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与公子一别,奴家本欲行走各地。偶然得知袁公离世,因此回返邺城,特意前来吊唁。”婉柔欠身回道。
“公子与姑娘说话,某且告退!”马飞识趣的起身告辞。
到了门口,他向袁康使了个眼色。
并没打算离开,直到马飞拽了拽他的衣袖,袁康才回过神。
“某也告退!”他先向袁旭告了声退,随后对婉柔说道:“某尚有要事,不在此照应,姑娘自便!”
“有劳四公子!”婉柔回礼目送他离去。
出了房门,袁康小声问马飞:“婉柔乃是世间名伶,多少世家公子重金礼聘与之一见尚不可得。显歆何时与她相识?她竟登门拜访。”
“四公子接回的人,某如何晓得?”
“某看婉柔对显歆颇有情义,此女虽是出身歌者却也颇有才情,若可将之纳为妾室,也非辱没显歆。”
“只怕公子不肯!”马飞摇头道:“公子心中止有甄夫人。”
“世家公子何人不是三妻四妾?”袁康说道:“显歆成就大业,日后须是子嗣满堂,方可择其贤者以承继。”
“四公子说的是,只是公子所想你我无从得知。”
跟随袁旭久了,马飞对袁旭多少有些了解。
袁旭同婉柔相谈甚欢,至于纳她为妾怕是没多少可能!
与马飞并肩走着,袁康小声说道:“某总觉着此事可行,待到显歆成婚,当与他提及。”
马飞没有言语。
袁旭若像袁康一样,何止婉柔,他如今早已是妻妾成群!
马飞和袁康离去,屋内只余下袁旭、婉柔。
请婉柔坐下,袁旭说道:“承蒙姑娘当日收留,大恩不言谢早晚相报!”
“不过一桶汤水,公子何须介怀?”婉柔说道:“奴家方至邺城,已知河北以公子为尊。纵使万桶汤水,于公子不过举手耳。”
“姑娘之言,某愧不敢当!长兄已回邺城,三兄也曾取出父亲遗命,河北并非是某当家!”
“公子不欲权势,却寻这样一个由头!”婉柔掩口一笑:“莫不是担忧奴家自此赖上,不肯离去?”
话才出口,她突然发觉不妥,脸颊瞬间红了。
袁旭也觉着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俩人正相对无言,念儿钻进屋内。
“公子……”才招呼了袁旭,她就发现屋内坐个女子。
见是婉柔,念儿小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
“念儿姑娘!”曾经见过念儿,婉柔起身行礼。
“婉柔姑娘。”回了一礼,念儿对袁旭说道:“夫人令奴婢前来告知公子,八公子已有了眉目!”
“甄姬何在?”得知有了袁买的消息,袁旭连忙问道。
“正在讯问贼人。”
起身朝婉柔拱了拱手,袁旭说道:“舍弟早先失踪,甄姬查出眉目某当前往询问,姑娘若无他事且请宽座。待到此事问妥,某自会前来!”
“奴家只为吊唁袁公,公子既有要事,不便耽搁先行告退!”婉柔欠身一礼,告了声退。
将她送到门口,又说了两句类似照应不周的话,袁旭目送她离去。
念儿小声嘀咕:“此女总是阴魂不散绕在公子身旁,实是讨厌的紧!”
看了她一眼,袁旭说道:“小丫头懂得什么?婉柔姑娘多有才情,乃是难得奇女子!”
念儿小嘴一撅没再言语,俏脸却露出一丝不屑。
往前院走的路上,婉柔恰好遇见马飞和袁康。
远远看见她,俩人迎了上来。
袁康问道:“姑娘因何急着离去?”
“公子事务繁多,不便叨扰。”婉柔心中凄苦,嘴角却浮起甜美笑容。
并没奢望与袁旭怎样,只盼着多看他两眼,却因他忙于袁买之事不得不匆匆道别。
“近来显歆着实事务不少。”袁康说道:“若非见到姑娘,某有一事险些忘记。还望姑娘万万莫要推辞!”
“公子有事,但说便是!”并不是很乐意与袁康多说,婉柔还是不失礼数的回应。
袁康毕竟是袁旭的兄弟,与他又走的很近。
得罪了他,或许将来想见袁旭会有不少掣肘。
“父亲将于二七下葬,显歆也将于那日完婚,不知姑娘可否前来献艺助兴?”袁康问道。
得知袁旭将要完婚,婉柔虽知此事早晚必行,心底还是咯噔了一下。
“袁公新丧,五公子于此时完婚已是不合时宜。”婉柔说道:“哪有父丧在身却请歌者前来助兴的道理?”
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袁康顿觉所请不妥。
“若说助兴,奴家断不敢应。”婉柔说道:“若是抚琴一曲,寄托哀思恭贺新婚,奴家倒是可为!”
“姑娘既肯,那是甚好!”袁康大喜,对婉柔说道:“敢问姑娘居于何处?届时某将亲往迎接。”
“东城采蝶阁!”
留了住址,婉柔告辞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马飞说道:“四公子擅作主张,若是公子知晓怕将不悦!”
第437章 将士登岛则可功成
袁绍葬礼如期而至。
甄宓与袁旭的婚事也将举办。
红白之事同日操办,河北僚属虽不敢多言,大多却心中腹诽。
袁旭住处,念儿伺候他穿戴衣衫。
大红锦袍穿在身上,衬的袁旭唇红齿白,更显翩翩风度。
立于一旁的马飞说道:“公子与甄夫人今日完婚,河北僚属虽不敢出言阻止,却多有微词。”
“可是探查到了什么?”袁旭问道。
“是!”马飞说道:“不少僚属暗中议论,公子此时完婚乃有大不敬之责。”
袁旭说道:“某若打算常驻邺城,或将顾及僚属之言。待到安葬父亲,某再与甄姬完婚,便将回返蓬莱。河北僚属日后尽归三兄,某也理不得他们如何去说!”
“公子不觉可惜?”马飞说道:“兵权已是入手,倘若留在邺城……”
“你可见到二兄回返?”袁旭打断马飞。
“不曾见到!”
“他未回返,乃是得知邺城之事。”袁旭说道:“某得河北,曹操一旦北进某将诸多掣肘。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河北留于他人,我等自背后攻伐曹操!长兄此时待某甚厚,若真得了河北将会如何还是两说。”
马飞没有吭声。
劝说袁旭推迟婚期,他绝不会做!
自从登上蓬莱,袁旭不在之时,一应之事都是甄宓打理。
袁绍新故,守孝须三年之久。
眼见甄宓整日操劳却没个名分,马飞也觉着不妥!
红白之事同日操办,恰恰正是最合理的处置!
只是他可理解,甚至袁谭也是懂得,河北僚属大多却难以接受。
“父亲离世之前,常常记挂此事,于灵前成婚正是孝义所在。”袁旭说道:“至于他人如何去想,某也顾不得许多。毕竟人活着,有时也许依照自家想法,做些看似冲动之事!”
“公子所言极是,是某唐突了!”马飞应道。
只顾与马飞说话,袁旭稍稍动了动。
将他衣衫领口扯平,念儿嗔怪着说道:“莫要乱动!”
“这丫头,自打跟了甄姬,脾性渐涨。”袁旭虽是笑着在说念儿,却果真没再乱动。
小嘴一撅,念儿说道:“今日乃是袁公下葬之日,又是公子新婚之喜。衣衫若是穿戴不甚平整,外人如何看待公子?”
“你说的有理,某不动便是!”平举着手臂,袁旭笑道。
为他穿戴齐整红袍,念儿又从一旁取出一件白袍。
将白袍披在袁旭身上,念儿为他系着束腰。
“公子!”一个卫士出现在门口:“袁公葬礼将行,长公子请公子速往!”
“告知长兄,某即刻便至!”袁旭回道。
回话之时,他下意识的又动了动。
“别动!”念儿又嗔了一声。
摆着平举双手的姿势,袁旭朝马飞撇了下嘴。
马飞也是撇了撇嘴。
替袁旭系起束腰,又将他的衣襟整好,念儿朝马飞剜了一眼。
“姑娘因何瞪某?”马飞满头雾水说道:“公子乱动,又非是某。撇嘴也是公子先撇……”
“公子是主子,做奴婢的怎敢造次?”念儿说道:“倒是你,整日跟在公子身边,公子这些举动,都是从你那里学来。”
被她说的直眨巴眼,马飞正想辩解,念儿已是退了出去。
“这丫头,如今也是学的牙尖嘴利!”见她出门,袁旭小声说道。
马飞没敢接话。
念儿才出门,袁旭说什么都不打紧,若他说话被听了去,少不得又惹恼了她。
“父亲将要出殡,我等也须赶去。”袁旭说道:“莫要让长兄等的急了。”
出了房门,他在马飞与几名卫士的簇拥下往灵堂去了。
灵堂外站满了身穿白袍的河北僚属。
停放尸体的屋内,袁康等庶子跪列两侧。
见袁旭来了,袁谭迎了上来。
“时辰将至,父亲葬礼须显歆操持。”
“长兄乃是家中长子,如何轮得到某。”袁旭推辞道:“还请长兄操持!”
袁旭不肯僭越,袁谭也不推辞与他一同进入灵堂。
河北袁家操办袁绍丧事与袁旭婚事。
许都的曹操还在观望。
曹宅。
曹操与一众幕僚坐于书房。
“袁显歆回返邺城,某以为将有场争斗,不想他竟轻易夺取兵权。”曹操说道:“此子若坐镇河北,中原之事难有定论!”
“曹公多虑。”荀攸说道:“袁显歆必不会坐守邺城。”
“因何?”
“他纵有通天之能,袁家却是情势繁杂。邺城一地他可轻易平抚,幽州、并州、冀州等地,绝非一日可定。”
“袁家早已沉疴难医。”郭嘉接着说道:“曹公可不必理会,用不多少时日袁显歆必将撤出邺城。”
“他若不撤,又将如何?”曹操问道。
“决然不会!”贾诩说道:“坐守邺城将是诸多掣肘,袁显歆定可看出。”
“曹公可还记得,袁显歆曾与某对峙?”郭嘉问道。
“可是被烧粮草之事?”
郭嘉说道:“我军五倍于敌,与之决战却难得先。直至军粮被烧不得不退。袁显歆麾下有支兵马,非寻常袁军可比!”
“曹公早晚将率大军北进。”荀攸说道:“袁显歆麾下有兵,待我军进击河北,他可自背后发难,届时许都危矣!”
郭嘉、荀攸相视点头,曹操则是满脸惊愕。
果如俩人所说,河北不过诱使曹操北进的诱饵。
放弃北进,袁家早晚南征。
倘若北进,袁旭又可自背后突袭!
袁旭放弃河北,无论如何曹操都将陷于不利!
“如之奈何?”他向众人问道。
“东海一带海贼猖獗,时常袭扰我军与袁家口岸。”郭嘉说道:“我军多为步卒,水军形同虚设。闭锁海岸阻断袁显歆进退之途已是不能,曹公可令沿海以剿灭海贼为名建造大船,筹备攻伐蓬莱!”
“筹建水军,少说也须两月!”曹操说道:“彼时袁显歆已是回返!”
“盘踞海岛,他麾下水军必是了得。”郭嘉说道:“若要将之击破,须强登岛岸。曹公只须建造大船,船头以铁甲覆之。将士登岛便可功成!”
第438章 丧事喜事一起办
河北袁家,袁绍葬礼正在进行。
郭图念了祭文,八名精壮卫士抬起袁绍,将之安放于灵柩。
抬棺的是八个赤膊壮汉。
抬棺汉子个个满脸横肉、面相凶恶。
挑选抬棺者有个说法。
寻常人抬不得,须选命硬者为之方可抵御邪气。
袁谭走在棺前,袁尚、袁旭则分别于两侧扶棺。
袁康等庶子,跟随棺后。
在他们身后是长长的送葬队伍。
无数招魂幡高高举起,队伍中的幕僚个个身穿素衣,将军们则身披甲胄,头上缠裹雪白丝绢。
离开袁家,队伍缓慢想邺城袁家陵墓行进。
身为河北枭雄,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袁绍死前早是备了墓穴。
青石搭建的陵园比不得皇陵却也气度不凡。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进了陵园,随队行进的袁家女眷悲悲戚戚。
她们的悲泣使得葬礼笼罩着浓厚的愁云。
到了墓穴前,八名抬棺壮汉齐齐止步。
袁谭高声喊道:“落棺!”
八人发了声喊,将棺木落下。
袁绍的墓穴当然不是寻常民家可比。
打开石门,黑洞洞的墓穴入口有着一条青石铺设的阶梯。
点燃火把,袁谭走在最前,袁尚、袁旭则紧随其后。
河北幕僚、将军等在墓穴外,只有逢纪、审配、郭图等人尾随进入。
一应女眷此时也是放声嚎啕,却因女子阴气深重不可随同进入墓葬。
“起棺!”目送袁谭等人进入墓穴,袁康随即喊道。
再度抬起棺木,八名壮汉跟着进入。
进入墓葬,起先是袁谭走在最前。
到了阶梯尽头,袁旭发现前方的通道隐隐亮着火光。
“墓葬多年无人前来,莫非时常更换灯油?”袁旭小声说道:“因何前方会有光亮?”
“显歆坐拥蓬莱,莫非不知鲛人?”袁谭问道。
“鲛人?”袁旭一愣。
他只在传说中听说过这种生物,从没想过真的会有。
“东海有鲛,上身如人下身似鱼。”袁谭说道:“鲛人凶猛,时常掀翻渔船以渔民为食。渔民对之痛恨至极,常有凶恶者,或三五成群入海捕捞。所获鲛人,取其皮成油。若是燃之,可千年不灭!”
“过真有鲛人?”袁旭愕然。
“当然是有!”袁谭说道:“墓葬之中长明灯,便是以鲛油为料。”
袁谭说的头头是道,袁旭还是不太敢相信。
他听过无数有关鲛人的传说,却从来没有见过。
到了亮着油灯的墓道,袁旭特意观察两侧墙壁上点燃的油灯。
与寻常油灯不太相同,墓葬中的油灯火光并非很亮,光影略显黯淡,呈现橘红色。
无论炭火还是油料,燃烧时都不会是这种颜色。
对袁谭说的鲛人传说,袁旭多少相信了几分。
他甚至有些期待,将来也能有机会见见传言中的鲛人!
许多传言中的生物,或许曾经真的生存于世间,只因人们捕捞过度或出于自然淘汰法则,逐渐被历史长河淹没。
随同袁谭等人进入墓葬的,还有一对卫士。
卫士披坚执锐,一个个面相很是凶恶,与寻常卫士颇有不同。
墓葬乃极阴之地,寻常人进入,若是压制不住邪气,很容易被邪气侵身。
虽是传言,下葬之时却须特别讲究!
袁绍墓葬挖的极其深远。
穿过两条走道,众人来到两扇紧闭的大门前。
一个卫士上前,将手中之物嵌入机关。
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袁旭眼前的,是一处四四方方灯火通明的墓室。
看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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