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厮杀的战场上,一队天海营兵士和一队曹军擦肩而过。
彼此看向对方,眸中流露着杀意,却谁也没拔剑相向。
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不时会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每当听见尸体下面传出声音,都会有人上前查看。
如果是重伤的同伴,收尸的兵士会把他们抬起,送回军营。
倘若是敌军受伤,他们也不会拔剑相向,而是朝附近的敌对兵士哝哝嘴巴。
距战场不远,曹军与天海营都在挖着大坑。
曹军的大坑显然比天海营的更大更深。
因为他们在战场上死去的人数,远远超出天海营的伤亡。
一万天海营,成了三万曹军的噩梦!
蓬莱军营帅帐。
袁旭端坐帐内,对众人说道:“此战我军折损四五百人,敌军折损两千有余。看似我等占了先机,算将起来,如此厮杀下去对我军却是不利!”
看着袁旭,众人都没有应声。
天海营将士挑选苛刻,训练耗费尤其颇巨。
先天缺陷,致使天海营补给人数极其困难。
曹军招募,相对则要简单许多。
以一人换无人,看似占了便宜,对袁旭来说实则是吃了大亏!
将军们都没吭声,文丑更是满脸愧疚。
环顾众人,袁旭说道:“曹军此战失利,日后必将再战,你等各自回去好生调教兵士,等待曹军再度来犯!”
众人起身,纷纷应声退下。
文丑走到帐帘处停下脚步,待到其他人离开,他转身说道:“公子,此战不利,某当承担全责……”
“将军厮杀勇猛,与你何干?”
“某为先锋,折损将士颇巨……”
“将军多虑!”袁旭说道:“将士折损,乃某为主帅调度无方之过,将军只须好生调教兵士,以备日后再战便可!”
袁旭将过错揽到了他的身上,文丑心中更不是滋味。
躬身行了个大礼,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众将军退下,袁旭翻出地图,查看起就近地形。
地图他已查看无数次。
附近小山纵横毗邻濉水,除非展开决战,地形几乎无用。
曹军进击,天海营折损四五百人。
对袁旭来说,这场战斗根本算不得胜利!
袁旭考虑新的战法,曹军之中,荀攸、程昱也是思量如何减少将士伤亡。
连续两场战斗,曹军折损将士竟达到将近三千。
十停去了一停,对曹军来说,伤亡比例可谓不小!
军心渐渐动摇,早不似先前那般气势如虹!
曹仁也是心中烦闷。
强行攻伐,两军于沙场之上迎面厮杀,曹军折损人数,竟是天海营的五倍有余。
脸色铁青,曹仁向荀攸、程昱二人说道:“荀公、程公!我军进击袁显歆,未得好处不说,将士反倒折损颇巨,如此下去,只怕河北尚未平定,我等已是遭袁显歆击破!”
“袁显歆好似并无趁势进击之意!”荀攸说道:“历经两场厮杀,军心不稳,将军可令将士整饬,以备日后再战!”
早先叫嚷着进攻的将军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已没了先前的那股气势。
将军如此,更不用说兵士。
环顾众将,曹仁说道:“也只得如此,袁显歆若来进犯,如何处置?”
“可建两营!”程昱说道:“内营之外建造外营。外营无有营帐,只有兵士巡视。敌军即便前来,一时片刻也是难以攻入内营。”
曹仁点头说道:“程公之言,确是法子。”
“来人!”他向帐外喊道:“传令下去,于军营外另建外营,以备敌军来犯!”
卫士离去后不久,曹军军营热闹了起来。
许多曹军从附近运来木料,乒乒乓乓的敲打着,在营地外建起一重围墙。
曹军动向,很快有兵士想袁旭禀报。
得知这一情况,袁旭来到军营外围。
望着曹军搭建的围墙,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曹军究竟做甚?”与他一同来到军营外的太史恭说道:“站端已起,不思如何厮杀,却在军营外建起了围墙。”
“他们是不想打了。”袁旭说道:“又担心我军突袭,因此建造围墙。”
太史恭还是不太明白,却没多问。
跟随袁旭已久,太史恭与其他将领一样,对他早有一种近乎迷信的信任。
只要是袁旭说的,必定没错!
天海营在濉水岸边战胜曹军的消息传回徐州。
徐州城内百姓表现很是平淡。
相比于蓬莱诸人,徐州百姓对袁旭并无太多归属感。
蓬莱诸人,多是袁旭收留,在外已无活路之人。
而徐州百姓,近年历经征伐,几度易主,对他们来说,谁掌持徐州并无太大区别。
若说有区别,只是袁旭掌管下的徐州更加有序罢了。
在徐州游荡数日,公孙莺儿还在迷茫。
袁旭就在濉水岸边,她随时可以赶去刺杀。
可她每次动起这个念头,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就会问她——你真的想杀他吗?
公孙莺儿不知道!
找不到答案的她,只能在徐州闲逛。
一则是让心情平复下来,二则是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相比于城内的冷漠,住在官府中的锦娥则是欣喜莫名。
头天晚上得到消息,第二天一早,她就前往伙房,亲手烹煮了几个菜肴,请赵艺到房中一叙。
坐在屋内,赵艺满头雾水地问道:“姑娘清早便摆设酒宴,又只宴请某一人,究竟何事?”
“奴家在徐州并无其他相熟。”锦娥脸颊微微一红:“只与将军熟络些罢了。听闻袁大将军于濉水大败曹军,心中欢喜又无人倾诉,因此请将军前来。”
赵艺淡然一笑:“某当甚事,姑娘竟因此事欢喜。”
诧异的看着赵艺,锦娥说道:“袁大将军首战功成,赵将军莫非不觉欢喜?”
“太多欢喜,已是淡了!”赵艺说道:“某追随公子多年,以往虽有败绩,却因袁家掣肘。如今公子已是脱离袁家,纵横天下何人可敌?”
锦娥轻声“哦”了下,随后问道:“赵将军可认为袁大将军能击破曹操救出陛下?”
“此事难说!”赵艺摇头:“曹操兵势过大,即便击破也非一两日之功!”
第599章 找到了
锦娥因袁旭胜利满心欣喜。
却被赵艺兜头一盆冷水,将她热情浇了个精光。
酒菜已是摆上,她淡然一笑说道:“赵将军,奴家不擅饮酒,将军多饮一些。”
“与姑娘饮酒,某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端起酒樽,赵艺说道:“姑娘为上使,某敬姑娘!”
锦娥端起酒樽,陪着饮了一口。
吃了口桌上菜肴,赵艺纳闷道:“莫非今日伙房换了庖丁?”
菜肴是锦娥一大早亲自烹煮。
赵艺如此一说,她顿时哑然失笑:“赵将军倒是可吃出与往日不同?”
“当然不同!”赵艺一本正经地说道:“某吃过最好的菜肴,乃是公子烹煮。近两年,公子忙于军务、政务,也是无心烹煮饭食,许久未有吃过。徐州官府庖丁,烹煮菜肴着实难吃。姑娘摆的酒宴,倒是爽口的紧,随不可与公子烹煮相提并论,却也算得美食。”
赵艺一口一个公子,锦娥听了,不知因何心中很是不爽。
她撇了撇小嘴说道:“我便不信,袁大将军出身袁家,虽曾为庶子,却也不至亲自烹煮菜肴,怎可做出绝美佳肴。”
“姑娘还莫不信。”赵艺拿起一块烤肉说道:“就说这肉。前些日子庖丁烤的,那是外焦里糊难以下咽。今日倒是香爽可口。”
赵艺夸赞烤肉,锦娥心中舒坦了许多。
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令她冷下了脸。
“要说烤肉,摆在公子烤的跟前,也仅仅只是可以下咽!”赵艺说的兴起:“公子烤的,那是皮焦肉嫩,外金内粉,莫说多好吃!”
“奴家乏了,将军自便!”小脸一冷,锦娥起身进入内室。
目送她离去,赵艺满头雾水,心里还在嘀咕,好古怪的人儿,请人前来饮宴却不作陪,自家跑内室歇息去了。
或许是吃官府饭食吃的厌了,赵艺对锦娥的举动并未上心,抓起菜肴狼吞虎咽。
没过多会,他便将满桌菜吃了个精光。
锦娥还没有出来。
赵艺起身说道:“多谢姑娘款待,某已是吃得好了,多有叨扰,先行告退!”
“将军自便,奴家不送!”屋内传出锦娥的声音。
听出她语气不是很好,赵艺也没放在心上,退了出去。
没过多会,锦娥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着关上的房门,她小嘴一撅,脸上浮起怒容。
可看到菜肴被吃到精光的桌面,她心底竟是好过了些!
“还说比不得袁显歆做的,不是吃了个精光!”冲着房门翻了个白眼,锦娥嘀咕着:“什么事嘛!辛辛苦苦做顿饭食,却是一句好话也没讨着!”
天海营在濉水岸边小胜曹军。
马飞带着十名夜刺进入幽州。
一路上,流苏都在和他吵闹不停,想着各种法子让他不得安宁。
幽州渔阳,袁熙的治所。
远在北方,又历经了袁家和公孙家的大战,幽州尚未恢复元气。
城内很是萧条,多半店铺紧闭大门,街市上偶尔可见一两个摆摊的人,也是客人稀少,几乎没什么生意。
城东南的一家馆舍。
马飞坐在屋内,满脸死灰。
流苏正捏着一根鸭腿往他嘴上凑:“大叔,吃点嘛,可香了!”
接过鸭腿,马飞一本正经地说道:“流苏姑娘,某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大叔说嘛。”托着香腮,流苏甜甜笑着:“一边说一边吃鸭腿,我就喜欢看大叔吃东西的样子。”
马飞没有去吃鸭腿,而是向流苏问道:“某何时开罪过姑娘?若因当日擒获,某也是奉命行事,在此向姑娘赔罪!”
“那件事我早忘了!”流苏毫不在意地说道:“让大叔擒住,也是我心甘情愿。”
“既是如此,姑娘因何屡屡戏耍于某?”
“我何曾戏耍大叔?”小嘴嘟起,流苏赌气的转过身:“只因那家酒肆鸭腿做的好,特意留了个大叔尝尝,真是好心没好报!”
见流苏好似真的恼了,马飞无奈说道:“姑娘莫恼,某吃还不成?”
“那就快点吃!”猛的转过身,流苏像是变了张脸,甜甜笑着说道:“我看大叔吃!”
无奈的把鸭腿凑到嘴边,马飞心里嘀咕着:造了什么孽!被这么个丫头缠上!
才啃了一口鸭腿,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夜刺闯了进来。
“马公!”拱手一礼,夜刺说道:“已是探查清所在!”
进入幽州,夜刺当然不能称呼马飞为“将军”,都是以“马公”二字替代。
得知探查清楚袁买踪迹,马飞赶忙站了起来。
捏着鸭腿,他脱口问道:“究竟何在?”
“内院之中,倒是没受苦楚。”夜刺说道:“守备森严,我等难以得手,只得回禀。”
“撤回人手,部署之后再做计较!”
吩咐了夜刺,马飞已是无心再吃鸭腿。
袁旭令他来到幽州,为的就是救出袁买。
幽州在袁熙掌控之下,袁家诸子,与袁旭最不相与的就是袁熙。
自打上蔡以来,袁熙屡次谋害袁旭。
袁旭虽是极少反击,对他却也没有半点好感。
曾有一次,袁旭饮多了酒,与马飞说过,倘若不是老父尚在,他早已将袁熙碎尸万段!
袁旭有如此心思,袁熙又怎会没有?
否则他也不会接了董晴送来的袁买,藏匿府中始终不肯送往蓬莱!
在幽州行事,必须万分谨慎才是!
马飞脸色沉了下来,流苏歪着小脑袋诧异的看着他。
见他半晌无言,流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正思索着从何处下手,被流苏一闹,马飞心绪顿时乱了。
拨开流苏小手,马飞说道:“姑娘莫闹!”
他脸色不好,流苏果然没敢胡闹,很是乖巧的坐在对面看着他。
没过多会,十名夜刺陆续来到。
与马飞、流苏见了礼,夜刺纷纷在屋内坐下。
自打上回见了流苏,夜刺对她就多了几分佩服。
流苏逗弄马飞,十名夜刺在一旁看着,却觉得马飞与她果真是天生一对。
已把她当做将军夫人,夜刺当然十分恭敬。
“流苏姑娘,我等商议要事,请你回避!”马飞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出乎包括流苏在内的每个人意料。
第600章 潜入袁熙府
十名夜刺全都愕然看着马飞。
流苏不敢相信地问道:“大叔要赶我出去?”
“我等救人,与姑娘无干。”马飞面无表情地说道:“姑娘不必身陷险境!”
“好!”流苏微微一笑,眼窝中闪烁着泪光,起身说道:“我走!”
目送流苏离开房间,十名夜刺都没吭声。
他们都觉着马飞有些过了!
可以不让流苏身陷险境,也不至于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心中腹诽,却没一个人敢说出口。
毕竟马飞是他们的统领,话若说的不妥,便有以下犯上之嫌!
将流苏赶出了房间,马飞说道:“你等可否探查翔实?”
“已是探查翔实。”一个夜刺说道:“查探数日,八公子都在后园西侧厢房居住。”
“路径可有探熟?”
“后园路径并不复杂,仅有几条小路,我等一一排查!”
“此处不宜久留,我等今晚行事!”
马飞吩咐众人晚间行事,流苏出门之后上了房顶。
最喜欢坐在高处,任凭风儿撩起她的发梢。
以往坐在高处吹着风儿,她总会觉着神清气爽,整个人好似都清爽了许多。
不知为何,此时坐在房顶,随风舞动的发梢却让她烦闷不已。
用力的扯了一下头发,流苏嘟起小嘴,满脸的不高兴。
马飞并没有上来找她。
她在房顶坐了半日,马飞则在屋内与夜刺商议了整整半天行事细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换上夜行衣的马飞等人潜出馆舍,往袁熙住处奔去。
坐在房顶,看着他们的背影,流苏赌气不想跟上。
马飞等人在街道上躲躲藏藏,借着巷道躲避巡逻兵士。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流苏站了起来。
一个纵身,她蹿进了黢黑的夜幕。
袁熙住处与邺城袁家大宅当然不可相提并论。
虽然也是几进几出,相比于邺城的宅子,则是小了许多。
不仅宅院小了很多,就连墙头也矮上不少。
蹿到墙根下,马飞朝上看了一眼,向几名夜刺点了下头。
夜刺纷纷取出抓钩,甩上墙头,沿着绳索攀爬上去。
他们的动作很是利落,却都落在一个人的眼中。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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