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在场诸将心情那是既兴奋又郁闷。歼灭数万金军主力。这是自天诛军成立以来。战果最为辉煌的一战,的确令人振奋。遗憾的是,这一仗。偏偏是水师打的,跟陆军没什么关系。天诛军陆军近十万,从建军打到如今,所取得的战果,尚不及只有五千的水师,想想就令人……还好,这一战是军主亲自指挥,多少让陆军将领们心里好受些,若是张荣那厮全权指挥打的这一仗……那今后见到水师那帮家伙,头都抬不起来了。
张立沉声道:“水师兄弟不错是打了一场辉煌的大战,但我们野战军也不是吃素的——龙计划歼敌五万。虎计划,我们要歼敌十万!”
“正是!”
“张将军所言极是!”
“咱们陆军怎也不能输给水师。”
张角双手按了按,示意安静,然后以目示意杨再兴。
杨再兴点点头,首先站起发言,这位沙场悍将,历练数年,已经在战争中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方面将领,考虑问题,处处着眼全盘:“二位特使辛苦,安定西北,结好西军,令我主力大军得以收缩兵力,集结备战,实是功不可没。如此,以五马师布防宁、邠、鹿三州,以防西军足矣;以白马师主力,布置于绥德军、延安府、保安军,以防夏国。第五整编师,居中策应,随时应变,则关陕无忧矣。”
何元庆以拳击掌,振奋道:“好极,这样我大军就可以出潼关了!”
天诛军在场的各混成旅长:张宪、董先、张锐、杨折冲、赵能、梁兴(猎兵营指挥使,与副旅长同级,军阶为郎将)……等等,无不兴奋得绾袖顿足,互相以目示意。若不是在气氛庄严的军议堂内,而是在军营中,只怕早已是一片喧哗声。
张立与释智和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副参谋长兼长安警备师长凌远。
凌远点点头,从座位站起身,来到大堂正中,悬挂着大幅地图的图墙前,接过卫兵递来的指示棒,在地图上中原区域划了了大圈,对诸将道:“兀术军覆灭,金军在中原地区,尚余三大块兵力。分别是两淮及京东的金元帅左监军完颜昌三万大军;西京洛阳的河南副都统完颜拔离速所属,分布于河南府、汝州、邓州的两万大军;金东路军右副元帅完颜宗辅所属,分布于京畿、京西南北两路、荆湖南路的三万大军。这中原三大块兵力,合计八万余人——这是金国在中原最后的力量。”
凌远的指示棒,朝建康附近某个位置重重一敲:“黄天荡之战,兀术军灰飞烟灭,这是十余万南侵金军的精锐。精锐溃灭,身为统帅的完颜宗辅会怎么做?”
何元庆大声道:“只要完颜宗辅还没真傻,就只剩下全线收缩兵力,滚出东京、滚过黄河、滚出两河,最后滚回他们的安出虎水这一条路!”
凌远重重点头:“不错,完颜宗辅已经在这么做了。情报显示,所有分散在京西南北路、荆湖南路、两淮诸路之金军,已经放弃占领地,满载劫掠中原的财物,全力向京畿开封府集结。八万金军,准备要逃!但完颜宗辅显然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还没问过我们天诛军是否同意。”
“正是!”诸将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忍不住振甲而起,满面胀红,“咱天诛军不开口,谁也别想溜!”
“军主早在南下指挥黄天荡大战之前,就与我约定——一旦‘龙计划’成功,立即启动‘虎计划’——不教胡马渡黄河!”凌远目光如炬,双手分握指示棒,咔嚓一下折断,“中原河山,不是金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一次,但教金人来得,走不得!”
第三百七十六章纠结到蛋疼
(凤栖梧桐626,真是生猛啊!每日一弹,强大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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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接到兀术五万大军溃灭的消息那一刻起,完颜宗辅就知道,他的政治与军事生涯完了。不仅是他个人,连同他的大金国,从此刻起,再也休想延续从天会三年到天会八年(1125…1130)这黄金五年的巅峰,岁岁牧马中原,尽取汉家财富了。
五万大军呐!近半是纯女真精兵,是整个东路军的精华。还有大金国的皇子,四大身经百战的忒母级战将,全淹没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江里!
黄天荡!长江!韩世忠!天波师!
完颜宗辅脑海里翻来覆去盘旋着这几个字眼,脑袋像炸裂一样疼痛。
大堂一片狼藉:军报揉成一团碎屑,纸屑洒满地,桌案被劈成烂柴,枣木交椅稀吧烂……完颜宗辅就捧头佝偻踞坐在这垃圾堆一般的场所,久久不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堂外传来合扎的小心问话:“副帅,可否清理一下?”
没有得到回答,那合扎正进退失据,左右为难之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速速清理干净,副帅要升帐议事了。”
听到这个声音,完颜宗辅总算动了一下,缓缓抬头——短短半天时间,宗辅头上竟多了几绺银丝。胡须黑中杂白,那张阿骨打家族典型的圆饼脸,竟拉长成了猪腰子脸,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是挞懒啊……你回来了,带回多少兵马?”堂堂一个执掌十数万大军的副元帅,见到手下将领,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真是见者惊愕,闻者心酸。
来者一身厚甲。覆着厚厚一层黄土。以至于掩盖了盔甲原本的颜色。这金将很年轻,尽管风尘扑扑,须发含垢,仍可看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年轻金将长长一躬。声音微带哽咽:“是。完颜彀英回来了。所部人马四千,未有大损,掠取财物无算。请副帅安心。”
这年轻金将,正是完颜银术可之子,完颜彀英,小名挞懒。十六从军,从灭辽、到破太原、到攻东平府、到追袭宋主、到取荆南地,一路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目下不过二十四岁,已经是金东路军中最年轻的都统。
太祖阿骨打尚建在时,就很赞赏这完颜彀英,完颜宗辅指挥作战方面的能力或许不及几位兄弟,但在识人方面,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对完颜彀英委以方面重任,令其独领一军,剽掠荆南。
完颜彀英也不负厚望,一路攻掠。在金军受阻于潭州、常武时,以数百骑破千军,宋军望风而遁。正当他挥师不断深入南方时,接到右副元帅府紧急军令,即刻搬师。完颜彀英远离江南主战场,尚未获悉兀术军覆灭的消息,认为是例行的夏去秋来的南略结束。当下沿途饱掠,满载而归。
不过,完颜彀英大军在行经江淮时,就听到了黄天荡大战的传闻。完颜彀英大吃一惊,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加速行军,第一个赶回开封。
完颜宗辅不想在属下及小辈面前失态,勉强振作,点点头:“把人马完整带回来就好,再过几天,估摸着左监军的三万大军、乌林达泰欲的五千军,还有分散江淮、京西各地的兵马也将归拢……我们,该回家了。”
完颜彀英有点不敢置信:“黄天荡之战,包括四皇子在内,全军覆没之事……当真?”
完颜宗辅木然道:“若是宋军,绝不可能;但天诛军,没有什么不可能……”
完颜彀英紧握双拳,切齿道:“这天诛军,真想与之一战!我阿玛的仇……”
完颜宗辅翻着眼皮看着这年轻锐气的将领一眼,漠然道:“银术可乃我大金不可多得的宿将,生平几无败绩,却在增援太原时,一夜而亡……挞懒,你还年轻,有锐气是好的,但万万不可冲动轻敌。”
完颜彀英急道:“可是,我们就这样败走?来年只怕再难入中原啊!何不趁着大军聚合的机会,兵发洛阳,攻袭潼关,与天诛军见个真章?此时若不除之,他日必是我大金心腹之患。”
完颜宗辅叹息道:“天诛军早就是我大金心腹之患了,惜乎觉察太晚……从此刻起,攻守势易,我军已无力再对天诛军发动强攻了。天诛军在京兆府、在永兴军路,集结了超过六万大军。以我八万久战疲惫之师,如何与据险而守、以逸待劳的精锐之敌对撼?我敢说,若我们这样干,那个狄烈正求之不得。”
完颜宗辅与完颜彀英的想法,正代表了金军目下的两难选择:是战!还是撤!
战!以金军南征的久疲之师,归乡情切,加之盛夏即至,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俱无的硬头皮上赶的作战方式,对上以逸待劳的强悍敌手,胜算实在太低了。搞不好赔了兀术军不算,还得赔上整个东路军。身为东路军统帅,完颜宗辅冒不起这个险,担不起这个责。兀术军完了,完颜宗辅的军政生涯也完了;若是东路军完了,他完颜宗辅的性命也就可以交待在这了。
撤!这一去,恐怕就再也无法踏足中原了,甚至连两河、真定、中山、燕京都得让出——地盘无所谓,金国够大了,也不在乎这片平原之地,最主要的是,咽不下这口气啊!被敌人淹杀了五万人,弄死了一个皇子,擒杀了好几员大将,东路军精华,毁于一旦……就这么一走了之,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向东路军的将士们交待?如何向国内那些正翘首期盼自家男人象以往一样,带回大量战利品及奴隶的女人们交待?
战?还是撤?这真是个问题。
三月初一。经过近一个月的召集,遍布京东、江淮诸路的南略诸部金军,大部分陆续返回开封,或者正在行军路上。
在开封府衙正堂,完颜宗辅正召集各军将领议事,商议是战还是撤的问题。
不得不说,完颜宗辅是个挺谨慎的人,虽然占据了宋国故都,但完颜宗辅无论是建右副元帅帐,还是衣食起居。聚将议事。都设在开封府衙,也就是当初的留守府。对近在咫尺的皇城皇宫,除了参观之外,绝不留宿办公。以免落人口实。被抓把柄。
金东路军散布在南朝各地的高级将领。除了死了的与失踪的之外,几乎悉数到场——元帅左监军完颜昌、河南副都统完颜拔离速、扬州都统乌林达泰欲、真州都统完颜彀英……
完颜宗辅看着寥寥诸将,还有空空座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半年前,这里聚集着多少东路军的精英啊:兀术、斜卯阿里、赤盏晖、乌延蒲卢浑、耶律马五、韩常、完颜赛里……可如今……
“赛里与斡鲁还没下落么?”完颜宗辅的开场白,却是从问这两员大将的下落开始的。
“没有……”拔离速一脸沉重,“末将无能,追查数月,穷尽手段,迄今仍无半点消息……”
“罢了……”完颜宗辅扶了扶额头,长叹一声,这桩百人集体失踪事件,困扰了他整整三个月,始终无解。他也曾怀疑过天诛军,但均州距离商州着实不近,中间还隔着个邓州,实在不太可能。而要跨越敌占区执行这样的斩首行动,那情报精确与行动能力得要多高才行?远远超过这时代军兵的执行能力,完全不可想像。
这其实还得力于狄烈保密措施做得好,迄今为止,金东路军方面,无人知晓是他这位天诛军主指挥了一场黄天荡之战。更不会知晓他打完就走,跑到海外擒龙去了。倘若狄烈行踪泄漏,完颜宗辅只须动动脑子,在地图上划出他的南下路线与行进时间,就不难推测出这桩无头失踪案的真凶。只可惜,狄烈的行踪对金军而言还是个迷,所以,完颜宗辅眼下只能继续困惑下去,无解。
金东路军散布在南朝诸路的军队,目前尚有两支主力部队没动:一支是拔离速的二万河南府金军,一支是移刺古的万余辎重兵。
拔离速的二万军,是奉完颜宗辅之命,原地待命,不得擅离,全力防御陕、虢二州及京兆府之敌。移刺古的万余兵马,则是完颜昌留下的。
完颜昌在打下青州、东平府以及江南宋军后勤补给基地徐州之后,缴获了大量物资,收获比占据东京的完颜宗辅及攻取河南府的完颜赛里二者合起来还多,仅次于兀术军的缴获。这么多的物资,大多集中在泰州,如果带着这巨量物资上路,在这雨季时节,道路泥泞难行,估计走到三月中旬都未必抵达得了开封。故此,完颜昌率二万兵马先行轻装上路,留下千余正兵及万余辅兵、役夫,在后面慢慢运输物资。
自打缩头湖贼军逃出海外,楚州赵立战死,邵青余部被击溃,金军重占楚州之后,淮北一带已是金军的天下,安全无虞。所以完颜昌才会放心率主力先行北上,让移刺古在后面收拾手尾。
至此,金军主要将领及四万大军已集中开封,除了拔离速二万军不动,尚有约二万兵马,已经准备上路或正在路上。北撤行动按照完颜宗辅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着,现在就是要看究竟是直接走人,还是打一仗再走人。
完颜宗辅将黄天荡之战的结果,一一告之诸将,长时间的痛苦过后,完颜宗辅已经显得平静许多,恢复了一贯冷静。
在座诸将中,大多数都已知晓这消息,其中完颜昌更是差点参与了这场战役,所以他也是最早一个收到战败消息的。只有距离主战场最远的拔离速,只听到传闻,真实情况,尚首次听闻。
拔离速也曾是兀术帐下大将,他还是第一个杀到扬州的金将。怎也想不到,不过短短数月,当日一起纵横驰骋、笑傲江南的主帅与袍泽,竟一战俱亡,还葬送了五万大军。大金立国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惨败?
震惊痛恨过后,拔离速断然道:“战!必须要战!此时不战,来日我军再与天诛军照面,只怕再无决战勇气。此后只能缩在长城以北,等着天诛军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如此,大金危矣!”
拔离速是老将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金东路军目前的状态不佳、实力大损,实不宜在此时连续作战,但是,他仍然坚持要打一场,自有其道理。
在场诸将无不是久经战阵的宿将、战将,对拔离速的担忧,也是深有同感。吃了这么大的败仗,损失如此惨重,就这么夹着尾巴逃回国,今后不是还能不能踏入中原的问题,而是军队还敢不敢与天诛军对阵的问题。一支军队如果失去了向敌人拔刀的勇气,就算是完了。从白山黑水中杀出的女真人,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在座诸将中,恐怕也只有完颜宗辅一人真正明白对手有多可怖。从天会五年进剿太行开始,完颜宗辅就与天诛军打交道,麾下将领全与天诛军交手了个遍,基本上没哪个赢过,损兵折将不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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