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规矩……”袁尚说道:“显歆亲迎新妇绕城而行,已是坏了习俗……”
“规矩是人立的,习俗是人养的!”袁旭说道:“火盆临门,依照习俗可说是红红火火,在某看来,此乃引火烧身,或是大不吉之举!”
被袁旭说的一愣,袁尚说道:“显歆何出此言?祖宗留下的规矩……”
“祖宗留下的,当然多是好的!”打断袁尚,袁旭说道:“须承继者也是诸多,只是有些规矩,是该破一破了。”
邺城掌握是袁旭手中,袁尚虽不赞同怎敢多言?
他向守门卫士吩咐道:“将火盆撤了!”
第441章 新婚洞房
袁旭成婚,破了些规矩,更多的规矩却被沿袭下去。
接受河北僚属道贺,酒宴罢了,袁旭被送入洞房。
袁家后园凉亭,摆放着一张矮桌。
婉柔抚弄瑶琴,弹出悠扬的曲调。
她舒展歌喉,吟唱着河北小调。
曲调凄婉,本不应在婚宴吟唱,河北僚属却无人觉着不妥。
毕竟早上他们才为袁绍送葬!
婚宴已散,僚属各自返家,袁家后宅也安静了下来。
抱着瑶琴,离去之前婉柔回头看了一眼。
只顾忙着婚事,袁旭并没留意到吟唱曲调的是她。
他的心思全都在甄宓身上!
袁旭的婚房灯火通明,窗口透出的光亮将附近的庭院都映亮了一片。
嘴角浮起甜美的浅笑,婉柔转身离去。
她早知袁旭与甄宓订有婚约。
虽是芳心暗许,她却不会嫉妒甄宓!
毕竟甄宓是袁旭的正妻,是他明媒正娶也得了袁绍允准的妻室!
婚房内点着十多盏油灯。
并没有饮多少酒的袁旭回到屋内,看见的是跪坐于矮桌的后的甄宓。
甄宓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一些酒水、肉脯。
“公子先是为袁公送葬,随后又迎娶妾身,整日劳顿,还请歇上一歇。”欠身一礼,甄宓对进入屋内的袁旭说道。
“来此之前,某祭拜了父亲。”袁旭说道:“本应唤你一同前往,只因你乃新妇,不便如此,便代你去了!”
“妾身乃是公子妻室,公子代妾身行事便可!”伺候袁旭坐下,甄宓亲手为他斟上一盏酒,高举过额说道:“请公子饮下此盏。”
接过酒樽,袁旭一饮而尽,随后也为甄宓斟了一盏。
“请夫人饮下此盏。”
甄宓谢了,也接过酒樽饮了。
夫妻俩坐于屋内对饮,彼此都没再多说。
他们已不需要再说什么。
自从袁旭来到邺城,所行之事出人意表,甄宓已知他必定有所谋划。
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甄宓却知道,袁旭的筹谋一定不会将她与蓬莱众人带上绝路!
马飞带着卫士在距婚房不远的地方巡视。
他们并未太过靠近。
新婚夫妇说些体己的话儿,若是离的近了,万一听见,身为袁旭麾下也是不妥。
正因有着如此想法,对袁旭的保护也有了些许漏洞。
婚房屋顶上,坐着个黑影。
夜色将她笼罩其中,若非近距离观看,根本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她正是心心念念想要诛杀袁旭的公孙莺儿。
新婚?
想起这个词,公孙莺儿就觉着好笑!
她见过的袁旭,从来都是一本正经,即便偶尔有两句玩笑之言,也不会说的太过!
公孙莺儿很好奇,像袁旭这样的人,新婚之夜将会如何对待他的夫人?
莫非行周公大礼之时,还将举止有礼?
仰脸望着漫天星斗,公孙莺儿的耳朵却支楞着。
她在细细聆听袁旭和甄宓的对话,也在判断俩人行夫妻之礼的时辰!
如袁旭这样的男人,何时戒备心最弱?
唯有与女子袒衣相见之时!
卫士就在附近,此时杀了袁旭,他应是无怨无悔!
嘴角浮起一抹冷冰冰的浅笑,公孙莺儿在等待着屋内的动静。
房间里,与甄宓对饮几樽,袁旭起身走到甄宓身旁。
俏脸通红,甄宓垂下了头。
“甄姬!”挑起她的下巴,与她相互凝视,袁旭说道:“为某生个孩子。”
红着脸,甄宓轻轻嗯了一声。
自打袁旭当初抢亲,她就一直跟随。
其间虽有分别,却也是为他打理蓬莱。
俩人尚未行夫妻之礼,无非袁旭顾念到还没成婚。
婚礼已成,今晚她便要成为人妇!
弯腰将她抱起,袁旭走向已经铺起的睡处。
蜷缩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胸膛,甄宓感到无比的安心。
身在蓬莱之时,她须操劳诸多事务。
蓬莱众人,当袁旭不在时,以她马首是瞻。
她早已成为支撑在袁旭背后的那堵暗墙。
依偎在袁旭胸前,她却感觉到,此时此地,她不过是个小女人而已!
专属于袁旭的小女人!
将她轻轻放下,袁旭挨在她身旁坐了。
挑起她粉嫩的下巴,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袁旭轻柔地问道:“怎了?你很害怕?”
红着俏脸,甄宓摇了摇头。
即将成为人妇,她当然会有些害怕。
将她轻轻放倒,凝视着她如水的眸子,袁旭没有言语。
甄宓也没说话。
俩人只是彼此凝视着。
他们并没有急于除去对方衣衫,只是默默的相互凝视。
屋内灯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特别的芬芳,让人嗅上一嗅,则会意乱情迷!
蛰伏在房顶静待时机的公孙莺儿,听见袁旭将甄宓抱起的动静。
她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默默等待着。
片刻之后,她没再听见任何动静。
杀人,对公孙莺儿来说并不陌生。
她也曾在男人行苟且之事时动手。
彼此她听见过奇怪的声音。
粗重的喘息、女子的低吟、甚至皮肉撞击的声响……
可房间里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好似甄宓和袁旭凭空消失!
心底疑惑,公孙莺儿趁着无人留意,一纵身蹿下房顶。
进入屋内除了房门就是窗子。
离房门不远,马飞等人正警觉的观望四周。
潜入袁家后园她曾仔细观察。
除了马飞,今晚守在袁旭屋外的还有一人须特别留意。
此人不过十五六岁,浑身却流露着沙场宿将的杀伐之气!
若是动静大了,一旦惊扰马飞与他身旁之人,公孙莺儿今晚必将事败。
蹲伏在墙角,她一边聆听着屋内的动静,一边在暗中观察马飞等人。
见马飞等人并未留意,公孙莺儿悄悄推开窗页,从怀中摸出一根早已准备的树枝,支起窗页。
探出脑袋朝屋内看了看。
只是一眼,她当即明白因何半晌没听见响动。
房间里的袁旭和甄宓,只是一上一下相拥着。
俩人衣衫都没有除去,好似看不够的彼此凝视。
见此情状,公孙莺儿撇了撇嘴。
袁旭还真是沉得住气!
娇妻在怀,居然抱了这么久,还能把持得住,对她没采取最终的攻势!
第442章 迟到的袁谭
蛰伏在墙角,等了好一会,袁旭终于起了身。
他将屋内油灯一盏一盏熄灭,只留下离甄宓最近的一盏。
房间里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公子……”已经躺下,衣带也是解开,甄宓红着脸说道:“可否将灯尽数熄灭?”
“屋内黑暗,若是熄灭如何可见?”袁旭微微一笑。
“妾身……”甄宓红着脸说道:“妾身有些……”
“你我乃是夫妻,无须害羞。”到了她身旁,袁旭轻轻剥下她身上的红袍。
粉白的香肩露了出来,在昏蒙的光线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凝望袁旭,甄宓轻声说道:“还请公子怜惜则个。”
“你是第一次,我也是!”轻柔的吻了她的脸颊,袁旭说道:“路径不熟,正是某点亮油灯的缘由。”
娇羞无限,甄宓把脸偏向一旁。
看着袁旭将甄宓衣衫剥去,公孙莺儿也是面颊微红。
在心底啐了一口,她暗暗骂了句“狗男女!”
转念一想,骂的又非妥当。
房间里的两个人,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无论他们行何事也是情理之中。
眼看着袁旭也卸去了衣衫,将甄宓压在身下,公孙莺儿动了!
轻手轻脚的自窗口爬了进去,她轻柔的像是一股风。
若在平日,袁旭或许已经发觉她的存在。
可此时,他的心思全在甄宓身上。
正如公孙莺儿预料的那样,他在与甄宓行夫妻之事时,果然是最没有防备心理,也是最为脆弱的!
被袁旭抱着,甄宓起初闭上了眼睛。
初行人事,袁旭有些笨手笨脚。
被他压的有点难过,甄宓睁开眼睛。
她正想提醒袁旭换个姿势,陡然看见一条人影出现在他们身旁。
“公子小心!”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当公孙莺儿刺向袁旭后心时,甄宓猛一翻身,将他压在了下面。
长剑下落,宽厚的脊背陡然换成莹润如玉的后背,公孙莺儿也吃了一惊。
她连忙收剑,甄宓的喊声却惊动了在外面值守的马飞等人。
众人抽出兵刃跑了过来。
当他们撞开房门时,公孙莺儿已从窗口蹿出。
几个纵身,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飞等人撞进屋内,袁旭扯起锦被,将甄宓裹于其中。
在屋内搜了一圈,没有发现异状,马飞来到窗口。
检视了窗台留下的痕迹,他向袁旭说道:“刺客乃是自窗口进入。”
“没事了,你等先行退下!”袁旭向众人吩咐。
马飞等人应了,纷纷退下。
保护袁旭时,甄宓是出自本能。
直到此时她才有些后怕。
裹在锦被中,被袁旭搂着,她浑身也还在微微哆嗦。
“不用怕,有某在!”将她搂的更紧,袁旭轻声安抚。
依偎在袁旭怀中,甄宓好似忘记刚才是她救了夫君。
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才渐渐平缓:“夫君,刺客好似是个女子。”
“女子?”袁旭一愣。
从甄宓将他压在身下,到公孙莺儿越窗逃走,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他只顾着保护甄宓,竟没看清刺客的身影。
被袁旭搂着,甄宓没再多言。
袁旭也没再说话。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曾经救过他,与他单独在相处过的女子!
既是救了他,又要杀他!
此女究竟何人?因何会在他新婚之日动手?
袁旭想不明白。
疑惑萦绕在心头,总会让人不爽!
袁旭此时就很不爽!
他甚至不知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女子!
“马飞!”他向屋外喊了一声。
已经退出去的马飞在门口应了。
“即刻派出人手,探查曾入营地的女子!”袁旭吩咐道:“无论如何,定要查明她自何处而来!”
袁旭新婚之夜遭了刺客,消息很快在袁家传开。
张夫人当然匆匆赶来探视,刘夫人和袁尚也假心假意的来此探问。
见袁旭夫妻无恙,刘夫人和袁尚心底虽是失落,口中却在称着庆幸!
最后来到的正是袁谭。
被公孙莺儿搅了兴致,又不断有人前来探访,袁旭夫妇的新婚之夜只能留到日后!
穿戴齐整,打发走了一拨又一拨人,夫妇俩已是筋疲力尽。
正打算歇息,门外传来卫士的声音:“启禀公子,长公子来访!”
袁旭遭了刺客,袁谭应比别人早些来到才是。
他偏偏慢了半拍,所有探视者都已离去,他才来到!
“请长兄入内说话!”正打算天明去找袁谭,得知他来了,袁旭向卫士吩咐。
房门推开,袁谭进入屋内。
“显歆!”见袁旭无恙,袁谭跨步上前。
牵起他的手,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说道:“听闻显歆遭了刺客,为兄即刻差人四处探查,城门也已紧闭,只要刺客还在城中必可将之擒获!”
“有劳长兄!”袁旭谢了一声,随后说道:“某与甄姬已是完婚,再过两日打算回返蓬莱。”
“回返蓬莱?”袁谭一愣:“邺城已入显歆之手,因何回返?”
问题出口,袁谭好似明白了什么,接着说道:“莫非是刺客之事,使得显歆怕了?”
“怕?”袁旭淡然一笑:“某是很怕,却并非因刺客而怕。”
“显歆在怕什么?”
“怕袁家内耗,怕你我兄弟以死相搏。”袁旭说道:“自从官渡之战袁家败北,我等兄弟并非整兵秣马、励精图治,而是各怀心思,都想继承河北!”
“如今形势明了,邺城已在显歆掌握,为兄也可从旁策应,还有甚可怕?”
“邺城果真在你我兄弟之手?”袁旭反问。
被他问的一愣,袁谭说道:“邺城僚属多以显歆为尊,因何不在你我兄弟之手?”
“若父亲尚在,长兄可领河北!”袁旭说道:“父亲不在,看似某已平定邺城,然而暗流涌动,你我兄弟若是留此,早晚必受其害!”
“显歆何意?”袁谭冷下脸,已是有些不快。
“父亲亡故,二兄理应回返,长兄可有见他?”
“并未见到显奕!”
“由此可见,邺城之事二兄已是知晓。所以未有回返,正是返回幽州整兵秣马,以备与你我决战!”
凝视袁谭,袁旭说道:“袁家已是乱了!无论长兄还是某,都不可能坐稳邺城。尽早离去,方为正途!”
第443章 剿灭不如招抚
袁旭要离开邺城,袁谭百思不得其解。
邺城僚属,多以袁旭为尊。
因袁旭早先曾提起要他领受河北,许多人甚至以为,将来的河北之主会是他,而非袁尚。
得知袁旭遭了刺客,袁谭立刻安排人手四处搜寻,即便将邺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刺客找出来。
他偏偏没有想到,见了袁旭,等着他的竟是这番言论。
“袁家虽是历经官渡、仓亭两场大战,却并未动及根本,我等麾下尚且有兵!”
“纵然有兵,又待如何?”袁旭说道:“长兄莫要忘记,二兄、三兄麾下,也是有兵!”
“显甫身在邺城,他纵然有兵又将如何?”
“长兄!”袁谭不舍将河北拱手让给袁尚,袁旭劝道:“你我兄弟昔日并肩作战,彼此策应。某莫非还将害长兄不成?”
盯着袁旭,袁谭脸色阴冷:“显歆不会害某,某却不知,因何要将河北交于显甫!”
“长兄且听我说!”袁旭说道:“河北凋敝,即便励精图治,也须五到十年方可重振雄风。曹操虎视眈眈,又怎肯容我等五年甚至十年?”
提及曹操,袁谭没有言语。
袁曹两家征战,无论官渡还是仓亭,袁家兵马在人数上都占据着绝对优势。
面对人数并不占优的曹军,袁家竟是屡屡兵败如山!
单独面对曹操,袁谭并无必胜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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