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尚在,我等如何可回?”
“今晚曹军便是要走。”袁旭说道:“营中巡逻兵士换防转勤,应是收拾行装,只等命令下达即行撤离!”
“曹军撤时,我军可否自后掩杀?”马飞问道。
“荀攸、程昱随军,大军将撤,他们怎会无有应对?”袁旭说道:“由他们去,派出风影尾随,待到曹军走远,我等回返徐州!”
“来势汹汹,并未打上几场便是撤了!”马飞鄙夷的撇了撇嘴:“曹军也忒不像样!”
“非是曹军不像样。”袁旭说道:“而是大军在此耗费无度,又夺不下徐州。河北战事也是有了眉目,与我等对峙尚有何用?”
马飞撇了撇嘴,没再吭声。
各地都在撤军,中原即将迎来难得的安宁。
平原城内,却来了一群客人。
涌进平原的,足有两三千人。
这些人穿着深衣,提着铁锹、锄头、木棒一副流民模样。
领头的,是个身穿雪白衣衫的中年。
中年瘦削清癯,目光睿智有神,正是青州别驾王修。
袁谭坐镇青州多年,多得王修辅弼,对他很是信任。
平原被围,王修并不在此。
得知情况,他招募乡勇,带着一众官员前来驰援。
到了距平原二三十里,得知袁尚军容整肃,他便下令驻扎下来,只等袁谭反击,再从背后杀上。
袁谭并未反击,倒是曹操领军进入河北,迫使袁尚不得不领军撤回邺城。
待到袁尚撤远,王修这才领着前来驰援的乡勇进城。
见了王修,袁谭牵起他双手说道:“某遭显甫围困,别驾招募乡勇前来驰援,某心甚慰。此情此意,某定不相忘!”
“公子乃是青州之主,某为别驾,怎可眼看公子受困,却毫无动作?”
“回府再叙!”牵着王修的手,袁谭与他往官府走去。
沿青石路走着,袁谭说道:“曹操差辛毗前来招降,某已应允。某欲向曹操借兵,反攻邺城,别驾以为如何?”
“万万不可!”王修说道:“敢问公子,人若断臂可能握拳?”
袁谭答道:“不能!”
“既是不能握拳,如何与人搏杀?”
“别驾何意?”听出王修话中意味,袁谭还是问道。
“兄弟正如手足,公子若是向曹操借兵,恰入与人借剑,自斩手臂!”王修说道:“还望公子三思!”
“显甫伐某,此恨难消!”提起袁尚,袁谭恨的咬牙切齿。
“公子!”王修行了个大礼说道:“曹操毕竟外人,与袁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倘若公子借曹操之兵击破邺城,如何向故去的袁公交代?”
铁青着脸,袁谭没有言语。
王修接着说道:“倘若公子肯尽弃前嫌,与三公子呈掎角之势互为依托,待到曹操进军河北,彼此策应!即便曹操势大,也是多有忌惮,怎敢轻易妄为?”
“别驾不必再说!”止住王修,袁谭说道:“不向曹操借兵,某也绝不与显甫互为依托!”
袁谭心意果决,王修见状,唯有叹息!
河北战事暂且落下帷幕。
大约半个月后,三匹快马冲出新野,直奔襄阳方向。
策马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刘备。
跟在他身后的,不用说也知是关羽、张飞。
“兄长慢些!”一路飞驰,张飞喊道:“袁家之事与我等何干,兄长因何如此上心?”
第615章 唇亡齿寒
襄阳,刘表府。
关羽、张飞在前院与后园之间的圆门旁站着。
他们身旁还有几个守卫圆门的荆州兵士。
兵士一手持槊一手持盾,目不斜视。
关羽、张飞却是满面焦躁。
荆州毕竟不是刘备的地界,他在新野尚可,到了襄阳,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看他不顺眼!
“兄长真是!”张飞嘀咕道:“没来由的为袁家出什么头?袁谭、袁尚要打由他打去,我等只管看着便是!”
“你懂什么?”冲他一瞪眼,关羽说道:“曹操若是并了袁家,岂会坐视南方不理?荆州早晚纳入其兵锋之下。”
“你懂!”张飞回瞪了他一眼。
后园厢房。
刘表与刘备相向而坐。
“玄德居于新野,可还适应?”斟了一盏茶,刘表问道。
“蒙景升公福荫。”刘备说道:“一应俱妥!”
“你我乃是同宗兄弟,若有所需,只管告知于某!”
“多谢景升公!”刘辩行礼道谢。
“此茶乃是寒食之前采摘,玄德品品。”端起茶盏,刘表说道:“若是论茶,清明之前者为上品,寒食之前者为绝品。尖芽细嫩,冲泡芬芳,只不知玄德可饮的惯!”
端起茶盏,刘备并未去饮,而是先闻了闻。
只是一闻,刘备赞道:“此茶甚香,不知产于何处?”
“此茶乃是益州刘璋所赠。”刘表说道:“我等均为同宗,虽是相距甚远,时常也会走动。”
“源于巴蜀之物,竟在荆州景升公台上。”刘备说道:“某须品品才是!”
“如何?”刘备饮了一口,刘表问道。
“香!齿颊留香!”刘备说道:“此物绝非凡品!”
“玄德乃是识茶之人!”刘表说道:“带上二斤,回新野品尝如何?”
“此必是景升公极爱之物,某怎敢夺人所爱?”
“你我乃是兄弟,有绝品之物,理应同享。”
“既是如此,谢过景升公!”刘备起身道谢。
示意他坐下,刘表问道:“玄德自新野而来,必不只为与某闲话,可是有要事须与某商议?”
“不知景升公可曾听闻,曹操进击河北之事?”
“已是听闻,不知曹操因何回兵。”
“袁熙、袁尚均在邺城,并无全胜把握,因此回兵!”
“玄德倒是看得通透。”刘表说道:“此事与我等何干?”
“唇亡齿冷。”刘备说道:“曹操若是得了河北,中原便在其掌控之下。作用中原诸地,他如何不会谋算荆州?”
刘表一愣:“玄德之意,曹操早晚攻伐荆州?”
“景升公可伐曹操,曹操因何不可伐景升公?”
被刘备问的一愣,刘表没有言语。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过了片刻才说道:“若要曹操无法击破河北,可是荆州须出兵阻挠?”
问话之时,刘表并无底气。
从他的语气中,刘备听出他根本不可能发兵。
“不必如此!”刘备说道:“景升公坐镇荆州,与袁绍、曹操乃是旧识。写上一封书信,差人送往青州,从中斡旋此事,调和袁家兄弟便可!”
“袁谭、袁尚相互攻伐,袁本初若是活着,必是恼怒不已。”刘表叹道:“家有不肖子孙,乃是败亡之兆!”
“景升公说的是!”刘备附和。
“玄德以为某应写封书信,某便给袁谭写上一封。”刘表说道:“兄弟操戈,乃因袁谭当日于邺城发难,袁谭回心转意,袁氏兄弟应是可合力御曹。”
“景升公大义,某拜服!”刘备起身说道:“备今日尚须回返新野,便不叨扰。”
刘备告退,刘表起身说道:“玄德远来,何不住上两日。”
“景升公挽留,本应留下。”刘备说道:“无奈曹操大军回撤,难保不对荆州有所图谋,备当回返,以做应对!”
也是担心曹操将对荆州不利,刘表不再相劝,起身将刘备送到门外。
见刘备从后园走出,关羽、张飞赶忙迎上。
“兄长如何?”张飞脱口问道。
“景升公已是允了!”刘备说道:“趁着天色尚早,我等尽速回返。”
自打刘备来到荆州,蔡瑁等人对他就是虎视眈眈,关羽、张飞也不耽搁,跟着他出了宅门。
才出襄阳城,刘备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使君慢行!”
回头望去,他看见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正策马奔来。
跟随文士前来的,还有数十骑快马。
马背上都是披坚执锐的荆州骑兵。
到了刘备近前,文士说道:“蔡公听闻景升公来到襄阳,已在府中备办酒菜,特意差某前来相邀。”
荆州僚属,以蔡瑁对刘备戒心最重。
刘表虽是坐镇荆州,蔡氏、蒯氏两大家族在荆州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
蔡瑁前来相邀,必定背着刘表,暗中打算谋害刘备。
勒住马,刘备朝文士拱了拱手:“某方才告辞景升公,正欲回返新野。曹操于河北撤兵,或将对荆州不利,某当整备兵马全力应对。还请阁下告知蔡公,来日某登门拜望!”
“蔡公盛情宴请,使君莫非丝毫不给情面?”文士冷然一笑:“使君如此,某如何向蔡公交代?”
刘备尚未开言,张飞已是策马上前,环眼一瞪喝道:“某管你如何交代,我家兄长已是说了,要务在身不便耽搁。若是只管聒噪,某只是一顿老拳!”
张飞上前,关羽也到刘备身旁,丹凤眼微微眯着,冷冷看着文士。
深知二人了得,文士吃了一惊。
“有劳阁下回复蔡公!”朝文士拱了拱手,刘备掉头离去。
关羽、张飞紧随其后,掉转马头之时,张飞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被张飞瞪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文士张了张嘴没敢再喊。
旁边的军官小声说道:“如此便放他们走了?”
“否则如何?”文士看了军官一眼:“关云长、张益德均为万人敌,凭你等可能将他们拿下?”
被文士问的一愣,军官没再言语。
跟随前来的只有数十骑,以关羽、张飞勇武,他们必定不是对手!
强行上前,反倒坏了蔡瑁大事!
第616章 被整坏了
曹军自徐州、河北撤兵,中原暂时回归平静。
在濉水驻扎了三四日,得知曹军已返回汝南,正往许都行进,袁旭也下令撤回徐州。
回到徐州,田丰、赵艺前来迎接。
袁旭带同众人回返官府。
马飞跟在一旁,正走着,他发现路边有个火红的身影。
站在路边望着他的正是流苏。
微微一笑,马飞继续向前,流苏却是皱了皱小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
眼前的一幕被袁旭看在眼中。
他对马飞说道:“去吧,某不用你陪着。”
“公子……”
“莫要让流苏姑娘等的焦躁。”袁旭微微一笑:“她小脾性上来,可不好哄!”
“多谢公子!”见流苏在路边,马飞也巴不得立刻上前,他拱手谢了袁旭,翻身下马跑到流苏身前。
“流苏!”不知不觉,称呼中的姑娘二字已是省去。
“大叔!”一把抱住马飞,流苏欣喜地喊道:“可想死我了!”
流苏在路边抱住马飞,路人纷纷侧目。
他们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敢于当众抱住一个男人。
朝四周看了看,马飞尴尬地说道:“莫要如此,人多!”
“那又怎样?”干脆把手臂搂在马飞脖子上,流苏问道:“有没有想我?”
人们的目光已从进军的将士身上转向马飞和流苏。
“想了,想了!”被众人看着,马飞很是尴尬地说道:“莫要如此……”
“哼!”冲他皱了皱小鼻子,流苏松开手臂,拉着马飞的手说道:“牵着手总没什么!”
被流苏牵着,马飞跟她一同钻过人群,往她住处去了。
领着队伍回返的袁旭,看到俩人在路边的一幕,微微一笑。
此情此景他倒不觉着什么。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他经常在公路边、车站外、公园内看到比流苏和马飞更加火爆的场面。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还很难适应俩人当众亲热。
“叔父而今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马义小声说道:“当街与姑娘家搂抱,如何使得?”
袁旭看向他:“见到念儿,你也好不到哪去!”
被袁旭戳穿心思,马义脸一红:“念儿姑娘看不上某,公子莫要取笑!”
“非是看不上!”袁旭说道:“念儿出身卑微,你又是个将军,她怎敢太过亲近?”
“某并不嫌她出身卑微……”
“你敢嫌!”笑着瞪了他一眼,袁旭说道:“那是某家妹子,待某回到蓬莱,请母亲收她为义女,你二人便是般配。”
“可念儿姑娘好似根本不喜欢某。”马义摇头:“近来想想,着实心烦。”
袁旭微微一笑,没再言语。
蓬莱岛上招募许多女子,袁旭并未为将军们婚配。
招募女子虽有面容娇美者,毕竟出身卑微,与蓬莱诸位将军也是不甚般配。
袁旭更希望他们都能找到与之般配的女子。
大军入城之后开赴军营,袁旭则与田丰、众将军返回官府。
与马飞手牵着手,流苏一阵飞跑,到了她住处门外。
两名夜刺听见大门被人推开,赶忙迎了上来。
见马飞和流苏回来,二人齐齐行礼:“将军,流苏姑娘!”
“两位可否帮个忙?”冲着两名夜刺甜甜一笑,流苏问道。
在此处照应了数日,见她笑容满面,两名夜刺顿时觉着不好!
流苏古灵精怪,越是笑的灿烂,鬼主意越多。
照应她的这些日子,两个夜刺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姑娘若不是要我二人上树捕鸣蝉,或为姑娘掏鸟窝……”一个夜刺为难地说道:“还有……”
“都不是!”打断了他,流苏说道:“烦劳两位为我二人备些酒菜,我陪大叔好生说说话儿!”
俩人闻言松了口气,赶忙应了。
他们正要往烧火的屋子跑,流苏喊道:“不用你二人做饭,去街市买!”
让他们上街买菜,总好过整日想着法子要他们上树、蹿房、掏耗子洞强。
两个夜刺想也没想,跑出了院子。
看着他们几乎夺路而逃的背影,马飞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着他们了?”
“没怎么啊!”流苏满脸无辜地说道:“他们在此处住的可欢喜了!每日都能上树、爬房顶,时而还可以掏耗子洞。宅子里的鸣蝉、小鸟和耗子,都快被他们抓光了!”
马飞顿时满头黑线。
安排两名夜刺前来,是为了保护流苏。
没想到她竟想着法子折腾,难怪两名夜刺出门时,像是逃出魔窟般毫不迟疑!
马飞与流苏回到宅子,两名夜刺出门为他二人备办酒菜。
袁旭此时也已回到官府。
官府后园厢房,袁旭坐在上首,田丰与他相向而坐。
“曹操撤军,整兵秣马,我等也不可闲着。”袁旭说道:“长兄与三兄已是打到眼红,某欲从中斡旋只怕难能。而今长兄又投了曹操,三兄更是不可能与之和好。”
“曹操所欲,无非分而伐之。”田丰叹道:“若是众公子未有相互攻伐,河北虽是胜不得曹操,他却也难以进入河北!”
袁旭没有吭声。
与邺城彻底决裂之前,他何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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