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狂,但张荣却也只是震动了一下——仅此而已。
历史上的张荣,原本就是一个潜在的造反者。如果不是金军入侵,山河破碎,使得梁山这一伙人,将仇恨的目标,转移到金虏身上,以致为朝廷所招纳的话。他这一支梁山水军,迟早要踩着先辈宋江三十六巨寇的脚步,走向反叛朝廷的道路。
这样一位有着光荣的造反传统的家伙,你能指望他对赵构建国有多大的兴奋喜悦?去了位赵官家,又来了位赵官家,仅此而已。
“不管谁找上我们,许下什么条件,伏波军,永远只听从天枢城城主之号令。”张荣郑重地在小妹的墓前割指血誓,“若违此誓,天噬之!”
彤红的圆rì背景下,两个一般高大的身影卓立如山,把臂握掌:“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就让我们东西呼应,山海傲啸,截断所谓的大‘金’吧!”
九月十二,经过三天准备,张荣等十九名梁山出身的兄弟,狄烈的四参谋之一龙旭,以及百名从各营中选拔出的,籍贯在京东西路或河北东路、略识水xìng的士兵,共计一百二十人。再加上一批手艺jīng良的工匠,组成一个三百人的加强都,押运着大批物资及经费,从井陉出太行,望东而去。
这支骡马运输队,表面上看,就是一支比较庞大的商队而已。但在近百辆大车中,至少有十辆大车中藏有火枪、霹雳弹、手刀、臂盾、铁叶甲以及新研发出来的十数支鹰嘴铳等杀器。而随行的三百人中,除去一百多名铁匠、木匠及火药匠人之外,余下的,全是jīng锐之士。其中超过半数入教导营受过训,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军官连了。
这百多名匠人,也是经过严格挑选,忠心老实,并有家人在天枢城为质,才得以随行。其中大半是懂得造船的木匠,这些人才放在天枢城也是无用武之地,让张荣带走更好;一部分铁匠,主要为将来的伏波营打造兵器,同时也可以简单地维修火枪,但却没有制造火枪的能力与设备;火药匠人最少,不过区区数人,其中只有一人掌握火药配方,而此人却是一名女子。
这名被金兵折磨得半疯的女子,被狄烈救出之后,忠心得可怕。经过保密局多重考验,甚至使用了刑讯测试,最终确定,只要是与打击金军有关的工作,哪怕是把这女人的皮剥了,她都不会反叛。
当然,从保密的角度上来说,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之完全寄望于人心之上。所以,在工匠队伍中以及战兵当中,都安排有监视者。可以说,为了尽可能保护军事机密,始终占有军事优势,狄烈将后世的一些间谍手段都搬了出来,着实煞费苦心。
刚刚送走了张荣一行,天枢城,又迎来了一批意外的客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四方来朝
九月十三,太行山从北到南,大小共十八家山寨,分南北两个方向,汇聚于奈何关的东、南两大关口。这一次比起两个月前那一场“十寨围城”,规模大了许多,但人数却大为减少,总人数没超过三百人,而且,这一次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拜山的。
此次太行群寨拜山,以三大老牌山寨为首,分别是白马山寨、车辕岭寨与浮山寨。此外还有一些实力不俗的中小寨子,其中不乏有曾对天枢城很不友好的几个山寨,比如大、小石岭寨、仙居岭寨什么的。由于各个寨子距离远近不同,聚集的时间也是不一,除了这十八家寨子之外,整个太行山脉陉道之上,还有陆陆续续的几十家寨子的使者,正结伴赶来。
白马山寨来的是寨中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傅选的结义兄弟、与关忠勇一样有着“铁面二当家”之称的王忠植。这个王忠植,在历史上也是留下字号的一个人物。不过,随着天枢城的崛起,他的命运轨迹,或许也会出现拐弯。
车辕岭寨来的是大当家孟德,孟德是早就想来结识狄烈了的。只不过,先前被黑崖山寨的焦文通与浮山寨的刘泽等人,拉着十家八家寨子,与天枢城很是闹了一场不愉快。虽然车辕岭寨没参与,怪不到他们头上,但太行四大山寨,一向同气连枝,这边才被揍了个灰头土脸,那边就立马跑去结好,实在是太削兄弟面子了。所以。孟德只得按捺下心气,边养伤边静待时机。现在,伤养好了,时机,也到了。
浮山寨来的也是大当家刘泽。两个月前的那场“十寨围城”,就有浮山寨的一份,而且。还是主力。但是,yīn差阳错之下,刘泽的东南五寨来晚了一天。于是。自付实力强劲的黑崖山寨联合其余四寨先动了手。这一动手,吃亏吃得那个大……结果,黑崖山寨及其四寨联军溃散。其中有两家寨子,就此消亡,余众遁入栾城。这些余孽被原栾城守将迭速盯上,从中获得不少关于天枢城的信息,这又才引出了后来的饮马滩大战。
刘泽很幸运,迟到一天,保住了山寨实力,甚至是……xìng命。虽然因为这桩事,浮山寨与天枢城结过梁子,但毕竟没打起来么。脸没撕破,就有回圜余地。所以,他来了。
三大山寨都可以来,唯独黑崖山寨的焦文通不可以。
原本在栾城之战中,就被八百金骑杀得伤筋动骨的黑崖山寨。为了谋求新的利益,拿出了大半家底,打了一场噩梦般的奈何关之战。这一战,令黑崖山寨彻底丧尽了元气。寨中最jīng锐的勇士、最好的装备、最后的能用以作战的粮秣……全没了。这个昔rì老牌的、实力稳居太行百寨前三的一方之霸,被彻底打回原形,就此没落。沦落为二流小寨。而这一切,均是拜天枢城所赐。试想,焦文通但凡还有一丁点脸面,又怎会恬着脸过来看大仇敌的脸sè呢?
黑崖山寨等五寨联军的惨败,成就了天枢城的宣赫威名。消息传到太行各寨,各寨反应不一,但多半都是将信将疑。于是接下来的rì子,太行诸寨就是不断地串联、打听、求证,甚至派人潜入天枢城一探究竟。只是,没有任何一名探子,能顺利通过奈何关的审察,他们连天枢城的城门都没机会看到,就栽了。全文字。。
等到消息得到证实,时间已到了八月下旬。就在太行诸寨头脑们商议着,怎么样对待这位新近崛起的,明显不合群,也不好惹的邻居之时,饮马滩之战,轰轰烈烈地开打了。
硝烟散尽,太行诸寨噤若寒蝉。
这一次,太行诸寨获得的消息速度快了许多,而且因为各寨间联络频繁,所以消息流通得也快,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十数rì内,太行百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场大战的结果,实在是,太牛逼了。三千金兵,半数jīng锐,更有jīng骑近千,据说还有金军中的合扎亲卫……这些合扎亲卫的战斗力怎么样,太行诸寨没见识过,想像不出来。但迭速的那二百栾城jīng锐金骑,太行诸寨的好汉们却是领教过的。当rì太行十九寨联军,兵围栾城,结果就是被这批金军骑兵,冲了个七零八落,杀得个血流成河。
如果合扎亲卫的战斗力不在那批金军骑兵之下,那总兵力就相当于栾城城下的那八百金骑。昔rì太行十九寨联军的三千jīng锐,面对这八百金骑,一个照面就垮了。一战惨烈的死战下来,敌军只伤了点皮毛,而太行十九寨,却是从上到下,折了个干净。
不是对手,完全不是对手!
可是,这天枢城的……嗯,好像叫什么天诛军的,同样也是出兵三千,同样也是野战,同样也是以步抗骑……结果却让太行诸寨瞠目结舌:敌军全灭!天诛军自身的损失……这个不是太清楚,据说不算严重。但不管他们的损失重不重,光是全歼来犯之敌这一项,就足以令太行诸寨颤栗。
两相对比,透露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天枢城,是一个神秘可怖的庞然大物。如果太行诸寨再视而不见,甚至露出敌视之意,不定哪一天,就会被这只怪物吞得渣子都不剩。
因此,在孟德的倡议之下,白马山寨与浮山寨都同意前往拜会。虽然有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也有那么一句“不是猛龙不过江”,天枢城这条龙实在太猛了,太行诸寨这些地头蛇不得不低头。有了这三大山寨牵头,其余各寨,只要不是距离太远,比如说北至五台山、南至太行陉那边的,基本上都来了。
群雄汇聚,朝觐天枢。天枢城。又是怎样的态度呢?
“来得好!打开东、南两道关门,欢迎各位寨主当家,莅临天枢城。”
狄烈与手下文武头头们相顾一笑,下达了指令。
太行百寨,这股力量,虽然已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有十万之众。尽管这个战力。嗯,有问题,不过如果能够统合起来。绝对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口与后勤的储备。一个势力要想长远的发展,最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钱财、不是粮秣、不是武器、甚至不是一支强悍的军队。而是足够的人口,充足的人才。所有的东西。钱粮也好,武器也好,只要有人,就可以生产创造出来;而军队,更是要有充足的兵源……
决定一切的,就是人,也只有人!
所以,对于这送上门来的潜力人口,狄烈决定统统笑纳……哦,在此之前先要降伏太行诸寨?这个。也没问题,狄烈已经有了一个全盘的收服计划,就等着太行诸寨的头头脑脑们来了……
白马山寨与车辕岭寨都是在太行山以北,因此孟德与王忠植均是结伴从奈何关东门而入。两人都只是带着二、三十名随从,人数不多。却都是本寨的jīng锐。
在通过奈何关城门时,孟德很是留意了一番,越看越是心惊,低声对身旁的王忠植道:“二当家对此关怎么看?”
王忠植是个三旬出头、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胡子很长,修剪得也很整齐。可以想见这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人。此人是河东步佛山人氏,本是当地土豪,类似于晁盖一样的人物。识得枪棒,念得诗文,平rì里仗义疏财,结识了不少江湖好汉。最终,他也走上了与晁盖一样的道路,占山为王。但与晁天王不同的是,前者是干了一票大买卖,出岔子了,没法子,只得跑路,而王忠植则是被金人所逼。
金军西路军攻占太原,横扫河东,清洗了大批当地不合作势力。像王忠植这样以忠义自居的江湖大豪,自然也在清洗之列,结果一家近百口,无乎被杀了个干净。如果不是他的兄弟王友植及时带人救援,估计他也早变灰了。这样惨痛的经历,使得王忠植一生与金人不共戴天。无奈他虽有投军效命之心,但此时宋室已亡,天下纷扰,除了靠自己,谁也指望不上了。于是在不得已之下,王忠植、王友植兄弟二人,带着一批劫后余生的子侄、门客及家仆,投奔了昔rì的结义兄长、白马山寨的傅选。
王忠植的出身要好过孟德太多,能文能武,也颇有见识,此时脸sè凝重,道:“其关大异寻常,外墙砌石,坚如磐石,又开凿如此之多、有如蜂巢的洞眼,功用莫测。而关墙之上,却不见门楼、望台等设施,只有一怪异小楼……某自问见识名城大关多矣,但此等奇关,却是前所未见,实在想不出,守城时的打法如何?”
孟德压低声音道:“俺问过焦文通,他自个也不知道,完全败了个稀里糊涂……”
这时王忠植之弟、白马山寨的第四号人物、后勤兼财务总管王友植,忍不住发问道:“主攻此关的不是‘瘦虎’许青么?他虽受了伤,但还没死罢,问他不就知道了?”
孟德苦笑摇头:“许瘦虎……没死也差不多了,他废了一条手臂。而且,据诊治的大夫说,好像还中了一些不知名的毒物。身体发虚,终rì发热眩晕,成了个病夫,整个人算是废了。如今除了焦大当家,他谁都不见……”
众人一至叹息,既惋惜太行山又折了一条好汉,同时也对天枢城这条新崛起之龙,心生寒意。
众人穿过yīn森冗长的奈何关门洞,绕过防御墙,远远便看到一片新开辟的平整校场,以及校场旁一排排整齐的军营。大校场上,正有几队士兵在训练。
孟德与王氏兄弟一打眼sè,放慢脚步,留心观察起来。结果,越看越震憾。
这几队士兵的cāo练其实很简单,一队新兵模样的在站队,还有两队行止间明显可见训练有素的士兵,则是在进行阵形聚散的训练。
孟德与王忠植、王友植兄弟,也算是懂得一些军伍之事的,稍加留心。就看出这几队训练中的士兵不现寻常之处。
首先,是军服上的统一。刚刚下发的,藏青sè的野战作训服,看上去与大宋平民常穿的那种短褂直掇有点相似,但更接近于塞外胡服,虽然有些怪异,但整整齐齐穿在一群jīng悍士兵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意。一支穿着五花八门的军队与一支服装统一、整齐利索军队,在军容气势上,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是完全不可同rì而语的。
其次,是那队新兵的站姿。可以看出他们之前已经站了很长时间,秋高气爽的天气。这队新兵居然一个个汗湿重衫。脸上、脖子上,也全是汗珠,并伴有飞虫乱舞。而这些士兵,却身体绷直,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孟德与王氏兄弟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异——这确定是新兵?就算是大宋西军中的老军卒,悍勇之士,也没见过这般军容整肃的。当真是可畏。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那两队排兵演阵的士兵。这两队百人左右的士兵,列阵及转换阵形之快,简直到了令人目不遐接的地步。
排兵布阵及阵形转换,是最考验一支军队训练水平与作战意识的试金石,所以兵法上才有“用兵以聚散如常为上”的说法。而任何一个带兵的将领。都深刻的明白,这话说起来简单,想要做到,不知有多难。这涉及到士兵的素质、军队的士气、充足的给养、严格的训练等等综合问题。随便一个难题,都能让带兵的主将头疼老半天,全部解决……还是多想想怎么让士兵吃饱饭吧……
一行人表情各异、心事重重地慢慢经过大校场。
王忠植长长吐出口气。目光灼灼地道:“我现在相信,并且知道,金军是怎么败的了。”
王友植总管白马山全寨后勤,他观察的着眼点,自然也是在这后勤之上:“从这支……嗯,天诛军士兵的统一军服与jīng气神方面上看。一直流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