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色猜想这可能是哪家大人物出门,贴身保护的侍卫。只是不知道,谁家门面这么大,也这么低调来着。
“给我来一间包厢。”江蕴略有优越感的,对老板这样说道。
老板很好的掩饰心中的不满,面上淡淡道,“一缘客栈行佛,讲究一个众生平等。我们一缘没有包厢,若是夫人要用餐,请在大厅中用便是。”
“你可知道我是谁?”本就不愿做停留的江蕴一时勉强耐住性子,却屡次被挑战权威。
江蕴虽然自幼丧母,却因为长得艳光逼人,擅长歌舞,不曾被左相看低。吃穿用度也是高其他姐妹好几个档次,如今就算嫁人也是人中龙凤。三皇子府上从上到下,皆是将她捧在手心,不曾怠慢过。自小比同龄高人一等,哪里遇到今天这样的际遇。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就是皇帝陛下来这里也得照着这里的规矩。”老板虽是一个商人,却也是宁折不屈,不畏强权,自有原则的。
江色见江蕴不肯罢休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叹。她这样事事强出头,不懂得韬光养晦,缺少眼光,必然有一天会吃大亏。何况今天有贵人在场?
江色拉了拉江蕴的衣袖,“姐姐,心中有佛,哪里都是佛。你说心诚则灵,在哪里不是一样的。”
“二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要损了大姐的面子,让大姐堂堂皇妃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吗?”江蓉偏偏还要在最乱的时候煽风点火。
这让江色很无语,江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对上老板,她十分坚定道,“皇帝陛下不是没有来吗?今天我还就一定要包厢而来。”
“谁好大的口气?”竹帘拉起,从角落里走出一个女子,“就是皇兄今日来此,也必定遵守这里的规矩。”
其容貌属于上流,其气度颇似江色以前见过的景越公主。
前一刻还在欣赏美人的江色,下一刻她的心便是如临深渊。紧跟在女子身后的男子分明是封言。可是封言对那个女人殷勤备至,深邃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女人。
周围一切都成了背景,一切都化为了虚无,江色只听见封言温柔对那女子道,“阿霖,你何必为了这些事情出来呢?”
江色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属于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人……
、058不是番外的番外
仿佛意识到江色目光,封言也抬头瞥了一眼江色。那眼神中丝毫没有对江色的半分情意,那是一种对陌生人的冷淡。
江色心慌了,习惯了一个人对你全心全意的付出,习惯了一个人眼中满满的只有你一个人,习惯了一个只有他的世界。眨眼间,上帝却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一般,收回所有的眷顾。当你发现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足以淹没一个人所有的理智。
那种几乎崩溃的负面感直接淹没江色所有的情绪,当她冲到封言的面前。周围隐藏身份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将江色和封言和那女子隔开。
江色呆愣愣的盯着那个对自己充满戒备的男人,半天嘴中才嗫嚅道,“封言。”
封言挥了挥手,有些疑惑的望着江色,“姑娘,我并未见过你。”
“封言。”仿佛魔怔了一般,江色嘴里依旧念叨这个名字。
“我名为封言。”封言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确定他几十年的记忆中并没有面前这个女子的存在。见江色还是那样一副魔怔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喜。转过头,对那女子一脸温柔道,“霖儿。”
周霖朝封言点点头,漆黑的眸子中泛起了一丝柔情。
两人郎才女貌,相处默契,容不得第三个人□□去。那一刻的江色绝望的几乎崩溃,她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勇敢的女子。这一刻,她才猛然发现她的勇敢只是与封言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长公主。”那边的江蕴已经发现情势的不对劲了。她定睛一瞧,那尊贵威严的女子不真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平阳长公主吗?这平阳长公主一月前才来到京城,几乎没有出过公主府,她还是在国宴上远远瞧上一眼这传说中长公主的风华。
大周朝的平阳长公主,当今圣上亲妹。也是先帝老来得子,那时候大周三年大旱,民不聊生。伴随着长公主降生是天降甘霖,先帝圣心大悦,赐名一个“霖”。自此宠爱不减,小小年纪就封了长公主,赏赐更是源源不断。当今陛下能在一众文武双全的兄弟中脱颖而出,未尝不是沾了周霖的光。
当今陛下比长公主大了二十来岁,对待长公主更是如兄如父,不舍得让她受了一分苦。
代到长公主及笄,陛下为她挑选夫婿,更是比为儿子挑选媳妇和自己挑选秀女还要上心。看看这个文才不好,看看那个没有英雄气概,看看那个长的不堪入目。最终皇帝陛下定下了平西王封续,那封续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小小年纪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少年玉溪关一战成名,文才风流,为人正直,那是全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
便是如此,当朝长公主和那平西王倒还真是天作之合。陛下十里红妆相送,那阵仗超过了以往所有的公主。
若要说到后面,天下人便缄默了。坊间有传闻长公主和封续之弟封言牵扯、暧昧不清,平西王在东岭一战为救长公主去世,留下遗书让封言继承爵位,并且照顾亡嫂。封言自觉对兄长有愧,虽然一直照顾长嫂,却并未越了规矩,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距离。在封言继承爵位后,长公主更是回到封地,从此吃斋念佛,闭门不出。
这次太后六十大寿,公主入京相伴。正巧平西王入京述职,二人便相伴而行。
没想到天大地大,好巧不巧这么两个传说中的人物也能让她遇到。江蕴心一时拔凉拔凉的,这长公主比她还高了一个辈分,刚才貌似她口出狂言了。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在上,愿刚才长公主没有听见她的话。心中一横,当即拉着江蓉的手小跑到周霖面前,福身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我是微服出来,你不必这样做。”周霖见江蕴和江蓉胆战心惊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下一刻的语气却转的有些凌厉,“可是身为宗室妇,你的行为却是太轻浮骄纵了些。以后都改了罢,免得丢了皇家颜面。”
“是是是。”江蕴大气都不敢喘。
周霖瞥了一眼还在哪里杵着像一根柱子一样的江色,没有什么怪罪。神色不明的眼睛突然释然,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你就是江色?我听过你的名字,果真比你两个姐姐有趣些。”轻飘飘的扫过江蕴和江蓉。亲热的执起封言的袖子,脸上尊贵大方下一秒化作少女的娇羞,“封言,你刚才说要陪我看落叶,我们快走吧。”
“阿霖,你慢点。”封言语气宠溺地跟上去,直接从江色的面前走过。并未看她一眼。
紧接着那些护卫也跟着出去,一时间有些闹腾的客栈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小色,你见我向长公主请安,你却不行礼?难道你要比我尊贵些?还是你想在长公主面前装作与众不同的样子吸引长公主的主意。”江蕴今天诸事不爽,又遭到了周霖的训斥,若被丈夫知道她就会失去宠爱、难以在府中立足。习惯性的将火气都撒在以往欺负惯的人身上。
江色抬眼盯着江蕴,眼里朦胧了一片,隔着一层纱隔着一层雾,让人猜不透心里想着什么。语气也是淡淡的,几乎听不出她的情绪,“言多必失,我提醒过姐姐的。姐姐如果想让富贵长留,就请遵循长公主的话。”
“你——。”恼羞成怒的江蕴指着江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甩她的广绣,气哼哼的出了客栈。
本要跟着江蕴出门的江蓉停在可江色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阴阳怪气道,“二姐姐,我看那平西王封言和长公主很是相配,姐姐还是不要痴人做梦了。”随后也出了门。
江色仿佛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心中无尽的叹息。
这个长公主真是好手段,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的两个姐妹恨上她 。不出手现刃就已经见血。
现在担心的是应该是她们就这样丢下她,她身无分文,应该怎样回家?
正在沉思问题的江色猛地被背后一人拍了肩膀,吓了一跳,回头,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059不是番外的番外
司月一身红衣,明媚似火。
他看见江色雾蒙蒙的眼睛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哭了?”
江色眨了眨眼睛,眼泪没有掉下,还若有其事的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勾着笑容,“你看错了,我哪里有哭。”
司月嘟着嘴,有些不解,“你分明不开心的,为什么要强颜欢笑。”
“我没有。”嘴上狡辩着,江色却不得不佩服司月这厮智商虽然不高,第六感确实敏锐的可怕。
司月见江色这样,拍了拍自己单薄的肩膀,豪气冲天道,“没事,大爷的肩膀借你靠靠。”
江色就这样被戳中泪点,或者是感情积压太久,正好到了宣泄口。猛地就一把抱住了司月,将下巴抵在司月的肩膀上。
司月只觉得肩膀上有什么温润的液体几乎可以灼伤他的肌肤,他听到江色虚弱的声音,“我男人不要我。”随后又低低的抽泣响起。
司月不知被什么触动了,又或者是牵扯起他一些已经模糊的记忆,心中微微一痛。司月温柔地轻拍着江色的后背,如同安抚婴儿入睡。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那你就不要他好了。”
“不行,他生是我江色的人,死是我江色的鬼。我绝对不放手。”江色恶狠狠道。
“你这么想就好。”司月点头,“现在你想干什么呢?”
“我要喝酒,一醉解千愁。”江色从司月的怀里慢慢爬出来,豪气冲天。
“好。”司月脚下一动,下一刻就到了柜台,“老板,我要两坛子酒。”
“客官,我们客栈不提供酒水。”老板的脖子缩了缩,江湖人什么最可怕了。
“是吗?”司月将手放在了柜台上,顿时手下那一块就陷进去老深。
老板倒吸两口冷气,要是刚才那一掌打在他身上,他不死也残了。心权衡还是性命重要,立即从暗格取出两个大坛子,还没有开坛子,就有一股酒香穿来。司月心下大喜,就算品过无数美酒的他也知道这玩意不凡,当下就夺了过来。兴高采烈向江色走去。
老板除了肉痛还是肉痛,他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就要被这两个家伙糟蹋了。
“你还挺有威慑力的嘛!”江色挑眉。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司月拍着胸脯,十分骄傲。
不知道这个身体酒品的江色在没有喝酒的时候就提前要司月答应她几个要求。
第一,为她付了酒钱。
第二,要在今天把她神不知鬼不觉送回左相府。
司月满口答应。两个人喝着喝着,就变成了爆料自己的情史。
“你怎么喜欢上我那个没过门的夫婿的啊?”江色化身好奇宝宝。
“说来话长,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对了,你男人是谁?”司月也不打算放过江色。
“我男人说从小就认识我,可是我忘记了。所以这次换成他忘记了我,我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伤心,真的,真的。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他爱上我的。”
“好纠结,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一点都不复杂,就是两个相爱的人被一个无良损友给坑了。”
“……。”
可是江色着实高估了对方的酒品,江色倒下去后。司月小脸通红,笑骂,“你看看你,也不过如此嘛。”说完这句话的司月也立刻倒在桌上。
到了傍晚时分,老板对两个醉鬼一筹莫展之际。司星从天而降,看着江色和司月勾肩搭背,浑身酒气,十分无奈一笑。
在柜台上扔了一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老板一惊,张大了嘴,却飞进去一颗药丸。那药丸顺着老板的喉咙就直接滑了进去,老板抠了半天未果。
司星一脸阴沉对老板说,“今天你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若是泄漏出去一个字,便肠穿肚烂而死。”
老板欲哭无泪,不住的点头。
“还有,若是有人问你这位小姐的去处,你就答她在这里住了一夜!”
老板点头。
司星于是左手拎着江色,右手拎着司月,就踏着夜色而去。
老板摇头,果然江湖人都这么可怕。宁得罪权贵不得罪江湖人有没有啊。
第二天,江色醒来,死死的盯着上方华丽的有点艳俗的红色床幔。总觉得有点熟悉,拍了拍仍旧有些宿醉的头,终于意识到现在她所处的位置。
“色、色,你终于醒了啊。”司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眼睛扑闪扑闪的。
“魂淡,叫你送我回家的。”江色抬了抬眼皮,十分无奈。司月简直是未开化的生物,一点都不懂得男女之别。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坐起身来。
“我喝醉了,我们两个昨天都是被司星拎回来的。”司月无辜的摇了摇头。
江色见司月说道司星名字时候有些不自在,再仔细打量对方,发现司月竟然穿着有些高领的衣衫。心里顿时就明了了,“现在天气很热吗?”江色明知故问。
“没有啊。”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司月手上却是紧紧的捂住了领口。
“那你干嘛穿高领?”江色取笑他。
司月神色立马不自在了,有些支支吾吾,“昨晚被蚊子咬了,作为堂堂魔教教主,怎么可以在手下面前失了礼仪。”
“你可真是一个好教主。”江色见调戏到这里,看看样子就打住了。想起现在的处境,想起现在的封言,心里终究不是爽快,“昨天你怎么找到我的?”
“自从你走的那日,司星说处境对你不利,最好派几个人保护你。昨日我得了手下的音讯得知你有麻烦了,就去找你了。”司月道。
江色点点头,“还真是谢谢你了。话说司星也是个考虑周到的人,你觉得他如何?”
“司星啊,他很好啊。稳重,办事妥帖,武功好,相貌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待我极好。”司月掰着指头细细数道。
“那卫央呢?”江色继续诱导。
“他很善良,他很温柔,他救了我。”司月回想了片刻,道。
卫央善良?善良还会故意娶她这个克夫女。简直是心思叵测,阴险狡诈到极点。不过司月小弟弟你的表现很可疑啊!江色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司月,我觉得你或许没有那么喜欢卫央的。”
“不,我喜欢的。”司月狡辩。
“那我们做一个实验,五天后乃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赏花会,你扮作丫鬟和我一起前去。我猜你到时候再见卫央,可能觉得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