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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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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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寨,已看不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哦,还有一个!

刘泽!浑身浴血,遍体布创,只靠手中一把满是缺口的朴刀支撑不倒的浮山旅最后战士。

数百金兵,缓缓包围,然后,止步于此。

金兵止步,当然不是因为一个半死的硬骨头战士,而是这个战士所守护的身后那名女子。

曹妙婉,这位天骄营副指挥使,右腿中了一箭,裤管上全是血。此时,她已将笨重的铠甲卸下,露出曼妙的身姿,正就着一盆清水,慢慢洗净脸上的烟尘血垢,重现芳华。

曹妙婉望着水盆倒影的这张姣好面容,这是一张连渊圣皇帝都为之赞叹的娇颜。她曾以才人的宫职,随侍于帝君左右,甚得欢心。只是,这一切美好,终结于建康二年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一夜,她与一群宫中姐妹被送出城外,在金营中,她被六个浑身散发腥臊臭味的女真强徒,轮了整整一夜……

从那一刻起,她就当自己死了。

在遍地狼烟,沃血数里的战场上,一女从容梳洗,青丝垂肩,洗净硝烟,尽露娇颜——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一幕!

纵然是狠如豺狼的女真金兵,亦为之动容。

王伯龙分开人群,大步上前。

刘泽奋力破土拔刀:“谁也别想接近她,除非从俺尸身上跨过……呃!”

王伯龙正眼都不瞄对手一下,铁枪倏出,一枪贯胸,随即放手。

刘泽就在枪杆的支撑下,生生不倒,鲜血顺着枪杆,如蛇蜿蜒,流满一地。

王伯龙拍拍手,继续前行,来到距曹妙婉十步之处,伸手一指:“你,我要了!”

曹妙婉从容将半湿的青丝绾髻,盘于头顶,插好簪子,将身旁的火种执定在手,冷冷瞥王伯龙一眼,轻蔑道:“给你这个吧。”

火种落下,引索嗤嗤燃烧——导火索是从曹妙婉身后的木屋里引出来的,而木屋里,则是满满数千斤炸药包……

王伯龙瞳仁收缩如针。

轰轰轰轰轰轰!

雷火动天,气浪翻腾,人畜尽糜,半山夷平。

当赵玉嫱随着支离破碎的指挥木楼,一道被强烈气爆冲激到半空时,她最后的一丝念头是“父王,女儿看不到你回来了……”

只有后山坡顶上,幸存的二百余名女兵,因为距离爆炸中心近百米,尽管被气浪震倒一地,却幸运逃过一劫。

谷口处的完颜宗辅,目瞪口呆看着那冲天的火光,脱口惊呼:“好一支红煞之军!”

耶律铎浑身发软,几乎再没站立的气力。

道路打通了,精锐也打光了,这笔帐,究竟是赚了还是赔了?

“报——大帅!滋水对岸出现天诛军骑兵,兵马多达数千!”

“怎地这般快?按马力行程,最快也得天黑才到啊!”耶律铎差点跳起来,“这天诛军都是疯子么?阻击的女人疯!赶路的骑兵也疯!”

“走!赶紧走!抛下所有辎重给我走!能走多少算多少!”完颜宗辅脸色灰败,想不到千辛万苦,排除万难,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天诛骑军,比预计的时间,来得更快。

耶律铎下意识问了一句:“副元帅,那山上好像还有女兵幸存,是不是……”

完颜宗辅冷冷斜睨其一眼:“你敢带兵上吗?”

耶律铎失语。是啊,都到这个时候了,逃命第一啊!还顾得了其他?至于那座不起眼的小山,就冲着那密密麻麻的尸体,怕是再也没有金兵有胆量踏上去……

当叶蝶儿看到地平线上,红彤彤的太阳之下,那猎猎飞扬的六芒星红旗时,喜极而泣,慢慢瘫倒。

残破的寒梅旗下,幸存的女兵们相拥悲恸,泪飞顿作倾盆雨。

女兵如花,寒梅不死,只是慢慢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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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们的调查投票果然很给力,一天就逆转结果,书评区的兄弟们踊跃发言,舆论一边倒,感谢兄弟们对女兵的厚爱。十五郎从善如流,知道怎么安排天骄营及女兵们的归宿了,下一卷逐章揭晓。提前声明,有些看似必死的女兵,其实还有一丝生机……)

第三百九十七章天骄

(本卷最后一章,感谢大盟及各位书友不离不弃,伴随始终!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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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八,巳末午初,天诛军先锋三千骑军,在杨折冲率领下,一人双马,一路狂飙,仅仅用一天半时间,跑完二百三十余里,杀到滋水桥边。

大军到来,真定城也是城门大开,阿术率二百浮山旅被解救的士兵,接往接应与助攻。西面不远的获鹿城,刚收到消息的左开,也正率补充师兼程赶来。

完颜宗辅布置在滋水桥前拦截敌骑的千余义胜军,被一冲而溃。三千铁骑,龙卷风般冲入绵亘十数里的金军营盘,大砍大杀,纵火焚营。

三万余金军,早已被女兵打断最后一根脊梁骨,士气丧尽,面对这滚滚铁蹄,再无半分斗志,全军彻底崩盘。

更有被金人的十抽一杀同命队,折磨得天怒人怨的签军,一支支就地投降。甚至有签军士兵反戈一击,攻杀女真、契丹人,然后携其首献降。

已经被天骄营与浮山旅折尽精锐的三万余金军,在铁骑折冲之下,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如雪球遇烈阳,冰雪消融。

完颜宗辅凄凉而仓皇地率着最后的合扎百人队,逃出山谷,牵马泅渡过木刀沟,向北急遁。

天诛骑军短促且激烈的驰杀,在耶律铎率最后的数百义胜军投降之后。终于落下帷幕。

不过,杨折冲没有接受耶律铎与义胜军的投降,而是在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后,驱赶到一个山坳里,令其掘大坑,而后尽数坑杀之。此事之后,杨折冲被降爵一级,罚俸三月,但他从不后悔。

黄昏时分,杨折冲踏着满地尸骸。几乎是一步一绊地登上山顶。不过区区数十丈的斜坡,他足足走了一刻时。俘虏的金兵其实已经清理出了一条便道,正流水价地用临时扎成的简易担架,将所有幸存女兵。不管有伤没伤(事实上。除了少数女护兵。几乎无人不带伤),一率小心放上担架后抬下来。

尽管是刚刚投降或俘虏的金兵,但在做这件事时。所有金兵出奇地没有半点抗拒,全是发生内心地情愿,并力求做到最好最稳当。

杨折冲没有与担架兵争道,而是宁愿踩着尸骸,高一脚低一脚走上山顶。一具具担架从他身边不断走过,杨折冲对每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女兵,都投注上崇敬肃穆的一眼。

当杨折冲走到豁开一个大口子,从而形成通道的残破战车附近时,一具担架正从豁口出来。杨折冲习惯性投注了一眼,倏地一愣——一个熟悉的面容跃入眼帘。虽然这张面孔被硝烟熏得东一道西一道,黢黑难辩,但是,杨折冲对这张脸蛋太熟悉了。

想当年,他随军主第一次出击金人营地,这个小娘子就跟着。三个人,一把枪,在洹水河畔,将敌营闹了个翻天覆地。

没错,正是叶蝶儿。

“叶小……叶都头,伤势如何?”杨折冲满面关切,心里甚是着紧,这位小娘子与军主的关系非浅,万不可出事。

叶蝶儿勉强支起半边身体,向杨折冲点点头:“我无大碍。杨大哥,幸好你们来得快,否则,我怕见不到你们了。”

杨折冲愧疚不已:“俺来得太晚了,竟让女兵们遭此横祸……”

“不,比我们预想的,比金人预料的,都要快的多……我知道,骑兵兄弟们已经尽力了。”

“快快躺下,好生调养,你们所有的女兵,都会好起来的。”

叶蝶儿点点头,刚刚躺下,突然抬起头:“杨大哥,一定要细细打扫战场,也许,还有女兵活着……”

杨折冲用力点头,但当他一踏上山顶时,触目所见眼前那惊心动魄的战场,他就知道,这种可能性,当真是微乎其微。

这是怎样一番惨烈的场面:横七竖八的尸体交颈叠股,每一个人,都是以极其激烈的方式,近距离互相劈砍、刺砸、扭打、嘶咬而死。许多尸体还保持着临死那一刻的姿势,几乎所有人,无论敌我,都是瞪眼而死。

如果说,车墙后的第一道防线,浮山旅战士,以无比壮烈的姿态,凝成一具具雕像,那么,土垒墙之后的第二道防线——女兵防线,所能看到的,只有无数的残肢碎肉,流注成坑的血洼,想找几个囫囵的人都难。

当金兵逼近时,女兵唯一的进攻武器,就是炸药包。也就是说,第二道防线,就是一个被炸药反复蹂躏的战场。每一具尸体,都被一个接一个的炸药包过好几遍,哪里还想囫囵得了?

最后跃入杨折冲眼帘的,是城寨中心位置的一个巨大深坑,以这个深坑为中心,周围放射状躺倒了无数金兵的尸体,每一具都是残缺不齐,覆盖着厚厚一层结着干涸血块的泥土……

山顶上,寒梅旗依旧以凌霜傲雪之姿,逆风飞扬。

杨折冲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慢慢跪下,跪在几乎找不到完整尸体的女兵防线战场,双拳颤栗,泪流满面……

“挖!给俺挖!一定要把所有女兵的遗体,与这些猪狗分离开来!”

杨折冲的怒吼,在山头上空,凝成滚滚雷音,远远滚荡开去。

杨折冲的决定,非常及时,也极为明智。在驱动了近三千俘兵,清理山头时,非但清理出了许多女兵遗体,竟然还找出了好几个尚未断气的女兵,其中就包括天骄营代指挥使赵玉嫱,以及第二都副都头辛玉奴……不过二女都伤得非常重。

赵玉嫱主要是摔伤,全身多处骨折。内腑震伤也很严重;辛玉奴则是压伤与震伤,全身伤痕累累,腰椎更受重击而错位……二女基本上都是只剩一口气,能否抢救过来,尚是未和数。

杨折冲的指示是: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尽十分努力,总之只要人没断气,就给我抢救!无论需要什么珍贵药物,都在所不惜。

二女能够生还,这是何等的奇迹。一定要把这奇迹延续下去!

……

完颜宗辅领着最后的百骑合扎亲卫队。一路向北狂奔,过定州、北平、保州、广信军,最后出长城口。在他们身后,一直有一支千骑追兵。穷追不舍。沿途所过之处。所有州县的金兵。无一敢阻拦,都是站在城头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鲜亮的红旗。滚滚铁蹄如龙卷过。

单以骑术而论,天诛骑军还真没法与女真精锐相比,加上完颜宗辅等人起步在先,领先半日行程,无论天诛千骑如何追赶,始终未能缩短这半日行程。但是奉了格杀令的天诛骑军,未完成目标,也绝不愿半途而返。

如此一逃一追,竟追杀三百里。再往前,就是长城,越过长城,就是易水!

“副元帅,前方就是易水了,过了易水,我们就安全了。”一名探道的合扎蒲辇纵骑而还,兴奋地大声叫嚷。所有的合扎卫士闻言,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甚至劫后余生之感——真是太不容易了!

合扎卫队士兵,随便一个都是身经十数战,遍体布创的悍不畏死之士,否则也没资格入选元帅合扎卫队。他们不怕与十倍之敌血战,不甘心耻辱地望风而逃,更不愿像狗一样被追撵数百里——但这一切必须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没有负累。

完颜宗辅就是合扎卫队的负累及软肋。

天诛千骑就是杀手,合扎卫队就是保镖,保护一个人永远比杀一个艰难与辛苦十倍。

无论对金国还是对东路军而言,完颜宗辅实在太重要了,以至合扎卫队根本不敢接战——倘若副元帅有什么闪失,就算卫队能以一敌十,击败对手,那也是不败而败!只有副元帅安全回国,才是真正的胜利,其余一切都要是浮云。所以,合扎卫队只能选择屈辱地逃亡。

但是,纵然付出那么大的牺牲,情况却似乎与合扎卫士们的希望相反,他们的副元帅,还是出问题了。

在逃到定州时,适逢大雨,原想躲一躲,好好休息一阵。没成想,后方哨骑来报,敌骑冒雨紧追不舍。

骤听此言,合扎卫怒不可遏,实在欺人太甚!老天都有意留情,欲放我等一条生路,天诛军这群逆天而行的混蛋!

骂归骂,恨归恨,跑还得跑。

冒雨狂奔,寒湿浸骨,好几个合扎卫引发旧疾,无力乘骑,摔下马去,其余卫士却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这其中,就有他们的副元帅,完颜宗辅。

完颜宗辅首先是心理已经垮了,然后又反过来影响身体机能。自兀术与五万精锐覆灭后,他的身心已经垮了一半,全靠一种信念与责任在支撑。把这支大金国最后的力量带回去,延续大金国的国祚,成为他最后的动力。当这支力量灰飞烟灭之日,便是他身心崩溃之时。

一个心若死灰、生机已绝的人,被夜雨冷风肆虐吹袭一整夜,用膝盖都能想像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高热不退,面赤如血,唇黑眼黄……完颜宗辅,垮了。

合扎卫不得不以布兜拴在两马之间,让完颜宗辅横卧其上,继续北逃。

在经过保州的时候,合扎卫们请城内郎中看了,辨证为肝胆急症,甚为凶险,绝不能继续赶路,宜需静养,否则性命堪忧。

不跑?那不是死得更快!

“继续上路!”从昏迷中苏醒的完颜宗辅,语气非常坚决,不容置疑。合扎卫们含泪遵命,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完颜宗辅同样也没得选择,从大军覆灭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不能活着回到上京了——回去还有何意义?剥夺一切军政权力,带着耻辱了此残生?让完颜宗室的颜面蒙羞?让阿骨打的子孙被人嘲笑?无论那一种情况,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那样的结果,生不如死。

完颜宗辅知道逃不过这样的结局,他的心已死。

完颜宗辅的逃亡,只是一种本能,他不能落在天诛军之手,以自己的耻辱,换来天诛军的荣耀。只要不被天诛军所杀所俘,这残败之躯,死在哪里都无所谓吧。

易水啊易水,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完颜家两兄弟都死在这里,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不可违啊!”临近易水,完颜宗辅的精神突然振奋不少,眼睛也有了光彩,这使得合扎卫士们心情也跟着欢畅起来。

“撒八,你过来。”完颜宗辅叫过合扎卫队谋克孛堇。

这个撒八,正是与董先在黄河一战时,奉命断后的那个猛安撒八的弟弟,人称小撒八,勇悍更甚乃兄。

撒八跪在马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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