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 第43部分

与高坂昌信同为新贵的内藤昌丰却是谨慎持重，他明白越后的士兵能吃苦、耐久战，一开始就打，只怕会两败俱伤。

“不知真田大人怎么看？”

独眼龙山本勘助将目光转向了真田幸隆，幸隆皱了皱眉眉头，心里有些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

“此时战斗的话，敌我双方皆是生力，体力、士气都很高昂，一旦开战，胜负之分，怕是只在五五之数……纵然胜了，也是惨胜无疑。”

真田幸隆的推算，让原本持有乐观态度的高坂昌信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么……若是继续对峙下去呢？”

“若是继续对峙下去，敌我双方的战力都会降低，但降低多少、降低到什么程度却不是此时能够知道的了……也许最大的可能，是耗到最后谁也没占到便宜。”

说完这句，真田幸隆便缄口不言，他和了一手好稀泥，让山本勘助有些无语。

……真田幸隆当然也是山本勘助的好朋友，但幸隆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可以说是一只老狐狸。

“我亦赞同真田大人的观点……我军应当以防守为主。越后的北条高广已经叛乱，相信长尾景虎一定比我们更没有耐心……一旦她失去耐心，长尾军人心思动的时候，就是我军的反击之时！”

作为军师的山本勘助，虽然领地没多少，但在众人里的发言权却不少。

他一旦决定了想法，便会力排众议，坚持到底。

这一次，他同样也花了很大的力气说服众人，但是有一个问题，让山本勘助无法回避。

这个长尾景虎究竟是不是长尾景虎？

根据日前的情报，他们也知道了从春日山城出发了两路军队，竟然都是由长尾景虎统军！

长尾景虎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必然有一个长尾景虎是影武者。

那个让山本勘助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如果这个长尾景虎是假的，他们又何必再这么谨小慎微呢？

若这个长尾景虎是影武者，他们大可以直接进攻嘛。

但是这又带来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长尾景虎是真的，那他们的冒进攻击，岂不是会讲武田军带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试探，还是需要试探。

在耗费了许多许多的口水之后，山本勘助终于统一了众人的意见，仍由山本勘助向信玄汇报。

“主公……我们认为，此战应当以防御为主，小心长尾军的动静，以不变应万变……此外，为了解答这个长尾景虎是否是影武者的疑惑，作为今日的试探，建议放出三匹惊马让敌军抢夺，如果敌人的阵势乱了，就说明这一路长尾景虎军乃是影武者所替，届时，我军便可一鼓而进，渡河击之！”

“嗄……哇卡塔，就这么办吧。”

信玄点头认可了重臣们集思广益制定出的策略。

从这一点来看，可以认为这种重臣合议制还存在着部落联盟的长老制度，是落后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也能认为这符合有限民X主的思想。

但不论是落后的，还是进步的，都不是信玄关注的事。

武田信玄关注的，只是怎样击败越后的龙女而已。

与佐佐成政相似……他的征途，是越后的龙女！

不用说，那样的女人，在床上一定是个难得的尤物……光是想到让长尾景虎跪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地脱衣服，都已经让信玄兴奋得孛力起了。

策略制定了之后，武田军就开动起来，首先是各大将归位，然后由内藤昌丰带着军令和军马来到最靠近长尾军的左翼，准备放马。

犀川的地势总体上是西高东低，所以从西面开始放马，能够让马儿跑得更久，也更利于计划的实施。

“放三匹惊马吗？”

听到重臣们的策略，信繁明显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的……为了试探出这一个长尾景虎究竟是本尊，还是影武者……这也是众人合力，商量出来的策略。”

“嗯……”

信繁只是应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算了吧，本家的家督乃是兄长晴信大人，既然兄长也没有反对这个策略，那我又有什么立场来反对呢？

这是武田信繁的想法，他是不支持这个策略的。

具体来说，不是不支持试探的策略，而是不支持三匹马……

三匹马而已……别忘了越后产良马，在甲斐很珍贵的马匹，放到越后也就是稀松平常……更何况只有三匹……

看着逐渐向犀川上游行进的内藤昌丰等人，武田信繁摇了摇头。

不出信繁所料，长尾军队那三匹马根本就无动于衷。

虽然如此，却似乎让武田军的将领们认定了这个长尾景虎是真的长尾景虎，他们向北条城派遣了忍者……

是夜，武田家的忍者抵达北条城，当“真的长尾景虎在川中岛，北条城外的只是影武者”这一情报被北条高广收到时，高广忍不住破口大骂：

“武田晴信那个八嘎！竟敢欺骗老子！”

因为他在天守上明明看到了长尾景虎啊！

玖章　影武者　92试探

究竟哪个长尾景虎是真的呢？

不仅武田军和北条高广怀着这样的疑惑，长尾军中的高级军官和中级军官也怀着这个疑惑。

善光寺以南，犀川北岸的长尾军本阵里。

长尾景虎同样是坐在本阵的马扎上……她往常都是骑马的，因为有句名言“站得更高，所以看得更远”，虽然现在还没有人能总结出来，但道理都是通的。

但对阵的第一天，为何她竟放弃了视野开阔的马背上，选择了四周都被布幔围起来的马扎？

……这个疑问也许短时间内没人能够解决，长尾景虎皱紧了眉头，低着头，一只手隐隐约约捂住自己的小腹。

“报！从上游跑来三匹惊马！”

“惊马？随它们去……加强警戒，武田氏一旦进军，就传令柿崎队立刻反击！”

景虎姐没好气地自动忽略了“惊马”这一事件，依旧是皱着眉头，神色痛苦地坐着。

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

……在远隔百里的北条城内，北条高广和他的手下正在就“这个长尾景虎究竟是不是真的”进行着激烈的、认真的讨论。

“父亲大人，出击吧！究竟是不是真货，只要我们杀过去就知道了！”

北条景广——高广年仅十岁的长子，此时兴致勃勃，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才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

“大人……谨慎些啊，万一是真的，我们擅自出击，便正中敌人下怀！”

高广的手下，龙套A诚恳地以头触地，如是劝谏他的主公。

“只要我军笼城，纵然是长尾景虎亲至也无可奈何……不出百日，他们必然粮尽退兵！”

“百日之后，积雪融化，到时候面对的就是整个越后了！”

小屁孩景广不以为然地反驳着。

“我艹你个坏事的……”龙套A怨念地望着北条景广，他的心里已经问候了景广的祖宗十八代，但是一想到景广的父亲就是他的主君，不由有些心虚。

“我明白了！”

北条高广像是开窍了一样猛地拍了下大腿。

“不打上一场，就分不出这个长尾娘们是不是真货，传令下去，龙套B守城，其余人随我出阵！”

“出阵！”

没过多久，北条高广辛辛苦苦凑起来的1500足轻在总大将的率领下出城了。

离北条城大概1公里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这里是北条城和山上长尾军营地的中间距离。

比北条军稍慢一步，长尾军也呼啦啦从山上下来了。

与往常不同，长尾景虎并未摆出她最拿手的鱼鳞阵，而是利用兵力优势，摆出一道鹤翼阵。

鹤翼阵的两翼分别由直江景纲和长尾景信指挥，鹤头的位置——也即本阵所在，有长尾景虎亲自统领。

人高马大的北条高广手搭凉棚，极目远望，看见身着南蛮胴具足的长尾景虎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东向……

“看起来是……但究竟是不是，只好打一场了！”

一等长尾军进入战场，北条高广便下令发起了攻击。他取的是长尾军较薄弱的右翼，也就是长尾家一门众景信指挥的备队。长尾景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高广可清楚得很……就在半年前，他们还一起在柏崎港混鲸屋来着……

“杀！”

高广身先士卒，冲进了长尾军中，而此时的长尾军，尚未统一配备三间长枪。

鹤头位置的景虎姐并未轻动，她极目望去，发现长尾景信不敌北条高广，便下达了今日的第一条命令：

“佐佐队，支援长尾景信！”

“哈伊！”

景虎姐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武士举起手中的短枪晃了晃，圈马而出。

他身后的一百名足轻排成一个10X10的方阵之后，便蓦地全部右转，整个方阵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

佐佐成政走在方阵的最前面，而他的身侧是姬武士佐佐春，两人身后，就是一百名训练有素的足轻。

……一百名训练有素的足轻。

……一百名，佐佐队？

没错，佐佐队的确是只有这一百名足轻。

成政的封地只有三千石，按照万石300－500农兵的动员率，他也就只能动员百人上下了。

而且还是农兵，不是常备。

虽然如此，成政还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这一百农兵好好训练了一下，也给他们统一装备了三间枪……若是正面对抗的话，相信不会输给为数三百的步兵……当然了要无马高清，有马了就抵不住了，骑兵毕竟是大杀器。

眼看着渐渐接近了交战的阵线，成政却是故意放缓了速度，他再次举起骑枪随便晃了两下，那一百名足轻立刻从行进踏步变成了原地踏步，重整阵型。

“阿春，这个距离你能射到吗？”成政扭头望向了身后的姬武士。

“射是能射……但准头不足，也不能保证威力。”

“没关系……就射那个蹦跶得最欢的，那人……便是北条高广！”

成政发动不完整的那人之备了！

佐佐春绰弓、取箭、拉弓、放！

射穿一切吧！

骑在马上搏杀的北条高广正在享受骑兵虐杀农兵的快感，蓦地感到有些心悸，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立刻侧着身体拉起了战马。Biu！

一支羽箭打着旋儿射进了战马的胸膛。

马儿再也站立不住，往地上软倒下去，北条高广连忙甩掉了马镫借势往后一跃，险些被庞大的马身压到。

好险！

是谁放的冷箭？

他身处阵线之上，理论上为了避免伤及自身，两军都不会放箭的，这不科学！

从身后的亲卫中接过另一匹马后，高广在马背上站起身来，当看到那个高大的青年武士时，高广的瞳孔不自觉地扩大了一圈。

据说……在看到喜欢的异性时，瞳孔会扩大。

但这也只是据说，如果当事人是个gay或者les，那么在看到自己喜欢的gay或者les的时候瞳孔也可能会扩大。

难道北条高广是个gay？

当然不！

北条高广嗅到了强者的气息。

跟他一样的，强者的气息……那让他兴奋无比！

“亲卫队，重整阵型！”

北条高广放弃了即将到手的长尾景信，带着两百亲卫向佐佐队冲了上去。（）

玖章　影武者　93这是真身

“阿春，你去方阵的后面，掩护我。”

佐佐成政给了命令，阿春便乖巧地绕去后面了……她是弓箭手，近战能力约等于农兵，正适合在后面放冷箭……作为一个姬武士，阿春丝毫没有别的姬武士那样的任性、傲娇，她在成政面前乖巧无比……至于缘由，佛曰，不可说。

“我乃佐佐成政！前面的武士报上姓名！”

佐佐成政在估算出北条高广的亲卫队是自己兵力的至少两倍时，第一时间吼了出来。

“我乃北条高广！接招吧，小子！”

北条高广也高喊着向佐佐成政冲了过来。

这种对战方式怎么有些眼熟呢？

没错，就是单挑！或者用日本的习惯来说，一骑讨！

一骑讨，顾名思义，报上名号，然后一对一单打独斗，如果对打的是两方的主将，那么他们身后的足轻就会放下武器等着，如果是乱战之中，那么他们身后的足轻就会自动空出一片地，让他们一骑，让他们单打，让他们闹腾。

一种已经过时、但仍然流行的战斗方式。

北条高广抢先发动了攻击，手中的大枪就朝着佐佐成政砸了下去。

我挡！

倘若对方是柴田胜家或者柿崎景家，成政可不敢如此托大。

但……北条高广的话，不论是力气、还是武技，都比上面两个差得远了。北条高广很强，但还没强到没边儿……属于比成政稍强，但仍有一战之力的类型。

加上身后还有阿春的掩护，佐佐成政笃定了主意，要借北条高广来练手。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乒乒乓乓地战了起来。

高广在越后虽然号称高大威猛，但比起柿崎景家仍然小了一号，柿崎景家比起佐佐成政又小了一号，所以事实是北条高广比佐佐成政矮了半头，但横向上却比成政更粗，因此显得粗壮有力。

故而，北条高广身在力气大、下盘稳，而佐佐成政身长臂长，枪术更为精妙，在经过最初几击的狼狈防守之后，战斗便陷入了僵局。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要么是北条高广主动放弃了这块难啃的骨头，要么是久战之后，佐佐成政反杀过去。

……又一击之后，两人错马而过，分别圈马回头。

望着北条高广分不出哪里是胡子哪里是头发的脸，佐佐成政眯了眯眼睛。

……如果拼着一处受创的情况下，应当能在三个回合之内将其击败。

……如果拼着一处重伤的情况下，应当能在下一个回合将其击杀。

佐佐成政快速计算着……而最终的结果是，他放弃了击败北条高广的机会。

两人持续地鏖战……都已受了些许的轻伤，但仍然不分胜负。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成政在心里盘算着，迎面北条高广一枪砸过来，他左手持枪再挡，却是力气不够，被北条高广一枪压了下来。

“好小子，纳命来吧！”

北条高广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他还没注意到，成政的右手已经搭在了腰间太刀的刀柄上。

“纳你老妈！”

成政骂了一句，快速地抽出宗三左文字，一刀劈了下去。

高广的长枪应声而断。

“看看你身后！”

还未等到北条高广明白“纳你老妈”的含义，成政就给了他一个善意的提醒。

高广回头去看，神色一凛，心头大叫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