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如此之多的龙子龙女,却几乎被金人一网打尽。龙子们大多被拘禁终身,客死异国;而龙女们更是悲惨,为奴为婢,甚至沦落为jì……
唯独跑了个康王赵构,却因为被金军吓得阳萎不举,而其唯一的儿子也跟老子一样,在“苗刘之乱”中受惊吓而死,结果原本人丁无比旺盛的太宗一脉的赵氏皇族几乎绝了种。最后赵构在不得已之下,将帝位传给了太祖后裔。百余年前的烛光斧影中,弑兄夺位的宋太宗赵光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后世子孙会在这样无奈的情形下,将帝位双手奉还结老大的后人。果然是风水转流转啊……
五具尸体被叠放在一起,用地毯卷起来堆到帐角,然后将帐内的蜡烛大半熄灭,只留下一根,幽幽地发着光。狄烈大马金刀地盘坐在帐门,沉静地等待着。
女孩子们尽数躲藏在后帐内,虽然距离十几米远,还隔着一道屏风,狄烈仍然可以听到一阵阵紧张急促的细喘声。良久之后,寨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随即人声喧哗,脚步沉重地向此帐而来……
终于来了!
狄烈长身而起,浑身发出一阵喀啦啦地骨节爆响。
帐外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猛安孛堇,属下奉命前来。”
狄烈同样用女真语粗声道:“进来!”
帐帘一动,一张须发猬张的大脸盘探进来,迎接他的是一记骤然变大的拳头……
串珠小公主很聪明,每次只允许五个人进来。接连两批,都有惊无险地被狄烈一一放倒。但第三批时出了岔子,当狄烈扭断第三个敌人的脖子时,不知什么愿因,第四名敌人一脚刚踏入帐门,随即缩回去,迅速转身。
狄烈当机立断,倏地一矮身,从帐帘下蹿出去——果不其然,一道刀光从头顶上掠过,倘若他掀帘追出,正好撞向敌人刀锋。
狄烈一手撑地,双**剪踢出,一下将敌人绞了个四脚朝天,手中弯刀跌出老远。随即揉身而上,一拳将敌人未及发出的嚎叫生生打回喉咙里,然后揪住对方后领,刷地一下飞快拖进帐蓬里。
在明暗不定地烛光下,那名亲卫活像砧板上的鱼,两眼翻白,双手乱抓,嗬嗬有声,一副几乎被勒死的模样。
狄烈刚放手,亲卫立即扼住喉咙,呛咳不已,鼻涕眼泪齐出。狄烈凶狠地揪住亲卫脑后散乱的发辫,用女真语森然道:“你是怎么发觉不对的?”
那亲卫剧烈咳嗽着,腥臭的口涎流淌,竟说不出话来。
狄烈狠狠揪了一下对方后领:“不说的话再来一下。”
“咳、咳……不……”那亲卫显然被那种窒息的感觉吓坏了,费老大劲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太……静……了……”
狄烈先是一怔,转念一想,明白了——这帐子里先后已进了好几批国禄的亲卫,他们都是奉命来寻乐子的,怎会没有半点声响?明白过来的狄烈却只能苦笑,这帐蓬里的女人们可没几个是普通宫娥,一个个不是天之娇女,就是帝王嫔妃,如何肯学自摸、发呻吟呢……
狄烈正想逼问一下,后面还有多少人,眼角瞥见帐帘一动,似有人影闪动。
狄烈三指一扣,捏断那亲卫喉骨,一个滑步蹿到帐门,劈手将一个纤细身体抓进来。同时另一只手掌猛地扣上对方脖子,刚要发力,却惊觉触手滑腻,不由悚然顿住。而此刻对方也适时尖叫出声:“是我呀!”
狄烈迅速松手,干咳一声:“怎么也不打一个招呼就进来?若我不是空手而是拿着刀子怎么办?”
串珠揉着被抓得生疼地胸部,气鼓鼓地瞪着狄烈,刚想说话。狄烈却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对躲藏在屏风后的诸女道:“jǐng报解除,都出来吧,赶紧换装,随时准备走人。”
串珠既然回来了,那也就意味着国禄的亲卫队已经尽数成擒。虽然狄烈觉得堂堂一名千夫长,其亲卫队应该不止这么一些,但想来这些亲卫们也是各有司职,不可能全都跑来寻乐子。反正也够人数了,基本上能够人均一件金兵衣甲,接下来,就是怎么样把这些皇室的女人们弄出这金营了。
在狄烈的设想中,以他此刻冒用的国禄身份,再加上诸女都有一身“虎皮”掩护,要混出这外紧内松的金军大营应该不太难。真正的难题,却是在逃出金营之后。那时必定已惊动金军,如何逃过金军的追杀,将她们安全地带回枉人山,这才是真正考量人的地方。
偏偏就在狄烈认为最不可能出事的当口,却传来一声惊人的宋语:“设也马、斜保两位郎君及忒母孛堇赛里,在中军主帐设下盛宴,恭请皇后娘娘、韦贤妃、朱慎妃、邢王妃、柔福帝姬(嬛嬛)、仪福帝姬(圆珠)、惠福帝姬(珠珠)、宁福帝姬(串珠)及玉嫱(肃王之女)、含玉、檀香(越王赵偲之女)、玉屏四位郡主玉趾仙临,尚有宫娥:金弄玉、林菱香、余羞花、江南chūn、奚拂拂、莫青莲、曹小佛奴、姚小娇奴、卢袅袅、景樱桃、辛香奴、冯宝玉儿、姜醉媚、符莺奴、林灵好、杨调儿等一十六女亦须入席晋见。请诸位娘娘万勿拖延,劳三位大王久候。”
这番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令帐内正收拾准备的诸女如遭雷噬,一个个动作完全定格,呆若木鸡。
PS:以上活sè生香的女子姓名,全部源自史料。从这些美妙的芳名中,可以想象她们的风姿与妩媚。多好的白菜啊!怎么可能让女真猪给拱了呢!
第五十一章夤夜脱逃
怎么办?所有的眼睛齐刷刷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狄烈!
狄烈轻轻撩开帐帘一角,向外窥探——好家伙!本是一片黑暗的营寨,竟然被近百支火把照得通明透亮。一排排衣甲鲜明的金兵肃然而立,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看上去是一名金军将领,大概就是领着这一队人马的头目。另一个却是宋人打扮,体形单薄,神态恭敬,刚才说话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狄烈看清形势,缓缓放下帐帘,双眉紧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唱这一出,这下可不好办了。
这时,蓦然一个沉静地声音响起:“诸位妹妹亦不必烦忧,由本宫与别帐的诸妃前去应付即可,请狄公子在本宫离开后,速速带诸位妹妹逃离虎口。”
朱皇后!这个已经错过一次逃离虎口机会的女人,竟然为了更多的姐妹,再一次出让机会。
“皇后娘娘……”诸女无不伏跪在朱皇后的裙下,嘤嘤而泣。
朱皇后轻抚诸女,眼圈微红。少倾,将目光转向狄烈,肃容道:“本宫此去只能应付一时,敌酋必不肯放过诸位妹妹,待我等离去之后,请狄公子务必以最快速度,安全地将诸位妹妹带出金营。”
狄烈郑重点头,道:“放心,我将尽全力将她们毫发无损地送出去。而且,我保证,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朱皇后凄然一笑:“亡国之妃,虽存犹死,此身如浮萍,去留但凭天意罢。诸位妹妹,最后一次为本宫更衣吧。”
当朱皇后从屏风后出来时,已换上一身凤冠霞帔,金丝绣边,流苏串珠,鲜艳夺目。她心里明白,这一次是宴无好宴,那些胜利者们已经憋了好久了,饿狼终将显露出它的獠牙。朱皇后这一身国服盛装出席,为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留最后一点国体,以期能免受屈辱。
朱皇后缓步出帐时,帐外诸如韦贤妃、朱慎妃、邢王妃及一干宫娥已默然静候。看到只有朱皇后与两名宫娥出来,诸妃脸上均掠过一丝讶异,韦贤妃美艳的面容更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sè。
那名宋人翻译更是惊讶不已,吃吃道:“皇后娘娘,这……这是何意?”
朱皇后眼皮子都不朝对方撩一下,淡淡道:“很不巧,柔福、仪福及玉嫱等几位妹妹恰逢天葵临至,身体不适,恐难以赴宴。而其余几位妹妹及宫娥亦需贴身照看,只得辜负诸位大王美意了。”
古人所说的天葵,指的就是月经。
那宋人翻译愣了半天,直到身旁那金兵头目不耐烦催问,才吞吞吐吐转译了。
金兵头目也有些抓瞎,这种事情,凭他的身份也是没法求证的。但他奉命要带一群莺莺燕燕至中军主帐服侍各位郎君(金国皇族宗亲的敬称)与贵人,结果连一半都凑不齐,这让他如何交待?
“不成!”金兵头目凶狠地说,“身体不适的几个人可以不去,但也用不着那么多人陪着,其余人等全部都要去。”宋人翻译愁眉苦脸地翻译了。
朱皇后仪态从容道:“仪福与玉嫱倒也罢了,但柔福是什么身份你们不知道么?若是身边无人照看,有什么差池,就是你们那几位大王,恐怕都不好交待吧?”
这名金兵头目正是宝山大王完颜斜保(完颜宗翰次子,设也马之弟)的亲卫队长,恰好是知道柔福帝姬的份量的,闻言也当真犹豫了一下。
朱皇后又加上了一句:“本宫也不会让你们太为难,与诸妃先期到中军主帐谒见诸位大王,将此事禀报,一切由三位大王定夺。若大王定要诸女随侍,再传召不迟,只是有劳将军再多走一趟而已,如此两不相误,岂不是好。”
金兵头目考虑再三,觉得这样的确稳妥些,最多再跑一趟而已。总好过自做主张,若是引得大王不喜,少不得又挨一顿皮鞭。
朱皇后悄然松了口气,自己的掩护任务总算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看那个人的了。她最后幽幽回望那明黄sè的毡帐一眼,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而去……
当一切回归寂静时,狄烈目光闪动,看着眼前已全部换装完毕,一个个体态臃肿,散发着若有若无腥膻味的诸女——她们当中有帝姬、有郡主、有嫔妃、有宫娥。在此之前,无不身娇肉贵,视洁如癖,何曾穿过这些如百衲衣般冲鼻的粗陋胡汉的衣物,而现在,在无比强烈的求生御辱的信念面前,她们勇敢地穿上了。
狄烈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各自的私人用品,只限带两件洗换衣物,其余所有东西都不许携带。现在,出发!”
两指一夹,捻熄了最后一点烛火。
以狄烈此时所借用国禄的身份,带着近二十名手下“亲卫”,在这金军营寨里横着走都没问题——如果他不怕碰上熟人的话。但若想离开,那可就难了。
这时已是戌时末刻(大约是晚十点左右),在古人来说,已经是到了安歇的时候,尤其是在外征战的大军营盘,更是如此。
狄烈闷声不响地策马在前头开路,身后诸女一个个紧紧握住缰绳,默默跟随。这些女孩子没有一个是能骑马的,尽管这些战马均是鞍具齐全,而且也经过了驯化,但指望这些宫廷贵女们能稳稳当当地安坐马背,那对她们的要求也太高了。
事实上,狄烈是将她们的身体牢牢绑在了马鞍上,一旦冲出金营,就要全力飞奔。就算要摔,也只能摔在马背上,决不允许掉队。
对于怎么出去这件事,狄烈并无计划,他现在就是顺着来时的路线返回,遇到巡哨查问就亮出猛安孛堇的银牌,能蒙多久就蒙多久。实在不行被识破的话,那就硬闯。不过很显然,目前他们的运气还不错,接连突破了三道寨门,都还没有被识破。
前方还有两重寨门,如果能顺利通过的话,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狄烈心下明白,真正的考验来了。因为之前的三道寨门,所控制的范围基本上都是内营,所以盘查都不太严。而前面的两重寨门可就不一样,一旦出去,就等于是出了金营。半夜三更,在没有任何出营手令的情况下,近二十骑就想这么呼啦啦地冲出去,即便是身为猛安孛堇的国禄都不行。
更何况狄烈这个冒牌货,女真语只听懂七七八八,说起话来语调生硬。少量说几句还行,一旦被盘问过多,极易露出马脚。
果然,狄烈等二十骑刚来到第二重寨门前,两侧的哨楼便探出几个人头,几道寒森森的目光,如刮刀般对暴露在道路两侧熊熊火炬下的逃亡者们上下刮剃。
“什么人?何事夤夜出营?可有大王手令?”
“本将是猛安孛堇国禄!奉郎君设也马之令,出营执行要务,只有口令,并无手令。混蛋!军情紧急,难道要慢吞吞地等着那些只懂耍笔杆子的幕僚鬼画符么?还不快快开寨门!”
狄烈一口气说那么多,一是指望能靠自己的“身份”,威吓守卫开门;再一个,希望这些金兵大字不识一个,这样就不至于非要弄个手令不可;而且现在金军三个大王合兵一处,令出多门。如果运气好,守这两个寨门的金兵,不是那个“蒸猪”大王完颜设也马的手下士兵,那就更不敢前去求证了。
狄烈打的算盘蛮好,却被那金兵一句话全打翻:“是国禄贵人么?小的是贵人昔rì的亲卫木坎啊!您老的声音怎么……贵人请稍等,小的马上下来。”
狄烈愣住,回过神后苦笑不已,这运气也太背了,竟然撞到了枪口上。他虽然粘上了国禄那货真价实的大胡子,也做了一些化装,比如涂黑皮肤、加重眉毛什么的……但这用来骗骗那些不熟悉的人还可以,可面对这个自称是国禄昔rì亲卫的叫木坎的家伙,纵然是夜晚,怕也难瞒得过啊!这不,连说话的声音都给听出不对劲了……
随着木坎擎着火把,从哨楼的甬道闪出,快步接近。狄烈的手也按住腰间的刀把,杀机渐凝……
就在这紧要关头,远远地,金军营寨某处寨门,突然传来一阵阵喊杀声。声音虽然远而细微,但在这静夜旷野中,却清晰可闻。
木坎不禁一愕,脚步一顿。
机不可失。狄烈当即不管不顾地大吼:“北门遇袭!郎君所料不差,有南朝匪军趁夜偷袭我军大营。本将得到情报,在南门还有一批匪军也将要配合发动攻击。快快打开寨门,让本将先行将之击溃。你们要守住寨门,万万不可轻动。”
在突发情况与昔rì老主人的威压下,木坎下意识选择了服从,立即下令打开寨门。
当二十骑快马从木坎身旁如风而过时,木坎一边搧着尘烟,一边纳闷不已,这群骑士控马的水平也太逊了吧。不但在马上东倒西歪的,有几个还差点撞到门柱上,该不是新降附的宋军吧?大人怎么会用这些连马都骑不好的兔子兵打仗呢?
木坎摇头不解。
狄烈并不知道身后的女骑士们差点露了馅,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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