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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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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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的。

当初天枢势力弱小,窝在太行深山之时,许多宗室与故宋官员、士子,的确是一意南归,只是为狄烈所羁系,加上战乱不断,难以成行,便耽搁下来。及至天枢势力不断壮大,军队、地盘越来越多,声望越来越高,不过区区数年,已成问鼎之势。而南宋建炎朝呢,从建炎元年起,就被金人按在地上不断猛揍,年年遍体鳞伤,地盘不断萎缩,竟生生被金人从黄河边赶到长江边上了。

天枢兴,建炎衰。只要眼不瞎。耳不聋,都可以清晰明了天下这番新局。

是留在一个勃勃生机的新兴势力里,期待更远大的前程,还是回到那个江河日下的建炎大宋,从头再来。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

赵宋宗室子弟近两千人,在保密局的监控下,紧急开了一次会议,会议由越王赵偲主持,所有宗室重量极人物俱出席。议题只有一个:去或留。

会议争论极为激烈。甚至发展到争吵,就去留问题,发生严重两极化。基本上,辈份、爵位较高的宗室。都想回南宋——毕竟那里是赵家江山。他们这些皇亲贵戚。理应享受到特殊的待遇。而留在天枢城,他们与一般的官员没有任何区别,领同样的薪俸。地位尊卑一视同仁,甚至不如那些军将,心理如何能平衡?

而亲缘较疏远、爵位甚低,早已边缘化的低级宗室子弟,则更愿意留下来——反正即便回到南宋,除了多领一份皇粮,也不见得有更好的前程。许多宗室子弟,早已在天枢势力不断扩张中,谋得了不错的职位与前程。文官如赵忠,已是太原府长史;武官如赵能,官至车骑中郎将,独领一旅。他们,就是年轻一辈宗室的榜样。

令人意外的是,最应该回南宋的几位王公:越王赵偲、信王赵榛、相国公赵梃等人,均表示留下。

越王赵偲选择留下,也能理解,他本是天枢势力内的宗室标杆人物,狄烈就算是做个姿态,也得重用他。加上赵偲连番出使,成效斐然,功劳是实打实的。更莫说他的女儿,舞阳郡主赵檀香,极有可能成为华国郡王侧妃。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他怎么可能走?

相国公赵梃,虽在军中职务不高,至今不过百人长,但这小子死心眼,只认准了一个军主,只认定了一个目标——消灭女真人。所有宗室中,这位相国公是最坚定的扎根派。

最令人惊讶的,莫过于信王赵榛的选择。这位信王一直长期被软禁,直至去年整军之后,他对原五马山寨改编的五马师的影响力几乎消失殆尽,才得以自由,并且始终未得任用,全靠自己在五马山寨时所得积蓄度日。这样的窘境,这样的憋屈,本应第一个选择愤然离去,结果却恰恰相反,怎不令人惊惑。

赵榛永远都是那副阴沉沉的模样,常年的幽禁生涯,似乎令他出现某种心理异常,令人望而生寒。对于宗室的困惑,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江南朝廷先是有了一位七哥,如今再有一位九哥,若再加上我赵十八,不嫌太挤了吗?”

此言入耳,所有宗室无不心下一寒,仿佛猜想到某种可怕结果,千人会议场,顿时鸦雀无声。

赵榛的话,戳中了狄烈送还赵构的叵测居心。

没错,狄烈不是大宋的续命者,而是掘墓人。

抓一个赵九,还一个赵七,让这个偏安的小朝廷在没有虎狼金人的频繁入侵袭扰,更在新君的领导下,快快乐乐沿着历史既定轨道发展——狄烈是吃饱了撑得慌么?干这等无聊费力不讨好之事?

抓赵九,令南宋失君;送赵七,趁虚而入;再放赵九,二虎相争,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一山岂能容二虎?一国岂能有二君?赵九归,南宋必乱,而且这种乱,只局限于宫廷,最多不超出临安。如此,不至引发大规模动荡,对江南民生也不会造成实质破坏。

相信南宋朝局经过一番动荡之后,必定内伤、隐忧、后患重重,人心惶惶,君臣离心,上下猜忌。

此时,方是取宋最佳时机。

相比起赵宋宗室,原北宋故旧官员、士子可就一致多了,绝大多数都选择留在天枢势力内。到哪里不是一样当官?当然,也有例外,如此次被救归之官员。这些人虽然感念圣后之恩泽,天枢城主之恩惠,但很明显,天枢城与南宋不是一回事,身为宋臣,他们必须回到宋境,为自己,也为迁居江南的亲眷。不过,却有三个名声显赫的人物留了下来。

一个是张孝纯,这位知太原府,当年在太原与王禀并肩抗击数万金西路军。守城近九个月,箭尽粮绝。援兵无望,最终城破。王禀投水死,张孝纯被俘,被迫投降。战败失节,背上了这么一个人生污点,张孝纯再回南宋,也落不下好。但张孝纯万没料到,渊圣皇后接见归返人员的名单中,第一个就是他。

而圣后座下那位天枢城主,一见面。就对张孝纯说了一句:“先人有言。不以成败论英雄,永锡公虽败犹荣,实为太原的英雄。”

张孝纯当时就结巴了:“孝纯、不过一失节之人,如何、如何当得起此誉?莫要折杀老夫。”

天枢城主道:“做为一个战士。你为国家尽责了;战败之后。则是你在为自己的性命负责。这无可指责。你与王禀一样,依然是太原的英雄。”

张孝纯当场就掉泪了,这是五年来。他听过的唯一不偏不倚的评价,年过半百的人,哭得像个小伙子。

如果说张孝纯是感念知己而留下来,那么宇文虚中则是不得不留——他的家眷全被南宋遣送到长安了,还能怎办?

第三个留下来的人,最令人惊讶,因为此人最应当回南宋——洪皓。

洪皓在了解到第三次奈何关之战始末后,联系前因后果,顿时明白了,当日自己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尽管当日他不知情,尽管他就是个跑腿的,但帮凶的负罪感,仍令他愤愧欲死。

洪皓当即求见圣后,请赐予一死,被驳回后,再自请入监,若不惩处,则长跪不起。

狄烈最后被这倔强的家伙弄得不耐烦了,只想远远弄走这家伙,随口问道:“有一个差事,我们要派一个副使,随金国使臣乌陵思谋至上京,协助正使马扩,协商两朝茶马互市之事,你可愿去?”

洪皓眼睛都不眨一下:“臣愿往。”

狄烈讶然:“本王不过随便问一下……话说,你才刚回来啊。”

洪皓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臣愿往。”

于是,乌陵思谋多了个伴。

……

九月底,站队时限截止,该走的走,想留的留。天枢城派出十艘大船,将一千余南归的宗室、官员、士子及其家眷仆役,尽数送上大船,沿丹水而下,走汉水入长江,顺着狄烈前次千里奔袭黄天荡的路线,直抵江南。

天诛军方派出一支百人队,护卫南归宗室官员们的安全。

一个都的护卫队看上去少了点,但在天枢势力范围内,所有的残余金兵与流寇,都被天诛军第三整编师、陕州军、王屋山寨等强龙加地头蛇的组合,扫得干干净净,安全无虞。

至十月中,行程过半,船队至郢州,即将进入荆湖南路的江陵府时,便是天枢势力与南宋的实际控制分界线。到了此处,天诛军护卫队则须返回,船队的安全,将交由南宋方面负责。

南宋方面,也早得到天枢城通知的消息,但不知是朝堂无君,群臣扯皮,办事效率太差,还是南宋的军兵素质就那样,拖拖拉拉,一直未见踪影。结果,天诛护卫队走了,南宋这边的护卫迟迟未见,弄得这群南归官员们心里极不踏实。

正当被搁置在郢州的船队等得不耐烦,准备不等官兵来就要上路之时,官兵出现了——只是,不是他们期盼的护送官兵,而是一群追缉要犯的衙役弓手。只不过,这支衙役弓手队伍,人数未免多了些,足足有一百二十余人,只怕整个郢州城的衙役都出动了。

什么样的要犯,竟须出动如此之多的人手追捕?

南归官员们正议论纷纷,安抚内眷之时,这支缉捕队的都头——一名二十余岁,神情精悍,下巴留着短髭的年轻军将,背弓挎刀,手持一卷图形画影,振声对大船上的千余南归诸人道:“某乃郢州弓手都头黎冲,现追缉一名血案逃犯,此人极有可能混入诸公船队之中。为诸公安全计,黎某要一一辩认,勿使真凶逃脱,得罪之处,祈请宥恕。”

若是寻常官员内眷船队,只怕早已炸锅,而这群南归宗室官员,包括其内眷仆役,无不是吃过大苦头,历经磨难之人,却也并不甚惊恐,愿意配合。

这郢州弓手都头,倒也谦冲有礼,只比照手持图形,一一核验,绝不骚扰女眷,更无趁机勒索财物之举。看其神情之专注,甚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紧张,倒是一个尽忠职守的难得武官。

“陛下,有些不对。”秦桧低声对戴着斗笠的赵构说道。

这千余人中,知道赵构身份的,只有秦桧与赵构身边两名心腹宦官蓝圭与曾择而已。眼下的这位建炎天子,要护卫没护卫,要武力没武力,安全方面毫无保障,当然不敢暴露身份,谁敢保证这满船上千人就一定忠心?

赵构一经提醒,也注意到了,那名都头所查验之人,全是年轻人,那身长、那样貌,居然与自家颇为接近……

秦桧低声吩咐曾择几句,曾择点头施礼而去。

不多时,曾择跌跌撞撞奔回,脸色惊恐,身体控制不住直发抖,牙齿上下交击:“奴婢借故摔倒,滚到那都头脚下,看到了……看到了……是官家的、的图形……”

赵构脸色难看到极点,以他的智商,岂会看不明白这是哪一出,惨笑道:“好七兄,好兄长啊!”

秦桧不敢接口,略加思索,浓眉一轩,抹了一把胸前漂亮的长髯,道:“臣有一策,可保陛下安全。”

赵构正悲愤郁结,一时未语,倒是蓝圭急不可耐抢先道:“何策?请先生明言。”

秦桧直视蓝圭,声音阴冷:“此策正应在你身上。”

“我?”蓝圭一阵茫然。

“不错,你可愿为陛下牺牲?”

蓝圭看着秦桧那阴沉的脸,再扭头看向官家木然的神情,双脚一软,跪伏在地,拚命抑制住想要嚎啕大哭的**,用力点头:“奴婢的命,是官家给的,早想还给官家了……”

赵构嘴唇哆嗦,用力扶起蓝圭,眼圈发红,声音哽咽:“你且放心,朕当以国公之礼葬之,必令尔身后极尽哀荣……”

当那黎都头检查到第三艘大船之时,突闻噗嗵一声,一人背着包裹,跳水而逃,各船顿时一阵喧嚣惊呼。谁也没想到,真的有逃犯!

黎都头飞快奔到船尾,发现那人顺流而下,渐游渐远,当即摘弓取箭,开弦如满月,寒光闪闪的箭镞对准水面上那随波起伏的半个身影。只是,他身体微微颤抖,始终未敢发箭……眼见那身影越来越远,再过得一会,就逃出射程了。

黎都头猛地低声嘶吼,一付豁出去的模样,手指一松——绷!弓弦剧颤,箭似流星,飞掠江河上空,血光迸溅,贯脑而入……

逃犯中箭后,随浪翻涌,眨眼间沉入江底,但他的包裹却漂浮于水面,随即被捞取上来。

黎都头不顾包裹**,急切验看。当他翻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白玉印章时,面色一喜,待看清那印章篆字,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船板上……

逃犯毙命,任务完成,黎都头再三向南归诸人谢罪,随即率百余衙役弓手呼啸而去。

船头上,斗笠遮掩下的那张面孔,痛恨扭曲,瞳如蛇眸。

第四百零八章又一个官家上位了

(大盟总是那么威武霸气,一骑绝尘。又有几位极少露面,却一直默默支持的书友,难得地在榜单闪了一下身影,一并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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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延和殿。这是皇帝所居的便殿,此刻正有一个即将成为皇帝的人,在殿中来回踱步,神情焦躁不安。

赵家老七,济王赵栩。

嗯,再过两日,礼部吉官所言之黄道大吉之日,便可除去济王这个头衔,正式登基了。

这些日子以来,赵栩就像做梦一样:回临安、拜见隆佑太后、至宗正寺验籍、接受群臣朝拜、率群臣参拜太庙、共议为君……这情形,他曾在多年前梦到过,老大登基后,梦碎了;靖康之变后,梦又重新燃起,小九登基后,梦再度破碎。

历经劫难后的赵栩,本已不再做梦,只打算在天枢城内,混吃等死……万万没想到啊!柳暗花明,说的不就是这样的情形么?一切,似乎都来得这样容易。

从传承上说,既然小九赵构能够登基为帝,那么身为老七的赵栩,自然更有资格。更何况,他手上还有渊圣皇后的懿旨,上面加盖着传国玉玺。无论是传位仪式,还是嫡长承袭,赵栩,都俱备了合法合礼的程序。即便赵构此刻出现在眼前,都难以与他竞争,更何况,此人还生死不明。嗯,希望天枢城的那位下手狠一点。除掉这个后患。

如果问赵栩,在这段日子,他最感激的人是谁,赵栩会毫不犹豫回答:狄烈!

是的,重新让他拾起这个梦,并真正实现的人,就是狄烈。在赵栩成为储君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如何报答,除了践诺那些条款。是不是还要给天枢势力送更多的财物、人口、甚至地盘……

但是。随着赵栩越来越把自己的定位放到皇帝这个角色上时,他的思想开始发生动摇。诸臣工,尤其是左相吕颐浩、右相朱胜非、尚书右丞赵鼎(原为右相,因失君之罪。被除职。赵栩重擢升之)等大臣。不断向其直陈中兴之策,将希望系于其身。

不自觉间,赵栩思想发生转变。真正将自己代入帝王角色中,一切思维出发点,都以大宋利益为先——这时的赵栩,才惊骇发觉,那份密约条款,简直就是在割大宋的肉啊!

赵栩不禁在心中发出怒吼:“狄烈,其心可诛!”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如果没有后续的钳制手段,永远别指望一个上位者会信守承诺,无论当初他的表态是如何真诚。

正当赵栩经过激烈的天人交锋,逐渐倾向于毁诺之时,一个晴天霹雳,炸得他双耳轰鸣,立足不稳——赵忠呈上急报,天枢城已释放赵构,不日即将归来。

赵栩握着那份急报,躲在侧殿蔫了整整一天,天黑了都不让掌灯。一名内侍因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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