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个曹军回头看了一眼。
四周黑黢黢一片,根本看不出有没有人藏身于此。
没发现异状,他再度回头。
刚要抬脚,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利器破风的响动。
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他觉着后心一疼,一支箭矢刺穿了他的身躯。
遭遇伏击,身在蓬莱曹军又不敢大声喊叫。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散开。
紧接着又有数支箭矢飞来,几名曹军仅仅只来及发出一声闷哼,就倒地身亡!
才进城内就遭了伏击,剩下的曹军慌乱中甚至没反应过来该做什么。
蛰伏在暗影中的夜刺,也不可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二十多人纵身冲出。
当先一名曹军眼看有人冲过来,正要从背后取下长剑,一柄锋利的短剑扎入他的咽喉。
圆圆的瞪着眼睛,直到夜刺猛力抽出长剑,被刺死的曹军都没明白过来,他是如何被人戳穿喉咙。
夜刺剑法凌厉,海贼出身的曹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眨眼间,五十名曹军就被悉数杀死!
“可有遗漏?”看着满地尸体,一个夜刺问道。
“我等下手,哪有活口?”另一个夜刺说道:“须尽快呈禀将军!”
留下几人继续监视水门,其余夜刺纷纷跑向马飞所在的城东。
得知自城南而来的曹军已被诛杀,马飞下令各处少量留下几人,拣选五十名夜刺装扮成曹军模样。
五十名装扮成曹军的夜刺赤着上身,在马飞的引领下跑向城门。
夜刺在城内诛杀曹军的消息传入袁旭耳中。
他当即点选五百天海营将士,于城东设伏。
五百名天海营将士手持长弓,蛰伏在黑暗的角落,等待着夜刺将城门打开。
率领战船向蓬莱推进的管承,将到城头投石车射程,下令止住前进。
“将军因何下令止步?”贾诩到他身旁问道。
“入城兵士毫无回应,若他们未能打开城门,我等前行只是平白添些折损!”
“他们已是入城多时,倘若顺利,不过片刻应可打开城门。”贾诩说道:“若是在此逗留,敌军必定全力夺取城门,仅凭五十人怕难支撑!”
贾诩说的在理,管承不敢耽搁,再度下令前进。
蓬莱城头,投石车、弩箭早已准备妥当。
曹军战船才进射程,数只投石车就发出了弹射声。
巨大的石头翻滚着飞向曹军战船。
一艘行进中的小船被石头砸了个正着。
船头木板瞬间四分五裂,船上才曹军闪避不及,多半被砸成了血肉模糊的碎肉。
投石车发射,紧接着弩箭也弹射出一人多长的箭矢。
顶着巨石和弩箭,曹军战船加快推进速度。
将到礁石区,巨型战船止住前进,与城头的天海营展开互射。
小船则驶进礁石区,向蓬莱城墙推进。
指挥巨型战船投射巨石、发射弩箭,管承望着蓬莱城门,始终觉着心中没底。
蓬莱共有四道城门,潜入城内的曹军即使顺利将城门打开,也不知他们究竟开的是哪一道!
赌!
一切都是在赌!
赌曹军可以打开城门,赌他们打开的正是船只进攻的城门。
小船逼近蓬莱,眼看快到城墙脚下。
管承终于看见,迎面的城门缓缓打开。
涌到城下的曹军见城门打开,纷纷涌了过去。
无数船只挤在一处,船身撞击着船身,蓬莱城外到处是吆喝、叫骂。
城头射来箭矢,伴着被射中的曹军惨嚎,各种声音汇杂,倒也是热闹非凡!
越是急于冲入城内,曹军越是拥堵的厉害。
天海营将士自城头射出羽箭,更多处于混乱中的曹军中箭落水。
终于,有战船靠了岸。
穿上的曹军持着盾牌,跳上岸边冲向城门。
后面的曹军无法将战船抵到岸边,只能于船上跳蹿,往城门口冲。
城头的天海营趁着曹军上岸,射出的羽箭越发密集。
城门外,被箭矢射中的曹军纷纷落水。
海面上激荡起一团团浪花,随后又被涌来的浪头掩住。
冲上岸边的曹军越来越多。
赤膊带着装扮成曹军的马飞,站在城门口向已经上岸的敌军招着手大喊:“城门已开,速速入城!”
攻打蓬莱吃了不少苦头,洞开的城门对曹军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几乎没人思考过城门为什么会打开,上岸的曹军怒吼着涌了进去。
冲进城内,曹军很快发现不妥。
除了城头有天海营将士,城门附近竟是空无一人。
常年征伐沙场的老兵看到这一幕,心中陡然一惊,脚步也放缓了不少。
涌进城里的曹军越来越多,就在他们将要冲向街道时,迎面和两翼突然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天海营将士。
持着长弓现身的天海营将士,张开弓弦射出一蓬蓬羽箭。
只顾前冲的曹军将盾牌挡在身前,却躲不过侧面飞来的箭矢。
曹军成片倒下,射杀他们的天海营却好似正在享受杀戮,不断的从箭壶中抽出羽箭……
第472章 进退维谷
冲进城内的曹军倒在天海营的箭雨之下。
死去的,再没半点声息。
活着的,捂着被箭矢射穿的伤口,不住的翻滚哀嚎。
登陆点太少,曹军只能从一艘船跳上另一艘船,最后双脚踏上实地。
青黄不接、前后不继,城内的曹军已被剿灭,后面的曹军还没冲到城门。
城头射出的箭矢收割着曹军将士的生命,马飞等人不等城外曹军回过神,已将城门关闭。
倒在城门附近的受伤曹军,痛苦的翻滚哀嚎。
生命通过伤口一丝丝脱离他们的躯体。
“公子!”光着膀子,马飞跑上城头,向袁旭说道:“入城曹军尽被剿灭,伤着众多如何处置?”
“进击蓬莱乃欲动摇我等根本。”袁旭说道:“若是容留,城外曹军将抱有侥幸之心!”
“公子之意……”
“一个不留!”袁旭说道:“尸体丢出城外,让曹军好生看着!”
得了命令,马飞返身跑下城墙。
受伤倒地的曹军等来的并不是救援,而是天海营将士补上他们心口的长槊。
紧闭的城门外,回过神的曹军架船后撤。
反应稍慢的,则继续承受天海营的远程屠杀!
曹军攻城未果撤出战场,他们留下的只有漂浮在海面上无一活人的战船和掉落海中随波逐流的尸体。
连折两阵,望着蓬莱,管承喃喃说道:“敌军毫发无伤,我军折损无算……”
站在他身旁,贾诩脸色铁青半晌无言。
仅仅只是一个日夜,曹军发起两次进攻,不仅没能攻破城池,反倒折损了无数将士。
眺望高耸的城墙,贾诩看见从城头落下一个物事。
距离甚远,他看不真切究竟是什么,却能隐约看见那东西落入海中,激起一团浪花。
城头掉落的东西越来越多。
正在分辨究竟何物,一个眼尖的曹军喊道:“敌军正向城外丢出尸体!”
随着曹军发喊,越来越多的尸体从城头甩了出来,落入浪涛汹涌的大海。
曾经打开后又关闭的蓬莱城门再度洞开。
一艘小船沿着曹军进攻的方向行了过来。
见城内出了船只,两艘曹军小船迎了上去。
不过片刻,管承、贾诩得到回报。
沮授自城内而来,请求面见二人!
官渡战后,沮授曾被曹操俘获,贾诩与他也是素识。
闻他来到,贾诩吩咐:“请沮公上船说话!”
拦阻沮授的曹军让出通路,小船行到贾诩船旁。
坐在轮椅上,沮授仰脸向大船上的贾诩喊道:“船上可是贾文和贾公?”
自从开战,贾诩从未现身。
听闻沮授唤他名姓,他将半截身子探出船舷喊道:“沮公怎知是某?”
“非某知晓,而是公子看出!”沮授喊道:“某来此处,也是受公子所托,有话告知贾公。”
“沮公可上船一叙!”
拍了拍双腿,沮授说道:“某双腿已废,登船还须有人帮衬。贾公与某相距不远,彼此说话也是听的真切!”
沮授双腿残废,贾诩也不相强,开口问道:“沮公来此,究竟何意?”
“贾公可知方才城头落下什么?”
深知从城头掉落的是杀入城内却被全歼的曹军尸体,贾诩却不肯当着将士的面公然承认。
“沮公有话只管明言,无须拐弯抹角!”贾诩喊道。
“城头落下者,乃是贵军尸身。”沮授回道:“公子本欲留些活口,转念一想,贵军开赴蓬莱,乃为取岛上诸人性命。蓬莱乃是公子根基,绝人基业者,天恒杀之。贾公遣派入城者已是尽数伏诛。至于伤着,公子顾念贾公远道而来,海中又无谷物、药草。深恐贾公因粮草不济、药草不足,特令麾下将士送他们上路,以便为贾公省却口粮、草药。”
“公子有言。”沮授接着喊道:“虽为敌对却非私仇,为贾公做下些许小事,贾公无须记在心上。”
沮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贾诩脸上。
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贾诩问道:“沮公此来,莫非只为告知此事!”
“公子料定贾公凭恃兵马众多,定不肯轻言后撤!”沮授说道:“倘若贾公有心再战,公子必定全力奉陪!”
看着坐在船上的沮授,管承小声说道:“此人巧舌如簧,乃为祸乱我军军心。贾公无须理他,待某将之射杀!”
从兵士手中接过长弓,管承搭弓上弦,瞄准贾诩。
“管将军不可!”阻止管承,贾诩说道:“沮授前来非为战事,若是将之射杀,恐遭天下英雄耻笑!”
“某曾为海贼,所受耻笑也非一桩。”管承说道:“射杀此人,军师只须将罪责推在某的头上,一应之事某自将担待!”
“将军无须再说,沮授杀不得!”贾诩先是劝了管承,随后向沮授喊道:“沮公之言某已尽知。请回禀袁显歆,管将军与某领军来此,早已抱定必得蓬莱之心。请袁显歆早做筹谋,莫要待到城破,再后悔不已!”
“贾公之言,某自将转告公子!”沮授回道:“公子也有一言,请贾公斟酌!”
“沮公请讲!”
“性命攸关,强攻蓬莱还是当即回返,还请贾公斟酌!”
袁旭令沮授带来的话,看似在劝说贾诩性命紧要,实则在告诉他,蓬莱并非轻易可破,若要活命还须早些撤兵!
“有劳沮公带话!”贾诩拱了拱手。
不再与他多说,沮授向卫士吩咐:“回去!”
船上的卫士摇着撸,不紧不慢的驶向蓬莱。
沮授乘坐的小船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
望着蓬莱城墙,贾诩紧攥拳头。
蓬莱城墙高耸,城外并无可供攻城的落脚处。
强攻蓬莱几乎毫无可能,暗渡陈仓又被袁旭挫败!
出发之时所带粮草并不能支撑多久。
攻也攻不下,围又围不住,撤还撤不得!
贾诩陷入两难的抉择!
相比于他,管承想法则要简单许多。
待沮授走远,管承说道:“我等粮草不足,围不得几日。还请军师帷幄运筹,早些想出法子,将蓬莱击破!我等也可奏凯回报!”
第473章 没有梗在喉咙里的鱼刺
此后数日,曹军发起几次小规模袭扰,全军推进再没有过。
蓬莱城头,袁旭站在田丰、沮授身前。
眺望曹军,他说道:“数日过去,曹军虽有进攻却不疼不痒,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某曾以为曹军将至天上来。”田丰说道:“想必是错了!”
“何止田公错了,某也错了。”袁旭说道:“蓬莱过于坚固且又无处落脚,曹军人数虽众,却苦于难以展开。身在海上,粮草必定不多,迟迟不肯进攻,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连战连败,倘若是某,定然也是暂且休整!”沮授说道:“粮草不多,曹军难以支撑。迟迟不战,他们必有后手。”
“不好!”望着远处的曹军战船,袁旭眼睛陡然一睁:“即刻传令斥候,探查四处海域可有曹军舰船。”
田丰、沮授也是一愣。
“公子是说……”田丰问道。
“蓬莱不缺粮草,围困数年也是困不死我等!”袁旭说道:“屡攻不克,曹操必是有了其他计较!”
田丰、沮授也是一惊。
沮授说道:“公子之意,可是曹操志在青州。一旦夺取青州,我等便是再难进入中原。蓬莱不过弹丸之地,往来断绝早晚疲敝!”
袁旭没再吭声。
他突然想明白这件事情,曹军迟迟不肯出战,也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曹军战船。
管承、贾诩陪同一人坐在舱内。
此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生的面皮白净体态修长。
“德祖来此已有两日,敢问何时回返?”贾诩拱手问道。
坐与舱内的白净青年正是曹操帐前幕僚杨修。
此人出身士族,乃是太尉杨彪之子。
虽多智虑,却因恃才放旷,始终不被曹操重用!
贾诩问及何时回返,杨修笑道:“贾公莫非是在逐客?”
“德祖曲解某意!”贾诩说道:“我等攻伐蓬莱,屡战而不可得。某问及何时回返,无非请德祖将此处情形呈禀曹公。”
“曹公心意,贾公不知!”杨修笑道:“蓬莱四处环海、城池高深。莫说只有两万兵马,纵使再多二十万,也是难以击破!”
贾诩眉头微蹙,管承愕然问道:“既是如此,曹公因何令我等前来攻伐?”
“所谓攻伐,不过尝试而已。”杨修说道:“若可破之,当然再好不过。若是不破,二位只须困住蓬莱,曹公也是心满意足!”
“德祖此言究竟何意?”已是明白杨修话中之意,贾诩还是问道。
“贾公果真不知,还是佯作不知?”杨修并未回答,反倒问道。
与他相互凝视,贾诩没再言语。
“蓬莱不过弹丸之地,将之困死,不使其与外界通联,曹公一旦得了青州,袁显歆无处登临中原。他纵有通天之能,又能奈何?”
“德祖不回,可是曹公曾有明令?”贾诩问道。
“何须明令?”杨修说道:“某非武将,曹公身边有郭奉孝、荀公达等人,似某这等闲人并无用处。押送粮草来此,走与不走,曹公也是懒得多问。”
杨修起身,走到舱口说道:“曹公不欲多问,某便在海上逗留些许时日。每日与贾公饮酒高歌,畅谈天下事,岂不美哉?”
素知杨修放旷,贾诩也不愿多说:“德祖留于此处自是甚好,只是曹公若要问起,某却担不得罪责!”
杨修说道:“贾公不说,曹公自不会问!”
曹军围困蓬莱,战事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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