二位将军请长驱直入,直取谷阳!”
“贾公谋略竟是在此,某甚拜服!”先明白过来的李典向贾诩行了个大礼。
于禁随即也想明白,风影传报讯息太快并非弊端,真正的弊端是快捷的消息与大军调拨的速度!
袁旭一旦丢调兵他处,风影再传回新的讯息,他将无兵可调。
先前调走的兵马若要回援,必将遭受曹军围追堵截。
天海营再如何强横,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讨不到多少好处!
风影的效率正如贾诩等人所知。
贾诩进入陈国当日,袁旭已得到消息。
谷阳官府后宅,袁旭与田丰相向而坐。
田丰神色凝重,对袁旭说道:“曹操调遣贾诩回返,只怕战局将会有变。”
“贾诩素称毒士,昔日某于太行曾与他有过对决。”袁旭说道:“只是彼时张燕并不信任于他,贾诩每每献计,均遭张燕否决,某方可趁机成事。于禁、李典与张燕不同,身为曹将,对贾诩又多有了解,他一旦献计,二人必将言听计从。汝南定是将掀起腥风血雨!”
田丰点了点头:“公子可有谋算?”
“我军正自休整,于禁、李典二人麾下曹军虽是疲敝,许昌周近却有其他曹军。”袁旭说道:“彼军以逸待劳,过早开战于我军不利!”
“公子之意,是将见招拆招?”田丰问道。
“贾诩不动,我等并不知他将会如何。”袁旭说道:“且看曹军动向。”
“来人!”他向门外喊了一声。
卫士进入屋内。
袁旭吩咐:“传令马义,调动周近所有风影,密切留意曹军动向。”
贾诩到了陈国,谷阳城内的天海营将士也频频换防。
已是知晓蔡子墨无虞,李琪冉宽心不少。
近日来,她时常会到街市上走动,也曾去游侠聚居处探访蔡子墨。
可惜守门游侠不知为何,却屡屡不许她进入。
明知蔡子墨就在那座大宅子里,却无法相见,她对这位师兄早已满肚子窝火。
在市集闲逛半日,她回到官府。
才进正门,就看见姜俊带着两名兵士匆匆走来。
“姜校尉!”拦住姜俊,李琪冉问道:“敢问何往?”
“姑娘今日不可胡闹!”向她拱了拱手,姜俊说道:“某有要务在身,不便耽搁,先行告辞!”
没等李琪冉说话,姜俊已是走了。
目送他的背影,李琪冉撇了下嘴,小声嘀咕道:“有甚了不得?与你说个话,还如此故作姿态!”
学着姜俊的语气,李琪冉自言自语:“某有要务在身,不便耽搁,先行告辞……”
不远处几个值守的天海营兵士听见她的嘀咕,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瞪了那几个天海营一眼,李琪冉没好气地说道:“笑什么?再笑,把你等眼珠子全都挖出来!”
深知她剑法了得,几个天海营兵士还真不想招惹,都把笑给憋了回去。
来到谷阳已有不少时日。
前些日子还可找寻蔡子墨晦气,又多了个傻头傻脑的姜俊给她调弄,李琪冉倒不觉着无聊。
近两日,她去探访蔡子墨,都被游侠以正与四公子商讨要务为由挡了回来。
见了姜俊,他也行色匆匆,根本无心与她搭话。
两个乐子都忙了起来,李琪冉越发觉着无聊。
进了后园正百无聊赖的独自走着,她看见前方树丛边有个熟悉的声音,正修剪着花枝。
后园花木多有园丁修剪,李琪冉看见的却是婉柔正亲手修着枝条。
她对婉柔并没有多少好感,无聊之中又没几个熟人,只能走上前去问道:“敢问姑娘,这是作甚?”
见是李琪冉,婉柔将修枝条的小刀放在一旁侍女的托盘上,向她盈盈一礼道:“奴家见花枝有些乱了,想来是园丁偷懒,反正闲来无事便将乱的枝条修去。”
“姑娘不仅歌舞双绝,竟还通晓园艺。”李琪冉拱手回礼:“难怪世间男子多有对姑娘垂慕者。”
“奴家乃是庸俗之人,通晓之术多也无用。”婉柔谦逊道:“倘若奴家可选,愿如姑娘一般有着一身好武艺,仗剑天下、快意恩仇,岂非痛快淋漓?”
第717章 不再欺负他便是
婉柔说话轻声细语,言辞又很是让人受用,对她本无多少好感的李琪冉,此刻却觉着与她说说话儿是个排解烦闷的不错选择。
她认得的人都在忙,忙到根本没闲暇理会她!
“姑娘因何在此?”没等李琪冉说话,婉柔轻声问道。
“婉柔姑娘有所不知!”李琪冉露出一丝落寞:“我本欲去寻师兄,他这几日却是忙于同四公子商议要事,根本无暇得见。方才遇见姜校尉,正打算与他说说话儿,不想他也是公务繁忙……”
“我也闲来无事!”婉柔微微一笑:“姑娘若是不弃,可否到我下处,你我煮上一壶茶,说些闲话,打发了时日?”
“如此甚好!”正在无聊,婉柔肯陪她说话,李琪冉欣然应允。
俩人到了婉柔住处。
婉柔令侍女取来矮桌,又亲手在铜炉上煮了一壶茶。
没过多会,茶香四溢,李琪冉虽不懂茶,却也晓得坐在炉上的陶壶中,烹煮的定是好茶。
“敢问姑娘,可知茶艺?”在她对面的矮桌后坐了,婉柔向李琪冉问道。
“不懂!”李琪冉说道:“师尊以往只教剑术,除颇知剑法之外,其他技艺一应不通。”
“姑娘可曾与显歆公子叙谈?”婉柔问道。
“显歆公子尊荣,我只是跟随婉柔姑娘来此暂居的客人,又怎会有机会与他叙谈?”
“只怕姑娘日后便不是暂居。”婉柔甜甜一笑:“听闻蔡先生投到四公子麾下,四公子又是显歆公子兄长,所行之事均唯显歆公子马首。姑娘若要追随师兄,日后定是也将留下?”
“追随他?”李琪冉撇了撇嘴:“当日追赶师兄,只因除他之外再无亲近之人。他既投效显歆公子,我留此处又有何用?”
“世事皆为命数。”婉柔说道:“正如壶中烹煮茶水,原本生于茶树之上,有些叶片随着时日推移渐渐老去,而有些叶片,却被茶娘摘下,成了壶中琼浆!”
“姑娘话中之意太过深邃,请恕我愚钝!”李琪冉拱手说道:“你我叙谈,可否说些我能听懂之事?”
“姑娘打算说些什么?”婉柔并不以她的直白为忤,大度的一笑。
“敢问姑娘,与显歆公子有何关联?”李琪冉问道:“显歆公子因何肯收留姑娘?”
提起袁旭收留,婉柔脸色难看了许多:“不瞒姑娘,我与显歆公子乃是素识。近几年也曾时常谋面,遇见令师兄与姑娘之前,我曾前往河北。照料我多年的老仆丧命于彼处,自此之后再无他处可去,只得前来投靠。好在显歆公子念及旧情,肯予收留……”
“婉柔姑娘与显歆公子看似年岁都不甚长,不想却是多年故交。”
李琪冉无心说出的一句,婉柔听着却很是刺耳。
她与袁旭相识的日子,并不比甄宓晚上多少。
偏偏袁旭对甄宓一见倾心,而对她……
轻轻叹息,婉柔说道:“即便素识又能怎样?显歆公子智虑高远、才情练达,更是擅长言谈,往往有惊人之语。我虽钦慕,却只敢远观……”
与婉柔说了会话,对她已生起一些好感,李琪冉说道:“我与姑娘不同,倘若我欢喜,便要得到手,绝不远观!”
愕然看着李琪冉,婉柔说道:“姑娘此言,难免违心。”
“因何违心?”李琪冉不解。
“姑娘与令师兄甚为亲近……”
“婉柔姑娘想来误会了!”李琪冉大咧咧的一笑:“我家师兄自幼性情柔顺,说他是男儿家,倒有几分像是女子。不瞒姑娘,幼年之时我时常将他欺至嚎啕痛哭去向师尊告状。我心仪男子,必将是顶天立地有大丈夫气概,又怎会对我家师兄有半点心意?”
李琪冉坦陈她对蔡子墨并无男女之情,婉柔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前些日子蔡子墨每天都来寻她。
近日不知因何,先是来的稀少,随后更是搬出官府,随袁康去了游侠居处。
“初至谷阳,每日尚可逗弄师兄,我又发现一人很是有趣,只可惜他二人近来忙的已无暇与我说话!”李琪冉的神色突然落寞下来。
婉柔问道:“姑娘觉着有趣之人,可是姜俊姜校尉?”
“正是!”提起姜俊,李琪冉露出一丝笑容:“此人笨嘴拙舌傻的惹人欢喜,每每与他说话,我总觉着很是有趣?”
“姑娘果真觉着姜校尉有趣?”婉柔追问了一句。
发觉婉柔话中有话,李琪冉问道:“莫非婉柔姑娘不觉着此人有趣?”
婉柔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倘若姑娘知晓姜校尉历经之事,定不会如此逗弄于他!”
李琪冉愕然问道:“因何?”
“姑娘可知江都聚凤岛?”
李琪冉摇头。
她虽师承王越,却从未离开村子半步,又怎会知晓曾经远在千里之外的江都聚凤岛。
“姜校尉乃是鬼谷剑宗二弟子,早年与一女子彼此倾心,自此打算舍弃剑术与那女子厮守至死!”婉柔说道:“无奈世事难料……”
从未听闻此事,李琪冉愕然问道:“婉柔姑娘如何得知此事?”
“身在汝南日久,显歆公子身边之人所历之事,我又岂能不知一二?”婉柔说道:“姜校尉乃是苦命之人,姑娘还是莫要欺他为是!”
“婉柔姑娘可否告知详情?”李琪冉坐直身子。
并未追问她因何对姜俊如此上心,婉柔把她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听到凌风刺伤姜俊之时,李琪冉一拳砸在桌上:“好个鬼谷剑宗大师兄,竟是如此不通情理。倘若我可见他,定要问他因何不分青红皂白,将同门师弟逐出师门!”
“口舌蠢笨之人,往往行事不知转圜。”婉柔说道:“姜校尉乃是苦命之人,姑娘日后切不可再欺凌于他!”
李琪冉面露愧色:“我哪知晓有此等之事?倘若早知,定不至如此待他。日后不再欺负他便是!”
提起铜炉上的陶壶,婉柔说道:“茶水一沸便可品尝,敢请姑娘与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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